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苏丝伦谨慎地考虑着自己的措辞,因为眼前这只黑鸦,总给她一种随时都会把她也给丢进碎尸堆里的错觉。
“只知道他们很专业……非比寻常地专业。”
乌鸦轻啄着羽毛:“影沼……哦,现在是监管局的执行部了,执行部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专业的人了——从肉体的痕迹到灵魂的信息,一丝不留,干干净净。”
“按照我对奥伦城的认知……”苏丝伦顿了顿,“由泽格女士设计的安保,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渗透。”
“除非每次进城就进行强制的灵魂读取,否则这世上不存在什么无法被渗透的领城,苏丝伦。”
玛琳娜轻挥羽翼,大片阴影将地上的碎尸包裹进去,转瞬便连同血迹一起吞没殆尽,本来令人窒息的恐怖场景,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本来我应该会被奥伦城的以太检测机制侦查到,但现在却没有,用明芙萝小姐的话说,我被她登记在了……白名单上,除此之外,奥伦城还有八十七个持有特殊执照,可以在任意地区使用以太的超凡者。”
“而这个机制只是限制住了刺客与间谍,执行部就有九种方案渗透进来,只不过成功率都不太高就是了。”
玛琳娜的话语让苏丝伦抓不到重点,但苏丝伦并没有因此恐慌,反而变得更加冷静。
目前看起来并不像是让我帮忙,而是在给我考验,考验意味着认可,意味着……收获。
漆黑魔女都暂时无法调查出真相,准备充分的敌人,以及最重要的……窥视奥伦城的目的。
帝国早就已经不存在任何能与安瑟抗衡的势力了,不仅是因为他的力量,他所展现出的身为支配者的资质和才能,更是因为那些本该无法无天的超凡者们,早就习惯了被人压着的感觉。
如果有了获得自由的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去争取,但假如这个机会的风险变得过高,那他们同样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
没人会想着反抗安瑟的,因为那没意义,更不值得。
所以,谁会做这种事?
“教会……”她下意识地呢喃着,“只有教会,有这么做的动机。”
乌鸦的羽翼轻快地拍打起来:“很好,苏丝伦,很高兴你能与我达成一致。”
因为曾是皇女,因为比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对所谓的贵族门阀,超凡组织更有所了解,所以很快就能发现其中的关键所在。
所以才……找到我?
但如果她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需要我?
苏丝伦丝毫没有因为玛琳娜的赞赏而欣喜,她仍旧谦卑,这份谦卑之下,是她赖以生存至今的自知与警惕:
“这是我的荣幸,女士,只是……我仍没有自信为您提供帮助,您的部下,比我要强上太多,如果是他们也感到困难的事情,对我来说就可以称得上不可能了。”
“哦?”
这只是一声简单的疑问,但苏丝伦却在微微上扬的语调里,听出了好奇与……愉悦。
漂亮的黑鸦变成了美丽的女人,漆黑的长裙拖曳在地, 保守的服饰无法掩盖她那令人着迷的魅力,仿佛在保守中又蕴藏着某种激进的美,反而为她带上了一种与众不同的魔性。
“这不会是你想说的话,苏丝伦。”
玛琳娜轻笑起来,注视着苏丝伦浅焰红色的眼睛,这双眼睛的颜色驳杂不纯,一如她身为飨焰的资质。
在她开口的时候,光芒在苏丝伦的视界中飞速褪去,无尽的黑暗自她身后涌来吞没一切,让世界归于死寂,只留下主宰阴影之人的声音:
“虽然你隐藏得很好,但我知道……你有野心,非同寻常的野心。”
魔女的低语声回荡在苏丝伦的耳边:“否则你不会冒着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风险,去依靠艾菲桑徳对抗伊沃拉。你自信自己缺少的只是力量上的资质,而其他方面,从不弱于你的姐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拒绝我呢?”玛琳娜叹息着,“这是你的机会啊,一个让你得到我的青睐,进一步实现野心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想把握呢?”
“你觉得我讨厌有野心的人吗?觉得我不放心把一个有野心的人,放在安瑟先生身边?”
在这句听起来轻飘飘的问题之后,苏丝伦终于有了回答,她低下头,声音依旧恭敬谦卑:
“不,我不是这样看您的,女士。因为您也是有野心的人,是那了不起的野心,让您走到了今天,成为主人身边最得力的女人。”
笼罩在黑暗中的苏丝伦感觉不到任何存在,也没有听到玛琳娜的回应,她只能让自己的意志不被那无边的寂静与黑暗冲垮,吞噬,恰好依靠着玛琳娜口中的……野心。
“但您始终在做能与这份野心相匹配的事情,您不会让野心蒙蔽您的决定——在实现野心之前,首先要做出正确的,能为主人带去帮助的事情,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不是吗?”
