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申鶴警惕了好一陣子。然而預想中的襲擊沒有到來，也沒有心靈上的腐蝕和衝擊。就像眼前的樓房是切切實實存在的實體，與邪祟無關一樣。
但是怎麼可能？
申鶴從來沒有在奧藏山見過這種東西。
她遲疑了片刻。最終，身為仙山弟子的自覺佔據了上風，申鶴決定一探究竟。
向前走了一陣，那高門大屋更加清晰呈現在眼前。紅磚青瓦，高大又方正的樓型，看起來乾淨明快，有著迥別於璃月傳統樓閣的異國美感。
總之，看起來樓房主人應該是比較有品味的型別。
申鶴仔細感受了一下，沒有在樓裡感覺到什麼氣息，像是無人的空房子。
她沒有遲疑，保持警惕的同時徑直走了進去。
路上的門都沒有上鎖，輕易可以推開。
屋內果然還是完全不熟悉的佈局陳設，只是看著莫名有點舒服的感覺。
申鶴冷靜謹慎地一層層探索，一路無人。直到她上到最高層，在陽光明媚的陽臺上，終於見到那抹懶散悠然的金色倩影。
“你是何人？”
“嗯，好問題。人世三大終極難題之一，就是‘我是誰’。我是外來者，異鄉人，不過按照你們這裡的定義，或許你也可以叫我……第五降臨者。”
安琪回頭，笑意盈盈。
然而呈現在申鶴眼中的，卻是一個朦朧的絕美少女。無論如何都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少女，且人間絕色。
天空有天空的陣營，大地有大地的陣營。
然而兩邊都是視歲月為無物的慢性子。
安琪可沒耐心等太久。
既然你們都慢悠悠的不想動，那麼一個加速用的額外陣營就該登場了。也正好，別讓天空再滿眼迷糊，四處亂找，給其她人增加風險了。
第五降臨者就在這裡，找得到，抓得住，有把握，你就來試試吧。
仙人弟子微微瞪大了一下眼睛。
“降臨者……是什麼東西？”
觸及到知識盲區的申鶴，面無表情地歪了歪腦袋。
第159章 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輕策莊的茶葉，璃月港的花糕，應該合你們璃月人的口味，請~~”
“什麼是降臨者？”
“按照你們的定義，從天外而來且自身份量等同於一整個世界的存在，稱之為降臨者。”
“等同，一整個世界？”
申鶴也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就坐下，且喝起了茶。只是聽著眼前神秘存在的描述，不由得黛眉微蹙。
什麼叫等同世界？
仙人肯定還不夠。但即使是那位眾仙之祖的巖王帝君，也很難有這樣子的形容吧？
到底是故弄玄虛，還是她真撞見不得了的怪物了？
安琪一副十分友好的微笑話音：
“咦，你的心緒很平靜，這不正常吧。”
“我身系紅繩，故而情感淡漠。”
“哦，紅繩，是這個吧？”
安琪搖了搖不知何時拿走的纏繞申鶴身軀的紅繩，並不經意地拿過鼻尖，輕輕嗅了嗅。嗯，美妙的少女清香，混雜著山間藥草的氣息，十分迷人。
申鶴心裡一驚，猛地摸摸肩頭和髮梢，果然不見了那根隨身十餘年的紅繩。
“你……呃！”
紅繩一脫身，壓制長久的煞氣戾氣如疾風暴雨，來勢洶洶。申鶴原本淡漠清冷的青色眼眸，驟然染上了血腥的紅光。
安琪不慌不亂，手一抬，白皙如玉的指尖輕輕點在申鶴的額頭。
“靜。”
一聲不急不慌的輕喝聲落下。
申鶴身上的煞氣，有些像是地脈未能疏導的一部分邪祟怨念轉化而成。對凡人而言，這既是強大的力量，也是誘人入魔的禍根。
然而安琪的劍心修為傳承自符華，那是足以讓一個意識律者毫無自覺產生錯誤認知的心境。一點點兇厲的能量而已，翻不起風浪。
果然，安琪的手指剛剛一點，話音剛落，申鶴眼中的紅光就消褪了。
申鶴感受到了平靜，但和紅繩繫住時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如果紅繩是一扇鐵門，將那滔天怨氣隔絕在外。那麼安琪這一指便是將申鶴帶到了一片鏡湖之上，她能清晰看到那些煞氣在湖面下翻湧——或者說它們就纏繞在申鶴的身上，而她卻只是理智清明地看著，絲毫不受影響。
“這是什麼？”
“和你分享一下我的心境，感覺如何？”
“很舒服。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煞氣是這個樣子的。”
申鶴眼中盪漾著感慨與驚奇。
紅繩的脫離不止解放了那些煞氣，也解放了她的心性。
那不惹塵埃的世外仙子，一下子就多了幾分生動明媚。至少，更像一個妙齡少女了。
安琪端起茶杯，笑吟吟地看著。
“喜歡就多享受一會兒，我現在很有時間，也很樂意有人陪。”
“為什麼？須知我身負孤辰劫煞，靠近我的人都會遭遇危險。”
