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50章

　　“情况改变了，林中之王的丧钟，让我的价值暴涨。如果我能砍下足够多的脑袋，应该能弥补损失唐罗狄克先生的部分。”

　　高乃依说:“迪亚斯……公爵他是因为同情而参与了这件事，他憧憬着正义和美好，那么我会让这件事尽量有个正义和美好的结束。

　　而且，他最近有些偏激的思想，从长远角度，这种思想对他不利。因为他不是靠自己白手起家奋斗到这个位置，而是继承了上一代的头衔，所以他行事不能如此。

　　再者说，唐罗狄克先生是我敬重的战士，基于个人感情，我并不希望他把自己当做女人，感觉很怪，也是对他男性尊严的伤害。

　　他已经很惨了，如果我不能拯救他，至少要避免他变得更惨。”

　　高乃依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个办法，我去干掉玛赛伯爵，从源头解除烦恼。”

　　“他可是位议员先生，干掉他，贝里公爵麾下的超凡者要出动了。而且，三邦同盟的人也会借此发难。

　　别指望韦特的魔女们能保住你，你有价值，但你想象的价值，和她们认为的价值有些不同。

　　总之，想想迪亚斯，你干掉玛赛伯爵，他也会背黑锅，因为你的人设不是杀人狂，肯定会有人说，是他指使你干的。

　　到时候，你猜伊莎贝拉会不会切割你们？”

　　“……这只是最极端的方案，我还在想细节。”

　　塞西尔耸耸肩:“随你怎么想咯。好了，你先出去吧，她需要换身衣服。”

　　高乃依点点头，出去之后，门外响起波莉的声音，偶尔夹杂着高乃依的回答，两个声音渐行渐远。

　　唐罗狄克睁开眼睛。

　　“刚才那番对话你听到了，没错，是我故意提前唤醒了你，好让你听听他的真实想法。”塞西尔说。

　　“……”

　　“我来做坏人咯，如果你死了，高乃依和迪亚斯会不好过。我知道你们都是有良知的，所以，你一定会做出有良知的选择吧。”

　　“我不会寻死的。”唐罗狄克说。

　　“那么，你尽可能的以女性形态活动，学习魔法，以魔力疗愈自我。”

　　“男人变成的女人也能学习魔法吗？”

　　塞西尔点点头：“可以，实际上，韦特人人都能学习魔法，只是魔女们有意垄断知识，控制特权阶级的数量，比如不允许男人学习魔法。”

　　“你们刚才说的迪亚斯……”

　　“啊，就是那么回事。现在我们讨论讨论你的记忆。”

　　“我不想做女人。”唐罗狄克说。

　　“那么，恢复记忆的药剂会很快杀了你，这是营救你的人不能接受的损失。”

　　“你真的很在乎他们，医生。”

　　塞西尔的表情变得柔和，几秒之后，她的表情变作惊讶。

　　“你要去哪里？”医生问。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在林场的中心，依山而建的度假庄园里，唐罗狄克见到茵格莉德，后者正在充任园丁，修剪花草树木。

　　茵格莉德看到以女性身份出现的唐罗狄克，有些惊讶:“很难想象，最在乎男性尊严的你，会这样现身……看来，你是做好了相当的觉悟啊。”

　　“是的。”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在赫雀瑟帮助过的那家人，他们已经抵达韦特了。

　　听闻你落难而不是死去，他们都非常乐意赶来帮你作证，并且让我的使者转达，他们会尽可能的提供援助。”

　　“……太好了。”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所以，你确定要走极端路线吗？”茵格莉德问。

　　“是的，我不能让我的恩人们，付出了一切，却见证我的死。那样除了悲伤。我什么都没有留给他们。”

　　唐罗狄克目光坚定:“殿下，我恳请你对我使用你的神祝兵器‘蛇之眼’，把我变回男人并取回所有记忆吧——哪怕是之后，我永远再无法取回男性的身躯，丧失全部记忆。”

第八十三章 猫箱

　　6月10日，梅里达时断时续的雨终于止息，综合学院的学生们迎来了至关重要的期末考试，普通人的考试只有答题，魔女们的考试则加入了实战环节。

　　而对于另外一些居民，则是他们暂时离开，前往韦特东部一栋栋避暑山庄的时机。

　　哪怕是梅里达人，对于梅里达的湿热也难以忍受。

　　在公馆里，施曼娜摇晃着羽毛扇，看上去分外憔悴。她不仅活在高乃依与唐罗狄克教她身败名裂的恐惧里，也活在她的丈夫解决高乃依与唐罗狄克，回头将她的财产侵吞的恐惧里。

　　过去玛赛伯爵明明拥有超凡者的优势，却不敢侵吞她这个普通人的资产，是因为彼时他没有侵吞财产的借口，如果强行夺取，不仅要缴纳大笔继承税，还会面临一个窘境——

　　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家庭，会把女儿嫁给侵吞了老婆嫁妆的人。

　　再加上，她把财产分割，由自己（存入赫雀瑟中央银行与购买国债的部分）、在碧水邦的父母、国外的代理人和滨海邦的深邃黑暗幻想会计事务所打理，玛赛伯爵没法一口气吃下，给她充分的转圜空间。

