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红瞳少女要复仇可是很认真的 第579章

作者:墨莺儿

  他抽出枪,控制住了那个老人,将他押给了联军。

  可拉普拉斯究竟在和谁争吵呢?

  正当佩斯感到困惑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味。

  其他人好像都没有闻到这股气味,只有他闻到了。

  是她吧...那个笨蛋妹妹。

  是她终结了【巴别塔】最后的发射,是她控制住了拉普拉斯。

  根据后续对数据库的解读,【巴别塔】的最后一次发射被称为【毁灭协议】,那座高塔将会从大地之中汲取强因子能,撕裂板块的同时用不受控制的湮灭光束摧毁大半个阿德米尔大陆。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无人幸存。

  可是那个协议被终止了,终止的原因很诡异——所有的【巴别塔棱镜】都凭空消失,连半个影子都没留下。而那些已经被收束在【核心】中的强因子能也不见了,那并非能量逸散,而是概念层面上的消失。

  就好像,一块橡皮擦将【巴别塔】的主要零件全部都给“抹除”掉了。

  【巴别塔】的仓库里有这些备用零件,但替换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那些零件的“抹除”直接让塔楼基座被攻占的【巴别塔】失去了还手之力。

  珀莉丝·哈芙洱伽德亲自征服了【巴别塔】,没有她,即便进入塔楼的佩斯等人可以俘虏拉普拉斯,这片大地也会化作焦土,那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她转身就走了啊,甚至没有留下一个背影,甚至没有见最后一面。

  佩斯低下头,在争吵的石桌边,他轻声叹息。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风雪笼罩的宅邸,在宅邸的门口,那个女孩独自走进暴风雪中,走向她的路了。

  这次,佩斯知道自己不可能追上去了。

  “......”

  正当佩斯的心头被犹豫笼罩时,一声惊呼传来:

  “你们快看!”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佩斯猛地一抬头,只见地平线突然亮起一道白色的光晕。

  那光晕的源头是【巴别塔】——纯白色的火焰从高塔的基座燃起,如游龙般窜上了塔身,仅是顷刻间就燃上了高塔的巅峰。

  白色的光芒笼罩着阿德米尔大陆的地平线,像是一闪而过的星辰,几十秒后就彻底消散。

  等到消散之后,地平线上已经没有【巴别塔】的踪迹了。

  “......”

  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佩斯已经听不见了,看着白焰消散,他笑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回想起了《威尔金童话诗歌选集》中的一句诗词:

  “他说:待纯白色的焰火点燃地平线的通天之塔,便动身。”

  果然啊,她还是这么决绝且果断,一旦下定决心,就把桌子掀翻了。

  佩斯转过头,看向那些上一秒还在争论的人们——他们大多都呆呆地盯着地平线,包括那名【长城之护】。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后,佩斯开口道:

  “这下,你们都可以放心了吧?毕竟,她还看着我们。”

  “她一直看着我们所有人。”

  ......

  “...维泽尔气象局报告称,近期云层中的因子能储量正在朝着高处流动,联邦地区预计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将迎来强降水...”

  “...天文台放出消息,近期内的星图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一些关键星座的位置与之前出现了偏差,甚至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星座同时被观测到的情况出现,同时,白焰座流星雨将在...”

  “...荻拉驻军正在维泽尔的街头发送粮食配给,暴乱终止后,我们终于得以看见这座城市正在恢复往日的生机...”

  “...同盟发表声明,对拉普拉斯·冯·瓦兰提亚的审判将在今日举行,届时...”

  “......”

