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椿溟
但是，现在却悄无声息。孤零零的火山残骸待在那里，时不时冒出几缕青烟，岩浆的响动却是完全听不见。
这一切是因为基尔什塔利亚的布置。
行星的逆行赠礼仪式已经启动。在凯妮斯的神明权能配合下，提丰的本体之魂被成功抽离，只要被施行这样了仪式，就意味着降灵的逆行——也就是所谓逆行召唤、驱灵。
“强运之星辰，明星之引导，丰收之征兆，天上之诸神。”基尔什塔利亚念诵咒文，在他所布置的仪式场，不，应该是直接在虚空以太魔力中完成的大仪式魔术，也就是天地之间，都可以作为他的仪式场地。
夜空悄然降临了。
如同水面一般的、反射群星之光辉的镜面将大地取代。天空之上的虚空群星回转旋动，像是在无意中拱卫着某个中心。
正所谓天不转，地不动，诸星运转不休。基尔什塔利亚单单凭借一个简单的仪式，就弄出了类似固有结界的近神领域，难以想象他若生在神代能有何成就。
基尔什塔利亚就位立在这样的中心。在他面前，是一个赤红色的、能看出龙头的怪异形态机甲。
“——真是没想到，现代的世界还能冒出这样的鬼才。”机甲发出嗡嗡的语音，显然，这就是提丰了，或者应该说是拟似真体机神（灵体）。
“我也没想到，作为西洋文明源头的希腊，其神系竟然是天外来物，”基尔什塔利亚也通过占星术获得了一些信息，有些惊讶这些神明的真实来历，这导致他的术式出了差错，居然中断在了送返过程的途中。
“不知名的魔术师，你的天才奇思妙想配合环境，着实让吾大吃一惊，想必就算是吾之仇敌（宙斯）恐怕也会被你吓到吧，”提丰说道，“但是，神与人的距离是绝对的。”
提丰展开机神装甲，充沛的神力透过神灵容器爆发，比火山状态还要壮大数十倍。
“是吗——”
基尔什塔利亚也挥动魔杖，“那我便要歌颂人类的伟业——星之形。空之形。神之形。吾之形——”
全天的星辰都闪烁着浩渺而恢宏的辉光。
第432章 提丰败北，末日降临，因果收束
基尔什塔利亚在此刻终于明白了意义。
此身来到这片战场的意义。
神明频频现界，凡人的存在，人类的文明在其面前都是渺小无比的尘埃。天地之间无数的自然灾害，包含的能量就能够轻松超越人类所制造的核武器。而神明更是大自然的人格化，这样的敌人如何战胜？人类应该如何展露意志与寻求策略？
最初的人们抱有恐惧，恐惧中诞生信仰，信仰确立神系，神系塑造神格，自此，神明才变得稍微守序、不那么频繁蹂躏凡间。但是，人与神的差距始终存在。
......单单是这样的话，是不行的。人类需要脊梁，需要充分的时间来成长，就像科技不断发展那样，一步步以人之力抵达神的伟业，而不是在半途中就遭到诸如此类的阻断。
‘......没错，诸神的时代已经是落幕了，从那时候起，就没有谁能够位立于高天之上，’基尔什塔利亚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尽管他心知，神代的回归意味着，自己的魔术能力抵达巅峰。
但如果这个能力提升的代价，是不是人类再次匍匐在神明的脚下呢？——假使他做了不一样的抉择，那份选择之后的结果，会不会是神明偶尔一次发怒，就会给人类带来数不尽的灾难？
“AAAAAAA————”
提丰的机体如同庞大的赤炎流星，熔岩的气息同慑人的吼声传遍四面八方，就连浑厚的群星以太运转也出现了凝滞。
‘......谢谢你们。’基尔什塔利亚回想起了伦敦桥下曾经救下他的小乞丐，阿萨姆山村里治好他的小女孩爱夏。也想起来明明是血亲、却屡次派人暗杀他的生父。
“人类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不足之处，但是神明，也一样有祂视线的死角......我相信，世代是不断进步的，历史是螺旋上升的，在你们神明看不到的远方，人类也一样可以获得承载自己理想的方舟，航向你们需要仰望的星海。”
基尔什塔利亚将手杖重重敲在反射星光的平滑场地上。满天星辰极速旋转、彼此连结，形成了庞大的、无限宽广的诸天星域，滚滚而来的魔力像是无穷无尽、用之不竭。
“提坦之神啊！现宣告神代之败北。双眼过于古旧，思想尽显凝滞，手段更是悖道。作为护卫人理之人，我于此将无数的星辰、众多的命运、以及一切的理想汇聚为荣光，便以这一击击坠神灵。令变革的钟声响彻吧！”
