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89章

　　韦特的饮食，恰好适合每一位想要快速发胖的人。

　　和茵格莉德一样，她只带了一位随从:贡萨洛·佩雷斯，1229年唐罗狄克“故去”后，接替其位置的国教超凡者，也是茵格莉德的心腹爱将。

　　和白手起家的唐罗狄克相比，佩雷斯的履历就显得非常平淡了，1205年，他出生在圣地邦小贵族的庄园里，他的父亲平平无奇，但他的生物爹却是国教的枢机主教之一。

　　本就荣华富贵保底的他，在1220年于睡梦中被哈索尔女神授予神术，立刻进入国教实习。

　　带他的大姐姐正是安谧塔，而安谧塔是佩雷斯生物爹带过的实习生。老子对安谧塔做过的事，安谧塔全都在好和坏的意义上回报给他的私生子。

　　有大人物当靠山，佩雷斯的晋升速度非常快，而他本人也有相当的进取精神——毕竟，如果实力不够，他的外形可能会被安谧塔固定成男童，被她养一辈子。

　　如此恐怖的未来，就是头猪，也知道勤奋努力。

　　骑士邦出席的只有桑蒂莲和安东尼奥，只不过，身为“林中之王”的桑蒂莲，才是那个不说话装高手的角色，具体交涉由安东尼奥完成。

　　他们选择在神圣的橡木林中聚会，在韦特，能够添加“神圣的”这个前缀的橡木林共有二十处，但唯有一处橡木林可以让他们放心大胆的相会——

　　“愚者”领域的王座对应的0号橡木，自999年之后，这一与高地邦接壤边境地区，就成为两方严令接近的“超自然灾害频发区”，以及两方自杀者们的天堂。

　　在他们身侧，0号橡木的个头不比其他树木更高，但任何超凡者都能感受，它发达的根系深入地下，从中汲取能量，向上运输，从叶片里散发，在果实中凝结。

　　它和其他十九颗橡木，曾是韦特魔法体系的根基，是魔女之父，但999年后，0号橡木的情况变得不同。

　　当前联邦，可能算上联邦前身的新帝国时代，也是最繁复的封印体系在树冠附近环绕，先于太阳，王冠上的异物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为树林上层带来永昼。

　　这个封印历史上有过许多任管理者，如今则为三邦同盟出身的三位林中之王分享:

　　安谧塔补全封印，茵格莉德维护封印，而桑蒂莲则干掉或者压制任何接近真相的人。

　　安谧塔抬起头来，看着封印，充满敬畏之心:“999年，那时‘愚者’领域林中之王的暴卒引发该领域的大混乱，最有希望接任的‘资深者’是潘多拉。

　　为了拿出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劝退其他竞争者，潘多拉使用她调整过的献祭魔法。

　　一般而言，想要成王，‘资深者’只需要献祭大部分肉体、一伽部分神智和名字即可，但潘多拉几乎献出了所有，却保留了自己的名字——

　　她想自己青史留名，开启一番被载入史书的伟大事业，结果却带来一场不能被记入史书的灾难——

　　她意外的，将自己升华或者堕落成了神孽。”

　　桑蒂莲有些不屑:“就像我们总是给敌人冠以各种各样的蔑称，神孽，就是形成途中，却被神祇杀死，没能成神的失败者。

　　潘多拉几乎开启了伟大的事业——但她失败了，所以她一无所有，连累她的后辈们至今仍在韦特魔女鄙视链的底端。

　　这是福尔图娜女神说的。”

　　安谧塔一时语塞，福尔图娜绝对是对神棍们最不友好的神祇之一。有她在，神棍们的言语毫无说服力。

　　在福尔图娜将联邦中央银行定义为她的教会，并亲自担任教宗——即董事会主席，这种抽象事发生之前，她还和历史上存在过的福尔图娜教会发生过争吵，并亲自殴打了教宗。

　　动手的原因，是福尔图娜向赫雀瑟最高法院起诉教宗领导下的福尔图娜教会，盗用她的肖像与名字进行谋利活动。

　　她索要天价赔偿金，教会不仅拿不出来，还感觉十分委屈，毕竟别家的神祇不曾有一个和自家教会下场战斗。

　　于是，最高法院历史上最抽象，也最令终身大法官们汗流浃背的庭审开始了，结果是必然且一边倒的，福尔图娜胜诉，但教宗仍想陈情，结果被女神抓着钞票摁在桌子上抽大耳刮子。

　　根据目击者语焉不详的回忆，福尔图娜似乎不是真的生气肖像权的事，而是嫌弃教会这个组织敛财效率低下，给她上供太少，她要亲自演示如何对凡人们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于是中央银行成立，各种金融工具被发明并传播……保王党与三邦同盟或者共和主义者们，在进行叙事的时候有意避开了这段令人尴尬的历史。

