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自卑。”
所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答案。
而我们的安瑟少爷则无奈地叹息着:“真是的,好歹是我的贴身女仆,多多深入了解一下啊,到现在才窥见她的本质之一吗?”
虽然变得冷静而清醒,但魔鬼的恶趣味却不会因此消减,倒不如说正因为变得清醒了,才能更好地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自卑,是苏丝伦同样扭曲复杂的性格中极为重要的部分。
一方是当世至高的母亲,一方是注定承袭这份伟大的姐姐,她行走在疯狂与凶残的中间,而双方都从未以正眼看过她哪怕一丝,受到的压力完全无法用言语衡量。
对于真正的强者,苏丝伦总有一种无法根除的卑微与软弱,因为她早已习惯于此,甚至于凭此生存,这种特性,正是可以让她毫无负担地舍弃尊严,抛弃原则的关键所在。
而这种隐藏自卑的慕强者,最无法拒绝的就是……
“这样的你,太无趣了。”
安瑟看向没有开口,一直低着头的苏丝伦,指尖轻缓摩挲过她的头顶,划过她的发丝。
“我不觉得你喜欢这样的面具,这样的伪装……你本可以更有趣,更鲜活一些,你在东港做得不是很好吗?”
魔鬼慵懒的,逐渐迈向成熟的少年音色,仿佛在轻挠着苏丝伦的心弦。
他半开玩笑地低笑着:“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更喜欢装腔作势的花瓶一些?”
——透过安瑟的视角,女孩们能清楚看到苏丝伦轻轻颤抖了一下。
“我当然不是……”
“哦,我知道,我知道,苏丝伦,你谨慎又敏锐,不会看低我的审美和爱好。”
主人打断了女仆小姐逐渐紧张起来的话语,声音依旧轻柔:“所以你很守规矩,控制距离……其实就算只是女仆的工作,你也不能被算作花瓶,毕竟你现在比起久经训练的专业女仆,也只是稍稍逊色而已,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只是觉得,嗯……”
安瑟沉吟着,没有说话,那声音却仿佛在离苏丝伦越来越近,连同他的吐息。
苏丝伦仍竭力保持着她身为女仆的规矩,没有抬头去看安瑟,微低着头的视线只能落到扶手上的酒杯里。
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琥珀光泽,好像在一点点吞噬苏丝伦的心智。
【怎么回事,这种说法,这种语气,难道安瑟……不对,这应该,只是他的恶趣味吧?】
“虽然的确自卑得够可以。”希塔娜双手环胸,“不过要我说的话,还是自知之明比较合适。”
“这种自卑不在于她不相信安瑟先生会对她有想法,希塔娜,这在于……她自己。”玛琳娜意味深长地说道。
明芙萝也开始觉得苏丝伦有些可怜:“觉得安瑟对她没想法是很正常的事,认为安瑟有什么想法才是纯粹的妄想,但是……她却连妄想的勇气和念头都没有。”
辛轻轻点头:“即使连幻想都无法产生……在面对安这样的强者时,已经习惯被压迫的毒蛇小姐,会本能地否定自己。”
所以,这样的苏丝伦最无法拒绝的,就是来自强者的温柔以及……肯定。
苏丝伦感觉到自己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拖住,抬起。
安瑟端详着这张清纯美好的俏丽容颜,轻声感慨道:
“只是觉得,如果就这么浪费掉你的话,我说不定会后悔呢。”
他低下头,与苏丝伦的面庞只有咫尺之遥:
“我想更好地使用你,苏丝伦,我一直都这么想,但你似乎不这么认为,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觉得现在也很好的话……那么我也没有问题。”
【安瑟……不,他是不可能这么看待我的,那为什么——】
【啊,我知道了,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伊沃拉产生妒恨吗?对我的宽容和温柔,对她的恶意与残忍……是了,一定就是这样】
辛摸了摸脸颊,有些怀念地轻声说道:“这还真是……让人有些共情的想法呢。”
听着这句话,明芙萝若有所思,玛琳娜笑而不语,希塔娜一头雾水。
【但假如……只是假如,他真的……】
弱小的政治生物,自卑的野心之人,完全抛弃了自己身为“女性”的身份,只将其视作工具来看待的苏丝伦,此刻在心中……种下了一颗对她而言本绝不可能种下的种子。
这个种子不代表什么,不意味着苏丝伦会对安瑟动什么感情,但却代表她从今往后,在面对安瑟时,心态有可能将会不受控制地……拐向某个原本在她看来荒诞至极的方面——安瑟的青睐与喜爱。
而整个过程,从安瑟进入卧室到现在,用时没有超过十分钟。
第十二章·女孩们的战术(8K)
苏丝伦终于仰起头,对上了安瑟的视线。
“其实……我的确有一件事,想征求您的意见。”她轻声说着,“玛琳娜女士她……想要交给我一个任务,但是我拒绝了。我认为,在作出决定之前,需要您的同意。”
安瑟摩挲着酒杯:“那为什么不问我呢?”
