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167章

　　阿特丽娜踢着碎石子抱怨道:“既然掌控着局面，好歹派人通知一声，白白让别人折腾，我的舞会，我的礼服，我的香水和高跟鞋，全都白买了！”

　　“会有机会的，我保证你会成为全场最亮眼的那个。”

　　高乃依回到房间，看着戴着禁魔道具的星蝶:“紫悦女士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我不信任她，也不想完全坐在我这条船上，所以最核心的问题没有问——

　　隆格维尔夫人，真的怀孕了？”

　　“验孕试剂、魔法与医生都得出了相同的结论:是的，她即将做母亲了。”星蝶说。

　　实话。

　　“她的配偶是谁？”高乃依问。

　　“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就不会配合你们的问询了。我也觉得这事可疑，想要搞明白，才乖乖回答你们的问题。

　　但有一点，我不会与她为敌，如果你们想和她为敌，你们也是我的敌人。”

　　“至少在我们见到她本人之前，你我有相似的利益，对吗？”

　　星蝶有些错愕:“你竟邀请我，不怕我背后对你来一发？”

　　“坏消息是，想对我来一发的人又多了一位；好消息是，人人想对我来一发的同时，不想让别人给我来一发……这就是制衡的艺术。”高乃依说。

　　星蝶嗤笑一声:“那迟早有一天，她们会联合起来对你进行资产管理，魔女们干的出这种事。

　　好吧，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高乃依递来一份魔法誓约书，是由最擅长违约的“魔术师”领域魔女亲自规范过的，它不能阻止署名人背叛，但能让署名人付出高昂的代价。

　　星蝶签了，顺带把另外一名倒霉蛋的名字也签上了。

　　“她是‘女祭司’领域派过来的内鬼，不过早就被识破了，大家都装不知道，定时投喂一些有的没的的情报，就像养宠物一样。”她解释道。

　　“行，我也会装作不知道。”

　　高乃依误打误撞的又收获两名部下——虽说其中一位是间谍。

　　待做完这一切后，海伦娜修女对高乃依招招手，高乃依让阿特丽娜招待一下新成员，自己走出院落，看到穿着巡逻魔女制服的萨宾娜，一根飞天扫把立在旁边。

　　“你衣柜里的衣服真多，回回都不重样。”高乃依感叹道。

　　“你愿意和我回去，为我的事业贡献力量的话，我会让你看看衣柜里，那些不给外人看的衣服。”萨宾娜回答。

　　“玩笑话到此为止吧，你找到这里，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和夏洛特有笔账要算，而你似乎打算深度介入那家的情况，我们联手吧，这样胜算比较大。”

第二卷 俄狄浦斯王 : 第282章第九十章 萨宾娜的回忆（上）

　　高乃依警惕的看着萨宾娜，又回头看向海伦娜。

　　“不是她出卖了你，而是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的行动，找到这里，‘不小心’听到你们之间的讨论。”萨宾娜说。

　　（我感知到了她，但没告诉你，高乃依先生，如果你要和林中之王交战，没有帮手是不行的。）

　　“说是这样，但其实就是你们在背地里有勾结吧。”高乃依说。

　　“吃醋了？”萨宾娜问。

　　“我的占有欲还不至于辐射给陌生人。”

　　（我和萨宾娜女士认识的很早，但我们的关系难称融洽，她是想要黑吃黑的恐怖分子，而我则是帮助她倒卖物资，交换情报的地下商人。）

　　“魔女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盘根错节。”

　　“任何有利益的地方，人与人的关系都会变得复杂。在我失去王位后，我才看清了真正的韦特。”萨宾娜说。

　　“你和隆格维尔夫人的仇怨是什么？”

　　萨宾娜开始回忆:她和夏洛特是远方亲戚，彼时她家境没落，寄住在夏洛特家里，两人一起度过了愉快的童年。

　　后来，萨宾娜家境稍微好转，父母把她接回去，两个人的感情逐渐被时间变得稀疏，但当她们在梅里达综合学院重逢的时候，又很快变得要好起来。

　　她们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有光明的前途:

　　萨宾娜从巡逻魔女开始做起，三年里破获两起重大的黑魔女犯罪案件，由此被提拔进“正义”领域。

　　夏洛特则回到家族，在强力的竞争者们联手打压下，杀出一条通向权力的路，两人几乎是同时成为“资深者”，同时成为林中之王，又被同一个问题困扰——

　　“我和夏洛特，都是很难怀孕的体质，原因则是我们过于强大的力量，对伴侣是有害的。”

　　萨宾娜怅然的说:“这时候，一惯协同的我们出现分歧:

　　我认为，自己的身体既然会伤害潜在配偶，那就不要找对象了。等年纪到了，收养一个孩子就是。

　　夏洛特则觉得，养女是无法坐稳隆格维尔家主之位的，她家世代相传的恶魔之力，正变得越来越危险，交给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她生养的外人风险太大。

　　她结婚了，第一任丈夫是男性管理司与韦特存续司共同为其匹配的优秀伴侣，在参加她婚礼的时候，我衷心希望她能成为幸福的母亲。

　　可惜没有，三年时间过去了，她的肚子不见动静，丈夫却死的莫名其妙，在参加葬礼的时候，我听人说，那尸体部分出现了变形。

　　我本以为这是过失杀人，拥有强大力量的魔女，一时间疏忽，未能照顾普通男性的身体素质，失手将其打死是很寻常的事。

　　我……并不是正义的化身，林中之王在世俗意义上的特权里，就有‘过失杀人无罪，仅做赔偿处理’的一条。

　　我承认并尊重王们的特权，所以没有调查这件涉嫌过失杀人的事，而是来到墓地陪着夏洛特，看她蹲在墓地前，眼睛空洞洞的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她难过，我也难过，我抱着她，让她枕在我肩膀上，过了许久，她抱着我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一整个白天，两位尊贵的林中之王像迷路的孩子一样，待在墓碑林立的隆格维尔家族墓地里。

　　待夏洛特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萨宾娜也劝说，如果夏洛特考虑到传承，不如及早收养孩子加以培养，这样也能有个念想，不然夏洛特孤零零的样子，她实在不放心。

　　夏洛特不置与否，在一年后，也就是死了老公的韦特魔女平均再婚的时间点后，夏洛特没有结婚，但也没有收养孩子。

　　彼时，萨宾娜正在忙一起大案:

　　韦特西部边境城市坎佩切，黑魔女活动的频率越来越高，黑魔法给城市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让城市居民惶恐不安。

　　萨宾娜亲自带领“正义”领域精锐前去调查，与黑魔女们斗智斗勇，在抓了几个较大规模的团伙的首领，对其严加拷打后，萨宾娜发现，黑魔女们汇聚于此，是被亵渎性的超凡力量吸引而来。

　　对方很高明，用免费得来的炮灰转移了萨宾娜的注意力，把“正义”领域的魔女们折腾的筋疲力竭。

　　然而，这伙潜伏起来的敌人低估了萨宾娜的意志力，她留在坎佩切，锲而不舍的追查下去，发现种种线索，从城市的地上指向城市地下。

　　坎佩切的地下，是“隐者”领域的地盘，“隐者”领域的王拥有树冠王座，可以拥有王直属领地，但基于不明原因，该领域的王一直在地下加冕，她们也将坎佩切的地下，视为自己的王直属领地。

　　一开始，萨宾娜认为是“隐者”领域的林中之王卡吕普索管教不严，她例行公事的打过招呼，开始调查后，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环环相扣的阻力。

　　线人被杀死，外围雇佣兵神秘失踪，罪犯翻供，武装劫狱……这些犯罪行为最终指向了卡吕普索本人。

　　纵然是同僚，涉及到亵渎性超凡力量的事，萨宾娜也不留情面，这不是不慎杀死一两个普通男性这样简单的小事，林中之王的堕落，一定会招致灾难般的结果。

　　萨宾娜深入调查下去，她发现问题的严重程度超乎想象:

