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211章

　　说是值夜，但保安全都在保安室中打牌摸鱼，毕竟，营地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偶尔几个来冒险的年轻人，没有人会在夜晚降临后拜访这个地方。

　　一抹光亮悄然降临营地东侧的房间，黄昏女士踏入其中，看到有人坐在窗前，月光将那人身上的刺青点亮，好似一条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盘踞在身体上。

　　黄昏女士吃了一惊，没想到来的会是茵格莉德，她拘谨的行了一礼，听前者说道:“尼塔特失踪了。”

　　“啊？”

　　“你有关于他的线索吗？”

　　黄昏女士摇摇头:“我上次和他接触还是9月底的时候，之后他派了手下来为我们的交易收尾。”

　　茵格莉德身上一条纹身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黄昏女士没有说谎。茵格莉德只好点点头:“好吧，打扰你了。在找到他之前，我会亲自和你对接。”

　　“但愿大人能找到他。”

　　“嗯，你也小心些。能够让他失踪，而没有被我第一时间找到有效线索的人不多，其中最近的一个名为皮埃尔·高乃依。”

　　茵格莉德说:“能帮我探查一下高乃依那边的情况吗？”

　　黄昏女士没有拒绝的理由，如果尼塔特落进高乃依手里，那么她和尼塔特交易的事，也有可能被高乃依得知。

　　结果，回到营房之后，她就听亲兵回报，高乃依曾来过这里。

第二卷 俄狄浦斯王 : 第356章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们放弃了繁衍

　　在以前，高乃依来并不让人意外，在晚餐后，他会随机的在战团驻营地、民兵部队驻营地和营地外的市场转悠，来显示他亲民的人设——

　　至少黄昏女士是那么认为的。

　　只是，结合茵格莉德说的话，黄昏女士不免紧张起来，她检查自己的房间，发现她夹在两本书中间的一根发丝发生偏移……有人搜过她的房间！

　　她出去，假装打发无聊时间和亲兵聊天，得知高乃依对见到她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执着，只是被自己的亲兵劝阻再三后方肯罢休。

　　这不像高乃依做出来的事，这个人越是面对外人越是客气，注重边界感，黄昏女士最近没做让高乃依把她看做自己人的事，他的亲近，让她觉得茵格莉德所说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亲兵们提到，高乃依来这里散步时带了他的甜心宝贝——这是大家给“五月七日”起的绰号。

　　因为这位待在高乃依的核心圈子里，却没有具体职务，高乃依又爱护她，所以不免让人猜想，高乃依是在玩养成，把她培养成自己的情人。

　　他被那么多漂亮的魔女勾引，却一个不敢动的日子实在难熬，所以大家都很理解他的订制想法。

　　因为只是“养成系情人”的定位，大部分人对“甜心宝贝”的戒备不强，有人甚至讨好她以取悦高乃依。

　　今天，高乃依把“甜心宝贝”带来，让她在随意在民兵营地里溜达的事，落在黄昏女士眼里就十分可疑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高乃依吸引她的亲兵注意力，让“五月七日”溜进她的房间搜查证据。

　　黄昏女士有些犹豫，她决定去谈谈口风，于是来到隔壁。刚到门口，就看到菜园附近的“五月七日”转身就跑。

　　“五月七日”纵然已变成吸血种，但先天有亏的她跑不过黄昏女士，后者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对前者说道:“我请你吃糖，别客气，这里的糖很贵，你们应该很少吃吧。”

　　“五月七日”想要逃跑，黄昏女士不和她接触，让外人看来她仿佛在和高乃依的甜心宝贝嬉笑打闹。她对加入高乃依的战团之迫切人尽皆知，所以大家不会觉得，她是在攻击“五月七日”。

　　黄昏女士拦住“五月七日”:“我不打你，你和我说说，为什么进我的房间？”

　　“？！”

　　“你在惊讶什么，你的东西落在我房间了，我当然知道是你。”

　　黄昏女士使诈:“这你不好和高乃依交代了吧，说说看，为什么要进我房间？”