　　但现在，她的丈夫却有了可以拿捏她的地方:哪怕高乃依真的帮唐罗狄克打赢复活赛，玛赛伯爵也可以把所有事都推到她身上，宣布婚姻无效，将她还给唐罗狄克。

　　趁唐罗狄克的怒火冲她倾泻时，他可以反告她欺诈，或者利用她的过错，从而合理的掏出一笔资产，然后和达官显贵家的女儿联姻。

　　时代已经不同了，哪怕离过一次婚，只要没有太大的过错，人们很乐意让自己的女儿成为议员太太。

　　在施曼娜对面，玛赛伯爵却是胃口极好——如果他手慢点的话，这顿午餐要被赛琳娜承包了。

　　时蔬沙拉，香槟鲟鱼，香烤羊脊，生玫瑰牡蛎，加碎冰的甜点，辅以玛歌酒庄提供的1230年份红酒，这顿典型的赫雀瑟式的午餐让赛琳娜露出满意的表情。

　　“阿尔瓦公爵一方，与‘审判’领域达成的司法交易不止关系到塞西尔医生，他们已向该领域提交特殊指控，要两位出席做出解释，由‘审判’领域直接裁决。”

　　“这合法吗？！”玛赛伯爵有些吃惊。

　　“‘审判’领域的圣剑分支专管男性犯罪事件，星币分支则负责黑魔法犯罪。他们以唐罗狄克原本是男性，遭到谋害和黑魔法的袭击为理由，向‘审判’领域发起诉讼。”

　　“我用的不是黑魔法！”

　　“但是，拉马尔什先生用的超凡力量过于冷门，以至于人们可以轻易辨识出，它不属于世间主流的超凡力量体系。

　　按照韦特的逻辑，在箱子被打开之前，你无法确定里边的猫是死是活，这时候，无论主张猫还活着或者猫死了，都可以成立。

　　现在，你所使用的力量就是一个猫箱问题，当它的原理和设定没有被揭示时，那么阿尔瓦公爵一方就可以主张它是黑魔法。

　　我想，他们并不会强行证明这是黑魔法，而是一转攻势，围绕唐罗狄克展开。”

　　“我对唐罗狄克本人的封锁是完美的，即便他们能解开，也是我离开韦特之后的事了，到时候我有一百个方法证明我们夫妇的清白。”

　　玛赛伯爵的神色渐渐凝重:“喂，该不会有新的证据出现了吗？”

　　“有可能，因为高乃依离开梅里达，前往韦特西部的边境城市坎佩切，准备迎接联邦来人。”

　　“他这时候还有援手……该死的，别是那个人！”

　　玛赛伯爵起身，在房间里踱步:“三邦同盟的人呢？他们为什么没有分享情报！”

　　赛琳娜语气有些嘲讽:“很显然，你过于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与你的利益捆绑很深。但现在看来，他们援助你，更像是‘皇权杀手’计划受到了高乃依的威胁。

　　现在，当他们认为高乃依不再是妨碍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利用高乃依来打压你。毕竟，你是共和派，又掌握着运河工程这门炙手可热的生意。

　　或许，他们还有其他追求的东西？”

　　玛赛伯爵思考了一下，除了赛琳娜所说的可能性，三邦同盟的人，大概看上了他吃饭的本事，之前在梅里达大法院，“正义”领域就提出过交易。

　　然而，把看家本领交出去，无疑是把自己的要害交给三邦同盟拿捏，那时候，他们不会再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他，而是像使唤一条狗。

　　而且，赛琳娜值得信任吗？她一直诱导他说出看家本领的情报，或许有给情郎解咒，或者更便利的把唐罗狄克占为己有的可能性。

　　这才是玛赛伯爵的最大弱点，从发家到父子相认到成为议员，他所有的光鲜都是从别人手里借来的，根基很浅，没有自己的核心班底。

　　遇到要拼命的事时，既找不到可以绝对信任的亲信与朋友，而他自己，也不是能凭借个人实力改变战局。

　　但现在，他必须要拼一把了。他不能赌高乃依一方从联邦请来的，是对他毫无威胁的杂鱼。

　　他对赛琳娜说:“我们也去坎佩切。”

　　赛琳娜点点头。

　　“还能找到更多人吗？”

