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到底是因为追随安瑟的时间很短,不像其他人那样深切敬畏着安瑟力量的无知者无畏,还是她……生而如此?
“让玛琳娜继续做下去吧。”安瑟眯眼笑道,“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奈兰。”
“……如果您这样认为的话,那也能算是一个理由。”
会错意的奈兰女士轻声回应:“倘若她的小玩闹能让您心情愉悦,那也是有价值的。”
安瑟当然不会纠正什么,他站起身来,平和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事了吧?”
“……希塔娜小姐的出现,对侍蛇在纷争堡的一些部署产生了些许影响。”
奈兰十分诚实地说出了另一件对她来说真正算是麻烦的事,但同时又很冷静地说明:“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根据希塔娜小姐的行动,让侍蛇做出相应的调整。”
“那倒也是不必这样惯着她。”
一想到自家的可爱狼犬在自己面前显露出那副骄傲又得意的模样,安瑟便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他走到窗边,望向纷争堡越发热闹繁华的街道,眸中满是笑意:
“有什么安排就照什么安排做下去吧,不用询问我的意见,让她吃些苦头也无妨……倒不如说,那更好。”
说道这里,扶着窗沿的年轻海德拉嘴角又上扬了几分,那鲜明的轻快和自信,足以让诸多追随者心生妒忌。
“就是想让她吃苦头,这怕是有点难啊。”
“我明白了,安瑟阁下。”
女人再度低头,朝安瑟行礼:“奈兰就此告退,有任何需要的话,还请您务必呼唤我。”
只能说,莱茵的担心绝对是正确的,倘若没有玛琳娜,影沼在这时候已经完全接管了安瑟身边的所有事务——虽然现在也差不太多,但总比没有要好。
“你对你的小狗很有信心啊。”
坐在床上看书的明芙萝突然开口,学者小姐之前一直都在,安瑟没有让奈兰可以避开她。
“她的长进你我有目共睹,不是吗?”安瑟转过头,笑意盎然地说道。
“如果你是指怎样更高效地把人弄成尸体或者残废。”
明芙萝把书合上,冷笑一声:“那我对她的‘长进’,的确深有体会。”
在安瑟和玛琳娜去完成委托的时候,明芙萝和希塔娜一起出发去解救下城区里的奴隶,而这个过程,怎么说呢……
即便是站在正义人士的角度,也显然有些凶残过头了。
明芙萝的确惊异于希塔娜在力量上的增长,不是单纯体现在暴力层面上的强大,而是全方位的进步——均衡,操控,技巧……哦不,希塔娜的战斗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那种东西与其说是技巧,不如说是她浑然天成的本能与禀赋。
一种“我觉得就该怎么做,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知道”的,非常荒唐,足以令人嫉妒到发狂的才能。
“稍微给她点正面评价吧,亲爱的阿萝小姐。”安瑟无奈地笑着说道。
明芙萝吊起死鱼眼来:“心疼了?”
“要是你和她经常吵架的话,我会很为难。”
“这是你肆意玩弄多个女性必须要承受的代价。”
学者小姐轻哼道:“你想把所有好事都占走吗?”
“仅从性格上讲……”安瑟摩挲着下巴,沉吟道,“不管是你还是希儿,都有点——”
“都有点什么?”
明芙萝漫不经心抬起手掌,铁灰色粒子迅速凝聚出一把手铳。
“从大众层面上,不太符合好女孩的标准。”
砰!
安瑟的眉心多出了一点紫色的荧光。
明芙萝收起手枪,跳下床,一脸不快地走到安瑟身前,踮起脚擦了擦他的额头。
“我不是好女孩,还真是委屈你了。”她用力……应该说自以为用力地捅了下安瑟的腰。
“我说了,那是大众层面。毕竟以路人角度看,你和希儿一个冷酷孤高,毫无人情味;一个暴躁易怒,总惹是生非,显然不算……都说了是路人视角。”
被面无表情的明芙萝伸手掐住面庞的安瑟,忍俊不禁道:“对我而言可不是这样。”
“那就快说。”
冷酷孤高的明芙萝小姐催促着安瑟说些好话。
“对我而言,阿萝是别扭可爱的——”
“停!”
刚才还催促安瑟的明芙萝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少年向她投去十分无辜的视线。
“太恶心了,以后不准你说。”
这样说着的明芙萝收回手,微偏过头移开视线,将垂落的发丝撩至耳后。
“希儿倒是很喜欢听我讲这种话。”
“她是傻子,我是吗?”
别扭嘴硬但可爱的明芙萝小姐冷冰冰地说着,同时朝屋外走去:“你的秘书现在要去陪你的小狗了,这几天换我陪你出去做事,感激点,知不知道?”
安瑟跟上她小小的脚步,用力克制住自己的笑意:“那请问明芙萝小姐为什么要陪我呢?”
“我心情好。”
“为什么心情好?”
“烦死了。”
娇小可人的学者小姐转过头来,娇嫩的面庞上泛起令人心动的些微红晕:“你非要逼我说那些恶心话吗?”
安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你今晚别跟我睡了!”
“你这不是很擅长说这种恶心话吗,亲爱的阿萝。”
明芙萝小姐在面对安瑟时总是一败涂地。
但一败涂地之后,又总是会主动去牵安瑟手的她,大概其实还是挺享受这种失败的。
甚至说不定……和安瑟那般默契的她,有时未必是被迫一败涂地呢。
*
坐在安瑟肩头的明芙萝,皱眉俯视着下方拥挤喧闹的人海:“真吵啊。”
“用热闹来形容比较好,不要对这世界总是抱有负面看法,阿萝。”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阳光了。”明芙萝戳了安瑟一下。
“嗯……”安瑟微微歪头,“从你开始跟我说恶心话的时候?”
