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429章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是十分有良心地问了下自己的新朋友：“辛，你要继续跟我一起查案吗？”

　　——也不好说到底是十分有良心，还是不太放心自己失去一个虽然不可靠，但起码比自己颅骨里那玩意有用的外置大脑。

　　辛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安瑟。

　　毕竟她最开始跟着希塔娜，也是安瑟要求的，虽然辛的确想要消除缠绕着希塔娜的罪孽，但在眼前这个仿佛浸没于深渊中的魔鬼面前，其他事都能让步。

　　“你一个人不行吗？”

　　安瑟没有回应辛的视线，而是笑眯眯地对希塔娜问道。

　　“才不是！”被质疑的狼小姐瞬间炸毛，“我一个人也轻轻松松，不准小看我！”

　　在辛的视角，恶狼身上燃烧的火焰瞬间膨胀了一小圈，但马上又缩了回去。

　　野狼小姐还真是一直都在生气啊……但对魔鬼先生，好像也只是象征性地生气呢。

　　在辛这样想的时候，急着证明自己能力的希塔娜已经跑出去了，除了那永不熄灭的怒火以外，辛还从野狼小姐身上，感受到了深沉了不少的……嫉妒。

　　“圣女阁下。”

　　安瑟将书放到手边的小圆桌上，十指相抵，微笑着问道：“从你的眼神来看，你好像没有半点放弃那份坚持的想法啊。”

　　他很喜欢辛的专注，这份……没有弱点的专注。

　　无论是希塔娜还是明芙萝，在成为英雄前，她们在性格上都有巨大的，能被安瑟轻易利用的缺陷。

　　希塔娜的易怒蛮横，明芙萝的固执己见……安瑟能以此慢条斯理地布置舞台，等待着他心目中的女主角登台表演，为他献上一切如他规划的美妙剧目。

　　但，辛没有弱点。

　　并不是因为她的意志坚如钢铁，不可摧垮，而是她……不正常。

　　在没有成为真正的觉者之前，辛的心智在某种程度上讲，甚至与“英雄”二字背道而驰。

　　面对安瑟的友好询问，辛老实回答道：“因为魔鬼先生的罪孽必须得到救赎。”

　　“那么她呢？”安瑟将眼神落到伊沃拉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可不觉得，她的罪孽比我小到哪去，她不需要救赎吗？”

　　罪孽，伊沃拉的罪孽。

　　无论是伊沃拉本人那极端扭曲的性格，还是她亲手犯下的罪行，都是在道德观念的广义上，绝对不可饶恕的大罪。

　　照理来讲，辛应该立刻急着要“净化”，“救赎”伊沃拉的罪孽……但也只是照理而已。

　　“不需要。”

　　对“罪孽”二字一直有着强烈执着的辛，竟然平静地说——不需要。

　　“不需要吗？”安瑟面色讶然，“伊沃拉不需要救赎吗？”

　　“她的身上，不存在协理的可能。”

　　辛看向地上那个在她眼中确实罪孽滔天的女人，但圣青色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所以，她的存在，应当是更庞大的协理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

　　年轻的海德拉轻轻敲着软椅的扶手：“她的罪孽不仅不需要得到救赎，反而是必要的存在。”

　　“是的。”辛面不改色的说出了这般完全不符合“圣女”二字的话语，“魔鬼先生很聪明……比野狼小姐聪明很多。”

　　“必要的罪孽……”安瑟忍不住笑了起来，“秉承着这种想法的你，也好意思叫我魔鬼吗，圣女阁下？”

　　他站起身来走向一旁的书架，在选取着书籍的同时，漫不经心地说道：“伊沃拉的罪孽是必要的，也就是说，无论她因为自己的暴虐屠戮了多少无辜者，无论她要为实现野心而献祭多少生命……在你眼里，也是必要的？”

　　安瑟的语气也没有带着任何愤怒质询的意味，在这房间里的三个人，似乎都对“罪孽”本身不感丝毫兴趣。

　　“恶魔小姐是庞大协理中的某个必要环节。”

　　双手合握微垂在小腹前的辛，又说着那奇怪的“协理”，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只不过她的认真，看来并不是出于对必要的罪孽将会招致什么灾难的认真，而是对那神秘之物——协理的认真。

　　“只要能完成这个使命，那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必要的。”

　　“所以……”

