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坚硬,冰凉,阴冷……她昨天明明是睡在温暖舒适的床上的,现在怎么——
“您还有赖床的习惯吗,伊沃拉殿下?”
耳边响起了熟悉声音,伊沃拉听到她如此叹息着。
玛琳娜,她怎么——
啪!
脸上的剧痛,让伊沃拉猛然睁开眼。
她看到阴影缠绕的女人,正对自己露出笑容。
不是昨天那温驯顺从的笑,而是残忍酷烈,仿佛对待着猎物,玩物的笑。
蠕动的阴影缠绕住伊沃拉鲜红的长发,将她整个人硬生生拽离地面。
“很抱歉,不能让您继续睡了哦。”
漆黑的魔女温柔地抚摸着伊沃拉肿起的侧脸:
“因为您该从美梦里醒来啦。”
第二章·伊沃拉的现实
“你这贱呕呜——”
化为锤头的阴影重重捣在伊沃拉的腹部,让昨天还隐隐有女主人气象的大皇女殿下瞬间弓起身子,差点连胃酸都呕出来。
阴冷的地牢里玛琳娜笑眯眯地收回抚摸伊沃拉侧脸的手,仍是一副端庄娴静的姿态:“请好好说话,伊沃拉殿下。”
“咳……咳咳……”
伊沃拉缓缓抬起头,她脸上的扭曲神情并不源自痛楚,而是玛琳娜这副令人作呕的温柔表情。
“从乡下狗窝里爬出来的卑贱野种……当了安瑟的家畜,就连我都敢咬吗?呵呵呵……哈哈哈哈!”
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在整个人被揪着头发拽离地面的情况下猛然前探脖颈,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更加狰狞疯狂。
“你知不知道,我在迷界里飘了多久,我被艾菲桑徳那个婊子永无止境地焚烧了多长时间!你想用这种方法教训我,嗯?为什么不先试试把我切成碎块,捣成肉泥啊!”
那混杂着讥讽和傲慢,甚至隐约带上几分扭曲兴奋的神情,哪怕是希塔娜和明芙萝在场都会感到下意识的心悸,甚至可能后退两步,因为这个女人……已经疯到没法用言语去形容了。
她是认真的,并不是认定玛琳娜不敢这么做,而是就等着玛琳娜将她切成碎块,捣成肉泥。
“您有些误会了,伊沃拉殿下。”
但现在,站在伊沃拉面前的不是希塔娜也不是明芙萝,而是安瑟身边……最危险,最不正常的那个女人。
这个同样疯到让人畏惧的魔女温婉地笑了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教训您,只是想让您以最快的速度认清现实而已。”
认清……现实。
伊沃拉那双涌动着癫狂怒焰的双眸扫过房间,那散发着淡淡熏香,铺着名贵绒毯的房间似乎真如玛琳娜所说的那般只是梦境,现在,她正被玛琳娜吊在湿冷阴暗的地牢中,一个连床铺都没有的,最卑贱的阶下囚的临时居所。
这就是她的现实,一个连安瑟的面都见不到,被人肆意凌辱殴打也还不了手,甚至连憎恨和怒意都无法影响到对方的现实。
“家畜……你最好现在就把我给杀了。”
但这个现实却没有让伊沃拉感受到哪怕半分绝望,无穷屈辱化为无尽薪柴,让她心中的怒焰和狂火得以熊熊燃烧,女人的嘴角咧开夸张狰狞的弧线:“或者你最好祈祷,安瑟在利用完我之后,就会把我杀了。”
即使失去了几乎所有力量,伊沃拉·飨焰的宣告也仍有着足以令常人肝胆欲裂的分量,哪怕只是对上那双霸虐的眼睛,大多数人也已然屈膝下跪了。
但我们之前也说了,她现在面对的,是让安瑟身边那群不正常追伓随者都感到恐惧的,更不正常的怪物。
伊沃拉的威胁和那份仍未散去的皇帝气息,对玛琳娜来说就像是稚童在张牙舞爪,她眉眼间流露出的笑意是那么鲜明,鲜明到几乎流露出几分“您真有趣”的宠溺情态来。
这份无言的轻蔑让伊沃拉的理智更进一步濒临瓦解,但却也没有像疯狗一样胡乱叫喊,失了最后一份摇摇欲坠的尊严。
玛琳娜凝视着被自己束缚双手,吊在半空中的伊沃拉许久,对方那如果化为实质能轻易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在漆黑的魔女小姐看来如春风拂面,她很满意伊沃拉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要说有哪里不太好的话……就是这位大皇女殿下,还是没有认清现实。
伊沃拉需要认清的现实,可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于是,玛琳娜笑眯眯地问道:“伊沃拉殿下,您认清您的现实了吗?”
