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感慨完之后,一只五指纤长细嫩的手自帷幕后伸出:“先坐下,吃点东西。不要显得我毫无待客之道,你可是……我最最重要的客人,亲爱的安瑟。”
安瑟也没有什么犹豫,走到那张长桌前坐下,此刻于帷幕后的煽情胴体,已是仅有几米距离。
半隐半现的纱幕已经起不到什么遮挡作用,安瑟已经能窥见那具肉体令人沸腾的完美和诱惑,可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安静地抿了一口。
“……”
没能等来自己所期待的炽烈视线的艾菲桑徳沉默了一小会儿,却也没有完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能汇集起来的理智用一分少一分,再要积蓄,千难万难,不可用在无意义的事上。
“首先,我得承认一件事,安瑟。”
皇帝的玉臂探出帷幕,伸手拈住一颗葡萄,将其摘下,仰头送入嘴中,这个过程中,另外两个葡萄也鲜明地颤巍起来。
“我不对你和弗拉梅尔怀有什么敌意,但我的确对你……怀有想法。”
安瑟微笑着说:“在继承父亲的力量之前,我不太认为,只有什么值得陛下您,如此款待的地方。”
“不……不不不,你值得我款待的地方太多了。”艾菲桑德扬起愉快的尾音,“并且,我也能认知到你真正的价值,真正的力量。”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语气也带上了那一听便知的……贪婪与欲求。
“你的……灵质。”
“虽然,弗拉梅尔掩藏得很好,虽然你把它控制得很好,但这六年来,我所获得的全部情报,都指向了我想得到的那个答案。”
年轻的海德拉似笑非笑地歪了歪头:“您指什么呢?”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并没有让皇帝不快,反而令其越发激动起来。
“可能性!”
那帷幕后的身子几乎要掀开半透的幕帘,皇帝则无比狂热,极致兴奋地宣告道:
“超越这份绝望的……可能性!”
安瑟抿了口酒液,轻声叹息道:“可我没有那种能力,陛下,您高看我了。”
“不,你有,只是那有着我不知晓的代价……对你来说,非常巨大的代价。否则,你早就帮助弗拉梅尔实现突破了。”
皇帝以微有颤抖的声线低语着:“这种力量,当然只有付出代价才算正常。”
“所以……安瑟。”
帷幕中伸出双手,朝安瑟的面庞摸去,君临天下的帝王此刻无比痴狂地呢喃着:“我怎么会与你为敌呢,你可是我……最重要的珍宝啊。”
“只要你能帮助我,我可以竭尽一切来消除那代价的影响,还可以给你一切你所需要的东西……帮助弗拉梅尔也好,最强大完美的契首也好,让你亲自惩戒调教我那愚蠢的女儿也好,包括这个帝国,我都能分你一半,甚至……”
那痴狂的声音转而变得靡靡起来,艾菲桑徳伸出双腿,其中一只用灵活的脚趾夹住酒瓶,随后那条腿高高抬起,将酒水淋撒到另一条腿上。
“甚至连我自己……你也能,肆意求取。”
“你这个年纪,应当是欲念最为勃发的时候,不是吗?想想吧……想想仍尚未成为真正神灵种的你,能够在身为七阶的我身上肆意驰骋……那该是多么令人……嗯啊……心驰神往的……极乐!”
换做是任何人,面对这种疯狂至极的条件,恐怕早都已经握住艾菲桑徳递来的那条淋满酒水,散发莹莹光泽的雪腿,无法按捺地舔舐了上去。
但安瑟只是给自己换了一杯酒倒上,在悠然自得地喝下一杯之后,十分礼貌地回答:
“我对您只有纯粹的尊敬之情,陛下。”
“……”
帷幕后的女人沉默片刻,随后又略带疯癫地低笑起来。
“也好……你要是就这样舔上来的话,反而没有趣味了。那么……来一些正经的,你和弗拉梅尔,绝对不会拒绝的消息吧。”
“那五个人。”
这四个字一说出口,安瑟手中的酒杯,瞬间就布满了裂纹。
“害死艾妮丽莎的那五个人,以及他们的背后。你和弗拉梅尔追查六年毫无收获,但我却……有了一些成果。”
“请您……”
自深渊中生长的幼兽,轻缓吐露着他的冰冷:“不要开玩笑。”
“啊……啊!”
凝视着安瑟那双浸染上漆黑的眼瞳,艾菲桑徳发出了狂喜颤栗的呼喊:
“就是这个……就是它……果然……果然!深渊!深渊……就在你的深处!”
她难耐地朝安瑟伸出手,庞大的力量在行宫中汇聚,不由分说地将安瑟拖拽向她:“快过来,让我看……再让我看得更清楚一点……道路……”
而下一刻,那漆黑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只留下澄澈透亮的海蓝。
“……”
在艾菲桑徳呆滞时,安瑟理了理衣领,平静道:
“到目前为止,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存在交易的可能,陛下。”
“安……瑟。”
回过神来的皇帝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声音:“我觉得,我已经足够有诚意。”
“显然,对比起您所得到的东西,那还不够有诚意。”
“呵……呵呵呵呵……”
艾菲桑徳的笑声越来越富含癫狂的意味:“所以你在期待,我和弗拉梅尔进行一场能够毁灭一切的死战吗?”
“或许。”安瑟耸了耸肩,“您可以选择顺从于死亡。”
“我连死亡本身都能焚烧!”
皇帝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它没有资格使我屈服,没有!”