　　茵格莉德说道:“就如同旧帝国的毁灭，实际上是末代皇帝想要飞升成神，迎娶哈索尔女神产下神子，摆脱神权而让皇权振兴。

　　愤怒的哈索尔女神击碎皇帝的梦想，这是最初的皇权杀手。神孽的碎片横扫旧帝国的精华地区，次生超自然灾害、瘟疫与饥荒随后毁灭了旧帝国的主体。”

　　“潘多拉的力量与资源远远赶不上旧帝国的皇帝们，所以她形成的神孽之碎片，也不过是击穿了韦特大结界，并在0号橡木的树冠王座上留下一个纪念品的程度。”

　　安谧塔说:“谨慎的魔女们封印了该区域，从999年到现在，它积聚了庞大的魔力，庞大到只要合理的引导其力量，就能将强如伊莎贝拉·特拉斯塔马拉，这样在林中之王的历史里，也是名列前茅的怪物轰杀成渣。

　　‘皇权杀手’，其核心就在这里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林中复盘（中）

　　“‘皇权杀手’的核心是在这里，但你们打算直接从这里架炮，把伊莎贝拉轰杀吗？”桑蒂莲问。

　　其他人看看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做了个“但讲无妨”的手势。

　　昨晚，桑蒂莲把断手的阿特丽娜接回来后，询问是谁传达了出击命令，阿特丽娜报出一个名字，等桑蒂莲去找对方的时候，只看到一具溺水身亡的尸体。

　　那是个没有家族背景的普通人职员，所以没人仔细调查他的死因，简单勘验尸体后，就以“贪凉去河里游泳，溺水身亡”的理由结束调查。

　　而其私人物品，已经提前打包运走，因为这位职员马上就要调走了。

　　桑蒂莲突击检查了其卧室，自然一无所获。

　　被算计了的阿特丽娜精神尚好，她所有遗失在尼布甲尼撒镇的财产都被回收，唯独断臂没有。

　　她很担心自己的肢体，被高乃依拿去做些变态的事:她的手很美，又因为宣传的需要，用药水洗去了手茧，很是娇嫩，正适合干某些事。

　　高乃依的裸衣战斗，无疑加深了阿特丽娜对他的负面印象。

　　先担心你的地位能不能保住吧！

　　桑蒂莲把徒弟打昏过去，让自己聘用的医师好好照顾，以防止被人下毒，无法重生断肢，落下终生残疾。

　　她自己去找安东尼奥算账，安东尼奥直接给她开出条件，其一，他会帮忙遮掩这件事，保住阿特丽娜的人设；其二，让桑蒂莲了解“皇权杀手”的内幕。

　　桑蒂莲同意了，她需要情报。

　　安谧塔解释道:“如果从这里直接引导能量轰击伊莎贝拉，面临两个难题:

　　第一，定位伊莎贝拉所在的位置，这个人活动范围相当大，有时候还会改扮成男人去梅里达溜达，我们的人还渗透不到能掌握她实时动向的亲信；

　　第二，附带损失问题，如果直接把能量砸下去，那么伊莎贝拉所在的区域，会产生相当大的自然灾害。

　　伊莎贝拉转进韦特，性转魔女并登上树冠王座的事，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被迫和本地人合作。

　　如果我们触碰了她们的底线，她们就会立刻站在伊莎贝拉那一边，粉碎我们的计划。

　　所以，‘皇权杀手’的另一个核心伝，是能够精准引导0号橡木的魔力，定点打击伊莎贝拉，把附带损失降到最低的计划。”

　　桑蒂莲挑挑眉毛:“唐罗狄克？不对，那时候还没韦特什么事。”