言灵之语平稳而郑重，并不洪亮而传达四方，彼此连接的群星成为超乎想象的庞大魔术系统，如同将行星串联起来一样的星之奇迹，从天空、大地、宇宙中导引来的魔力被汇聚为一束，形成了比那提丰更加夸张的超规模炮击。
这就是群星之光的魔弹，是占星术始祖迦勒底人传承至现代的，占星术奥义的究极魔术，也就是行星轰。
“——”
提丰的机体传来一瞬间的凝滞：怎么可能？！人类的强度怎么会抵达如此境地。
它也没能够想到，尽管之前的大魔术就足够让它吃惊，但是这堪比主神的一击，仍然超乎他的想象。
煌煌燃烧的大流星呈现深红与苍白色，从无垠深空之处轰然下坠。
空气在哀鸣，魔力似乎也在兹啦兹啦的变质、粉碎。在那如同大日一般的、绝对闪耀的大流星面前，提丰使出的庞大岩浆炮只不过是杂乱无章的余响罢了。
所有的一切，在绝对的质量面前变得毫无意义。提丰并不是神明本体，充其量是神灵而已，就连这副拟似得来的机体也远远不足以对标原来的本体。输出力量不足，先期预判失误，胜负已经决出。
绝灭的一击粉碎万物。
在这映射宇宙众星之光的天地之中，狂暴的元素散发极光，沉重的魔力訇然作响，像是天地初开时候创世的第一推动力，以一场宏伟的大爆炸将原本浑浊的世界搅动得粉碎、然后分离。
提丰的神灵之体就这样在行星轰的暴流之中逐渐溃散。
“滋滋滋......是吾输了，”提丰的残骸之中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轮廓，残缺不全的语音在其中响起，“人类啊......这一次，是你的胜利。”
“错了，神明未能除尽，谈何胜利，这只是一次宣告而已。”基尔什塔利亚摇头，他来参与这场圣杯战争本来就没有什么夺得荣耀之类的想法，或许矿石科的那位（肯尼斯）还差不多。但他不是，他虽然年轻，但已经是十分思想成熟的魔术师，只是缺少这一次的觉悟机会而已。
天才或许就是如此不讲道理，仅仅是一次的经历，就足以令他获得长足的进步或者丰厚的收获。
“是吗......但吾要说明的不是这些，”提丰的机体已经几乎消散，剩下的声音几乎微不可察，“......在现代的世界，还有后代保留了吾之脏体（白若珑），于此，吾将最后的祝福交予他......人类啊，真正的浩劫，才刚刚开......”
“轰！”
基尔什塔利亚在提丰说到现世还残留了它的神体的时候，就出手了结了它。
“噗呲——”
出手晚了。
基尔什塔利亚如此想到，千算万算，他还是漏掉了一点，提丰居然在现世有着类似神灵分体的存在，如此说来，提丰的那个御主就有问题了——是他忽略了，没有提前调查好Caster的御主信息，想想看，如何才能召唤出在神话时代就被封印的太祖龙？果然得是提丰的直接关系人才行吧。
即便来到这里对付提丰也是弗拉特的临时请求，让他来不及做准备，但是失误就是失误。这让有着完美主义者性格的基尔什塔利亚感到了心中原本的好心情，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最后的机体残骸随风消散，临近浩渺星空的天地景象消去了，周围的一切回归正常的美利坚火山地貌图景，此时原本隆起的山体已经完全坍塌。
而凯妮斯一个人正无聊的站在那里，出乎意料的没有随便乱跑。
在基尔什塔利亚出现的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喂喂喂，提丰搞定了没有啊？看灵基反应消失了，你这家伙应该是搞定了......对吧？怎么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基尔什塔利亚摇摇头，他没有说什么，在一切发生之前还需要确定，他敲敲自己的手杖，里面藏了和弗拉特的隐秘联络手段。
没有回应。
遭了！
基尔什塔利亚心中升起着急，但很快冷静下来，弗拉特那边还有从者，情况不至于那么紧迫，他回想起提丰原本的目的，虽然神和人的观念并不相同，但总有相通之处——如果换成他是提丰，那么在临近终末的时候，会想要做什么？
“......答案是，让人替自己完成未竟的事业。”基尔什塔利亚自问自答的一般说道。他用了标准型的魔术师思维得出结论，或许传统魔术师的丧失人性也承袭自神代也说不定。
