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念汝之將死,鬧劇到此為止。”
“等等,不是,還沒開始嗎,怎麼就要走了呢?”
“汝已無力站起,更別提握住兵刃作戰。”
“哦,是這個意思啊,我還以為連御前決鬥都無法讓將軍止步了呢。那太好…太好了…我能站起來,拿住刀的話,就可以決鬥了吧?”
輝夜喘著氣,抬起頭,明明從蒼白臉色和滿臉虛汗的外表看,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她卻露出了萬分慶幸的笑容。
那雙眼睛明亮如星,帶著任何人都要為之側目的純粹意志。
儘管,暫時還沒人知道她想的是什麼,又要做什麼。
雷電將軍再次皺眉,然而還不等她再次說話,只見輝夜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子。彷彿是在命令自己的身體一樣,輝夜道:
“站起來……”
“站起來……”
“給我,站起來!”
“轟!!!”
命令的聲音由小變大,最後一聲響徹擂臺四周後,電光雷鳴在千手百眼神像旁炸裂。
輝夜站了起來,渾身沐浴著電光,手中,握著一枚紫色的華貴寶石之物。
“神之眼?”
“而且是雷系的神之眼?”
“她獲得將軍大人的認可了!”
擂臺周邊響起了各種嘈雜驚呼之音。
神之眼代表著神明的注視,代表著凡人無法企及的超凡之力。
一旦獲得神之眼,權勢、地位、財富,一切尋常人可望不可及的東西都將唾手可得。
雖然神之眼實際上是純粹意志的輔助器,真正獲得神之眼的人只會更加專注於自己的熱愛和願望,以之求取世俗利益的持有者反而難得一見。但這不妨礙神之眼的傳奇色彩,更不妨礙旁人對神之眼持有者的羨慕和敬畏。
就連九條裟羅都不由得張了張嘴,而後恍然。
‘是了,連我這等愚鈍之人都能獲得神之眼。以輝夜先生的德才兼備,她沒有神之眼只是沒有想過而已,在她需要的時候,神之眼自然會降臨。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頓時,九條裟羅對輝夜的想法更加高山仰止,心中的念頭也愈發堅定。
‘唯有這樣的人,才能挽救稻妻的危局!’
雷電將軍再次皺眉,看著手握神之眼的輝夜,然後突然發現自己的內在也睜開了眼眸。
【內在?】
【自稻妻閉關鎖國以來,塵世已不再降臨雷系神之眼。作為雷神,我雖尚未參透其中奧秘,但也能察覺這一事實。她究竟是何人,憑什麼打破陳規?】
【內在,無論如何,這是例外,是變數,是永恆的敵人。】
【我知道。我會親眼看一看,她想做什麼。】
一個申請御前決鬥的人,不足以讓雷電影睜眼。
一個為了站上擂臺就拿到神之眼的人,可以讓雷電影側目。
而一個獲得了本該無法獲得的雷系神之眼的人,和前面那些因素全部疊加在一起,即使是自閉的雷電影,也不得不認真注視了。
輝夜可不知道雷系神之眼會讓雷電影都有了反應。她選雷系,只是因為這是雷神之國,雷系在這裡最具傳奇色彩,也最容易傳揚開來而已。
“將軍大人,我願為神之榮耀而戰。請允許九條裟羅成為蓬萊山輝夜的對手。”
九條裟羅單膝跪地,恭敬地請求道。
這很符合她對雷電將軍的忠心耿耿人設,沒有人會覺得意外。
只是,擂臺之下,匆匆趕到的天領奉行九條家主,不知為何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該死,為何偏偏是裟羅在場?如果換成其他大將的話……罷了,裟羅也是最出色的軍人,而且對將軍大人忠心耿耿,她不會出什麼差錯的。對,肯定是我想多了。’
九條家主如此說服著自己。
雷電將軍扭頭,看向自己栽培過的小天狗,氣度莊嚴地點頭。
“可。”
九條裟羅心中鬆了口氣。
她起身,在萬眾矚目下走到輝夜面前。然後恭敬俯身,雙手遞上一把乾淨如水的精緻短刀。
“劍名和泉守,劍身清澈無暇,似一泓清水,故而得名。此劍份量頗輕,卻吹毛斷髮、銳不可當,是難得的好劍,與輝夜先生正好合適。先生,請用此劍。”
九條裟羅很恭敬地說道。
輝夜認真地凝視著九條裟羅的眼眸,做今天最後的確認。然後展顏一笑,握住了這把短刀。
而九條家主更加不安了。他認得這刀,乃是九條裟羅曾經獲得的御賜之物,被她鄭重其事地供奉於臥室之中。為什麼會拿出來?為什麼會給這個人用?她們之前認識嗎?