　　茵格莉德回答:“在伊莎贝拉还是伊里安的时候，我们培育出唐罗狄克先生，的确设计了剧本:

　　他会在圣地邦成为一位传奇战士，然后和安谧塔大主教上演决裂的戏码，全家被杀，只身投靠伊里安。

　　他将对国教产生刻骨铭心的仇恨，之后斩杀多位为国教效力的超凡者，渐渐取得伊里安的信任，距离其越来越近……直到只剩下十步的距离。

　　然后，我们激活他体内的程序，让他杀死伊里安。”

　　“伊里安退位之后，我们对他的判断产生重大失误，觉得他不足为惧，放弃了这个计划。”安东尼奥说，

　　安谧塔补充道:“虽说如此，但我们已经为这个计划投入了很多心血，而且伊里安没死，说不定能制造一个有能力的后代呢？

　　所以，计划的主体被封存了，但一些细节和旁支，我们将业务分割并转给不同的承包商，让我们有重启计划的能力。”

　　“所以，真正的‘皇权杀手’是……”

　　“原本谋划里是是梅丽特。”安东尼奥回答。

　　“性转的唐罗狄克有靠近伊莎贝拉的机会？据我所知，伊莎贝拉和她不熟。”

　　“是啊，所以实际执行计划的人选变了。上代阿尔瓦公爵有个计划，打造一个受伊莎贝拉喜欢的角色，虽多有波折，但高乃依最后成为那个角色。

　　他的想法很墙头草，如果伊莎贝拉占据上风，高乃依就是他送给对方，用以笼络伊莎贝拉的礼物。

　　如果我们占据上风，他就执行一个体面版的‘皇权杀手’计划，让伊莎贝拉绝嗣。总之，伊莎贝拉活着最符合他的利益。”

　　“为什么你们要拉他参与这个计划？”桑蒂莲问。

　　茵格莉德回答:“阿尔瓦公爵的领地，可以观测到0号橡木的情况，我们重新构筑的计划，需要让他保持沉默，

　　而他和我们结盟的原因，则是因为伊莎贝拉想要把进出韦特的战略要地控制在自己手里，所以提议让自己家族的人和他联姻。

　　不知怎么，双方谈出了一肚子火气，我们成了受益方……我们也是花了一段时间，确认这不是陷阱。

　　因此，他和巴巴里戈家族联姻了，方便我们的人联络和监视他……虽说结婚人选出了点意外，导致阿尔瓦公爵和我们的关系分分合合。”

　　安东尼奥接着说:“在中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意外，加上我们内部也有不同的想法，所以计划一直被推迟。

　　这时候，大家首先达成一致的是，先把‘皇权杀手’所需要的东西送进韦特。

　　所以，唐罗狄克再次被启用，我们先谋划了他的‘死’——这样还能宣告我方与阿尔瓦公爵的‘决裂’。

　　把唐罗狄克变成女人后送进戒律塔，那里的典狱长赛琳娜也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下。”

　　“为什么不采用阿尔瓦公爵的意见，通过让她绝嗣的方式终结皇权呢？”桑蒂莲问。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露出苦笑:“你来韦特的时间尚短，不知道她是个多么不稳定的……超级炸药桶。

　　伊里安是个任性的存在，伊莎贝拉的任性程度是前者的十倍，她不是权衡利益后进行行动，而是看谁不爽，猛不丁的就会爆发。

　　而且，她还不掩饰的想要个孩子，这等于撕毁我们的协议。这样，我们甚至争取到了她的儿子阿方索的支持，他出卖了伊莎贝拉部分情报。

　　与其被动的等待她不知道哪一天，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发难，还是早点把她解决掉比较好。”

　　“……接着说唐罗狄克的事吧。”

　　“我们对唐罗狄克的情况进行评估，发现她确实难以胜任计划后，就催促阿尔瓦公爵履行约定:

　　他以长子体弱，来韦特养病为借口，把他的儿子迪亚斯送来，这样他能合理的把高乃依送来。

　　然后，由我们设计他与唐罗狄克的再会，由唐罗狄克激活装置并转移给高乃依，当高乃依与伊莎贝拉感情升温，被伊莎贝拉邀为入幕之宾的时候，‘皇权杀手’就可以发动。”

　　“你们好像把高乃依当成了弱智。”桑蒂莲冷冷的说，“你们完全控制他了吗？”