“因为我之前或许就像您说的那样,只敢做一个无趣的人吧,因为我找不到……自己的价值,主人。”
她看向另一旁的伊沃拉,自嘲地笑了笑:“除了与我的姐姐嬉闹以外,对您而言,我真的还有什么意义吗?”
被动与妹妹“嬉闹”的大皇女殿下额头暴起青筋,即使是这个时候,她的好妹妹还是不忘记恶心她一下,可谓尽职尽责到了极点。
“我觉得只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到最好,或许就能得到一个还过得去的结局。”
苏丝伦先是微微低垂眼帘,随后又像是鼓起勇气似的,抬眸望着安瑟,那在小心翼翼中又混杂着几分卑微的期盼的俏丽面容,任谁看着都会怜惜。
“我知道我比不上姐姐,我是被舍弃的残次品,但只是因为没有成为皇帝的资质,我就什么也不是了吗?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不公呢?”
她那么哀伤,又那么不甘地与安瑟对视,那娇柔易碎的少女音色中,带着渐起的决然与坚定。
“我也想……我一直想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接着,一直谦卑地以仆从奴婢自居的少女,竟然直接大起胆子,像是被勇气冲昏了头脑那样,伸手摸上了安瑟的手背。
她的眼眸逐渐闪亮起来,从软弱,哀伤,到希冀期盼的过渡是那么自然而然:
“我不觉得维持现状很好,主人,我是不是可以……更有勇气一点?”
透过安瑟视角看完全程的希塔娜,当场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在看到苏丝伦把手覆到安瑟手背上的时候,更是直接就大叫起来。
“我受不了了!我要揍她!”
【完美的……机会,不管安瑟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只是他的恶趣味都好,也是能让我进一步向上的机会】
【还好没有在当时就答应那个女人……说起来,那会不会也是她的试探?试探我对安瑟的忠诚度吗?】
苏丝伦的心思在众人眼中纤毫毕现,正因如此,希塔娜的怒气值才会一顿猛涨。
“她对机遇的确非常敏感,并且有彻底将其把握的能力。”玛琳娜倒是没有生气,反而称赞道,“她无法拒绝我的邀请,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安瑟先生提及……但在这个时机上,我的邀请反而是次要的了,对她而言真正重要的事——”
“解决当前……可有可无的处境。”
明芙萝透过安瑟的视线专注地观察着苏丝伦,但完全无法看出任何破绽端倪,毫不夸张地说,虽然她可以通过逻辑推断猜测出苏丝伦必定没这么简单,但假如没有辛在,她在第一时间,甚至有大概率会认为苏丝伦真是这么想的。
“唔,用安的话来说……毒蛇小姐,应该是先拥有这种能力,才会被皇帝选中,成为压制恶魔小姐的工具。”
辛倒是对苏丝伦的立场无感,反而以一种非常标准的学习态度,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其实……很厉害呢。”
没有才能的人是不可能给伊沃拉带去麻烦的,即使有皇帝的支持也是如此。
所以安瑟真的是因为单纯为了恶心伊沃拉,才把苏丝伦放在自己身边的吗?
女孩们的讨论声以及苏丝伦的心声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掌心是酒杯的冰凉触感,手背是舒适的柔软抚摸,凝视着苏丝伦那双湿润得好像能滴出水来的绯色双瞳, 并没有撤开手,只是轻笑道:“我说过了,你有选择,苏丝伦。”
忐忑的苏丝伦此刻才绽放出纯粹的笑颜,面庞上的浅浅红晕显得她是那么纯真美好。
落魄的皇女终于凭借她的勇敢踏出了前进的重要一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只不过,如果说希塔娜她们只是单纯看苏丝伦不爽的话,有个女人,可是绝对不想看到这副场景的。
“安瑟,你是认真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伊沃拉终于开口了,而且一上来就是杀伤力颇为惊人的攻击:
“为什么你话里话外,都好像在认为这个小贱人是什么清纯可怜柔若无骨的家伙?”
女人面无表情地走到苏丝伦身前,俯视了她一会儿,随后冷笑一声,抬手就扣住自己妹妹的脖颈,直接把她从地上拔了起来。
“这种恨不得把屁股缝都露给你看的衣服……满背的海德拉文身,哦对了。”
“撕拉”一声,伊沃拉直接撕烂了苏丝伦的女仆短裙,把她的小腹展示给安瑟:
“她都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愿意听这些令人作呕的鬼话?”
很显然,在被迫肉搏的情况下,被拥有作弊灵质的希塔娜暴打一番之后,已经不想继续绷着的伊沃拉彻底原形毕露了——虽然她本来也没绷多久。
【我真该……杀……她】
“伊沃拉在抵抗辛的力量?”明芙萝微微皱眉,“现在的她还能做到这件事?”