　　不是卡吕普索包庇了麾下使用亵渎性力量的魔女，而是以卡吕普索为首，“隐者”领域相当数量的魔女，使用亵渎性的超凡力量，并以此创立了邪教。

　　在掌握确凿证据后，萨宾娜将其在林中之王们的会议上提出了逮捕或者击杀卡吕普索，解除其职务的议题。

　　面对卡吕普索的暴行，当时在场的十六位林中之王（包括萨宾娜）全票通过了萨宾娜的提案，一支多领域的魔女混合编队，开赴坎佩切。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而我最终亲手杀死卡吕普索，在临死以前，卡吕普索向在场的其他林中之王宣言，说我是‘正义’领域历代林中之王中的至强者，拥有稳定杀死林中之王的能力。

　　我认为这种挑拨毫无意义，但在场的其他林中之王，看向我的眼神变了。或许，这是伊莎贝拉·特拉斯塔马拉入侵的时候，其他人集体出卖我的原因之一。”

　　高乃依抬手做了个催促的手势，他才懒得管萨宾娜还是林中之王时的历史，萨宾娜摇摇头:“别着急，马上就到你感兴趣的了。

　　讨伐卡吕普索让我身心俱疲，我去奇科苏卢布疗养，在当地遇到一位佣兵，他受雇佣参与了那场战斗，受了伤，结清工资后就来这里修养一段时间。

　　借着我们共同参与的战斗，我们开始闲聊，越聊越深入，越聊越投机，我那颗死寂的心，也被佣兵的活力和感情滋润，变得活泛起来。

　　我恋爱了，虽然听起来很蠢很可笑，但那个人在我的思考里存在的时间越来越长，令我像怀春少女般情难自禁。

　　我认真考虑和他结婚的事，却发现那会让我丢失他人的信任——我能坐上王位，就是因为我是候补里唯一没有家庭和子嗣，甚至发表过不结婚，而把人生奉献给事业的宣言。

　　我的上一任觉得，人际关系简单的我不容易受到私情困扰，能够较为公正的行使‘正义’领域的超凡力量监管权，因而力排众议把我列为继承人培养。

　　苦恼了一番后，我逃离奇科苏卢布，斩断尚未开始的爱情。与事业和人们对我的信任相比，我个人的感情是可以被舍弃的部分。

　　我感觉对不起自己，对不起那位用深情目光看向我的佣兵，但作为林中之王，作为监管者，我为自己的选择感到自豪

　　回到梅里达后，我惊愕的听到，夏洛特又再婚了，并且再一次参加了葬礼，她的第二任老公只撑了不到十个月。

　　人们纷纷讨论这件离奇的事，觉得要么是夏洛特有阴暗的癖好，要么她的体质，会让她的丈夫非自然死亡。

　　我有些生气，也为好朋友感到难过，去拜访夏洛特——彼时她并不住在所谓的隆格维尔堡，而是在梅里达。

　　她变得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强大，性格更加阴沉，身体上也出现了不大得体的鳞片。

　　我想起了恶魔之力，询问她的丈夫是不是死于这种力量的侵蚀。她沮丧的点点头，说她自己与恶魔之力适配度很高，用几年时间就走完了先祖们十几年走过的路。

　　在彻底被恶魔之力重塑前，她想要一个孩子，但又失败了，白白葬送了一个人的性命。

　　我只好安慰她，希望她能够看清现实，早点领养孩子，不让悲剧重演，不再继续增加牺牲者。

　　谁知道，她想要孩子的痴念没有熄灭，反而把目光转向韦特之外。

　　她要不惜一切代价，从奴隶商人手里弄来一位能够抵抗恶魔之力侵蚀的男性超凡者，强迫其与之结婚——

　　她的首选对象，是彼时仍在统治新帝国的特拉斯塔马拉皇族的人。”

第二卷 俄狄浦斯王 : 第283章第九十一章 萨宾娜的回忆（下）

　　“很合适，但不合理。”

