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伊沃拉忌惮而厌憎的低语着：“我绝对不会忘记，哪怕已经很淡很淡，甚至几乎要磨灭掉唤溟者的存在痕迹，我也能感知到那股来自深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在零点迷界中抓住漂流的伊沃拉，并且抽取她皇帝资质的神秘势力，背后站着的……是同为神灵种的唤溟者。
实际上，那具颅骨中存有唤溟者尸体的皇帝遗骸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而伊沃拉的回答则让答案变得更加完整。
显然，在那场谁也不知晓的神秘斗争中，皇帝输了，唤溟者赢了。
“虽然海德拉是谁都会尝试的最优解，但历代皇帝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求突破七阶的可能……其中有一个在皇帝的传承中被反复提及。”
安瑟回想着那具皇帝遗骸，轻轻摇了摇头：“那就是……与通过寄宿在强大宿主身上而实现升华的唤溟者结合，利用它们的特质，寻找到突破七阶的那一线希望。”
这些秘闻安瑟并不知晓，海德拉家族的传承里也并未提及，显然是飨焰皇族只传承给历代皇帝的绝密，而为了保命，伊沃拉只能选择把这个秘密卖给安瑟。
“看样子有好几代皇帝都做过尝试，虽然无一成功，但走投无路的艾菲桑徳，显然没有资格去考虑成功率的事了，所以她才会在这最后的最后，一头扎进迷途海里，试图抓住那也许等同于零的希望乭。”
希塔娜震惊万分：“那安瑟你让伊沃拉留在北地，是为了……”
“北地的以太流动十分特殊，固结的环境，尤其是现在严重加剧的情况，假如艾菲桑徳还活着，那她必定会想方设法弄死伊沃拉，在这里，艾菲桑徳应该找不到她……她还算安全。”
安瑟微微颔首：“伊沃拉身为飨焰的资质虽然已经被摧毁殆尽，但多少还剩下一些身为皇帝的才能，幸运的是这不仅能让她更进一步被艾菲桑徳抓到，她还能通过这微小之际的皇帝之姿，时不时反向感知上一代不知是否死去的皇帝。”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总比没有好……只可惜，带来的不是好消息。”
“所以，安瑟是在为了对付那个皇帝做准备啊……”
虽然还是不太清楚这和让伊沃拉在帝国搅风搅雨有什么关系，但对希塔娜而言，知道安瑟正在做一件无比重要的事，这就已经够了。
“是啊，想对付她，可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海德拉眯眼低语着：“她可是我……最大的敌人。”
*
和伊沃拉的谈话结束后，安瑟让希芙载着他们去附近找个地方休息，虽然处在两个大公的领地之内，但也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希塔娜还是很谨慎的，她不希望自己大大咧咧地跑到哪个领城里，然后因为没隐藏好不得不大打出手，再接着自己又哪里不小心，让安瑟不得不出手，那样就全完了。
所以，她让希芙把他们带到了一间矗立于城外，像是庇护所一样的教堂。
“我听说这些教堂……好像也庇护了不少人呢。”
希塔娜缓缓推开被积雪阻塞的大门：“协圣教会好像也在这场大雪灾里出了很多力。”
“是吗？那也是件好事呢。”
“对啊，虽然不懂他们的什么教义，但他们看起来也不像坏……诶？”
踏入教堂内的希塔娜还没走两步，就因为教堂尽头，布道台上的那道缠绕着荆棘的身影愣住了。
“你……你是……”
“愿世间一切行于协理之中，一如您的意志庇佑于世界之上。”
女人虔诚的吟诵着祷言，随后转过身来，朝希塔娜露出温和的笑容：
“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聚呢，野狼小姐。”
她这样对希塔娜说着，却好像在看安瑟的眼睛。
第一百零五章·朋友（6K）
“辛！”
希塔娜的眼睛一下子便闪闪发光起来，她小跑上前，一个熊抱抱住了神情恬静的圣女小姐。
“好久不见！你这段时间都去……喔，应该是跟安瑟待在一起吧。”
狼小姐喜欢善良的人，虽然在帝都和辛相处的时间不算多长，但在她的认知里，辛无疑是个好人。
再加上她是自己现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希塔娜一见到辛，本来还苦苦思索着怎么才能帮上安瑟而烦闷的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
辛双臂僵在半空中，并不习惯被拥抱的她此刻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你还真是一直在跟着安瑟啊……不对，你要是一直跟着安瑟的话，琳娜那边，你又是怎么治疗她的？”
