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对那份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暴力的……敬畏与恐惧
“它们理应……臣服于我！”
已逐渐褪去青涩稚嫩的兽王如此说着，笑容桀骜而嚣狂。
第一百零四章·她不放弃（6K）
“那只大熊它不肯听我的话，我就把它打死了。”
希塔娜拍了拍平坦的小腹：“想着也不能浪费，就拖着它找到了这儿，这要塞厨师的手艺还不错呢！”
高阶超凡生物的血肉可不是这些低阶超凡者和普通人能食用的……希儿在吃掉它之前，就已经完成了“进食”吗？
“希儿的成长速度真是惊人啊。”安瑟轻声慨叹着。
即使对于希塔娜的天赋和才能有着无比明确的认知，安瑟也很难相信，每一次短暂的离别之后，希塔娜都能得到突破性的成长。
最先拿下希塔娜，真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否则谁也不知道在他进行漫长的铺陈与计划的时候，狼小姐究竟会因为什么奇遇而成长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而向来会因为安瑟的夸奖而飘飘然的希塔娜，现在却表现得满不在乎：“都是安瑟给了我那么多资源，我才能变得这么厉害的，换成谁来不都应该这样吗？”
“你这种话可是会让这世上的所有超凡者绝望到自杀的。”
安瑟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希塔娜的雪白发丝，她原本只是与耳垂齐平的短发现在堪堪触及肩膀，不怎么打理头发的少女为了省事，把长出来的头发扎了个小辫子，让她看起来更加俏皮可爱了一些。
“嘿嘿，我就当安瑟是在夸我了！”
希塔娜其实对自己的天赋并没有什么实感，即使本能地追逐着强大……不，应该是正是因为本能地追逐强大，她才从来不会有哪怕一刻满足于当下持有的力量，即便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敬畏她，即便等同于灾难的魔物们也要在她的暴力下俯首，她也不会太把自己的才能放在心上。
但安瑟是不一样的，安瑟的称赞和喜悦对希塔娜而言，总是能比外在的任何反馈都更加让人开心。
“所以……希儿打算聚集一批魔物军团，然后向北地发起反攻，对吗？”
站在魔物顶点的魔物，向这些“小家伙们”投去了颇为感兴趣的视线。
北地的特殊情况让诞生于此的魔物明显强于其他地域，不过它们大都不会对人类怀有强烈敌意，它们只追寻着更庞大，更精纯的以太，既将其视为生命的源头，也出于对力量的渴望，终日不歇地被兽性所驱使，也才会形成在找到某个区域后就安定下来，将其视为领地，只攻击外来者的特殊状况。
毕竟理论上讲，它们无须进食，没有任何口腹之欲，只要以太充沛，且没有敌人侵入占据的领地，它们往往只会过着睡醒吸以太，吸饱继续睡的日子。
但希塔娜却在这段时间以来逮住……嗯，聚集了这么多小帮手……
安瑟随手抚摸着窝在城墙边缘的雪豹，它显然比巨龙希芙要聪明且强大，虽然身体瑟瑟发抖，但却在尽力克制住心中的恐惧免得炸毛，同时偶尔发出一两声讨好地叫声。
“嗯！我本来觉得他们已经够用了，但想了想……北地这么大，那两个大公手底下的人又那么多，万一不够，没能一下就打死他们，那就太麻烦了。”
希塔娜挠着希芙的下巴：“所以我打算凑够五十头比较厉害的家伙，再去平推北地！”
她抬头看向安瑟，笑容灿烂到仿佛让满天的暴雪都不再冰冷：
“这就是我的计划，是不是超级厉害，安瑟！”
“嗯……厉不厉害先不说，的确很有希儿的风格。”
比起固守保护，不如在危险降临之前就把带来危险的人统统杀光，在行事风格上，希儿倒是一点也没变呢。
安瑟揉搓着雪豹暖和的皮毛，他欣慰于希塔娜的成长，也安心于希塔娜的不变。
“不过……你应该觉察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希儿。”
“更深……层次？”希塔娜歪了歪头，神情不解。
“你生活在北地，更是个出色的猎人，多少也应该知道这些魔物们的习惯。”
安瑟凝视着一片白芒的远方，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的风雪将一切遮蔽，让前方的道路笼罩在灰白色的混沌之中。
“它们是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的，更没理由主动对人类发起攻击。”
安瑟转头看向希塔娜，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些小家伙里，有多少是你从它们领地里抓来的，又有多少……是在路上找到的呢？”