  黑暗的牢房内,拉普拉斯坐在床边,注视着房间另一头的那台电视机。

  他不断地切换着频道,看起来毫无章法,银眸中却仿佛有一块块光影拼接在一起。

  只是通过破碎的信息,他也能猜出,那个时候就要到来了。

  “拉普拉斯,到时候了。”

  牢房的门被推开,两名联军士兵走了进来,对着床边的老人挥了挥手。

  拉普拉斯没有说话,他默默地将频道切回天文台,看着那张被展示出来的今日星图。

  星空依旧那么的深邃、美丽,就像爱人凝固在琥珀中的眼睛。

  “快点,到时候了。”士兵再次催促。

  拉普拉斯将遥控器放在一旁,然后站起身,朝着士兵们伸出双手。

  士兵将一副手铐戴在他的手上,然后领着他离开监狱,上了囚车。

  囚车在维泽尔的街道上行驶着,在那场暴雨后,阳光只眷顾了这座城市短短几天,连绵的阴雨便又一次笼罩。凌乱的柏油路上满是积水,往日整洁的街道满目疮痍,四处都有荻拉的驻军戒严,他们在街头清理杂物、发放配给粮。

  透过车窗,拉普拉斯沉默地注视着维泽尔的街景,银色的眼眸冷静得像是一潭水。

  他抬头,却没有在城市的天际线看到那座熟悉的银色高塔。

  “......”

  很快,囚车便来到了学院大厦,在士兵们的押送下,拉普拉斯走进了这栋曾属于【学院】的财产,在这里,他将迎来自己的审判。

  护送他的士兵一路上都好奇地观察着这位老人,他们在之前大多只从电视里知道拉普拉斯的存在,他们曾经是那么的仇恨这位建起高塔的暴君,在心中将他的形象想象成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可现在,他们的眼前只有一位平静的老人,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杂念,仅存的那只银眸在极少数的对视时刻外溢着空灵的气息。

  那不像是走向刑场之人会有的眼神,在他们的想象中,拉普拉斯应该一边咆哮一边反抗,最后狼狈地被押送至审判庭。

  他依旧穿着被捕时的那一身衣服:白色衬衫打着领结,领口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若是将那点血抹去,他便完全不像是一名落败的领袖,更像是走向谈判桌的一名君王。

  无端地,士兵们开始恐惧拉普拉斯,恐惧这位穿越了两个文明的独行者。

  而拉普拉斯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状态,他只是默默地在学院大厦的走廊中穿行着,最终来到了审判庭。

  大门敞开的那一刻,一片漆黑,几秒后,一道灯光从穹顶投下,照亮了黑暗中的受审台。

  拉普拉斯独自走向那个台子,站了上去,抬头直视前方。

  他看见一道道灯光亮起,每次都会照亮他一副他熟悉的面孔:那是世界联军的主要将领们,他们全部出席了这场审判,注视着沦为阶下囚的罪人。

  四面八方都亮起了点点白光,像是星辰。每个白光后面都是无数双眼睛,他们同时聚焦于这位老人的身上——这场审判将会传递给整个世界,所有人都将见证他被定罪。

  “肃静。”

  法官出席了,从口音判断是一名伊·特兰人,拉普拉斯看不清她的面孔,只能看清一双冰蓝色的眼眸。

  她用平缓的声音一句一句念诵着拉普拉斯的罪行:

  “拉普拉斯·冯·瓦兰提亚,根据《阿卡德米联邦法典》,你犯有反人类罪、战争罪、入侵罪、非法人体试验罪...”

  罪名如水般涌入黑暗,流过拉普拉斯的身躯。针芒般的视线从多个角度刺入他的身体,解剖着他,彷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可他只是站在黑暗中,抬头望向如星光般的黑色天花板,银眸淡然。

  “...数罪并罚,你将被判处死刑。”

  平静的女声念诵完了拉普拉斯的罪行,并且给予了审判。

  拉普拉斯低下头,他看着自己被手铐束缚的双手,失重感翻天覆地般袭来。

  噢,我的审判者们,何须惺惺作态,给自己披上文明的外衣呢?

  属于人的历史终将湮灭,即便大海也会被淹没,可记忆,却将永远刻在时间里。

  人类的历史无法定夺的一切,大地和星空都将给出公正的评判。

  你们,是披着羊皮的狼,是退化为狼的犬。

  挣脱拴绳的一瞬间,你们便已经失控了。

  又何须惺惺作态呢?