　　安瑟抽出一本书，倚靠在书架边翻阅起来，低头问道：“你对罪孽做出的所有行为，审判也好，救赎也罢，从来都不是为了清除罪孽本身，只是为了……”

　　魔鬼抬起头来，用看着另一个魔鬼的眼神，看着辛。

　　“只是为了，实现你所说的协理，对吗？”

　　“……不然呢？”

　　辛的脸上满是困惑和不解，这份困惑和不解所代表的含义，又是何等的讽刺。

　　她无法理解审判罪孽，救赎罪人的其他理由，就好像让罪人得到惩罚，改邪归正这个概念，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一样。

　　不，不是不曾出现，而是……从不在乎。

　　协圣教会的圣女，被誉为教会成立以来最伟大圣女的她，在大陆的另一端有着数之不尽的信徒的她，从不在乎自己对罪孽的审判或救赎所带去的实际意义。

　　她只在乎那无法言说的……协理。

　　而这，就是辛区别于其他英雄的不正常之处。

　　除了眼中的目标以外，她不在乎任何事物，道德，法度，规则，对她而言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安瑟没有办法像驯服希塔娜一样，用她的狂妄和蛮横带来一场永生铭记的巨大绝望；也没办法像驯服明芙萝那样，用她的固执和偏执将其自我彻底粉碎。

　　在某种程度上讲，辛甚至是和伊沃拉是同一类人，甚至于……比伊沃拉更加可怕。

　　伊沃拉好歹会对自己做出的恶行有所反应，或是感到兴奋喜悦，或是觉得厌烦无聊，但辛只是……不在乎。

　　她漠然注视着一切，从这里走到那里，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从不在乎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任何事。

　　生老病死，爱憎别离，她不会为这些只要身为人就必定会产生感触的事物，而有任何反应。

　　如果说伊沃拉是纯粹之恶，是不义之人。那么辛就像那俯瞰一切，高高在上的……神。

　　面对着辛的困惑，安瑟轻轻叹了口气。

　　“面对现在的你，我果然无论如何也难以升起哪怕半分好感啊。”

　　“所以魔鬼先生才没法对我怀有什么色欲之罪吗？”

　　辛歪了歪头：“假如我想要消除魔鬼先生的罪，首先要让魔鬼先生喜欢我吗？”

　　安瑟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可永远都没办法消除这份罪了……这样吧，既然圣女阁下你执着于此，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怎么样？”

　　辛的圣青色眼眸瞬间明亮起来：“魔鬼先生，你要说话算话。”

　　分明有着那么熟美妩然的肉体，宛如神赐的面容，辛的神态却像个单纯的小孩子那样：“我一定会努力的。”

　　“不，在此之前，我还有个要求，只有你满足了这个要求，我才会给你机会。”

　　本来还倚靠在书架边的安瑟，下个瞬间突然来到了辛的身后。

　　魔鬼将手放在圣女的肩头，感受着那薄薄绸缎布料的丝滑触感，甚至隐约能够品味到那细嫩的肌肤。

　　“在来到我这里之前，你都在做什么？”

　　辛似乎完全没感觉到安瑟的动手动脚，乖乖回答：“在履行神赐予我的职责。”

　　“在哪？”

　　“寒冷的北方。”

　　站在辛身后的安瑟，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起来：“听说你们教会在北地发展得越来越好了，是这样吗？”

　　“教会的发展与我无关。”辛摇摇头，“我不知道教会在那片寒冷的土地发展得怎么样。”

　　“一个教会的圣女竟然说教会的发展与她无关，这可真是……”

　　安瑟挑了挑眉：“算了，这对我也没有坏处。我的要求很简单——如果你想尝试着消除我的色欲之罪，那么……拿协圣教会的情报来换。”

　　“……情报？”辛歪了歪脑袋，“什么情报。”

　　“前后三个月内，除了暮以外……有多少主教暗中潜入了帝国。”

　　辛愣了下，而后有些不解道：“就只有这么简单吗？”

　　——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教会，甚至将这条件称为简单。

　　因为在辛的眼里，这真的不算什么要求，她觉得魔鬼先生即便不用自己，也能发现教会的动向。

　　倒不如说，魔鬼先生都已经提出这种要求了，说明他早就发现教会动向了。

　　真奇怪，魔鬼先生怎么会知道呢？

　　辛好奇地窥探着安瑟的灵魂，但却被那来自深渊的伟力遮蔽了视线，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轮廓。

