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46章

　　高乃依的搂抱令迪亚斯感到安心，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为了满足他外出的愿望，高乃依抱着身体虚弱的他在鹰郡玩耍，留下一次次快乐的回忆。

　　现在，在187cm的高乃依衬托下，157cm的她依然是个娇小的孩子。因此，高乃依的搂抱依然带给她无比安心的感觉。

　　小时候，他只想蜷缩在高乃依怀里沉沉睡去，但在当下，炎热而湿润的6月，性别的转化，安妮带来的“竞争”，却让她多了些别的心思。

　　进入客房后，高乃依关上门，检查房间，给迪亚斯倒了杯水，去看其他人的情况。

　　待他确认所有人都得到妥善安置后才回来，关上门，听到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

　　高乃依想在托莱多公馆洗澡，需要提前备热水，而在梅里达，柴火钱并不便宜，但这笔钱是不能省的，为了迪亚斯的健康和体面，热水必不可少。

　　精灵术却能做到24小时供应热水，不知道精灵种们有没有像魔女们一样，通过剥削等级较低的超凡者们，来维持自己的高福利生活……

　　高乃依想着这些事，困意渐深。他没有强迫自己维持清醒的状态，因为休息是必要的，当太阳再度升起，他就要面临那些棘手的挑战。

　　至少，让他在此夜做个好梦。

　　尽管如此，职责还是让他还维持着相当程度的感知能力。因此，他知晓浴室里的水声停止，柔软的毛巾摩擦迪亚斯湿漉漉的肌肤，衔接她轻快的脚步。

　　客房有两张床，他以为迪亚斯会选择另一张，但床铺轻轻晃动，被子被揭开，温热的水汽与肥皂的味道扑面而来。

　　“迪亚斯？”他轻声问。

　　高乃依没有睁开眼睛，但能感到旁边的人身体僵了一下。片刻之后，他听到迪亚斯怯生生的问道:“不行吗？”

　　“我身上有味道。”

　　“我又不是女孩子，对汗味没那么反感。”迪亚斯吞吞吐吐的说，“在陌生地方，房间又那么大，我没有安全感。”

　　当高乃依闭上眼睛，他就不会把迪亚斯当做安洁莉卡。即便一位美丽而诱人的少女就在他身边，他的心态也比想象中平和。

　　高乃依轻声说道:“睡吧，迪亚斯，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

　　迪亚斯躺下，关灯，高乃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背过身去。

　　几秒后，他也听到迪亚斯背身的声响，柔软，但不算饱满的触感在他腰部铺开。

　　她和安洁莉卡不一样。

　　这令高乃依的心彻底归于宁静，他柔声说道:“晚安，迪亚斯。”

　　几秒后，温柔如水的声音回应了他:“晚安，皮埃尔。”

第七十六章 枕边人

　　晨光将高乃依唤醒，肩膀的触感告诉他，迪亚斯曾一度枕在上面。

　　他坐起来，见迪亚斯正对着镜子梳理头发。魔力让迪亚斯的发丝富有质感，于是窗帘缝隙刺入房间的阳光，把她的秀发变成闪光的金色绸缎。

　　迪亚斯从镜中看到高乃依的情况，半转身，把侧影留给他。她的笑容清纯，将长发置于身前梳理的动作，却流露出一丝天然的妩媚。

　　高乃依给了自己一巴掌，把多余的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

　　“你应该叫醒我的。”高乃依说。

　　“皮埃尔昨天太辛苦了，我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而且，难得我醒的比皮埃尔早嘛，所以看了一会儿你的睡颜。”

　　“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所做的噩梦里，有一半是皮埃尔不要我了，确认你在我身边，当然很开心咯。”

　　和迪亚斯分开，不在高乃依的考虑里，他起身洗漱，问道:“你的学业怎么办？”

　　“6月只剩下考试了，男生最后考，距离现在还有十几天，而且学年成绩只与男性护卫官打出的评分挂钩。”

阡尋

　　迪亚斯有些怨念:“波莉小姐一定会给我满分，我之前用功读书，烦恼月考成绩简直像个傻瓜。”

　　“不学无术的才是傻瓜，迪亚斯……”

　　“好啦好啦，我们要操心的事一大堆，别关心学习啦。”

　　迪亚斯兑水服下药膏——自她就学开始，就养成了携带三日份量药膏的习惯。

　　高乃依有些疑惑，如果她选择这个时间点取回男儿身，那么之前梳洗打扮岂不是在浪费功夫？

　　但愿，她不是在用美色取悦他。

　　迪亚斯帮高乃依换药，两人一起出门，看到在藤蔓缠绕的走廊下，波莉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向安妮道谢。

