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140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而伊沃拉不可能接受自己在这矛盾引爆后一败涂地,绝不允许艾菲桑徳完完全全彻底骑在自己头上,虽然事实如此……但反正她就是不可能接受。

  所以……安瑟最后一手操纵出了这样一个结局。

  ——艾菲桑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完成了对伊沃拉的“惩戒”;而伊沃拉实际上并没有真的丢失掉自己的威严,因为是个人都知道大皇女没有输,只有老迈昏聩的皇帝被安瑟三言两语就给骗了。

  关键是谁也不敢去提醒她,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不好说,反正提醒她的人是必死无疑的。

  所以,虽然伊沃拉最后表现为低头,但她实际的损失几乎趋近于零。

  嗯……要是没有巴别塔那档子事,就真的趋近于零了。

  “我没想到,那个老东西竟然最后还要恶心我一下。”

  伊沃拉轻舔着安瑟锁骨上的酒液:“不过,也无所谓,你帮了我这么多,巴别塔这东西,就当做我给你的回礼吧。”

  她一下骑跨到安瑟身上,伸手勾了勾自己的淡红轻纱,低声笑道:“还是说……你需要我来点别的回礼?”

  “这就足够了,殿下。”

  安瑟轻轻托住伊沃拉的腰肢,笑意盎然地说道。

  就像他没有跟皇帝说过自己跟伊沃拉之间的谋划一样,安瑟也从来没有,更不会跟伊沃拉说,自己真切地见过苏丝伦,并且还一手推动了浮游炮的重启,并声称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

  他不会告诉伊沃拉,细微谨慎,无比聪明的苏丝伦一定会把这件事润色后告诉给皇帝,让皇帝知道,自己在帮助巴别塔,让皇帝知道……自己对巴别塔,可能怀有某种觊觎,最好让自己夺走巴别塔,这样,苏丝伦就能削弱伊沃拉麾下的势力。

  所以,巴别塔最后落入他的手中,从来不是皇帝临时起意恶心伊沃拉,而是在更在之前……就已经埋下的定局。

  “笃笃笃。”

  “……混账东西,刚来点兴致,又都没了。”

  伊沃拉站起身来,低头深吻了下安瑟,说道:“算了,有空再来找你,这件事之后,她暂时会安生不少,也正是我做事的时机。”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地化作火焰,消失在了安瑟的房间里。

  安瑟摸了摸嘴唇,轻笑不语。

  最后,他更不会告诉伊沃拉,自己提供的这份帮助,从来不是为了她。

  只是为了那座巴别塔,只是为了……某个人而已。

  “进来吧。”

  “……亲爱的阿萝。”

  这场战争,这场游戏。

  发起者是安瑟,引导者是安瑟,掌控者是安瑟。

  而最后……艾菲桑徳看起来赢了,伊沃拉看起来赢了,苏丝伦看起来也赢了,甚至就连战争游戏的双方,那两个领主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实际上,真正的胜者,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胆大包天到敢于如此欺骗伊沃拉,欺骗每一个人,连皇帝都视作棋子,随意操控,在最后完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并且甚至还得到了每个人的感激,认可,赞扬,保持住了自己那完美形像,从容支配着一切的,最邪恶的魔鬼——

  安瑟·海德拉。

第二十一章·魔鬼的同行者⑤(8K)

  低头调制着营养药剂的明芙萝,听到了耳边传来的诧异声音:

  “你又打算靠喝这东西过一个月吗?”

