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22章

　　最终，塞西尔医生屈服了，她一边说着诅咒高乃依的话，一边哭哭啼啼的洗头。

　　安妮抱臂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趣。高乃依把医生当猫，医生把高乃依当狗，这对猫狗朋友的友谊奇特但坚固。

　　安妮用魔法烘干了塞西尔的长发，抹上发油，塞西尔的长发变回浅绿色。虽然称不上赏心悦目，但至少不会给友军带来毒气伤害。

　　传送魔法发动，安妮把高乃依和塞西尔医生带到救赎小镇——圣愚教会的总部所在，以这片区域为中心的14.4平方公里土地，皆是王直属领地。

　　韦特的领土分为两个部分:由管理委员会共同运营的公共土地，以及二十二位林中之王名下的王直属领地。

　　在权力方面，为了避免韦特流通二十三种货币这类抽象事发生，王直属领地的自治权受到了多方位的限制。

　　根据情报显示，在999年之前，“愚者”领域的林中之王保有规模比现在大的多的直属领地，但因为犯下大错，所以仅剩下如今规模。

　　可想而知，14.4平方公里的土地产出，想要满足“愚者”领域的魔女们不太容易，所以当高乃依表明自己身份的时候，小镇上的人争相恐后来看“高十万”。

　　塞西尔笑道:“噗，恭喜你呀高乃依，你成为新的计量单位，一高乃依＝十万。”

　　“朋友们，这并不好笑。”

　　高乃依过去参观过国教教堂，在联邦的大城市，国教的宗教服务已经相当规范，比起宗教组织，他们更像一个经营心理咨询、婚丧嫁娶、养老互助的商业公司，其雇员们（修士修女们）称得上训练有素。

　　与国教的同行们相比，圣愚教会的魔女们就显得很是懒惰。

　　明明已是15时，她们竟然还在吃饭，“职业制服”里重要组成的黑色蕾丝眼罩与长袖手套丢的到处都是，几件改版修女服挂在长椅上，更有位修女裹着毯子呼呼大睡。

　　高乃依想起先代公爵费尔南多的沙龙派对，自雄风不振后，费尔南多一年比一年玩的变态。

　　他苦苦劝诫过，反被不耐烦的费尔南多指名他永远不能参加派对……而黎明过后的公爵派对，就是这种狼藉的样子。

　　修女们……cos修女的魔女们有些好奇的看向高乃依，最大胆的甚至摸向他的屁股，被他一掌拍开。

　　那魔女毫无知耻，大笑道:“好辣的男人，我是喝了多少才做了这种美梦？”

　　“我原以为海伦娜修女是个不正经的。”高乃依有些迟疑，“或许，她才是最正经的？”

　　塞西尔点点头:“‘新晋者’们尚且需要时间来适应植入魔法造物的身体，她们需要娱乐来镇压灵魂层面的痛楚。

　　工作的事，自然交给‘资深者’和冲高薪来的临时工们负责。”

　　高乃依扫视周围，圣愚教会的魔女们或许怠惰，但镶嵌在身体里魔法造物，却像夏季夜晚的星空一样璀璨。这群魔女绝不是好相与的，他必须小心应对。

第三十二章 修女的关怀

　　高乃依在教堂深处看到，海伦娜修女正聆听一位愁容满面的魔女的忏悔。

　　拼花玻璃上的马赛克画像庄严，窗下的她却穿着轻挑的服装，几秒之后，两者之间的违和感消失了。

　　高乃依小声对其他人说:“你们有谁记得教堂的外观有什么特征吗？”

　　两人摇了摇头，高乃依说道:“是了，我们走在路上，眼里却没有教堂的存在，并且直到此时才察觉到违和。这是扰乱感知的魔法，都小心些。”

　　等来咨询的客人欢天喜地的离开后，海伦娜用鲜榨牛奶招待高乃依，高乃依问道:“刚才女士进行的活动？”

　　（单论这座教堂而言，聆听客人的忏悔，并给出建议的业务，占据营收的大头。）

　　“建议啊……”

　　（她贪污了韦特存续司——当今韦特最重要的部门拨给男性福利的款项，已经犯下重罪，很快就会被送进戒律塔，开始悲惨的生活。）

　　（我无法改变结果，所以我想要她在被逮捕之前，多留下一些快乐的回忆。）

　　（圣愚教会的告解就是这样的工作:用至圣‘启发’那些可以挽救之事，用至愚‘关怀’那些无可挽回之事。）

　　“那么，我很好奇，听完我接下来说的事，修女会是‘启发’或者‘关怀’我了。”高乃依说。

　　从96号到罗德里戈·唐罗狄克，将其捞出的难度和风险大大增加，高乃依认为有向盟友坦白的义务。

　　安妮好奇道:“你杀了她一次，但她似乎不恨你？”

　　“我们各为其主，没有私人恩怨，自然谈不上怨恨。而且，与其交战是一种享受，血脉贲张，唤醒野性，生死边缘徘徊时狂喜与恐惧的反复转换……”