希塔娜倒是很快就把她松开了，同时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有来过北地吗？如果来了的话，为什么没来见我呢？”
“……乌鸦小姐随时都可以来到魔鬼先生身边。”
这时候，辛才收回凝视着安瑟的视线，对上希塔娜的疑惑眼神：“必要的治疗，我一直都有完成，野狼小姐可以放心。”
“那就好，我总感觉琳娜她最近好像……啊，没什么没什么。”
希塔娜后退两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看这座教堂没人，才来这里休息一下的，没想到辛在这里，没打扰到你吧。”
辛看了看希塔娜，又看了看安瑟，脑袋微微一歪：
“没有哦，我反而觉得，可能是我……打扰到你和魔鬼先生了呢。”
希塔娜的脸瞬间红了些许，和安瑟许久未见，她想做什么事情自然不必多说，本来都打算直接进入正题的，没想到辛竟然出现在了这座看起来已经废弃的教堂里。
“我，我没打算和安瑟做什么……”
“我没说野狼小姐和魔鬼先生做什么呀。”
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因为野狼小姐和魔鬼先生好久没见面了，我才绝对会打扰到你……原来野狼小姐还有什么事想做吗？是什么事呢？”
“没没没没什么事！我说的就是没什么事嘛！”
希塔娜脸上的红晕几乎像是要荡漾开来那样，虽然在安瑟和明芙萝面前她放得很开，但在外人面前，她说不定不如明芙萝。起码学者小姐在形象管理这方面对自己非常严格，只要有第三人在场，再绷不住也要绷住。
辛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虽然一段时间不见，但看起来还是和帝都时一样，天真而单纯。
和安瑟待了这么久却一点也没被他影响吗……好厉害啊，辛。
但总感觉，好像哪里又不一样了。
虽然不管怎么看，辛都依然是那副纯良的模样。
等等……不对！
希塔娜看着辛的眼神，逐渐发生了转变。
在她和明芙萝各赴战场之前，辛曾出现过，并指出了安瑟受到的深渊侵蚀越发严重，同时还试图刺探出什么情报。
明芙萝就是在那时候意识到辛的问题，并指出安瑟对她的调教应该已经开始了，我们的狼小姐当时还十分害怕自己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无意间对安瑟的计划产生影响。
因为有段时间没见，她差点都忘了这件事，对辛的滤镜还停留在帝都和她一起查案的那个时期。
“怎么了？野狼小姐？”
辛倒是很直接地指出了希塔娜的动摇：“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我，那个，咳……没什么。”
希塔娜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神，随着回忆浮现，她也想到了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这家伙，会读心的啊！
明芙萝那时候一口咬定，希塔娜自然不能不信。学者小姐能在这种力量面前周旋甚至加以利用，但她可不会啊！
狼小姐开始心惊肉跳起来，生怕自己脑袋里的东西被辛掏个精光，一边哈哈干笑着，一边一步步后退，拉住了安瑟的手：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安瑟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非常重要！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安瑟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希塔娜就直接一伸手搂住了他，“哐”的一下夺门而逃，把门口的积雪都撞得满天乱飞。
“……”
看着拉起安瑟落荒而逃的希塔娜，辛沉默了很久很久。
倒灌进大雪的教堂里，在狂风的呼啸中，她突然轻笑了一声。
“不一样呢，野狼小姐……你跟人偶小姐，完全不一样。”
“你比她，弱小太多。”
*
壁炉里的柴火时不时发出噼啪声，盘腿坐在地板上靠在壁炉旁烤火的希塔娜，此刻正眉头紧皱，神情苦闷。
“……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种事？”
她的对面，赫然是正忙于改造东港的明芙萝！