  拉普拉斯突然笑了,他抬起头,黑暗的景象早已散去,他正站在从始至终便白炽照耀的审判庭上,直视着高台上那名看起来刚从大学毕业的欧丁裔女法官。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他疲惫地开口,声音很低,但所有人都能听清。

  “你没有资格说话!”旁听席上的哈利·史密斯大吼。

  “肃静!”法官敲着锤子大喊,“如果你还要交代什么,就说吧。”

  拉普拉斯用目光一一扫过旁听席上的所有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秋原生绫音的身上。

  他朝着绫音点了点头,旋即将视线转移到绫音的身旁——那名黑纱武士的身上。

  “【坟墓】开始瓦解了,不是吗?第一块空洞已经产生,毁灭因子开始向外溢散,祂的血液将会迎来星空的注意,我们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旁听席上,伊吹凛点了点头,在绫音的耳旁低语了两句。

  然后,绫音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

  “让我成为你们的先驱吧,”拉普拉斯笑了,“我早就准备好了【阶梯三号】,那是一张单程票,无法回航。”

  “我会独自前往群星。”

  ......

  “即便在最寒冷的冬天里,火也从来没有熄灭过。”

  “......”

  越过白雪皑皑的山头,佩斯终于来到了位于万仞山深处的一处小型聚落,这里甚至没有正式的称谓,不过是【狼主】还在肆虐群山时留下的一处落脚处,只有寥寥几户山民。

  此时,暴风雪正笼罩着山头,只有寥寥的几名樵夫在聚落附近干活,这里空得像是早被遗忘了。

  也只有这种地方,才适合把一朵小花藏起来吧?

  佩斯抹去绒帽上的积雪,拄着手杖,从崎岖的山道下到聚落里去。

  住在这里的山民基本都是隐者,不太关注政治上的事情,佩斯此行没有带护卫,穿着上也只像是个普通山民,加上暴风雪的掩护,并没有人认出他。

  他如愿获得了不被打扰的时光,独自在聚落中游荡着。

  很快,他便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那是坐落在山路旁的一间小木屋,黑色的雪松木构成了它坚实的结构,屋顶积满了白雪,屋檐旁挂着冰刺,木窗内透出隐隐约约的灯光。

  看着这间坐落在雪山角落里的小屋,佩斯莫名想笑,因为那个底比忒男人给人的印象是那么的五大三粗,似乎除了战斗和喝酒什么都不会。

  可那样的男人居然用双手耐着性子在雪山深处造了一间小屋?那得耽误多少喝酒和打架的时间啊。

  果然啊...他把最珍贵的东西留在了这里。

  “......”

  佩斯整理了一下表情,旋即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木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头乌黑秀发的小姑娘抬头望着佩斯,她的眼睛是天空一样澄澈的蓝色,又像是干净的湖面,无暇地倒映着佩斯霜染鬓发的面容。

  看着小姑娘那稚嫩可爱的面孔,佩斯开口问道:

  “你是瓦西里·波波夫的女儿,索菲亚·波波夫,对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她打量着佩斯的脸,脑袋一歪:

  “你是佩斯叔叔吗?”

  被认出来的瞬间,佩斯呆住了那么一刹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认识我?”

  “爸爸和我说过,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来不了,佩斯叔叔就会来接我,”索菲亚煞有介事地回忆着,“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

  “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吗...”佩斯低下头。

  像是有山从天上压下来般,佩斯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的,原来那个男人早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交代好了后事,他在佩斯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将一切托付,就像是他在万仞山刑场上下注时那般。

  看着佩斯突然不说话了,索菲亚用食指点着嘴唇,蓝色的眸子纯净得像是初春的湖水:

  “爸爸去哪儿了?又去捕猎了吗?可是家里的腌肉都吃不完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告诉他不要捕猎了...”

  “你爸爸...”佩斯感觉自己的喉咙一下子哽住了,“他...”

  停顿了一下后,佩斯蹲下身,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那个被灼烧得有些变形的吊坠盒,交给索菲亚。

  “你爸爸说....他会在山的外面、海的对面等你,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