“那么,您也可以尝试开更高的价?”
年轻的海德拉微笑道:“找到一个能打动我的价码,也并非不可能。”
“……”
在艾菲桑徳的沉默中,安瑟则站起身来,朝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既然谈话结束,我也该告辞了,要是在您这里逗留太久……”
“父亲,会有所不满的。”
从头到尾,面对所有诱惑,恐吓,都没有出现任何剧烈情绪波动的年轻海德拉,洒然朝行宫外走去。
而当安瑟彻底离开之后,方才暴怒癫狂的艾菲桑徳,却在瞬间又换了个模样。
“他……很自信。”
女人轻声呢喃着:“即便被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也很自信……不对。”
“那些漏洞,是他故意留给我的吗?从六年前开始 ,被他送入深渊的各种不起眼的人,包括现在这个女乐师……”
“会不会是,他刻意送入我视野中的人?如果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可越想着,她残存的理智边越飞速消磨,始终无法找到正确答案的艾菲桑徳最后停止了思考,死死盯紧了一件事——
那就是,安瑟的力量,是绝对真实的。
那仿若深渊本身一般的权柄……就是通往第七阶的钥匙!
“交易也好,强夺也罢……安瑟……安瑟!”
女人紧抱着自己的身体,颤栗着,狂喜着,呼唤着那个少年的名字。
“你一定是……我的东西!”
行宫外,迎着关切视线的安瑟笑了笑,伸手握住海伦的手:
“一切很好,放心。”
可平常听到这句话就会乖巧点头答应的海伦,却没有像往常那么做。
她朝安瑟的眼角伸出手,轻声说:
“可是,父亲你明明很不好。”
“……有吗?那是你的错觉,海伦,我怎么可能——”
“可您真的很不好。”
感受到指尖那份细微湿润触感的海伦,无比坚决地说道:“请您务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安瑟沉默了下来,他看着海伦的指尖,又自己伸手摸了摸眼角,约有十几秒后,轻声说道:
“有那么明显吗?”
“因为我了解您,父亲。”
听到这句话的安瑟有些恍惚,在那一瞬间,海伦那关切的样貌,与明芙萝向来漠然的面庞,全然重叠在了一起。
“现在的我。”海伦踮起脚,搂抱住安瑟的脖颈,在他耳畔轻声道,“可以为您,分担一些东西了吗?”
……她果然想要知道。
安瑟知道自己猜对了,海伦想要知道更多,知道自己的秘密。
可不知为何,他却也……没有什么抗拒。
“那么……先回去吧,海伦。”
轻轻搂抱住海伦的安瑟如此回应:“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他或许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等待这样一个人。
能够让他说出往昔苦痛,能够诉说曾经绝望,同时又绝对忠于自己,绝对依赖自己的人。
最重要的是……能够,理解自己的人。
希塔娜足够忠诚,却不曾真正理解那份苦痛对于安瑟的沉重。
玛琳娜足够聪慧,却又没有与之匹配的地位和力量。
只有海伦,只有现在的海伦,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够体会到那份最深沉的绝望,因为她,因为自己,因为他们两人,是哪么的……相像。
“一个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的,愚蠢而无能的孩子的故事。”
第九十七章·男孩·其一(5K)
被几乎没有行人的街头上,一个老人和一个男孩,静立在暴雨之中。
“少爷。”撑伞的老人问道,“该回去了。”
“再等等,萨维尔。”
穿着优雅黑色礼服的男孩,凝望着街道对面那幢豪华庄园,轻声呢喃道:“再等等。”
萨维尔自是绝对忠诚于安瑟的命令,但他却不知为何安瑟非要在这舞会结束后刻意留下,不知道等待着什么。
而后,没过几秒,他的眼角便微微一挑。
老人的视线瞬间如鹰隼般锐利,在雷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一间偏屋的窗户上,出现了持刀者的影子。
“白漫男爵应该死了。”
安瑟如此说道:“去看看,萨维尔。”
“是,少爷。”
萨维尔的将伞递给安瑟,紧接着,下一秒的身形便和上一秒出现了断层式的不同。
他接过安瑟递来的伞,神情有些古怪:“他的确死了,而且——”
“而且是被自己的妻子杀死的……走吧。”
年幼的海德拉垂下眼眸,转身离去。
老管家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家少爷,虽不解于明明只是来参加一场简单的舞会,之前从来没有跟白漫伯爵有所交集的少爷,为什么能一眼便知这场莫名其妙的凶杀,但萨维尔从来不会多说什么。
“啊,阿瑟!”
海德拉庄园门口,站在雨中的艾妮丽莎远远便望见了归来的安瑟,她开心地朝男孩招了招手:“要来和妈妈跳舞吗!”
现在的海德拉夫人,正和盛开在庄园门口的花草树木们在雨中起舞,显得快乐又自在。
她明明有能力让雨水从自己身上滑落而不留丝毫痕迹,却并未这么做,那头如太阳般灿烂的金色长发湿漉漉的,身上厚重保守的礼裙也不那么蓬松,白皙如少女的面庞布满水珠,但眼眸却在这阴雨天中,如照破阴云的星辰一样明亮。
女人跳起舞来,花草树木摇摆的声音便融入进这连绵暴雨中,奏起盖过这天气阴色的欢快乐曲,她伸腿踩入浅浅水潭,便有花朵盛开,将她的身子托起,海德拉夫人便如此踩着轻巧而精彩的舞步,哼着调子跳到了安瑟身前。
“锵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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