  “时间宝贵。”

  明芙萝头也不抬地回答:“浪费可耻。”

  坐在工作台上的安瑟仰头叹息:“这就是你为什么长……”

  “……”女人扭过头,用锐利森冷的视线注视着安瑟。

  “好吧好吧,开个玩笑。但你这样的确不健康,阿萝。”

  “我更倾向于你后面这句话是在开玩笑。”

  明芙萝轻轻振荡起玻璃器皿,面无表情地说:“它比你吃过的任何东西都来得有营养。”

  “我是指……”安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方面。”

  “虽然看起来仅仅只是吃食,但归根到底,这依然是人对于‘享受’的追求,是人的本性。”

  “你并不是只能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可怜人,偶尔一两次为了时间不吃正餐也算正常,但这副‘我完全不需要’的样子,可不对劲。”

  他看着明芙萝手中那瓶绿色的浓稠液体,颇为认真地劝告道:“你在为自己的工作和理想,逐渐剥去身上的人性。”

  “只是不进食就算剥去人性?”明芙萝扯了扯嘴角,“你危言耸听的本事倒是日渐增长,安瑟。”

  “这只是一种征兆,预示着你迟早会主动剥去更多……算了,到那时候,我会大发善心救你一次的。”

  安瑟轻笑着拍了拍明芙萝的肩膀:“到时候,你可要想好我感谢我的方式。”

  明芙萝没有甩开安瑟的手,只是将最后一滴不明液体滴入器皿当中,再度摇晃起来,语气淡漠道:“你就继续这么痴心妄想吧。”

  稚嫩的海德拉微微挑眉,虽然已经习惯了这家伙的态度,但习惯跟容忍可不一定会划上等号。

  他直接弯腰伸手夺下明芙萝手中的营养药剂,在对方逐渐冰冷的注视下,语气悠然地说道:

  “这样啊,本来我还想着……告诉你一个伟大无比的创想呢。”

  “……你可从来不会用这么自以为是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构思。”

  明芙萝的语气微有变化:“又是什么恶劣玩笑,还是——”

  “当然是,确实如此。”

  安瑟微昂起头,海蓝色的眼瞳中藏着对方无法看清的戏谑:“‘现在’,只有我才能想到这么伟大的东西。”

  他的话语让明芙萝陷入沉思,虽然已经见多了安瑟提出的,连她都为之震惊的诸多构创,甚至还实现了不少,但安瑟几乎没有……不对,是从不会用“无比伟大”这种东西,来形容某个器具,“了不起”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就连械装那种堪称梦幻的东西,在安瑟这里也就到这个地步而已。

  明芙萝的心跳逐渐加速,唯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十分罕见地,产生名为“亢奋”的情绪。

  虽然眼前这个讨人厌……当然也不是那么讨人厌的金发小鬼,将他的构创变作甜美果实,然后堂而皇之,几乎是明摆着的在果实外边做了个简陋至极的陷阱,就等着她一脚踩进套索中,然后随意戏弄着被高高吊起的自己。

  但那又怎么样,只要能品尝到那颗果实,戏弄就戏弄,而且……

  他好像,也并不只是为了戏弄自己。

  “……所以,你这次又要我做什么,才愿意告诉我那个东西?”明芙萝面无表情地看着安瑟,“又要变着法浪费我的时间吗?”

  “不不不,阿萝,你得明白,这是给非常,非常,非常伟大的构想,在你期待的那个未来,在我意欲见到的那个新时代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算是核心之一也不为过。”

  安瑟又将这个神秘构想的重要性夸大了几分,不由得让明芙萝开始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骗自己。

  “所以这次可没有那么好的事了。”

  稚嫩的海德拉跳下工作台,笑眯眯地看着神情动摇的明芙萝:“不会再出现你随便听我做件事,我就答应把它告诉你的这种情况。”

  “……我怎么能确定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在这方面骗过你?”安瑟反问道,“我可能会在任何方面骗你,阿萝,但唯独这一点——”

  “唯独我希望看到的光景……”

  那双海蓝色的眼瞳中绽放让明芙萝呼吸微滞的光芒。

  “一定,是和你一样的。”安瑟·海德拉如此说道。

  ……是的,唯独在这一方面,安瑟是不会骗我的。

  短暂的沉默后,明芙萝点了点头:“好,那究竟要我做什么,你才愿意告诉我那个东西?”