“哈？你说的啥？”凯妮斯拧起眉头，十分不悦这种谜语人行为。
“没什么。”基尔什塔利亚已经来不及解释前因后果了，只能挑重点简略的说，“总之提丰确实退场了，但是它留下的麻烦却没有解决，在现世，提丰还保留了一枚棋子、一具和它有联系的分灵，我猜测是他的御主，但那边暂时不用管，关键是要确认岩浆活动有没有继续表现出异常——啊，就是有没有进一步活跃的样子？”
“有啊。”
凯妮斯无所谓的答道。
“什么？！”
“就在刚刚，我骑着龙飞了一圈，大约是东北方向的地方，大量的岩浆都涌到那边去了——你可别怪我，反正就地警戒是你自己下达的指示吧？”
基尔什塔利亚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当时没有预料到的事态而怪罪她。
他利用已经获得极大强化的占星术，观测东北方向的远方——那里是爱达荷、蒙大拿、怀俄明州的方向，也就是世界知名的黄石国家公园的方向。
然而，一看吓一跳，那灾难景象已经迫不及待的涌出，或许没一会儿就会以凡人轻松可见的形式带来无尽的绝望。
因为在黄石公园，肉眼可见的地面上，来自超级地幔柱的无穷岩浆已经完全喷发出来，原本形成了的山体和火山口，整整有数十千米直径的地方，直接被那岩浆携带的超高热量炸得粉碎。
炙热的岩浆如同火焰一样炙烤席卷着大地，灰尘遮天蔽日，火山——不，山峦已经完全被迸发的热量崩塌了，堪称体量庞大的火山灰直冲云霄，进入了数千米高的低空云层。而灼热的微小岩浆颗粒则是伴随着灼流深入高空的云层，随着美利坚上空的大气流动，为其他地区带来持续下降的、滚烫的石雨。
这不是简单的火山喷发，而是地下的板块结构、整个刚性岩石圈的巨变，简而言之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由于性能和专长方面的问题，天体魔术对此也无能为力，已经无法停止了。
火雨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人类文明的痕迹统统灭亡，这可不是说说而已，这是这样发展下来会形成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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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丰的神体破碎了，按理来说，它应该被圣杯系统的机制，进入到小圣杯，也就是目前的菲莉雅（Archer伊什塔尔）的体内。
但是并没有。
提丰正在‘向上’浮起。向上是什么？在这个破碎尘世之上，还有什么地方吗？
等等，为什么能感觉到是向上？
‘奇怪......’
在纯粹的非物质状态、因为完全败北而无法干涉现实的情况下，提丰应该是没有如此清晰的思维能力的，它确认过，机体系统（神魂）活性应该被那个人类的绝招消解至几乎没有才对。
它承认那个人类的强力，但是它并不服输，如果是在万全的状态，如果还拥有初始的真体，它绝对不会像那样，如同杂兵一般被清扫出场。
“——明明是被正面败北，却拒不承认这种傲慢态度是系统的缺陷吗？难怪你们那些提坦舰队会被奥林波斯舰队推翻。”
在高远的上方，一个声音说道。
‘是谁......！？’
提丰讶异，但是它偏偏发不出声音——也无法传达任何信息，它像是只保留了思维能力。
哗啦啦——
周边像是翻腾的海水，但是比起海水更加诡异莫测，缺少实在的质量和矢量——像是轻盈的、单质的，无数细密物质。
哗啦啦——
是一只手。
提丰终于感知到了，那向上浮动的力量，是一只托举着它的手。
“这是第一个。”
提丰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它被那人捏在手里，如同捏着一只蚂蚁。尽管对于现况惊愕难言，但在脱离了‘海水’之后，提丰终于知道了它原本所处的‘下方’，压根不是大海，还是一个个呈现方格形状的、呈现不同区块的构造物，看上去就像是......多面组成的立体......水色棋盘？