　　“除此之外……”安瑟环住她的腰肢，紧贴在那柔软娇躯的后背上，“你还要保证一件事，那就是不可向任何人透露……我与伊沃拉的关系。”

　　魔鬼细长的手指划过辛柔嫩的喉咙，在她耳畔轻声道：“我要你以神的名义起誓。”

　　辛愣了下，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但在思索一会儿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起誓道：“以神的名义起誓，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魔鬼先生和恶魔小姐的关系。”

　　而后，她转过头来，十分无辜地问道：“这样就好了吗？”

　　魔鬼哄骗着这带着远离尘世之神性的圣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很伱好，这样就可以了，一星期之后再来找我。”

　　辛转过身，那硕大的纺锤形丰硕差点砸在安瑟脸上，而当两人面对面紧贴在一起时，圣女阁下熟美肉体最让人难以矜持的部分——那柔软的，被衣物勾勒出线条的小腹，也紧贴上了安瑟的小腹。

　　挤压时产生的微微凹陷，就好像是直接挤压在辛的软肉上一样。

　　“现在不可以吗？”

　　虽然本质上是讲求效率，但乍一看让人感觉辛小姐的罪好像还更严重些。

　　“我感觉到魔鬼先生对我升起的——”

　　“靠窗书架，最左边那列，从上往下数第三排。”

　　安瑟突然推开了辛，慢悠悠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和袖口：“先去把那几本书读熟先，我可没兴趣临时指导你怎么做，那很败兴致。”

　　辛顺着安瑟说的方向看去，一下就看到那个区域摆着的书籍。

　　要么是紫色，要么是粉红色的封皮……看起来有些妖艳过头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安瑟看着辛的侧脸：“书房里的其他书，你也能拿去看，哦还有……别忘了今天要对玛琳娜做一次基础愈疗。”

　　“我记住了，魔鬼先生。”

　　辛一边盯着那封皮奇怪的书看，一边认真回答。

　　年轻的海德拉笑了笑，转身走出了书房。

　　约莫十几秒后，辛突然肩膀微垮，有些泄气地低声说着：“入梦后，更难看清魔鬼先生了，魔鬼先生真的好厉害啊。”

　　虽然急着解决色欲之罪，但辛从来没想过只清除这个罪孽，接下来的救赎之路十分漫长，辛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看那几本被安瑟点过的书，而是走向了安瑟刚才坐着的那张软椅，目光落在进来时被安瑟捧在手里的那本书上。

　　能被魔鬼先生阅览的书籍，一定是很有价值的书籍，或许对救赎魔鬼先生的罪孽有不小的帮助。

　　这样想着的辛，伸手拿起了这本薄薄的书籍，而后好奇地念出了朴实皮革封面上的文字：

　　“旧约……约伯记？”

第十六章·羔羊

　　一则消息很快席卷了帝国。

　　杳无音信的大皇女伊沃拉殿下，能够继承皇帝伟力的未来神灵，在帝都现身了。

　　这则消息，让本来在摄政王海德拉统治下逐渐归于稳定和沉寂的帝国，再度躁动起来。

　　巨龙倾巢而出那天，摄政王在以虽不及六阶，但已远远凌驾于五阶之上的终焉之力毁灭袭来的五阶龙群后，转而在西国的另一处天空开启战场，有头畸变的可怖魔物自迷界裂隙中侵入，最终还是被摄政王斩灭。

　　那道宛如天裂的血色裂隙，几乎所有在西国的超凡者都看到了。

　　有人说，那个被摄政王斩杀的魔物，就是失踪的伊沃拉。但承袭着神灵之血的她却并没有真正陨落，而是假死脱身，潜伏起来，恢复实力。

　　也有人说，那头魔物是在迷界中得到惊天奇遇的伊沃拉放出来的哨兵，她本人的实力早已攀升至海德拉都必须忌惮的程度，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从迷界归来，否则海德拉为何不直接登基为帝，而是自称摄政王呢？在帝都燃起的飨焰之火，就是对这头深渊魔物的警告！

　　各式各样的消息如燎原之火烧遍了帝国，只不过其他几个领域因为尽数失去了最上级的支配者，躁动也始终只是停留在流言上的躁动，并未真正被点燃。

　　唯独因安瑟自封为摄政王后陷入僵持的北地……再度飘摇起的烽烟的刺鼻味道。

　　“校长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