　　“……没有高乃依的事，我只是想偷偷溜进去玩耍，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这拙劣的借口让黄昏女士相信，“五月七日”定是高乃依派遣的。

　　几分钟后，黄昏女士捕捉到新的间接证据，留着俏皮短发的阿特丽娜，拿着一叠文件来找“五月七日”，嚷嚷着“他招了，我们知道和他做交易的内鬼是谁了”。

　　走到近前，阿特丽娜看到黄昏女士也在后，突然变了脸色，尴尬的笑道:“你好，你也在啊，晚上吃了吗？我突然感觉肚子很饿。”

　　阿特丽娜把“五月七日”夹在肋下，飞快的跑掉了，黄昏女士看着她的背影，不禁陷入沉思:

　　阿特丽娜不会说谎，这是所有认识她的人公认的事，刚才阿特丽娜的慌乱反应应该是真实的，所以，她在看到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大概率也是真实的。

　　“内鬼”和“交易”这两个字眼让黄昏女士有些在意，她假装在战团营地里闲逛，对可能知情的人员旁敲侧击，又拼凑出另外一些线索:

　　高乃依在审讯方面的得力干将涤罪俱乐部，都有过未公开的调动记录；

　　魔法的波动和惨叫声曾连续在营地一角出现；

　　高乃依还从梅里达招来一些人，但那些人几乎没在驻营地待过，来去匆匆。

　　如果这些只是勾起黄昏女士的怀疑的话，那么伙夫抱怨番茄汁与动物血的消耗量增加，让黄昏女士确信，尼塔特就在高乃依手里。

　　战团驻营地是待不下去了，她离开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回到民兵队驻地后，高乃依战团的人干脆以体育比赛为由，直接堵在营地门口，一副跃跃欲试，随时准备进来拿人的模样。

　　约摸5分钟后，一位魔女被派来给黄昏女士传话，高乃依叫黄昏女士来他的营房，他有事要和她商量。

　　这一连串的事，让黄昏女士勾勒出高乃依已从尼塔特嘴里撬出情报，准备将她拿下的画面。

　　她要留在这里，用日昳女士的丑闻和高乃依谈条件吗？

　　不！黄昏女士不敢赌，万一高乃依召唤东阳公，对“太阳”领域的林中之王来说，乱伦事小，变节事大……哪怕她出卖的情报，没有涉及“太阳”领域的核心，情节也一定比日昳女士裤裆里那点事严重的多。

　　所以，她叮嘱亲兵严守大门，自己却收拾行李，开传送魔法溜掉了。半个小时后，高乃依带队进入民兵营地，解除黄昏女士亲兵的武装，满意的看到黄昏女士一片凌乱的房间。

　　事实上，尼塔特仍没有吐出与黄昏女士有关的情报，这位吸血种表现出远超战力水平的意志力。

　　所以，高乃依为了把黄昏女士的叛徒立场做成，才要动员部分演员将剧本呈现在黄昏女士面前，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放入一无所知，完全是真情流露的阿特丽娜，来增加剧本的真实性，

　　黄昏女士果然吃不住压力，不敢赌高乃依有没有掌握关键情报，选择跑路，相对的，高乃依这边的压力消失了。

　　高乃依一度以为尼塔特的抵抗是种族天赋、超凡力量或者对抗审讯的技巧，但在高强度的拷问里，他将这些可能性一一排除，只剩下一个答案——

　　尼塔特，是凭个人意志在保守秘密。他的做法在世俗的道德定义下邪恶至极，罪该万死，但他却相信这是梦想，而梦想让他强大。

　　他甚至反过来劝说高乃依，将金钱与生命交给他来研究致病因素，这个可怕的存在已经夺取了以亿计数的生命。

　　它是一座被乌云笼罩的高山，无法明晰它的存在，无法掌控它的力量，是超凡者履历上的污点，而他决定擦拭这污点，变成超凡者又一块丰功伟绩。

　　高乃依无法否定尼塔特对于致病因素研究的贡献，囚徒的很多说法都令他大开眼界，但他无法原谅尼塔特漠视生命的行为。

　　阿特丽娜跃跃欲试:“要干掉他吗？”