“你别总是耍……算了。”
明芙萝放弃似的叹了口气,随后托着脸颊问道:“这个什么选拔赛,究竟是干什么的?”
纷争堡的“选拔赛”,是在青金大公治下领地,乃至整个西国都极为出名的赛事。
最开始,这只是呼啸军团的掌控者巴耶波普为了吸纳心血,而开办的一项考验,但随着他的弟弟弥拜塔接手纷争堡事务后,这个颇有才能的青年将其一步步改造成了冒险者们的……斗技赛事。
西国的冒险者们是自由的。
不直接受控于贵族,将零点迷界亦或是其他地方发掘出的宝物换为财物肆意挥霍,享受人生。但他们当中自然也不乏追逐力量之人,毕竟踏入超凡之路,就意味着无法停止对跃升的渴望。
但“强大”的意义,在于什么呢?
能够深入更危险的零点迷界?能够找到更富有价值的宝藏?能变得更强……然后呢?
冒险者们是鬣狗,他们是欲望缠身的狂徒,从不是足够纯粹的求道之人。
对他们而言,强大……是需要能够换取到更加实质的东西的。
可偏偏这世道又是那么“安稳”,皇帝的绝对支配抹去了超凡者倾尽一切厮杀的可能,让这份力量最直白地体现——暴力,无从宣泄。
正因为如此,才有很多超凡者建立起领城,以支配玩弄凡人来展现自己的这份“力量”,得到这份力量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人类是渴望着暴力的,所有超凡者都或多或少持有着那份名为【兽】的要素。那是来自远古的冲动,是铭刻在生命本能里的欲望。
而弥拜塔正是很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将呼啸军团的选拔赛,改成了让超凡者们化作笼中之兽,彼此拼杀,宣泄力量的赛事,并且……大获成功。
在青金大公的运转下,【纷争选拔赛】已经成为了西国最炙手可热的赛事,哪怕也有冒险者受到弥拜塔的启发,陆续举办了与之类似的比赛,但却没有人能做到弥拜塔这个地步。除了青金大公的支持以外,他自己的能力也起到了极大作用。
每次都不重样的比赛方式,越发成熟的比赛体系,弥拜塔操控的赛事,在所有方面都远远领先于其他同行。
而这样一个能力不俗的人,就因为一份咽不下气的委托,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安瑟手上。
嗯……死在了安瑟手上。
那么现在站在看台最高处,像密密麻麻的拥挤人海,高声宣布选拔赛正式开始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第二十六章·沉入深色的心
看着仿佛陷入疯狂中的超凡者们,明芙萝蹙起眉来,颇为不解道:“这个比赛……值得他们如此兴奋吗?”
“你又不是鬣狗,阿萝。”安瑟笑着回答,“当然没办法跟鬣狗的快乐共情。”
“……我对他们是哪类动物,不感兴趣。”
娇小的学者小姐下意识地按住安瑟的肩头,望着正狂热着的冒险者们的紫色眼眸中,既有不屑与鄙夷,又有复杂和悲哀。
“没有地方发泄精力的话……”
她低声呢喃道:“把那份力量,用在改变世界上,难道不好吗?”
“想让超凡者来改变世界了?”安瑟微微挑眉,“这可跟你爷爷的愿景不同啊,阿萝。”
“所以这不是他的,是我的。”
瞥了眼安瑟的明芙萝语气平淡自然,她朝天空伸出手,铁灰色的粒子构筑起一座精致的小塔来。
“到现在还当着被锁在往昔中的困兽,未免也太对不起你的天天唠叨了,碎嘴的怪物先生。”
希塔娜践行着心中那滚烫而纯粹的正义,明芙萝又何尝不是依旧走在那寻求变革的道路上?
只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是,她不再为某个人而追寻那个光明璀璨的未来,她想要凭借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去开辟她和三年前那个男孩都渴望着的新世界。
——要为自己而活。
这个总是喜欢对自己说教的死小鬼,又总是能把说教的点,戳在她最心甘情愿接受的地方。
安瑟笑着摸了摸明芙萝的脑袋:“所以你愿意接受超凡者提供的帮助了?”
明芙萝冷笑一声:“我愿意接受又怎么样,他们会情愿这么做吗?爷爷最初不将期望放在超凡者身上的原因,就是他们根本不可能发自内心地帮助凡人。”
“但我跟他的区别在于……”
坐在安瑟肩头的袖珍美人,轻轻将脑袋靠在他的额头上。
“我身边有你,对吧,安瑟。”
“非要到能用到我的时候,才肯撒娇吗?”
嘭!
明芙萝狠狠撞了下安瑟的额头,神情冰冷:“你还是去死好了,死小鬼。”
但这句话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了。
“……让超凡者将力量作用于普通人,这种事,的确太荒唐了。”
她伸出手揉了揉刚才自己撞过的地方,轻声道:“我只是单纯相信你什么都能做到而已,原谅我的愚蠢,别放在心上。”
“你都这样说了。”安瑟有些无奈地看着那双敛藏着难以觉察的温柔的紫色眼眸,“我还怎么不放在心上?”
明芙萝看安瑟似乎有将其当真的打算,神情闪过一瞬的紧张,她乐意从安瑟身上获取力量,却不希望他为了根本无法实现的目标而空耗心力。
“如果你想帮我……多抽点时间跟我做研究就够了。”
女人万分认真地说道:“刚才的话题,到此为止。”
“好,那到此为止。”
安瑟安抚着为刚才的失言而有些许不安的明芙萝,像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般,温声说:
“还记得这一趟是要做什么吗?”
“……我又不是你的那只小狗,这种事都能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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