　　“不能，但他有个巨大的破绽:迪亚斯。他和迪亚斯之间有一条金色誓约，如果我们对迪亚斯施加影响，那么金色誓约会让高乃依毫无抵抗能力的，被动接受金色誓约的影响。

　　所以在这个计划里，迪亚斯、高乃依与唐罗狄克都是必须的。”

　　桑蒂莲的眼神变得不善。

　　“等等，别误会，我们保证迪亚斯的绝对安全，这是我们对安洁莉卡夫人的承诺。

　　至于高乃依，我们也没打算杀他，而是打算事后把他送回赫雀瑟，送回他姐姐身边。”

　　安东尼奥叹了口气:“结果今年，一连串的意外发生:

　　高乃依的姐妹从赫雀瑟失踪——准确的说，是消失在我们的人的视野里；

　　阿尔瓦公爵与贝里公爵前后去世，前者导致安洁莉卡夫人上位，她有点不顾全我们的大局，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初，她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后者导致第七代贝里公爵与玛赛伯爵矛盾迅速升级，以至于到了我们要二选一的地步。

　　最后一件可能最为致命:迪亚斯性转了。”

　　桑蒂莲皱起眉头:“不是你们干的吗？他的性转不是‘皇权杀手’的一部分？你们要安稳的让托莱多家族绝嗣，再通过安洁莉卡大小姐，控制进出韦特的战略要地。”

　　安谧塔揉了揉眉心:“迪亚斯的相亲对象里有我们的人，通过对他施加影响，再通过金色誓言传输给高乃依的方法十分稳妥，我们干嘛要冒这个险？

　　结果你也看到了，迪亚斯性转，高乃依变得神经兮兮的，不信任任何韦特本地人，又主动出击招惹了奇怪的魔女盟友们，和伊莎贝拉的关系，也和我们想象里不一样。

　　性转，使得我们丧失了通过迪亚斯影响高乃依的条件，高乃依没有迷恋伊莎贝拉，而伊莎贝拉，现在对高乃依也是怀着玩弄的心态，仅仅停留在挑逗阶段。

　　然后是萨宾娜，她仇恨伊莎贝拉，但更加仇恨出卖了她的韦特，所以她在暗地里到处散播谣言，希望伊莎贝拉警觉起来，在自身被毁灭之前，能把韦特打个稀巴烂。

　　伊莎贝拉再怎么自大，也会产生防备。如果让她的部下一点点查下去，肯定能够发现盲点，那就是0号橡木的事。

　　所以，我们得做点什么来吸引神经兮兮的高乃依，以及伊莎贝拉的注意力，并推进两人的关系。”

　　“唐罗狄克，还有玛赛伯爵就被你们丢出来了。”桑蒂莲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林中复盘（下）

　　“我们一开始不想丢出玛赛伯爵，但他过于高估自己的价值，对我们有些咄咄逼人。”

　　安东尼奥说:“贝里公爵当墙头草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拉马尔什家族拥有自己的地盘、产业和私兵，而小玛赛的发迹却是伈‘皇权杀手’缔造的。

　　所以，他的摇摆不定，他对伊莎贝拉靠拢的态度，显得格外可耻。”

　　安谧塔补充道:“然后，奸夫淫妇陷害老实人，夺取他家产的故事，从古到今都十分吸引别人的眼球。

　　普通人或许无法理解超凡者之间的对抗，但他们一定能理解被绿，被夺走财产是什么滋味。哪怕连个结婚对象都没有的光棍，也十分关心他人的绿帽故事与财产处置。”

　　茵格莉德点点头:“唐罗狄克先生的故事足够劲爆，就连高乃依和他各怀鬼胎的临时盟友们，也被其中的道德冲突和财产纠纷所吸引。

　　同时，高乃依精力的转移，让他接受了迪亚斯的性转，因其刺激带来的警惕感，慢慢下滑了。

　　为此，我们还委屈安谧塔大主教进行一场表演。”

　　“倒也不全是表演，高乃依的确很难处理。”安谧塔说。

　　桑蒂莲看向精灵种:“听说你和唐罗狄克是故交？”

　　茵格莉德平静的回答:“正是因为有点交情，唐罗狄克先生至少可以活下去……虽然是作为记忆全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