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本来在六年后才会正式问世,给革命军提供了强大武装力量的枪械……也成为了帝国手中的凶残利器。
那一年,明芙萝·泽格的天才之名响彻帝国。
那一年,藏匿于与阴影中的海德拉,年仅十三。
*
剧烈的疼痛,让明芙萝从深沉的回忆中苏醒。
那种身体被拧成一节一节,全身上下的骨骼好像全都断裂的痛苦,放在正常人身上早就足以致人昏厥。
而明芙萝没有,不是因为她对疼痛有多强大的忍耐力,只是因为她给傀儡设置的痛觉感知度够低而已。
失去痛觉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即使用的是傀儡,明芙萝也不愿因为失去痛觉而降低警惕。不过她不喜欢承受疼痛,所以还是降低了痛觉感知。
她努力撑开眼皮,在那拟真的肌肉撕扯,骨骼断裂的痛苦中,凭借着逐渐苏醒的愤怒,不让自己的意志再度沉沦于疲惫之中。
“这真是……这真是——”
在模糊的视线中,明芙萝看到了一张圆桌,还有在圆桌周围兴奋地绕着圈子,不知手持什么东西的白袍人。
“真是……无与伦比的构创!虽然我不精于此道,但仅仅稿纸……我都无法想象它被创造出来后的伟大光景!”
“呵呵,械装的确是了不起的概念,但也没有您说的那么夸张,索伦阁下。”
听到这声音的明芙萝,傀儡躯体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
械装……
她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械装,只是械装,海德拉果然还没有丧心病狂的那个地步。
即使剧痛缠身,此刻的明芙萝也由衷感到庆幸。
只要不是通用以太炉的设计被如此轻易地交到以太院手中,明芙萝都能接受。
所以刚才……
女人的脑袋因为差点被希塔娜整个拧烂的脖颈而垂挂在一旁,已经撑开眼皮的她,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那张模糊侧脸。
刚才,是为了迫使我失控,故意装模作样吗?
冷静下来的明芙萝很快认识到了这一点,认识到自己久违地栽在了海德拉的手中。
那可以说是她唯一的弱点,许久未见,再次被海德拉把控拿捏,并不奇怪。
没有耻辱,没有愤怒,没有急躁,在如此凄惨的,堪称绝境的情况下,明芙萝很快就认清了现实。
从回到帝都开始到刚才所表演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崩溃的那一刻所做的铺垫……你还真是筹谋已久,海德拉。
不需要我——反复强调这句话,你以为能产生什么作用吗?你难道真觉得,我是依赖于你,没有你便一事无成,被你这样“抛弃”之后,就会惶恐不安的家犬吗?
海德拉,你的傲慢……真是一如既往。
明芙萝将今天这场参观下,被安瑟层层掩盖的真实目的剖析出来后,并没有任何自得亦或是喜悦。
因为事实已经做成,虽然自己不可能屈从于对方,但她现在的处境,肯定也在海德拉的刻意计划之下。
灵魂……
明芙萝感受着这具在自己所有傀儡中,最多算中等偏上的身体,心神凝重。
对于超凡者而言,灵魂……才是真正的生命。
灵魂是晋升超凡的源点,是由内自外跃升的核心,是让超凡者朝着生命更高层次进行蜕变的根基所在。
超凡者原生的肉身,自然是灵魂最完美的容器,可倘若灵魂被强行塞入到非原生肉身的东西里……
强大的超凡者,有能力凭借雄厚的灵魂逆向改变物质,让物质适应灵魂。可作为三阶的明芙萝离那个境界还无比遥远,灵魂长时间滞留在非原生肉体的容器中,实力不仅要大打折扣,时间长久,灵魂受损,还会对未来的超凡之路造成不可逆转的负面影响。
但明芙萝在乎的不是这个,她在乎的是……当自己的灵魂被完全塞入这具傀儡中时,她的生命安全就已经失去了保障。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擅长玩弄灵魂的术士索伦,一定做出了某种限制,不让她的灵魂轻易回到本体当中。
“那么,关于械装的构想就交给索伦阁下你了。”
明芙萝听到了那现在令她万分讨厌的轻笑:“相信您会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那么,下次再见了,索伦阁下。”
“哈哈哈,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能已经要比我强得多了吧,安瑟,倒是后可就不用称呼我为阁下了,这我可承受不起。”
不知交换物究竟为何的肮脏交易就这样落幕,明芙萝听到脚步声渐近,随后,自己这具动弹不得的身体便被抗到了某人的肩上。
“不用我送你一程吗,安瑟?”