　　“这件事不由我们决定。”高乃依说，“先听听伊莎贝拉殿下的意见吧。”

　　“……他是坏人，光是他吐露给我们的情报里，就有好几百条人命。如果就那么放他走，我不服气。”

　　“因为这里边没有一位是超凡者。很遗憾，在某些大人物眼里，普通人只是一个数字，三位数的数字增减，显然不如一个能拿出学术成果的超凡者有吸引力。”高乃依说。

　　阿特丽娜不甘的问:“那《联邦伦li管制法》……”

　　“那是强大的超凡者用于管理弱小超凡者的法律，也是狡猾的超凡者用于管理老实人的法律，如果一个超凡者既强大又狡猾，那么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怎么这样……”

　　高乃依回答：“我也在忍耐，为什么不能将危害世间的怪物消灭。我思考的结论是，我还不够强。

　　如果我举手投足间就有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除掉这个祸害。”

　　阿特丽娜拳头轻轻顶在高乃依胸口:“那我们都要加油，不断变强，直到有一天，我们能够审判所有的坏人。”

　　高乃依忧伤的笑了笑:“恐怕，那时候我们会是敌人，因为有一个人，我不会让你审判她。”

　　以慰劳受害者之名，七颗银色长钉将尼塔特钉在长板上，长板被拼合成棺材，棺板合拢，等待尼塔特的不是黑暗，而是如同初升太阳般冷冽的光芒。

　　这种亮度，能确保让尼塔特受到可持续性的折磨，而不会死去。

　　高乃依的目标，就是在尼塔特被还回去之前，尽可能的折磨他，削减其作恶的能力。

　　黄昏女士的逃跑，等于为日昳女士与雷瓦爵士解围，两人自然对高乃依千恩万谢，发誓会在危害东阳公与伊莎贝拉之外的事上回报于他

　　高乃依收下这两位有条件的效忠，这是他理所应当收获的回报。交易的部分结束了，回忆里无所不在的卡米拉，促使他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前者说道:“我会修改自己的出生档案，以确保类似的威胁不会发生。”

　　雷瓦爵士低声说道:“我会作为丈夫负起责任，并偷偷准备一处庄园，一旦事发，我和她就会躲到旁人找不到的地方——当然，我会把地址告诉你。”

　　“也就是说……”

　　日昳女士与雷瓦爵士对视一眼，手牵手说道:“我们都处理了用于孕育生命的器官，不会有意外诞生……在爱情面前，我们放弃了繁衍。”

第二卷 俄狄浦斯王 : 第357章第一百六十三章 超凡者的管控

　　高乃依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这对背负罪孽的恋人散发着不和谐的能量波动，昭示了他们的残缺之躯。

　　或许是他们害怕身体会擅自修复破损之处，所以他们对自己进行了彻底的破坏，让他们永远的免除生下罪孽之子的后果。

　　“值得吗？”高乃依问。

　　雷瓦爵士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兼妻子:“我曾经想过分离，我为我们的关系感到痛苦，但我发现，更痛苦的是和她的分离。

　　我爱她，或许最初这该死的吸引力来自于血脉，但接下来主导我们感情的，是那些一起走过的岁月。”

　　“我们也讨论过无性婚姻。”

　　日昳女士小声说:“但是，我们不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也觉得在爱情里，情与性都是不可或缺的。

　　与之相比，生育就成为被牺牲的那一部分。只要不生育，我就不会违反优生学指导的道德，而他背负的道德压力也会大幅度减轻。”

　　“我无法祝福你们。”高乃依说，“但我也无法谴责你们，这是你们所选择的路，要好好走下去啊。”