希塔娜愣了下，随后眉头一点点锁紧。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回忆起自己抓捕……不对，收服这些小弟们的过程，逐渐从猎人的视角意识到，安瑟的这句提醒……非常重要。
“雪越来越大了啊。”海德拉轻声叹息，“要是不停下的话，北地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希塔娜刚才还苦思冥想着魔物们离开领地并频繁袭击人类的原因，听到安瑟的这句话，眼睛立马瞪大了。
她从希芙的背上跳下，整个人蹦到安瑟怀里，而安瑟也像是先知先觉那样，稳稳当当地托住了她，两人的动作相当默契丝滑。
“安瑟……你是来解决北地大雪的吗！”
希塔娜撑着安瑟的肩膀，修长有力的双腿紧紧盘住他的腰，眼眸闪闪发亮：“我就知道，安瑟肯定不会不管这里的！”
“嗯……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讲，北地现在这个情况，我也算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吧。”
海蓝色的眼瞳中倒映着漫天风雪，安瑟轻声呢喃着：“你会怪我吗，希儿？”
希塔娜愣了下，然后温柔地将安瑟的脸埋进高耸饱满的果实之间，亲昵地用脸颊磨蹭他的头发。
“我才不会怪安瑟呢，安瑟永远是最好的，不管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无条件的信赖。
在听到艾妮丽莎对安瑟最后的轻语，在对安瑟许下誓言，并得到同样的承诺之后，希塔娜的信赖就是这样纯粹的了，哪怕被认为是盲目的，她也毫不在乎。
信赖安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连安瑟都不能信赖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没有谁是值得信赖的了——这是希塔娜对于“信赖”这两个字的理解。
“希儿不想问，我为什么放走伊沃拉，又让她制造这样的混乱吗？”
安瑟轻声问道。
“唔……嗯？我其实无所谓啦，反正帝都那时候平民也没有死，而且这个战争到这里也没发生什么坏事。”
希塔娜挠了挠头：“不过我的确有些好奇，安瑟为什么要让那家伙逃走就是了，把她光溜溜地绑在院子里不好吗？”
安瑟轻轻拍了拍希塔娜的屁股，后者十分乖巧地从安瑟怀里跳了下来。而后他轻轻一跃，跳到了希芙的背上，伸手把希塔娜也拉了上来。
“让你的朋友们走吧，希儿，再聚在这里，要塞里的士兵们可要吓坏了。”
希塔娜乖乖点头，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吼声，被她呼唤来啥也没干的魔物们便老老实实地各自离去了。
“那我们呢！”希塔娜眨着眼睛，“我们现在就去解决这场大雪吗？”
“还不是时候，希儿。”
安瑟摇摇头：“现在，我们先去北地的中心，你知道那是哪吧。”
“中心……啊！安瑟你是说那个小太阳吗！”
希塔娜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伊沃拉弄出来的那个？”
“就是那里，让希芙载我们过去吧。”
“哦！”
随着希塔娜兴奋的回应声，希芙振翅飞起，如回到大海的游鱼那样冲入暴风雪中。
“伊沃拉那家伙……虽然基本上一无是处，但偶尔还是能做好事的呢。”
坐在希芙脖颈上晃荡起双腿的希塔娜大声说着：“那个小太阳，应该庇护了很多北地平民吧！”
“虽然不是出自好意，但结果多少还是积极的。”安瑟点了点头，“伊沃拉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暴君，暴君并不在乎人民的生死安乐，但她在乎——因为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所有物在自己眼前毫无意义地损失掉。”
“……被安瑟这么一说，听起来就有些让人火大了。”
希塔娜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那家伙果然没救了，安瑟你还是把她拴在院子里吧。”
“在她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也不是不能考虑，看她的表现吧。”
“嗯？她的任务？”
狼小姐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安瑟：“所以安瑟让她闹出这样的动静，到底是为什么呢？”