　　“最多三个，阿尔瓦公爵一方的海伦娜修女与塞西尔医生掌握着全部有罪魔女的信息，出动太多，被他们认出来就不好了。

　　另外，小心隆格维尔家族的协助。”

　　“我怎么听说这两伙人谈崩了？”玛赛伯爵问。

　　“或许是烟雾弹。”

　　等赛琳娜走后，玛赛伯爵对施曼娜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可能要生死与共了。我去坎佩切与高乃依拼命，而你，则去骑士邦驻梅里达领事馆寻求避难。

　　如果事情顺利，我们安稳的离开韦特即可；如果事情不顺，我们可能要抓紧时间逃回赫雀瑟了。”

　　施曼娜点点头。

　　玛赛伯爵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推掉了所有行程，只带着三名心腹手下，在城外与赛琳娜带来的三位有罪魔女汇合。

　　三邦同盟虽然没有支援战力，但对玛赛伯爵一行人的出行提供帮助，掩盖他们已不在梅里达的事实。

　　和尼布甲尼撒镇一样，分享边境城市坎佩切控制权的“战车”与“隐者”领域，以及王直属领地位于坎佩切-梅里达之间的“星星”领域，亦有自己的商业利益考量，所以两座城市之间的传送是被禁止的。

　　运输成本的增加会让商品价格增加，但有资格做出决策的魔女，要么能从中获得收益，要么收入颇丰的她们，根本不在乎上涨的物价。

　　因为赶往坎佩切的心情甚为急迫，所以玛赛伯爵几乎昼夜不停，当驾车的三匹马先后累死后，他撕开诗集，将其解体并重塑为纸马，偏离大道，在荒地里继续前行。

　　“很便利的能力。”赛琳娜说。

　　玛赛伯爵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如果你了解代价，就不会觉得它很‘便利’了。”

　　6月13日，玛赛伯爵车队的旅途停止，在一片森林的边缘，几个不同的能量波动叠加在一起，像是火山爆发一般，在玛赛伯爵与赛琳娜的感知里。

　　在荒郊野外行驶，玛赛伯爵他们自然做好了应对袭击的准备:

　　赛琳娜与三名有罪魔女使用戒律魔法，条条锁链编织如网，封挡能量波动袭来的方向；

　　玛赛伯爵的三名手下，一位跳到车顶，卸下背后的长弓；一位持大盾护卫主人；剩下一位则戴上拳套，拳套表面镶嵌着七彩宝石。

　　玛赛伯爵本人打开三个大木箱，里边堆满了诗集——限定他亲自手写，用针线缝制而成的诗集，准备应战。

第八十四章 Let's fight！

　　在印刷术已经普及的当下，如此古朴、低效率的工作方式，自然是玛赛伯爵超凡力量发动的条件。

　　他选择成为诗人，除了有作诗的天赋外，就是为了给自己获得的超凡力量做准备。

　　诗人手写的诗歌承载了他的人生，如今，又被他投入一场豪赌之中。

　　在玛赛伯爵整备“人生”时，蓝黑色的洪流率先从森林中涌出，任谁都可以看出，这是波莉·灰爪的异能“战争使者”。

　　它可以跨越地形，高速机动，将不限人数和重量的物资（只要施术者本人撑得住的话）投送，却不可能无视超凡力量的封锁。

　　赛琳娜和三位有罪魔女施展的魔法，就是为了她而准备的。

　　果不其然，蓝黑色的洪流来到车队近前时转向，寻觅防御的破绽，但赛琳娜指示有罪魔女收缩锁链，让网格的空隙变小，不给波莉钻进来的机会，

　　“情报显示，她身体尚未恢复元气，负担‘战争快车’的时间有限。”

　　就像赛琳娜说的，蓝黑色的洪流在转动三圈后失去了刚出现时的锐利气势，它的光芒黯淡，显露出波莉壮硕的身形……不，不是波莉，而是她与高乃依、海伦娜身影的重合！

　　波莉吐出一口疲惫的叹息，高乃依偷偷找到她，说他要去钓出玛赛伯爵，解决唐罗狄克的性转时，她的双手与尾巴一起抬起，赞同高乃依的计划。

　　原因有三，首先，她是个战士，比起拉拢各路人马，利用规则、利益交换和阴谋诡计，她更希望用手中的刀剑，去进行一场快意恩仇的战斗。

　　其次，犬人种的社会文化里，工作和被人需要，是她们彰显社会价值、自我实现的途径。

　　最后，是她目睹了唐罗狄克的悲惨与玛赛伯爵的无耻后，产生朴素的同情。

　　犬人种和人类的观念有相当多的分歧，但一些朴素的道德与价值观，却是普世性的，让他们能够超越种族的天堑，产生情感的共鸣，

　　所以，当波莉不讨厌的人提出新的工作时，尽管状态不佳，但波莉还是兴致高昂的接下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