索伦扬了扬眉毛,看着把明芙萝抗在肩上的希塔娜:“带着这么个累赘,有些碍事吧。”
安瑟温和摇头:“不必了,索伦阁下,我刚好能借回去的时间……”
他的视线落到脖颈弯曲九十度的傀儡上,轻笑着说:
“修理修理,这个坏掉的人偶。”
这位不仅在以太院地位超然,放眼整个术士领域都声名赫赫的灵魂支配者摸着下巴,目送安瑟离去。
“这就是他的第二个人选吗?看起来不太合适啊,理想远大的年轻人,可容不得别人骑在自己头上。”
男人这样说着,随后又摇头笑了起来:
“不过,都已经到那种地步,这个小姑娘想逃也逃不了咯。”
*
宽阔的马车车厢里,希塔娜一脸嫌弃地把明芙萝的身体丢到地板上。
“一路走过来,听到她脖子嘎吱嘎吱响,好不舒服,安瑟。”
安瑟忍不住笑道:“还不是你把明芙萝脖子捏断的?”
“谁让她那时候竟然想对你下杀手……虽然她也不可能成功就是了。”
希塔娜撇撇嘴:“但我就是不爽,反正也不是本人,捏断就捏断呗。安瑟,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不带回来,我们的天才小姐可就要横死街头了。”
安瑟把明芙萝的身体放到对面的座位上,悠然说道:“虽然我不需要她了,但她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对帝国的未来有巨大帮助,就这么死了,未免可惜。”
希塔娜知道安瑟的已经开始了对明芙萝的调教,但她完全不知道安瑟到底想做什么,为了不妨碍到安瑟,只能尽可能强忍住说点什么的冲动,保持安静。
虽然如此,身负两种契首之力的少女紧盯着明芙萝的傀儡身体,还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这家伙,真有什么本事吗?
我看除了造傀儡以外,也没别的能力啊?还是说她身边那几个飘着的铁疙瘩?
开玩笑呢,那东西给我洗澡我都嫌不够烫。
想来想去,最多不就是造更大的傀儡,更多的铁疙瘩吗?
希塔娜心中不屑,心想我连那么大条蛇都能随便杀,你造的傀儡再大,能有那东西大?
那么大的傀儡,有什么用啊,挨打?
如此对比之下,希塔娜小姐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果然是,安瑟最强的契首!
这样想着想着,狼小姐就看见,安瑟坐到了明芙萝傀儡的身边,并且开始动手动脚。
“……”
“嗯,从结构上看,确实比三年前精进了许多,以太的循环和流向变得更加高效简洁了……但依然没完成更新换代,明芙萝,你没有分更多精力放在炼金傀儡的研制上啊。”
安瑟的手抚过明芙萝的身体,虽然听起来带着几分煽情意味,但实际上,海德拉的指尖都已经划开这具傀儡的肌肤,将皮下泛着淡银光泽的傀儡本体显露了出来。
明芙萝的眉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而看到她神情变化的安瑟则笑着伸手抚平她的眉角:“不好意思,三年没见,忘了你怕疼。”
虽然脖颈被扭成这样,但傀儡之身还是能正常开口,只是声音有些走调:
“海德拉,你把械装的设计交给魔眼,究竟是为了换来什么?”
对于安瑟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几乎都唾手可得,明芙萝不能理解……把械装这种如此重要的设计送给索伦,安瑟能从中谋得什么利益。
“这个啊……”
安瑟轻抚着明芙萝的下巴——因为受到希塔娜的凶残攻击,而被磨去肌肤表皮的金属下巴。
明芙萝的外貌,或者说,这具傀儡的外貌,比起希塔娜来说更加成熟,用那位穿越者朋友的话来讲,就是冷面御姐。如果说希塔娜的美丽是少女的娇俏和清甜,那明芙萝便带着成熟女性独有的妩然和魅惑,给那张好似永寂冰山的漠然面庞,带上了更加反差的诱惑。
抚摸着可爱的希塔娜,能够让人身心愉悦;抚摸着明芙萝的话,多半就是身心躁动了。
“假如说,我是为了换来现在这个脆弱的你。”
安瑟的手顺着明芙萝泛着铁光的脸蛋往下,放在那扭曲破损的脖颈上,他微俯下身,凝视着明芙萝傀儡的机体,轻声说:“你会信吗?”