喉咙发干的苏丝伦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发颤,只能继续竭尽全部心力,让她的语气听起来足够沉静:“我也是这样想的,在我看来,盲目地追寻着更进一步的可能,只是被野心俘虏的愚者而已。”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这片无尽的黑暗里,时间都好像失去了意义。
“被野心俘虏的愚者……”
直到无边的黑暗就此消退,直到那轻笑声再度响起,苏丝伦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很喜欢你的说法,苏丝伦。”
玛琳娜的身影也不见了,或者说她重新变成了那只乌鸦,语调轻快地说道:“不过不用担心,我选择你,是因为你的确非常适合做这件事,在听完接下来的话之后,你再考虑接受或拒绝也不迟。”
果然……我是对的!
苏丝伦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安瑟,还有安瑟身边的女孩们,她每天都在费尽心力去了解关于她们的所有,去揣摩她们的好恶,去猜测她们的倾向,去分析她们的性格……以此来争取一切能争取的机会。
玛琳娜·兰斯马尔洛斯,安瑟身边最激进的女人,她会毫不犹豫地抹除任何胆敢阻碍违逆安瑟的存在,以安瑟为一切衡量标准,看起来近乎疯狂的她,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则,在某种程度上讲,可能比她的姐姐还要危险。
但在深入思考玛琳娜于明面上记载的事件后,苏丝伦发现,这个女人……她并其实并不激进,她远比任何人想象得都保守。
——她所有的出发点,都只是为了安瑟,而正因为如此,她不会去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只要达成为安瑟有利的目的,就不会再多做一分一毫,以避免出现任何意外,她实现野心的方式,也是建立在这基础上的。
因为比安瑟自己都要关切安瑟的利益,所以玛琳娜是不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激进分子的,在做出行动之前,她首先要确保的就是成功的可能性。
在某种程度上讲,苏丝伦分析得并没有错,因为玛琳娜始终会做出对安瑟而言最正确的选择——而这种选择,往往会顾全几乎所有局面,因而便显得保守。
苏丝伦不知道玛琳娜具体的行动准则,但她却猜到了大概。
这样一来,她不仅抓到了她的确无比渴望的机会,还如同刚才那样,增加了她在玛琳娜心中的评分。
对苏丝伦来说,后者才是更重要的——只要安瑟身边的女孩们都真正承认了她现在的地位和身份,哪怕只是贴身女仆,在苏丝伦眼中也受益无穷。
“那么,请告诉我吧,女士。”
少女谦卑地弯腰鞠躬:“我会尽力不辜负您的期待。”
不辜负……你们给我的任何机会。
*
海德拉的大浴池里发生了爆炸。
“希塔娜!”
明芙萝愤怒的喊叫声回荡在空旷的浴池里:“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像白痴一样助跑跳水!你以为很好玩吗!”
大爆炸的引发者从水里探出脑袋,满不在乎:“当然了!不好玩难道我会天天玩吗!”
“玛琳娜……管管你的白痴妹妹!”
坐在浴池边缘,优雅地在腿上涂抹乳液的玛琳娜把侧脸垫在膝盖上,微微歪头,满含笑意:“虽然明芙萝小姐生气也不会长皱纹,但如果长期焦躁的话,也还是会产生不好的气质哦。”
“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明芙萝你整天一副死人脸,说不定安瑟哪天都对你兴奋不起……”
“希塔娜,你也一样。”
玛琳娜轻描淡写地打断了狼小姐的叉腰狂笑:“如果你要说那方面的事情……明芙萝小姐可比你厉害多了。”
还没笑两声的希塔娜一下就愣住了,两地水珠从她额前的发丝滴落,在深深的沟壑里打了个旋。
“明芙萝……比我厉害?”
希塔娜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玛琳娜,你又不是没见过她要死要活的时候,她哪里会比我厉害啊!”
“要死要活并不意味着安瑟先生无法满足……他明明很喜欢明芙萝小姐哭起来的样子,只是我们都不好学,毕竟没有特殊身份与特殊体型的加持。”
本来矜持淡定的明芙萝眼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维持着成熟女性应有的风度,她将视线投向希塔娜,略带几分轻蔑:“你姐姐比你成熟太多,希塔娜,她和我一样,知道情趣这个单词怎么拼写,而恨不得把地板都搞塌的你显然不懂。”
在这方面向来战无不胜的狼小姐气坏了:“你说什么呢!安瑟要是不喜欢……能每次都五个小时以上吗!你们一个个躺尸,最后还不是要靠我力挽狂澜!”
“孩子气的行为不会让你长得孩子气,但会被安瑟先生感觉出来,你没有发现,他最近有点把你当小孩子宠的倾向吗?”
玛琳娜将身体乳擦到纤细的腰肢上,同时慢悠悠地补上最后一击:“根据我的判断,安瑟先生更多是在满足希塔娜你的索取而已。”
在两个成熟女性的围攻下,希塔娜憋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气鼓鼓地坐下,把半张脸没进池水里,生气地咕噜咕噜起来。
一直泡在水面上飘啊飘的辛,没有参与乱战的辛刚好飘了过来,她柔声宽慰道:“不是的,希儿,安和你每次都很尽兴,让我很羡慕呢。”
希塔娜的眼神这才重新雪亮起来,马上又高傲地探出脑袋:“我就说——”
“不过,林娜说得也没错,和阿萝做的时候,安的色欲会释放得更多一些。”
女孩们总是会在某些方面产生微妙的好胜心,不过好在这种好胜心也并不如何强大,毕竟她们就算再怎么争论,安瑟最后也总是大获全胜的那个。
在倰每次聚一起都必定会谈及的颜色话题,被辛微妙地端碗水过去之后,半闭着眼享受热水的明芙萝突然开口:“希塔娜,你那边怎么样了?”