安瑟笑了笑：“这不是快到了吗？马上你就知道了。”
希芙的速度很快，那轮在风雪中熊熊燃烧的血色太阳已然清晰可见，而年幼的小龙在看到这轮太阳之后露出了鲜明的惧色，它呜呜叫着，似乎想要停下来甚至折返。
“胆子怎么这么小！”
希塔娜给它脑袋来了一下：“我和安瑟都在，你怕什么？”
“它好歹是正经巨龙，比起以太魔物有更强烈的自我和情感。别太难为这小家伙了。”
安瑟有些好笑地安抚起了希芙：“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呜~”
希芙的喉咙里发出了逐渐安定下来的呼噜声，它甚至还回头看了安瑟一眼。
“你撒个什么娇啊，这才几分钟呢，真是……”
希塔娜纳闷地挠着头：“安瑟，为什么希芙这么听你的话？我是揍了它好几顿，把它揍得看见我抬手就发抖，它才开始听我话的。”
“这个嘛……”安瑟笑眯眯地摸着希塔娜的脑袋，“大概是因为我在驯兽方面有特别的天赋吧。”
“唔……好像，也是呢……呼呼呼……”
被揉着脑袋的狼小姐发出了和希芙如出一辙的舒服呼噜声。
“……你特意跑过来，就是让我看你和你的小狗在这里玩情趣游戏？”
没过一会儿，凭空燃起的火焰里传出了与这份热度截然相反的冰冷声音，伊沃拉从火中踏出，面无表情地盯着安瑟和希塔娜：“把我当成你们这恶趣味游戏的一环？”
伊沃拉一出现，希塔娜立刻收起了舒服到半眯起眼的模样，无缝切换到凶神恶煞的天灾姿态。
“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伊沃拉……信不信我让安瑟把你拴到院子里！”
希塔娜似乎对把伊沃拉栓在院子里这件事有什么特别的执着。
伊沃拉的眼皮子抽搐了一下，但她却没有和希塔娜针锋相对，而是面色阴沉地看向安瑟：“这次你打算换个人来羞辱我了？”
换作以前，伊沃拉早就开始说出各种会让自己饱受折磨的粗鄙之语了，但她最近似乎发生了什么转变，忍耐力变得越来越强。
“我难道每次都是为了羞辱你才来找你的吗？”安瑟微微挑眉。
“难道不……那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迷途海。”
安瑟的语气漫不经心，但伊沃拉的神情却猛然一变。
“你觉得你的母亲现在到底是还在沉睡，还是已经死透了？”
伊沃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警觉万分地环视四周——不仅仅只是环视，目前能做到的侦测手段她全都用了一遍。
“你确定要现在谈这件事？”做完这些之后，她才难以置信地拔高声调，“在这种地方？”
安瑟反问：“不行吗？难道还有谁会偷听？你觉得我会发现不了？”
“你……”
伊沃拉的额头暴起两根青筋，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消去：“好，你说了算，你觉得无所谓，那我也无所谓。”
随后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沉声说道：“她应该……的确还没死。”
嗯……嗯？！
希塔娜不是笨蛋了，所以她从安瑟和伊沃拉刚才的对话中，得到了一个令她震惊万分的消息。
“那个皇帝……”少女惊叫起来，“她没死？！”
“白痴，叫这么大声想让下面的人都听见吗！”
“谁让你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她怎么会没死啊！”
希塔娜瞪大眼睛：“那个什么，什么源焰，没有烧死她吗？”
“……哼。”伊沃拉冷笑一声，双臂环胸，“你不如问问你的主人，问他为什么敢肯定，那老东西就是死不掉。”
安瑟没接伊沃拉的话，而是给希塔娜讲起了另一件事：“还记得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伊沃拉救回来吗，希儿？”
“唔……哦！我记得，是因为安瑟觉得把她变成那样的人很重要！”
希塔娜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到伊沃拉身上：“为了得到情报才救的她来着……你这家伙也就这点用了嘛。”
狼小姐十分鄙夷地如此说道。
“没错，为了情报。”安瑟轻轻点头，语气虽然平静，但眼神却少见地冰冷森然。
杀死母亲的凶手，他甚至都没有从穿越者记忆中找到对应者的幕后之人……关于这些人的情报。
“伊沃拉知道的不多，但她的情报也还是很关键。”
“……唤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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