　　安妮穿着精灵风格的纯白纱裙，造型典雅，脸上却挂着恶劣的笑容，说道:“亲爱的波莉小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我说谢谢你……”

　　“再大声一点，我没听到。”

　　“好了好了，我听到了。波莉说‘谢谢你’。”

　　高乃依介入两人之间，安妮挑挑眉毛:“波莉？”

　　“朋友之间没必要见外。”

　　“对呀，就是这样。”

　　波莉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变得趾高气昂:“‘隆格维尔小姐’，你不行呢。”

　　安妮没接话，只是冲着迪亚斯笑。

　　迪亚斯没什么感觉，毕竟波莉和高乃依之间隔着一层厚障壁——生殖隔离，所以他们的友谊必然纯洁，因而被他认可和祝福。

　　“托莱多先生身体可好？”安妮问。

　　“好多了，你呢。”

　　“没问题。”

　　他们一起去探望海伦娜修女，波莉和迪亚斯走在前边。迪亚斯希望波莉能给他打满分，波莉爽快答应，但又表示，她得先应付男性管理司那边接收的投诉。

　　波莉援引《护卫官紧急避险条例》，以保护目标男性为借口，赖掉大部分投诉，但有一点却是悬而未决的——她身体的恢复情况。

　　她看起来蛮精神的，但身体却很虚弱，用不出任何一个异能。如果有人抓住这一点，她有可能会被解除职务。

　　迪亚斯露出担忧的表情，波莉又慌忙安慰他不必担心，她的身子骨结实的很。

　　少年公爵点点头:“嗯，波莉小姐你好好调整，我们等你回来。”

　　迪亚斯和波莉的交谈由轻松到严肃，而高乃依与安妮的交谈则是反过来的。

　　“关于唐罗狄克先生的记忆问题，我尝试使用享乐魔法，借助储备在金币中的魔力进行疗愈。

　　该怎么说，它略微减少了他人格崩坏的速度，但意义不大。”

　　安妮说:“修女今早检查唐罗狄克先生的情况后，说敌人的攻击直达唐罗狄克先生的灵魂。

　　灵魂的疗愈，是‘愚者’领域林中之王才能做到的事，而她作为‘资深者’，只能给予‘关怀’而不是启迪。

　　茵格莉德殿下手下的精灵医师结论同样不乐观，她建议将唐罗狄克的灵魂暂时‘冻结’，再去想想其他办法。”

　　“如果我们能抓到玛赛伯爵呢？”高乃依问。

　　“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研究那位，或许可以给唐罗狄克先生解围。”

　　安妮压低声音:“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茵格莉德殿下手下的吸血种密探彻夜监视着我们。

　　她确实想保下唐罗狄克先生，但为唐罗狄克先生复仇兴趣不是很大。”

　　“大概是三邦同盟内部的龌龊，茵格莉德殿下想拿唐罗狄克先生的事逼迫其他人让步。”高乃依说。

　　安妮点点头:“换而言之，我们有被出卖的可能呢。”

　　高乃依在心里，同样提防着被隆格维尔家族出卖的可能。站在安妮的立场，很难想象她有什么动力，如此卖力的帮助迪亚斯和他。

　　不止是安妮，海伦娜修女乃至于塞西尔医生也在他戒备之列，她们在唐罗狄克的事上显得过于热忱了。

　　如果韦特魔女如此急公好义，那么他不会看到伊斯塔帕区的悲剧。

　　正因为每个人都足够自私自利，悲剧才会让人习以为常的频率出现在生活里。

　　“或许，我们还可以相信塞西尔医生，她是魔术师领域的骄傲。”安妮说。

　　“医生黑活接的太多，自身尚且难保，我们得为她解围。”

　　就在高乃依思考如何帮助塞西尔医生摆平麻烦的时候，安妮伸手，他躲开，同时看向她想要触及的部位，一根金色的发丝赫然“寄居”在他衣服的褶皱里。

　　“在把外套还给高乃依先生之前，为了防止托莱多先生误会，我仔细检查过，没什么东西沾在衣服上。”

　　安妮笑眯眯的看着高乃依:“艳福不浅哦，高乃依先生，想来那是位金发美人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会让你的男德分继续下降。”

　　高乃依郑重回答:“隆格维尔小姐，我对你的帮助不胜感激，但关于我的私人事务，我觉得大家还是保持相互尊重为好。”