这是希塔娜通过明芙萝给她的特殊通讯工具召唤来的个体，比起通讯魔晶的虚影，这个实体拥有着干涉现实的能力，是明芙萝为了保证希塔娜这边出现什么她无法控制的事情时，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到场予以帮助——顺带一提，这个通讯工具本身也是傻瓜式操作。
“什么叫这种事！这还不重要吗！”
已经回到北地边境上一座常驻要塞里的希塔娜使劲抓了抓头发，和明芙萝大声密谋：“这可是安瑟的计划，是对抗……对抗那个东西的关键啊！”
“……我当时或许真的不应该告诉你那个圣女的真相。”
“是啊，我都说了！你聪明归你聪明，别拉上我好不好，我又应付不过来这种事！”
狼小姐无比委屈，一想到自己今后要面对一个能够读心，神出鬼没的幽灵，并且这个幽灵对安瑟而言意义重大，她本来减去不少的压力瞬间又拉满了，而且是前所未有地拉满。
“你不用担心这种事，做你该做的就好。”
“说得轻松……我怎么不担心嘛。”希塔娜托着脸颊，耷拉肩膀，“脑子这东西要是说丢掉就能丢掉，那可太好了。”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不管安瑟的计划，而是不用管她。”
希塔娜呆滞了几秒，随后左手和右手各竖起食指，左看一下，右看一下。
“不是不管安瑟的计划，是……不管她？”
“嗯。”
“这有区别吗！”狼小姐汪汪大叫，“你说人话，明芙萝！”
明芙萝眼角抽搐了一下：“你要是实在搞不明白该做什么，那就去问安瑟。”
一听这话，希塔娜马上就更不乐意了：“怎么能去找安瑟，安瑟想说的话，不是会主动跟我们说的吗？如果不说那不就是他的计划吗？”
在希塔娜看来，安瑟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她去猜测接下来该怎么做的计划的，那种什么默契配合，眼神交流，各种黑话套来套去，是明芙萝的风格，安瑟才不会这么对她呢，安瑟最照顾她了！
面对希塔娜的疑问，明芙萝却给出了以前的她绝对不会给出的回答：
“如果安瑟就在等着我们去问他呢？”
“……”
希塔娜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无比狐疑的眼神看着明芙萝：“你是谁啊你。”
“……你不想听就算了，我忙得很。”
“不是，但是这种话……这种话，不是明芙萝你能说出来的啊。”
狼小姐大为震惊，她是知道明芙萝有多么骄傲，又多么纠结于自己的观点和安瑟的抉择之间是否会产生冲突的，一方面她不希望依靠安瑟，一方面，她又认为安瑟远比她来得正确，所以一旦涉及与安瑟有关的事，总是难以作出选择。
而现在，明芙萝竟然说出了这种等同于“你去求安瑟不就好了”的话来……她真的是明芙萝吗？
“就连机械也会迭代，我的大脑难道连机械都不如吗？”
明芙萝面无表情：“过分怀疑自己的能力，连问询安瑟这件事都要怀疑是否是正确的……你要是觉得这样没问题，那我无话可说。”
“当然，这只是我的答案，我这么做是因为我能确认自己是正确的，我向安瑟索取答案，不是为了确定方向后再去实施，而是为了从安瑟那里得到更优良的方法……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
“如果真要我给你什么建议，我还是那句话——别在乎那个不知所谓的圣女。”
明芙萝的身影在消散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难道在安瑟眼中，她能比你和我更加重要吗？”
虽然希塔娜向她求援，但明芙萝也只给了这么点可以说是没什么意义的帮助，因为她的确……不太想帮助希塔娜。
东港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安瑟的谋划，这一切的目的是不是让她蜕变成现在这样，对明芙萝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的自己，重要的是……和安瑟的未来。
“你又该意识到什么……我并不清楚，希塔娜。”
遥远的东港，明芙萝望着窗外忙碌穿行着的飞行器，轻声自语着：
“所以我不能也没办法提供帮助，抱歉了。但安瑟就在你身边，他可是经常把你是最好的挂在嘴边，别让他失望。”
而房间里，被温暖包围的希塔娜仍没缓过劲来。
怎么回事……刚才的明芙萝，有点帅啊。
她还是那个平日里只会嘴硬的小矮子吗？
沉静，自信，果断，甚至给人一种凌厉的女王风范，哪怕刚才的形象还是小只的，但希塔娜真的被明芙萝最后那一句话的气场给震慑到了。
不过……说的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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