“现实就是我迟早有天会扒掉你的皮,把你丢进挤满发情种猪的猪圈里。”
伊沃拉冷笑一声,竟然半点低头的迹象都没有。
是的,她没有任何能与安瑟平等对话的价值,但伊沃拉从来不觉得……连个契首都能骑在她的头上。
这不仅仅是出自那病态的傲慢,更是因为她有着除了情报价值以外,更重要的东西。
——只要恢复往昔的资质和力量,她能给安瑟提供的助力,足以超过八个契首相加。
想要对抗那个隐藏在零点迷界中的神秘势力,失去了成为神灵种可能的安瑟,绝对不会拒绝多出自己这么一个帮手,哪怕在那一刻到来前,她都注定要屈居安瑟之下,但伊沃拉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在这屈居之前,加上“暂时”两个字。
至于玛琳娜现在要做的事……伊沃拉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就是那个恶劣家伙最擅长的调教和驯服吗?翻来覆去就只有那点东西也就罢了,竟然还不是安瑟亲自动手,简直可笑至极!
“回去告诉你的饲养者,家畜。”
被扒光所有光鲜和体面,吊在阴暗地牢中的阶下囚露出桀骜嚣狂的神情:“想要让我屈服,调教者起码得由他亲自担任。你这个把戒指戴到无名指上,怀有着不知所谓幻想的蠢货,也配来调教我?”
对于伊沃拉恶毒至极的言语,玛琳娜依然保持着全然无所谓的微笑模样,她十分坦然地温和回应着:“我之前说过了,安瑟先生这段时间很忙,关于您的调教,目前尚不在他的日程表上,这份工作也并非由我代劳,您可能,嗯……”
女人打量了不着片缕的伊沃拉一会儿,突然掩嘴轻笑:
“可能,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些。”
说完这句话后,玛琳娜的余光瞥见伊沃拉捏紧成拳的掌心中,突然爆出了一团火,十分的……滑稽。
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伊沃拉没有回应,只是越发粗重的喘息声中,抿嘴而笑,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注视着她。
现在的伊沃拉就像个发现妻子出轨自己却悲哀扯旗的无能男人,更凄惨的是,她在一旁偷偷挤榨出的稀薄液体被妻子看得一清二楚,而后被投以令人无法接受的怜悯视线。
换作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要几欲发狂而死的场景,对于把自尊心和生命等价起来的伊沃拉而言该是多大的冲击?
但出人意料的是,即便面对这种堪称践踏的蔑视和侮辱,伊沃拉却只是在几次深深地喘息之后便恢复了正常。不过她却也没有再说话,显然是已经来到了忍耐的极限。
因为只要超过这个界限,她一开口就很有可能像癫狂的疯狗一样直接开始咬人了,为了避免这种自毁尊严的事情发生,伊沃拉干脆连话也不说了。
将这个曾经一有不顺心就随意制造杀戮和毁灭加以发泄的大皇女,逼到现在连任何恶毒之语都说不出的份上,玛琳娜显然已经大获全胜。
但她似乎却没想过到此为止,又或者说……正如玛琳娜所说的一般,调教伊沃拉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工作。
漆黑的魔女轻轻拍手,地牢外的走廊上,很快便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您是聪明人,伊沃拉殿下。”
玛琳娜笑着伸出手,将她凌乱的发丝一点点梳理好,像是对待第一次走出闺阁,遵循着陈朽礼节的小姐那样细心体贴,仿佛她接下来要遭受的不是什么惨无人道的对待,而是一场精心准备的约会那样。
“虽然绝大多数对您的评价都与暴虐,疯狂,残忍,肆意妄为这些负面词汇挂钩,但我很清楚,啊……准确的说,是安瑟阁下很清楚,您有着能与那份力量相媲美的强者意志。”
“您知道您接下来将遭遇什么,也对此早已做好了准备,并坚信自己能够度过这场……灾难,对吧。”
在玛琳娜这样说着的同时,那脚步声越发明显,来到这座地牢的神秘人显然已经切近。
“但很遗憾,伊沃拉殿下。”
玛琳娜后退一步,优雅地提起裙摆,行了个告别礼,同时露出了无比甜美而病态的悚然笑容:
“您永远不会是安瑟先生的对手,我希望您能尽早从这地狱中解脱,尽早认识到……”
“将一切奉献于安瑟先生,才是您的归宿,您的幸福。”
如此说完,她便从容地离开了牢房,只留下了伊沃拉,以及那位到来的……调教者。
失去了力量的伊沃拉无法凭感知认识到究竟是谁被安瑟赐予了这项任务,在沉默中积累的无边怒恨之中,伊沃拉同样还有着几分困惑。
安瑟他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先是这个脑子已经不正常了的玛琳娜,又是这个莫名其妙的——
当伊沃拉缓缓抬起头时,她的思绪已然尽数凝固。
“还真是,许久未见了……”
如此病态而疯狂的声音,回响在阴冷的地牢中。
“我亲爱的……姐姐啊。”
*
书房内,安瑟一只手撑着侧脸,在听着玛琳娜汇报的同时,编写着有关帝都改造的规划书。
“一切如您所料的那般,安瑟先生。”
玛琳娜的声音不复从前那棉花般的柔软,但现在成熟而微微沙哑的声音却也别具风情,她站在安瑟的侧边,距离她所侍奉的主上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温声细语着:
“我们的大皇女殿下仍有着她不该有的野心,明明已经一无所有的她,在此刻本该一触即碎的尊严和骄傲,也同样坚实得出人意料。”