  “这个嘛……”

  安瑟摩挲着下巴,直接把手中的营养药剂冻成一坨冰块,丢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首先。”他笑容灿烂地说道,“从每天好好吃饭做起。”

  *

  卧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蓝灰色的高马尾,灰白色的眼镜,纯白的大褂和包臀裙下微透着肉,将修长饱满大腿包裹在内的铁灰色丝袜,以及一双纯黑色的高跟鞋。

  有着如此知性而成熟的装扮,并且在这时候登门造访的人,只能是我们的明芙萝·泽格小姐。

  她的神情依旧冰冷,只是与以往相比,这份冰冷中,似乎多了一份……死寂?

  一种好似万念俱灰,但又并非是那种无力,无助的绝望,而是某种在艰难抉择下,主动选择接受绝望的死心。

  “我以为你会为表诚意……用本体过来。”

  坐在沙发上的安瑟微微挑眉。

  “……我现在还回不去。”

  明芙萝的声音依然是那种毫无波动的漠然,只是现在的这份漠然与她的冰冷神情一样,同样带上了几分空洞。

  她把视线移到安瑟的脸上,继续用这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如果你想——”

  “停。”

  安瑟打断了明芙萝的话:“直觉告诉我,你接下来会说些很失礼,同时也非常糟践自己的话,到此为止就好了。”

  他对着自己对面的沙发微微抬了抬下巴:“先坐吧。”

  精致美丽的成熟人偶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安瑟的对面,有些失去光泽的紫色眼眸微微垂下,没有跟安瑟对视。

  “首先,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安瑟悠然地给自己倒了杯酒:“阿萝,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战争失败,被人排斥,遭受孤立。”

  明芙萝面无表情地低声说着:“以及,巴别塔归你所有,我因此失去最后的立足之地。”

  “只能,任你宰割。”

  在说出“任你宰割”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竟然几乎没有任何语气波动,这种以旁观者的视角“叙述”自己惨状的样子,不可谓不恐怖。

  这已经不能称作理性,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疯狂了。

  “你倒是想明白得够快啊。”安瑟单手托腮看着她,“现在感觉如何?”

  “糟糕透顶。”

  “可你的样子看起来跟糟糕透顶没什么关联……嗯,还是有点关联的。”

  这场游戏的最大胜者,对唯一的败者,露出满是恶意的笑容:“可倘若我说,这是你自作自受,你会接受吗?”

  没错,安瑟一手计划,推动,引导,掌控了这一切。

  但事实上,真正促成这个“游戏”完全按照安瑟心意推进下去的,是什么呢?

  是明芙萝·泽格那几乎疯狂的理性。

  她一定不会接受承载着理想的巴别塔就此倒塌,她一定会在有把握的情况下强行推动战争,她一定会做出……安瑟一眼就能看到的事情。

  ——因为将抉择摆在她的眼前,她永远会选择对理想有利的那一个。

  这一点,安瑟早就领教过了。

  所以,假若单纯只是要“算计”明芙萝,其实并不是那么困难。

  虽然她在绝大多数时候,真的能看破安瑟的阴谋诡计,但只要施以足够恐怖的重压,永远将能够影响她理想的事物放在天平的另一端,即便明芙萝有能力看穿安瑟的阴谋,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踏入陷阱。

  就好像三年前,只要安瑟以新的构想来诱惑明芙萝时,她永远会选择屈从于安瑟一样。

  而诸多无关紧要的算计,就算被看破了也没什么所谓,安瑟并不在乎。

  不过,就算明芙萝在某种程度上讲,比希塔娜更容易踏入他的陷阱,却不代表她比希塔娜更好驯服。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明芙萝漠然说道,“失败了就要承受后果,理所当然。”

  ——就如她的回答这般明显。

  明芙萝·泽格,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击垮心智的人。

  可爱的希塔娜小姐今年才十六岁,在遇到安瑟之前,她的人生称得上单薄,她的性格也无比情绪化。

  所以,善恶,爱憎,这些东西能够轻而易举地影响到她,干扰到她,甚至可以破坏,扭曲她的心智。

  但明芙萝不一样,她是个理智的,疯狂的,坚定的,偏执的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