　　高乃依仍记得战斧的嘶鸣，血肉的颤抖，一身重甲的唐罗狄克像是座要塞，守御稳固，而其反击威力亦不可小觑，在试探阶段，一道气势如虹的斩击，就逼出了他一个哈索尔神术。

　　（高乃依先生付了教会十万第纳尔，在我们做出价值十万第纳尔的贡献之前，我们不会退出盟约。）

　　（问题的关键有三个:第一，玛赛伯爵在韦特的合作者是谁？）

　　（第二，‘皇帝’领域的那位林中之王，是否容许玛赛伯爵身败名裂。）

　　（第三，唐罗狄克先生……女士能否活到我们把一切都搞清楚的时刻。）

　　“我和塞西尔医生来挖出合作者。”安妮兴致满满，“虽然对不起那位有罪魔女，但这是个香甜的人血馒头，有一吃的价值。”

　　“迪亚斯向我转述了海伦娜修女的计划，我同意了，这样唐罗狄克先生的人身安全暂时能得到保障。”高乃依说。

　　“特拉斯塔马拉家族的任性‘皇帝’呢？”塞西尔问。

　　高乃依回答：“她必然会来干涉，但也必须衡量，自己的做法是否会导致她同时遭受我和玛赛伯爵的怨恨。

　　所以，她最初大概会扮演调停者的角色，这样我压力不大。”

　　（很好，高乃依先生，你既负责了圣地邦部分的调查，就让我来打听联邦部分的情报吧。）

　　“圣愚教会和联邦也有来往？”高乃依问。

　　塞西尔戳了戳高乃依的肋部:“你倒是愚了，还记得海伦娜修女舍弃的家族姓氏是什么？”

　　“巴尔马克……是了，我想起来了！”

　　韦特形式上并入联邦，双方开启交流后，巴尔马克家族是韦特最早和联邦做生意的魔女家族之一。

　　在韦特，巴尔马克算不得一个显赫的魔女家族，至今不过延续三代。

　　不算海伦娜，家族中现存的魔女只有三位，而地位最高的，也不过是位“女祭司”领域的“新晋者”。

　　正因为地位不高，家族转向更加容易，在和联邦的交流里，她们发现一条商机:

　　韦特制糖业发达，产量高，糖价十分平稳，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它让韦特一个干体力活的普通人，都可以在茶里加入一包糖，在片刻的休憩时间享受；

　　对于统治韦特的魔女们来说，食用和普通人同一种价格的糖，则让她们难以忍受。

　　巴尔马克家族正是瞄准了这一点，她们找到高地邦显赫家族之一的托莱多家族联手。

　　一方面，她们把便宜的韦特甘蔗糖运送到鹰郡，由托莱多家族代理售卖，五五分成。另一方面，她们又从托莱多家族中获得联邦甜菜糖，运输回韦特贩卖。

　　联邦的甜菜糖制作不过兴起半个世纪，并未在全联邦推广。甜菜种植面积有限，产量有限，相关制作工艺亦不成熟。

　　甜菜里的非糖物质，让联邦的甜菜糖有时会呈现青草味，咸味乃至于苦味，口感不如甘蔗糖。

　　为了让潜在客户接受杂味，巴尔马克家族拿出联邦传统医学的巫术与玄学理论证明，这是有益于健康的味道。

　　传统医学的魅力在于，其语焉不详的理论体系，接近科林斯城邦的女巫们吸食迷幻性气体后做出的预言。

　　“一位王者将会死去”，女巫们常常以此恫吓科林斯城邦的统治者们。她们说的是对的，王者们终有一天会老死、自杀或者被别人杀死，这就印证了预言，然而这预言可谓无用至极。

　　因此，不管巴尔马克家族发明什么理论，她们都能在联邦传统医学里找到对应的理论支持，或者说，她们将语焉不详的传统医学理论，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解释。

　　联邦传统医学在韦特魔女中颇为流行，而这种流行是对异邦产物的天然好奇。

　　趁着魔女们认清传统医学的本质之前，巴尔马克家族大力推销联邦甜菜糖，并获得成功。

　　高乃依曾被派去处理鹰郡本地人与韦特魔女们的纠纷，这些魔女在韦特放肆惯了，来鹰郡后，也对男性随意出手，弄得许多家庭夫妻不合。

　　联邦男性嘴上嫌弃魔女们浪荡，但眼睛却被她们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以及发育良好的身体所吸引。