“那你為什麼不離開你的師父？”
“師父是仙人，傷不到她……哦，是了，那應該也傷不到你。”
申鶴若有所悟。降臨者這個詞彙她並不瞭解，但光看這可以讓煞氣失去影響的一指，就知道安琪的實力了。
同時，她也對如何入世有了一點點明悟——既然接觸凡人會殃及無辜，那去找那些不會被傷到的人，比如眼前這種的，不就可以了？
申鶴決定把這個想法先記下來。
“你是外來者，為什麼來璃月，來奧藏山？”
“因為恰好降落在這裡，恰好我又不想動了。”
“你會在璃月為惡嗎？”
“這要看你們是怎麼定義‘惡’的。”
一連串的詢問，一連串的謎語回答。
嗯，安琪終於成為了她最討厭的那種謎語人了。
不過自己做謎語人，跟聽別人當謎語人，果然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好爽啊?(?ˊ?ˋ?)?~~’
【好爽啊?(?ˊ?ˋ?)?~~】×N
作為一個幕後大反派，這種故作高深的感覺，實在是太符合她的身份了。
申鶴一通問詢下來，幾乎沒得到什麼資訊。不過先前那一指既是震懾，也是讓申鶴得以一窺煞氣本質的恩情。申鶴也不好不禮貌。
耿直單純的少女，只能用那青色寶石般好看的眼眸，招恼意地凝視著安琪。
你告訴我吧，告訴我吧。不告訴也行，我不會為難你，我很禮貌的。但是請告訴我吧。——那雙眼睛好像在這麼說。
安琪默默避開了對視。
“……喝茶，吃糕點。”
“好。”
申鶴點頭。總的來說，目前為止她沒感受到什麼敵意，而對面又深不可測的樣子。理智告訴她，暫且順其自然吧。
……
後來兩天，留雲借風真君一直沒有回洞府，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嚼嚼~嗝~”
申鶴保持著每日打坐修行，然後去那個特殊地點拜訪陌生存在的日常。只是今天回來後，發現點心吃多了，清心有點吃不下去了。
“人間煙火吃多了，不利於山間苦修。真君們說的果然有道理。”
申鶴摸摸肚臍眼的位置，因為輕微的飽腹感而有點苦惱。
每次過去，那個神秘存在都會請她吃很多東西，不太好拒絕。
但是不去也不行。現在師父不在，她就是奧藏山的守山人，有責任在師父回來之前儘可能弄明白神秘人的來歷、目的和實力之類的。
只是兩三天的相處之後，除了“第五降臨者”的自稱，還有實力高得無法理解以外，申鶴髮現自己還是一無所知。唯二的收穫就是體驗了幾次不繫紅繩卻神智清醒的奇妙狀態，以及每次回來的飽腹感了。
“申鶴，為師回來了……”
“師父，您怎麼一副……”
燃燒殆盡？不堪凌辱？生無可戀？恍恍惚惚？
申鶴摸不準，該怎麼形容突然出現的留雲借風真君。
她第一次見到留雲借風真君的人形。
不過相處多年，申鶴淡漠外表下藏著一顆敬愛師父的真心，是名副其實的孝順弟子。她不會認錯，這個失魂落魄、兩眼無光、跟被壞了的良家閨女一樣的眼鏡娘就是她的師父。
所以申鶴連忙過去扶住留雲軟綿無力的身子，將她攙到石桌邊上坐下。
“唉……”
留雲長長地嘆了口氣，神色恍惚地看向申鶴，道：
“申鶴啊，師父我啊……”
沒有後續，留雲頓住了。
“嗯？”
申鶴困惑地歪歪頭。她本來都做好了聽長篇大論的準備，沒想到留雲借風真君會在講“趣事”的時候卡頓。
留雲借風乾巴巴地咂咂嘴，片刻後，垂頭喪氣道：
“算了，沒什麼，當本仙沒說吧。”
那確實是千古無二的趣事。
但是趣事的最後把她自己也搭了進去，也成了主角之一。
留雲借風第一次深切體會到作為“趣事”主角的滋味。
歸終的死亡威懾鎮不住留雲的嘴。但自己變成主角這件事，鎮住了那張鳥嘴。
留雲借風真君哆嗦著捧起茶杯，潤了潤嘴唇——好個智計無雙小塵王，真是算無遺策，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第160章 通緝令不可不嘗
申鶴對著失魂落魄的師父，正在糾結於該先照顧她、讓她恢復精神，還是先處理山中那位陌生來客的事情。
璃月的進度就此卡住。
而同一時間，蒙德的進度讓安琪有點猝不及防。
“最後一塊藏寶圖我來了……呃，打擾了，我就是走錯路了，當我沒來可以嗎？”
第三座四風神廟，派蒙興沖沖地飛到神殿之中，然後獲得一群深淵法師和魔物的死亡凝視。
從那些死亡目光中，派蒙知道自己的求和沒有意義，於是轉身將黃毛旅行者護至身前。
“熒，快上，把它們打倒！”
“……”
熒一手提著無鋒劍，一手提著暗金色的長管手銃，沉默地凝視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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