　　两人点点头，在年底，他们就在高乃依的故乡滨海邦买了一套乡下庄园，距离高乃依的老家只有50公里。

　　他们精心布置了自己的退路，将地址告诉高乃依，由高乃依介绍了一位诚实可靠的人去打理庄园附带的土地和相关的产业。

　　高乃依曾到访过那里，愕然发现在壁炉之上理应摆放神龛或者橡树纹章，用以充当家庭保护神的位置，自己的雕像陈列其上。

　　这对夫妻将自己当做家庭的保护神来供奉，可高乃依既不是神，也无法提供恒久的保护。

　　选王战结束后，高乃依战团经历了解散和重组，雷瓦爵士作为伊莎贝拉的使节定居于奇科苏卢布，他也在这里有了正式的家，办了正式的婚礼，将自己的姐姐转变为妻子。

　　高乃依参加了婚礼，因他的重心在梅里达和鹰郡，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与他们碰面，保持业务和书信往来。

　　听从奇科苏卢布回来的人说，这对夫妻过着幸福但精神面貌高度紧张的生活，仿佛不幸就在他们身后追逐，一刻也不能放松。

　　1240年，当高乃依在高地邦的政治中心蛇麻市展露头角，这对夫妻追随他的韦特盟友们前来支援。

　　日昳女士已显老相，而雷瓦爵士疲态尽显，他们自言，对畸恋被人得知的担心，于每个夜晚降临后主导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愿意为他们不被容许的爱情做出惊人的牺牲，但财富、名誉与权力，即便能够割舍，也会附带产生诸多痛苦。

　　为此，高乃依留下他们，并给他们每年一个月的假期，让他们得以在滨海邦修建的，最后的堡垒休养生息。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1260年，超凡力量极度衰退的他们选择退休。一场海啸摧毁了雷瓦爵士与日昳女士在滨海邦的家，在抢险救灾的过程里，雷瓦爵士溺死于大海，办完他的葬礼后，日昳女士亦不知所踪。

　　高乃依托人寻找却不得见，十年以后，日昳女士带着一个小孩归来，眉眼和雷瓦爵士有些相似。

　　她向高乃依介绍，这是她的养子，她花了好久才找到与亡夫相似的男孩。那个男孩的家乡经历了一场瘟疫，于是她不费代价的将他收养。

　　日昳女士将养子托付给高乃依，一直支撑她的信念消失了，松弛下来的她一下子垮掉，不久之后病逝在蛇麻市。

　　临死前，她向高乃依道歉，认为自己没能偿还高乃依的恩情，但高乃依觉得，她和雷瓦爵士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没有他们，他的触角无法向滨海邦延伸，也无法经营壮大他在滨海邦的势力。

　　高乃依将日昳女士的骨灰带到雷瓦爵士的墓地，与之合葬。很遗憾，日昳女士带来的养子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才华，之后在埋葬父母的小镇上担任镇长，度过了平凡的一生。

　　黄昏女士失踪后，高乃依方才把情况上报，东阳公质疑他的行为，但不得不接受结果，因为她还用得上高乃依。

　　“首先，感谢你替我在不扩大影响的前提下清理门户，我已动用权限，禁止她使用本领域的专属魔法”

　　东阳公说:“高乃依先生，你的行为透着古怪，想来这里边定有隐情。”

　　“……”

　　“涉及‘资深者’的事，我认为你先通知我比较好。”

　　“抱歉，仅此一次。”高乃依说。

　　“好了，这件事过去了。尼塔特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听听各位大人的意见。”

　　东阳公说:“如果我说放了他呢？他或许罪行累累，但他是茵格莉德手下的重要人物，这会破坏我们之间都有的政治默契。

　　毕竟，这是选王战而不是斗王战，你这样对夏娃女士也会产生负面影响。”

　　“没问题，但我还回去的是个状态不好的尼塔特，也没关系吗？”高乃依问。

　　“这个倒无妨，只要不是那种永久性的伤残，剩下的就是打嘴炮的无聊时间。他技不如人，有什么好怨的。”

　　“……”

　　“还有什么事吗？”东阳公问。

　　“如果我想审判他，有什么方法能做到这一点吗？”

　　东阳公愕然，她思考了一会儿后，缓缓摇头:“你要么退让，要么在选王战结束以后找机会杀了他，这中间没有程序正义插手的空间。”

　　“您不感到奇怪吗？一个罪犯，大家只能无视或者以暴制暴的方式来对待他……法律，如何才能约束超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