明芙萝冷笑一声:“我记得海德拉先生说过,早就不需要我了。”
“在以太学和炼金层面,的确如此。”
安瑟的指尖划过颈间破碎的零件,随后停顿在某处,突然深陷了进去。
“咕嗯!”
冷漠的冰美人因痛楚不由得紧皱起眉,发出苦闷的低吟声。
“嗯……这个零件卡在这里,让以太流动不自然了。”
安瑟的食指在明芙萝碎裂的喉间轻缓搅动,轻轻扣出来一块锐利的碎片。
他扭头看向双臂环胸,一脸古怪的希塔娜:“希塔娜,你那时候未免也太用力了。”
“嗯……我那时候有点生气,就是,那个,安瑟……”
希塔娜看着安瑟对这具傀儡动手动脚的样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迎着安瑟的疑惑目光,少女摇摇头,闷闷道:
“……算了,没什么。”
硬要说她是人吧,但这就真的只是具披了层皮肤的傀儡而已,底下都是纯纯的魔金,把明芙萝脸上的皮肤给扒掉,那这身体就是一块人形的铁疙瘩罢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看起来,尤其是安瑟在那里用手指搅动着这具傀儡的碎裂脖颈,明芙萝时不时发出低吟的时候,自己总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呢?
奇怪的念头让希塔娜不禁自我反思:我有这么小气吗?我就这么喜欢妒忌别人吗?不应该呀!
安瑟不知道自己的希塔娜心中那可爱的小小念头,现在只专注于挑捡出这具傀儡脖颈处的一粒粒碎块。
明芙萝沉默不语,喉咙中的异物感的确让她不舒服,但这主要是因为像安瑟说的那样,破坏的构造和零件阻滞了以太合理流动,才让这具傀儡感到“不舒服”。
在痛觉敏感调低的情况下,虽然安瑟直接将手指塞进喉咙里的手段有些粗暴,但也只是有点点疼,还在明芙萝的接受范围之内。
反而是这种,并非以太阻滞,而是切实存在的实物感和……充实感,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在明芙萝的人生中,只有安瑟胆敢做出这样进犯她身体的行为——虽然只是傀儡,但明芙萝在使用它行动时,也是完全将其视为自己的身体的。
或者说,她好像只允许安瑟做出这种行为。
“好了。”
安瑟抽回手,将那些零件收拢好,看着明芙萝的脖颈。
原本被希塔娜捏烂的碎块,全被安瑟清理了出去,歪掉的颈子也被他修正,现在看去,那原本雪腻纤长的脖颈已经失去了所有表皮,露出淡银色的金属光泽,能支撑明芙萝活动脖颈的韧性魔金则破破烂烂,但要说它恐怖……具体形状却在安瑟的精巧手艺下得到了大致还原,只是变得宛如精雕的模型一般存在多处镂空。
若要形容的话,就好像镂空的蕾丝筒纱,像棵被洞蚀的银色圣树,托举着那神情清冷如辉的头颅。
诡谲神秘,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没有工具和零件,就先这样凑活着用吧。”安瑟凝视着在自己手中诞生的艺术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明芙萝抚摸着自己的脖颈,面无表情地看着安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回答吗?哦……对了,我刚才说到,你在以太学和炼金层面,对我来说的确没有价值了。”
安瑟轻笑着说:“但你的价值却不仅限于此。”
“我的价值仅限于此。”
明芙萝想也不想地如此回答,她的声音冰冷而果决,没有半分犹豫。
“那些就是我的全部。”
优渥的生活,日常的喜乐,这些东西对明芙萝来讲都没有任何价值,她将所有精力与时间全都集中在学习与研究上——
不需要进食,只需要每三天固定补充一次营养液,补充营养液的时间也可以利用;不需要睡眠,因为每次研究结束后短暂的精神放空就已经是足够的休息时间;不需要娱乐,因为对她来说,能够在知识的领域再度向前拓展一步,便是最好的娱乐。
这就是明芙萝·泽格,一个令人绝望的天才,令人畏惧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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