仔细看去，那棋盘的有着正在调查火山的Rider组景象，也有与白若珑对战的Assassin组，还有天空中与西琳争斗的Saber大天使等等。几乎世间的一切都映射在其上——不，等等，或许这远远不止是一个观测装置呢？
下一刻，提丰的猜想被验证了。
男性的声音向棋盘说道：“数据沙盘·因果收束。”
水色棋盘响起海浪的声音，但实际呈现的却让提丰大吃一惊——那海面上闪现过它与基尔什塔利亚交战——凯妮斯与它纠缠——白若珑召唤出它——种种景象，像是视频倒带了一般。
——这海浪翻腾着的，是时空的波涛，如同翻书一般将‘存档数据’不断读取，转录。那水色的海浪，就是世界本身的记录、数据。
提丰感觉到自己的内在逐渐丰盈，不，简直回归了全盛状态，与真体机神时几乎别无二致。区别在于，它此刻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棋子。
第433章 棋盘世界，瓮中人理，大母神加泰土丘
“嗯......成功了，效果还行。”
在冬木协会总部的异界洞天，与盖亚对坐的位置上。秦玄把手里的棋子转了个圈，那里面装载的其实就是提丰。
那棋子呈现出西洋棋的模样，上端还雕刻成了半身像，实质上就是圣杯战争中象征“Caster”的雕像。
不过棋子的外壳不重要，里面的装载的提丰记录才重要。这是他对于这场美利坚圣杯战争初步观测后收束完成的节点之一。
而布置观测的原点其实早已经布下，就是弗拉特一开始带到雪原市的圣杯，那玩意虽然和弗拉特说明了，是一款与雪原市圣杯不同的全新系统，但是秦玄没有说的是圣杯同样加装了隐藏的后台。比起弗拉特接下委托，去修正那个伪圣杯的任务，隐藏的功能才是重点。至于弗拉特最后能够搞出什么来，权且当做意外之喜吧。
总之，以那个新圣杯系统为原点，自一开始，就对这场超规模的仪式进行了观测。
其初步结果......那所谓的人理基底、神代残渣的出现，也被秦玄收入了眼中。
利用这个特点，Archer组（伊什塔尔）和Berserker组（芬巴巴）联手起来......提丰则是趁机向地下岩浆库下手......圣堂教会一方也利用了秘藏的天使书库内的圣遗物，不对，这一方的情况还不太一样。总之其他几个则是各自乱战。
但在秦玄看来，就算是通过神代残渣与现代旧人理的混乱，来寻回古老的神代荣光，充其量也就是一种片面的解法而已。
对于秦玄来说，大地上的时代变得混乱、模糊不清，以此通过魔术等手段来定位到某一时代是远远不够的，既然是完全的记录，那就需要将一切的时间点统统录入。
韦伯曾经对旧人理的世界所发生的情况，有过一次猜测，也可称之为“人理震荡”假说：
人理的世界，是有厚度的。在看起来是三维空间的地球表侧世界，还存在着历史的第四维时间轴。这样一来，将表侧织物作为平面两条轴的抽象化二维来理解，将time作为竖轴来理解，竖轴中数值（年代）越接近未来，则越新，数值越接近神代，则越古老。
新旧人理的冲突，使得上层（现代）与底层（神代）的划分模糊不清，新旧混合，法则混乱。但由于人理仍然存在，尤其是新人理（科学侧）的强度稳定了世界，这样的发展仍然在泛人类史的历史趋势许可之下。
这样的说法秦玄也是认同的，虽然为了教学目的进行了很大程度的简化，但在基础和用途上解释的还不错。他能够拿整个旧人理世界做为蓝本来完成实验也是基于这个条件。
混沌的时代，也意味着对于竖轴，也就是各个时间点的观测录入会更加方便。
“啪。”
秦玄把棋子放在桌子的一边。隐约可见棋子里面是一些未装满的晃荡的‘液体’。提丰恐怕也想不到自己的正体变作了那副样子。
这就是一种数据，或者说是情报，是将现实存在经过转换之后的形式。在多年之前，阿特拉斯院的最终兵器（理法反应）就展示了通过贤者之石的无限容量，将世界“漂白”然后再现的能力。
而在EARTH-KLβ（美游世界）中，艾因兹华斯也同样通过潘多拉之盒获得‘大置换’的能力，可将世界通过灵子置换作为灵子资源收入盒子内。
神明也不例外。虽然是一种可怕的现实，但一切都可以是资源，无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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