　　等他们成为魔女的入幕之宾，再回头看自家老婆，就像看一具活着的尸体，毫无情趣。

　　高乃依使用武力镇压了骚动，过程乏善可陈，他甚至没留下具体的记忆，只记得买了韦特产的甘蔗酒回去当礼物。

　　“帮大忙了，海伦娜修女，我这边资源向圣地邦倾斜后，在其他方向分身乏术。”高乃依说。

　　（合作愉快，高乃依先生。）

　　海伦娜修女脱掉蕾丝手套，高乃依握住她手掌的瞬间，只见那纤纤玉手变成象牙白色的魔法造物，而他自己亦散发出转瞬即逝的淡金色闪光。

　　高乃依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他甩了甩手，海伦娜则重新戴回手套。

　　（主旨为保存与繁衍生命的哈索尔神术，与通过牺牲生命，也就是献祭魔法得来的魔法造物属性相冲，双方接触的瞬间就会触发有趣的反应。）

　　“修女，恶作剧就没必要了吧。”高乃依说。

　　（去年，伊莎贝拉殿下访问圣愚教会，留下两条有用的建议:第一条，改进我们的修女服，用更大胆的作风和更美丽的外形，给大众留下好感；）

　　（第二条，对想要交好的对象使用恶作剧，会迅速拉近两边的关系。）

　　“我想，这是那位殿下对你们施下的恶作剧。”高乃依叹了口气，“而且，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大事谈完后，海伦娜修女还有一件小事要办，她在圣愚教会里拥有较高的地位，教堂里的修女被她使唤着，为高乃依举行了一场像模像样的表彰仪式:

　　高乃依坐在长椅上，左手捧着以阿尔瓦公爵名义写下的捐赠书，右手拿着海伦娜以圣愚教会出具的感谢书。

　　在他背后，以海伦娜为首的五位修女友善的看着他，一幅其乐融融的模样。

　　这一幕被另外一位修女使用魔法记录下来，装裱到相框里，挂在教堂内部的捐赠墙上。

　　做完这些，高乃依要告辞了，这时他听到背后的呼唤

　　（高乃依先生——）

　　高乃依回头，看到海伦娜揭开眼罩，她没有眼珠，填充在眼眶里的是两团燃烧的象牙白色火焰，一秒之后，那火焰变成粉红骷髅的模样。

　　（你不会孤单，坦然的接受那些爱慕你的人赠予你的权势、金钱与力量，然后享受生活吧，这将是一段非常非常愉快的回忆。）

　　“但愿这不是‘关怀’。”高乃依说。

　　海伦娜修女垂手立在原地，就像送走那位韦特存续司的魔女一般，送走了高乃依。

第三十三章 撕裂伤

　　5月4日，塞西尔医生抵达戒律塔，小镇外的巴巴里戈家族佣兵，小镇里的戒律塔守卫，都和她打起招呼。

　　她和前者熟稔的原因，是因为安洁莉卡生育比阿特丽斯的时候难产，得她相助才让母女平安，后来巴巴里戈家族专门把她邀请到骑士邦感谢了一番；

　　后者则是和她合伙赚钱的交情:她们不时虚构有罪魔女的病情，或者在医疗器械损耗上做手脚，骗来的经费除了打通关节的部分，剩下的六四分。

　　塞西尔自然是吃两头的，在戒律塔那边拿一份，转头又在医药公司那里拿一份。

　　当骑士邦赋予“正义＝有钱”的新时代定义后，像塞西尔这样胆大包天，又有门路弄钱的家伙就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96号被关在地下的禁闭室里，昨晚突然说了些有关阿尔瓦公爵的胡话，瞧她的意思，好像外出的几个小时，把公爵的童贞夺走了。

　　这话把大伙都逗笑了，阿尔瓦公爵来履行男性义务，完全是来造面子工程的，俊美的异邦公爵怎么看的上一个姿色平庸的傻子？

　　96号坚持己见，为自己喜提禁闭室三天。戒律塔管理科主任卡迪把这件事当成乐子分享给塞西尔，塞西尔问道:“你们还用得着她吗？”

　　“医生有想法？”

　　塞西尔说道:“你知道，我负责带一个镀金小组，为了哄那些大小姐开心，我需要一个玩具。”

　　“这……恐怕不行。”

　　塞西尔佯装生气:“我平常帮了你们多少忙，可曾说个‘不’字？现在只是拿去给大小姐们当道具，又不会真的弄坏她！”

　　“医生，医生，别生气。唉，我和你们说实话吧。”

　　卡迪主任小声说道:“这人来路着实有些蹊跷，首先，她是被‘正义’领域的‘魔女’……说实话，就是骑士邦的女性超凡者亲自押送过来。

　　一般这个活儿是‘战车’领域那些牛马干的，高贵的‘正义’领域魔女恨不得用鼻孔看人，自降身份来做这活儿就够古怪了。

　　然后，那帮人和典狱长密谈了很久，典狱长吩咐我们安顿好，既不要过分欺负96号，也别让96号过的太舒服……瞧瞧，多让人难为的命令。

　　之后，就是小镇外多了许多穿蓝外套的，名义是典狱长雇佣的佣兵，实际上就是巴巴里戈家的人，演都不带演的。

　　我们私底下聊，都想不明白典狱长为何会允许外人的手伸到这里，就算再怎么落魄，戒律塔也是王直属领地啊。”

　　由此，塞西尔入手了玛赛伯爵可能的盟友:“骑士邦的巴巴里戈家族，以及塔领域的“资深者”米凯拉。

　　接天塔崩塌后，‘塔’领域的王直属领地被特意分割成互不相连的四块，现任‘林中之王’阿玛拉逊莎名义上统治着四块领地，但至少在戒律塔，是典狱长米凯拉说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