“是的,试图窥探恶魔小姐的灵魂,会被危险的火焰灼烧……虽然能听到,但是内容会有些破碎,除非在她的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
“如果是全盛状态下的恶魔小姐,那团火焰甚至会让她的灵魂变得比安更加难以靠近”
辛托着侧脸,有些遗憾地说道:“应该是在迷途海做的事,被恶魔小姐警惕了。”
“我说她刚才怎么好像心里都没什么声音,原来是这样。”
某位把伊沃拉打到需要躲角落里舔舐伤口的狼小姐颇为愤愤不平,“就算残废都这么厉害,神灵种,真是不讲道理!”
伊沃拉的确是不讲道理的家伙,她扣着苏丝伦的手不断收紧,看着自己妹妹的脸色由红转青,眼中的暴虐之火也越发旺盛起来。
“只有‘那种’价值?你以为安瑟和那个老贱人是一路货色吗?你信不信,只要我肯向他低头,就算我下一秒把你烤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呵……咳咳咳——”
苏丝伦讥讽地看着她,艰难地从喉间挤出断续的话语:
“那你会……低头……吗?姐……姐?”
“你——”
“好了,伊沃拉。”
在苏丝伦几乎已经开始翻白眼的时候,安瑟才慢悠悠地放下酒杯,握拳撑着侧脸:“姐妹之间,没有这么大的仇怨吧。”
伊沃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周身随即爆裂出一朵朵不稳定的焰花,她深深吸了口气,最后随手把苏丝伦砸到了地上。
“真是冷酷啊,安瑟。”
她低头看向翘起腿,轻笑着的安瑟,竟然有了冷嘲热讽的胆子:“刚对那个蠢货说了那么多好话,转眼就看着我差点像碾死一条狗一样杀掉她。”
“哦……所以你这么做,是想证明我其实并不在意苏丝伦,我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让你感到不公,感到愤怒的谎言吗?”
在苏丝伦无法抑制的咳嗽声中,安瑟的话语带上了几分愉悦的音色,这让伊沃拉感到不满,但却还是冷笑。
她瞥了眼差点就被自己扼死的苏丝伦,那眼神轻蔑到的确像是在看着条母狗,而不是自己的妹妹:“难道不是?你许诺给她的机会和选择,难道能比我更加重要吗?”
“这样的话……就有些奇怪了。”
安瑟十指交错放在腿上,颇为困惑地看着伊沃拉:“既然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那为什么又要这么做呢?”
接着,他转而露出诧异的神情:“总不会是因为,即使知道我想要让你愤怒,让你嫉妒,即使知道这样只会让你被我玩弄,被我取笑……你也还是要这样做?”
随着伊沃拉的神情逐渐僵硬,海德拉的脸上开始浮现起愉悦轻快的笑容,他站起身,走到苏丝伦旁边,十分温柔地抚过小女仆的咽喉,解除了她的痛苦。
他凝视着苏丝伦的绯色眼眸,明明正如伊沃拉所说的那样,他就那么看着被他许以温柔承诺的女仆小姐被肆意蹂躏,但苏丝伦那仍旧苍白的面庞上,却泛起了病态的红晕。
她不仅没有对安瑟的无动于衷感到失落,反而因此更加……兴奋了?
“伊沃拉,伊沃拉……”
安瑟像是在对伊沃拉说,又像在对此刻呼吸逐渐粗重起来的苏丝伦说:
“你就这么按捺不住……心中的妒火吗?”
这句话像是掏空了苏丝伦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颤抖着倒在安瑟怀里,发出了令人骨子酥软的呻吟与叹息。
“我没——”
伊沃拉下意识地想要出声,可在意识到这只是徒显出她那丑陋的妒恨以外毫无作用后,便只能硬生生的把快要撕裂她喉咙的怒吼咽了回去。
她看着依偎在安瑟怀里的苏丝伦,又看着轻柔扶住她的安瑟,那翻腾在她心中的滚烫火焰究竟是不是妒火……或许她自己都不清楚。
【我没有……我没有!只是这个贱人她有什么资格……她有什么——*……&%】
【这么堂而皇之地利用着我,我却感到这么快乐,真是……让人着迷的邪恶与强大】
女仆卧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而同时陷入寂静的,还有安瑟卧室里的女孩们。
过了一会儿,还是轻抚着脸颊,脸蛋微红的玛琳娜轻声细语着:“真是……很符合安瑟先生的风格呢。”
“毕竟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玩弄女人。”明芙萝面无表情,“没出息的死小鬼。”
希塔娜轻咳两声:“也,也不能这么说,安瑟只把这种心思花在我身上……我们身上的话,我还是很高兴的啦。”
而辛的角度则最为刁钻:“原来安是这样做的……果然如果旁观的话,会更清楚呢。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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