“怎么样?就那样啊,又把那个白痴暴打了一顿……”
希塔娜学起辛开始在浴池里飘着,懒洋洋地回答:“这次是单纯的互殴,她就更没赢面了,眼珠都快被我锤进脑子里了。不过嘛……这一次她倒是挺对我胃口的,有点血性了,不错!”
“……你不用把这种原始落后行为描述得这么具体。”
“嘁,那你们呢?”
似乎是由于上半身的重量难以均衡,不好平躺着飘,希塔娜便翻身坐下,托着那两团高密度漂浮物:“我不喜欢那个苏丝伦,她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怎么说呢,特别……下三滥?”
“不择手段。”明芙萝的表情微冷了些,“与伊沃拉截然不同,她是能在真正意义上,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尊严的人,这种人……很危险。”
“嗯……连我都差点被她骗到呢。”玛琳娜有些苦恼地托着侧脸,“她真的在很用心地揣摩我们了。”
学者小姐轻哼一声:“虽然不太情愿,但我也和你一样,差点被她算计到了。哪怕只是简单地提升些许好感,也的确是被算计了。”
辛的感觉此刻和三个女孩们同时相连,三倍的泡澡感让她有些晕乎乎的,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补充道:“但是,用安的话来说,这是有心算无心,并不是阿萝和琳娜的问题,而且……”
圣女小姐露出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
“我都看得见,所以没有关系。”
这句话让女孩们都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辛有些奇怪地歪了歪头,“大家为什么不说话了,我不会对大家读心的。”
“不不不,我们不是在担心这个,就是,你刚才笑起来的样子,怎么说呢……”
希塔娜摸着下巴,用一种很复杂的——好像有些害怕,但又有点爽到的眼神看着辛:“该说不愧是被安瑟手把手教出来的吗,真是一模一样。”
“好得浑然天成,坏得自我不知。”明芙萝认可地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玛琳娜轻轻拍手,“都聊到这里了,那不如就继续谈正事吧,希塔娜搞定了伊沃拉,我这边也得到了苏丝伦的回应,该开始下一步了。”
浴池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希塔娜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我还没尝试过搞这种大计划呢!”
“我以为你会担心她们可能引来的麻烦,要知道那极有可能和皇帝……算了,反正安瑟觉得让我们来更好,那也没什么问题。”
“我也想试试更多……把安瑟先生教给我的东西,用在其他人身上的感觉。”
此刻,海德拉的契首完成了大团结,而无论是苏丝伦还是伊沃拉都绝对不会想到,这场游戏的主办者是安瑟,但招待她们的,却是她们“饱受折磨”,所以跃跃欲试的……前辈们。
第十章·女孩们的首试
苏丝伦与伊沃拉睡在同一间卧室,后者虽然无法忍耐,但也没有别的选择。
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之后,苏丝伦紧绷了一天的神情总算放松下来。
她并不安瑟或玛琳娜有没有时刻监视她们,站在个人的角度,苏丝伦甚至不觉得安瑟会对她们警惕到这个程度,就算是,也无所谓。
表现得软弱与无助也是必要的表演环节,如果他们在看着,那也正中她的下怀,如果没有,就当是放松身心了。
苏丝伦叹息着,像个刚上完苦班回家的劳工一样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再褪去身上过于繁重的女仆装,包裹在半透白色吊带袜里的双足踩在柔软地毯上,发出轻微而诱人的摩擦声响。
“不打算说点什么?”感受到房间里另一个人气息的苏丝伦十分少女地扑到床上,懒散地打着滚,“和主人的短程旅途还愉快吗,我的姐姐?”
“……愉快?”
卧室内的隔间里传来了伊沃拉过于低沉沙哑的声音:
“你真该庆幸体验这种愉快的不是你。”
这过于嘶哑扭曲的声音让苏丝伦微微挑眉,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伊沃拉的喉咙……被撕烂了一样。
少女跳下床,循着声音走到隔间门前,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愉悦:“怎么了,姐姐?因为不听话挨鞭子了吗?主人可不是那么蛮横的人啊……是你没控制好自己那动物般的本性,冒犯了他吗?”
虽然说着轻蔑的讥讽话语,但苏丝伦却已经开始警惕起来。
不想让我看到……难道现在都还在恢复身体?这蠢女人到底是受了多严重的伤?到底做了什么才被安瑟这样惩罚?
伊沃拉对苏丝伦而言可不只是用来愉悦身心的工具,为了帮助安瑟而刻意践踏的目标,她更是一面出色的镜子,一个清脆的警钟,伊沃拉的遭遇,往往能反映出很多安瑟一击他身边之人的想法。
而正当苏丝伦思索着该如何套出伊沃拉的话时,杂物隔间里传来的话语便瞬间让她脊背一凉。
“苏丝伦……你真的就对当安瑟的狗,这么乐在其中吗?”
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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