　　“从目前来看，我和高乃依先生变成一家人的概率还蛮大的，不是吗？”

　　“……”

　　“既然是家人，相互干涉就不可避免吧。高乃依先生，我也欢迎你来干涉我的事。”

　　安妮的目光落在高乃依的左手，只要戒指尚未消失，高乃依和安妮说话就不可能硬气。

　　他们来到唐罗狄克的房间，海伦娜修女正在做心理辅导，两人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一些。

　　高乃依让其他人暂时离开房间，进行最后的尝试。

　　他首先借助“飞狮”的密涅瓦加护，探究唐罗狄克身上的异常，发现侵袭她的超凡力量，是先以接触律原理，在唐罗狄克身上实现必中效果，再以相似律原理具体展开。

　　和迪亚斯的情况一样，“弱点检视”对相似律原理造成的影响效果不佳，原因是相似律原理的超凡力量中，用以模仿受害者x的x’才是核心。

　　这又回到近乎无解的老问题，他如何在茵格莉德缺乏主动出击热情的情况下，把玛赛伯爵和x’弄到手呢？

　　他唯一确认的，玛赛伯爵的施法，其相似律的部分是把唐罗狄克回溯到1229年6月25日深夜的时间节点。

　　那时候唐罗狄克以女体复活，脑袋很不灵光，暂时遗忘了很多1229年前的记忆，更不可能有6月25日以后的记忆……换而言之，是唐罗狄克记忆量最少的时刻。

　　最直接的证据，是唐罗狄克表示，她那层纯洁又回来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性别转换，有些东西是回不来的，所以她的肉体必定遭遇了回溯。

　　药物还能让唐罗狄克转回男性，维持时间却大不如前，而且副作用开始显现。但与性别相比，记忆才是更难处理的难题。

　　唐罗狄克倒显得格外镇静，她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吗？”

　　“先看看医生的情况吧。”高乃依回答。

第七十七章 丧钟

　　“塞西尔·克劳迪娅·盖伦女士，请针对‘正义’领域宝剑分支发起的诉讼中一至十三号条目，做出自己的辩解。”

　　位于城市北部的梅里达高等法院第一庭中，一场针对塞西尔医生的不公开庭审正在进行。

　　韦特拥有较为独特的法律体系，在久远的，尚未被旧帝国统治的年代之前，韦特诸部落的法律以习惯法/判例法为主流，部落族长以自己的权威保障并维护介于道德与法律之间的审理标准。

　　当旧帝国渡海而来的殖民者们，把韦特变成帝国的海外省后，引入了旧帝国的订制法体系，这一体系的重点在于逻辑的崇拜和概念的支配。

　　以《帝国民法典》为起点和蓝本，通过分析、归纳及演绎等方法，构成一个上下之间，层次分明、逻辑严密的法律秩序体系。

　　规则明确，易于理解，限制司法主观性的旧帝国订制法体系，给韦特的所有阶层都带来稳定感和安全感，因而它很快就取代了韦特判例法。

　　旧帝国在韦特的统治崩溃后，订制法的主流地位又维持了一百年左右，但这时候，它的缺点也显露无疑:僵化和教条。

　　订制法体系下，法律条文的神圣意义，和其逻辑关联性，导致条文的更改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它很难被更改，也就难以适应新时代的变化。

　　在韦特，首先挑战法律的是魔女们，随着森海大结界的完成，韦特境内的魔力浓度急剧上升，魔法的理论上限与实际上限节节攀升，魔女的上限和实际影响力也抵达旧日难以想象的程度。

　　一个拥有力量和影响力的群体，难以容忍过时的订制法有关她们的过时条目与诸多限制，然而订制法已经深入民心，贸然废除恐怕会让韦特不稳。

　　因此，她们继续以订制法统治普通人，而从历史中翻出韦特判例法，将其应用于魔女有关的事务，让其名誉和特权得到充分保障

　　与其他实施判例法的国家的庭审不同，组成陪审团的并非随机抽样的各阶层人士，而是来自二十二个领域的魔女。

　　无论是原告还是被告，检方还是被告，都可以自由的说服、收买陪审团代表。

　　自然的，法务司派遣而来的法官，一定是两方第一个收买对象。

　　塞西尔医生看着戴着假发的法官，有些想笑。在之前，她与之私下相会，收买对方的时候，穿私服、略施粉黛的法官女士颇有姿色。

　　然而，当法官女士穿上黑漆漆的长袍，戴上卷曲的白色假发后，塞西尔只觉得她像马戏团里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