　　高乃依说道:“特拉斯塔马拉家族稳定的传承历史，或许与其血脉有关系。

　　在失去密特拉的庇护后，他们在漫长的历史里尝试过将各种体系的超凡力量融入血脉，失败案例居多，但没有损害家族成员的性命。

　　与这个家族的成员结合，或许能够窃取稳定性，抵抗恶魔之力的侵蚀。

　　谁不想娶一位特拉斯塔马拉家族的人呢？我小的时候，也做过自己成为白马王子，去迎娶特拉斯塔马拉家的公主的梦。

　　然而，梦话只适合在小时候说，大人的梦话只会招来嘲笑。”

　　萨宾娜叹息道:“我的第一反应，也是我的朋友在开玩笑。但当她拿出劫持一位帝国王子，或者杀掉王子的未婚妻，取而代之的计划时，我笑不出来了。”

　　“所以，她的第三任丈夫是？”

　　“从海外买来的，拥有阿耆尼加护和阿耆尼神术的奴隶，她希望同为火焰力量的掌控者，那位神术授受者能够抵抗恶魔之力的侵蚀。”

　　“从结果上看，这种尝试成功了，安妮就是她和第三任丈夫所出的孩子吧。”高乃依说。

　　萨宾娜的吐息变得急促，撞在面具上发出刮擦一般的噪音。

“隆格维尔小姐的出生另有隐情？”高乃依试着问。

“……我继续说吧。在夏洛特提出那个痴想妄想的计划时，为了阻止她，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

　　我们大概有一年时间没见，她又再婚了，第三任丈夫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

　　夏洛特的想法得到部分验证，她的第三任配偶的确比前两任都要活的久些，但她的肚子依然不见动静。

　　而我，则被重逢的那位佣兵追求，我早已下定决心，要作为一位王，一位监管者走下去。

　　但是，德古拉——那位佣兵的名字，却对我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而我也像小说里的蠢笨女人一样，放下矜持，放下责任，回应了他的示爱，然后给予他更热烈的爱。

　　我们一年相会两次，他每次都在韦特待上两个月的时间，而把其他十个月所见的风景，所经历过的事情讲过我听。

　　我像个幼稚的小姑娘一样着迷的看着他，任他摆布，然后做了情人常会做的事。

　　希望你不会因为这一点而讨厌我。”

　　“？”

　　高乃依困惑的看着萨宾娜，萨宾娜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一点多愁善感罢了。

　　1208年年底的时候，我察觉自己怀孕了，我本能的感到幸福，原来我还能做个母亲，抚养自己和爱人的孩子长大，作为女人，我将度过完美的一生。

　　幸福感退却后，一道霹雳打在我的脑袋上:等过上几个月，任何一位魔女，都能藉由能量波动，得知我肚子里有一个孩子。

　　我的人设，我的口碑，我登上王位的合法性……这些全都会崩毁。

　　这两样，我注定只能选择一样，思来想去之下，我去找夏洛特求助，想要听听她的判断，也想听听这位没有孩子的育儿专家的意见——

　　毕竟，我和德古拉拥有不同的超凡力量，他使用着名为鲜血秘术的神术，而我则是运用魔力的魔女。

　　两个超凡力量体系不同的人所孕育的胎儿，能够正常发育并顺利降生吗？我不知道。

　　夏洛特已经不生我的气了，第三任丈夫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配偶，结果还是没能让她的肚子大起来。

　　听到我怀孕的消息，她吃了一惊，追问是谁把我的肚子搞大了。我全部说了出来，她思索片刻后，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在我肚子里的胎儿会被其他魔女感知到的时间，我可以前去隆格维尔家族的东部领地度假，花光假期后，她再弄出些事端，让我有留在当地的理由。

　　在临产前，她会亲自带队前往我的住处，确保我的安全以及封锁秘密。

　　除此之外，她还热心打听让我怀孕的男人的事，说要他把带过来，准备一个秘密的地点，让他和可靠的仆人们抚养我生下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