“当傲慢到伊沃拉那种地步的时候,想要让她的尊严破碎反而是件异常困难的事。”
专注着写下规划书的安瑟抽空想了想伊沃拉面对玛琳娜时的神情,很快便忍不住轻笑道:“她会用一种十分扭曲,完全无视逻辑的立体防御,来本能地避免自己的尊严破碎崩溃,虽然没有到自欺欺人的地步,但那种绝对相信自己能逆境翻盘的病态自信,跟自欺欺人也没太大差别就是了。”
“想要击碎这种自欺欺人,不把关键落在她的痛点上,显然是不可能的。”
关于伊沃拉的调教,对安瑟而言自然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恰如伊沃拉所想的那样,如果能够驯服这只骄傲的雌狮,在未来和那神秘力量的对决上,安瑟将得到一份巨大的助力——毕竟这世上除了安瑟以外,也只有伊沃拉最恨那帮鬼鬼祟祟的家伙了。
不过,伊沃拉到底能不能恢复她的资质与力量暂且不谈,驯服这头妄图支配整片大陆,整个世界,创造出一个永世帝国的疯狂雌狮,本就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玛琳娜之前所说的,不过都是在安瑟授意下对伊沃拉进行试探的话术而已。
事实证明,大皇女殿下的心智,并没有因为心中那份扭曲的傲慢而变得脆弱,恰恰相反,这份病态的执着和自尊让她的心理防线反而越发难以被击溃。
哪怕现在很弱,她也坚信自己绝对有取回力量的那天;哪怕现在被践踏,她也坚信自己有复仇的那天。
明明已经和阶下囚无异,却还百分之三百地深信自己的价值和能力,连半点妥协都不肯做出……简直自信到,让人本来觉得她傲慢至极愚蠢至极的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嘲笑错了。
但没有关系,安瑟给伊沃拉准备的计划十分漫长,哪怕只是第一环,他也确信能让这位大皇女殿下发狂上好一段时间了。
“总之,先把她丢在一边,让她们姐妹好好团聚,互相倾诉玩闹一番好了。”
安瑟嘴角微微上扬,他放下笔,站起身来,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书房,去做别的事了。
“这感人至深的重逢,可不适合去打扰啊。”
“是呢,安瑟先生。”
老实说,在安瑟眼中,践踏伊沃拉并不如调教希塔娜来的有趣。
在年轻的海德拉看来,伊沃拉远不如希塔娜来得可爱……虽然这个女人总是对她的魅力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而仅仅谈论外表和身材,伊沃拉也的确对得起这份自信,但安瑟并不对她怀有除性欲以外的任何多余想法。
改变希塔娜的过程是一种享受,支配英雄, 改变英雄的享受,但如果对象是伊沃拉……那好像就只是在跟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傻子较劲,所以安瑟不露面也不是完全出于计划安排,而是的确没太大兴趣,抽出时间进行对伊沃拉的一对一调教。
不过……如果从单纯发泄压力的角度来讲,伊沃拉这种极难玩坏的“坚韧”特质,倒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那天心情不好的话,拿这位不可一世的大皇女通通气也是好的。
虽然脑海里有不少微妙的念头,但安瑟这段时间的确很忙,现在也是要去办正事,有关接下来的布局和构想很快就将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清空,他转头看向玛琳娜:
“协圣教会那边的接洽快完……”
安瑟的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便捕捉到了刚刚出现在走廊拐角处的女人和少女。
或者说……牵着无毛大型犬的少女?
玛琳娜也顺着安瑟的视线看去,一下便明白安瑟为什么话都没说完,就移开视线了。
“看样子……”玛琳娜微微扬了扬眉毛,“苏丝伦殿下,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更恨她的姐姐啊。”
“恨?”
安瑟看着四肢着地,被苏丝伦死死拽住牵绳,硬生生拖过来的某位大皇女,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起来。
“她们这不是,相处得挺友爱吗?”
第三章·猫咪!猫咪!
“让您见笑了,安瑟阁下。”
紧紧攥住牵引绳的苏丝伦笑容灿烂——可以说,安瑟从来没有看她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过,哪怕是在原定未来中登基成为皇帝后,我们的小皇女殿下都没露出过如此明媚热烈,毫无保留的笑容。
几乎把愉悦和欣喜写在脸上的那种。
“这只不听话的……嗯——母猫……”
少女狠狠一脚踩在伊沃拉的脖子上,迫使她将额头死死贴在地面,对安瑟五体投地的跪拜,而后露出那令人心醉的纯洁笑容:“我勱还需要花不少力气,去好好管教。”
她这副模样,倒一点不像是把一个不着片缕,套着项圈的美人踩在脚底,而是真的在管教不听话的大猫一样。
如此说着的同时,苏丝伦还慎重地悄悄观察了一下安瑟的脸色。
而令她惊喜的是,她竟然从这个向来不轻易外露真实情感的怪物脸上,看到了非常鲜明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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