但不管怎樣,御前決鬥在萬眾矚目中開始了。
在雷電將軍的注目下,稻妻上下,沒有人能中途干擾這場對決。天領奉行也不行。
九條裟羅拔出了一把長刀,雷元素力貫穿劍身,澎湃而犀利的武者氣勢頓時震懾全場。
連雷電將軍和雷電影都不由得來了興趣。
【內在,比起上一次見到,裟羅進步不小,看來不曾懈怠。】
【不錯,不愧是笹百合的族人,不負大將之名。】
以天狗的壽命來看,眼前的九條裟羅也只相當於牙牙學語的嬰孩,但她已經觸控到了人力的極限,未來潛力不可限量。或許,有望成為下一個大將笹百合。
雷電將軍和雷電影都期待著,九條裟羅能成為堪比五百年前那批人的大將,真正地捍衛稻妻安寧。
在所有人或緊張或期待的目光中,九條裟羅發動了天狗族的神速天賦,幾乎是瞬移般地來到輝夜身前。
“嗤!”
刀身貫穿胸膛,鮮血飛濺擂臺。
第42章 雷電影自信滿滿
雷電將軍站了起來。
因為九條裟羅的劍,刺在輝夜臉側的空氣中,而她本人直直撞入了輝夜的刀口。
“嘀嗒!”
鮮血從九條裟羅的嘴角,還有衣服上,不斷滴落到地面。
輝夜抿著唇,沒有什麼意外,只是用清澈柔和的目光,看著九條裟羅。
九條裟羅用染血的嘴唇,勾起一抹驚心動魄的溞Α�
“我是九條家收養長大的,欠了九條太多太多。可我效忠的卻是將軍大人和稻妻。御前決鬥只有一死一勝,我能做到的只有這些,接下來,稻妻就拜託您了,輝夜先生。”
九條裟羅眼中帶著釋然與期盼,而不是對死亡的恐懼。
讀完輝夜總結的稻妻現況,在八重神子帶領下又親眼看到了稻妻的種種實情,九條裟羅一夜無眠,為自己身上的九條姓氏感到痛苦和無力。
在恩義和忠盏膬呻y之中,她做了這個選擇。
她也不知道對不對,只是,她已經盡力了。
九條裟羅握住和泉守的刀身,後退一步,硬生生將劍刃拔出胸口。然後,一口鮮血嘔出,身子往後一倒——最後時刻,也不想給輝夜帶來任何的負擔。
忠君愛國,她做到了極致。
也蠢到了極致,蠢得輝夜都不由得看向那個難掩驚訝的雷電將軍——為何這份蠢到極致的忠眨故墙o了你這樣的神?
多浪費啊,以後還是給我吧。
輝夜心裡做了決定,衣衫染血地望著雷電將軍。她口中鮮血滴落的速度愈發加快,臉上卻漸漸浮現出不正常的明媚笑容。
“將軍,我贏了。”
“荒唐!御前決鬥豈能如此兒戲?汝究竟對吾之大將做了什麼?”
“但是將軍,我贏了,我可以說話了嗎?”
“汝……說!”
雷電將軍很生氣。
哪怕再不長眼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場御前決鬥有問題。九條裟羅明顯是奔著自殺去的。
誰能逼得一個雷電將軍都注視過的大將自殺?怎麼逼的?為什麼自殺?
疑點太多了,以致於人們都忽略了御前決鬥的勝負問題,現在更想知道輝夜要說什麼。
“當~~”
輝夜以劍駐地,纖瘦身軀在擂臺賽搖搖晃晃,一副強撐著生命的瀕死模樣。她顫顫巍巍地從懷中取出了那並不厚實的文書。忽而風一吹,紙張便隨風飄走,在擂臺上灑落一地。
不過沒關係,這麼重要的文書,八重神子和神裡綾人早就準備好了手抄件,遲早是能讓雷神看到的。
“文書……咳!!!”
輝夜伸出手,一副試圖去撿起的樣子,但咳血不止,身軀更加搖搖晃晃。人人都看得出來,她連駐劍而立都是在消耗最後的生命了,更別說其他。
雷電將軍看著這一幕,表情逐漸緩和。
“只是為了上書嗎?倒是忠義可嘉。”
“唉……好像,已經不行了。神之眼,只有這點功效了嗎?”
“雷系元素力更側重於力量、爆發和速度,適用於征戰,對生命加持不大。你的神之眼挽回不了你的生機,所以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為輝夜解釋的不是雷電將軍,而是雷電影。
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即便是自閉感悟永恆的她,也必須為九條裟羅的異常,還有輝夜獻出生命的覺悟而現身。
對此,雷電將軍並無異議,將主場交給了自己的內在。
輝夜抬頭,怔怔地看向將軍。在氣若游絲中,她臉上浮現湝的笑容。
“將軍,我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疑問。下達鎖國令之前,您是否算過,稻妻物產能否填飽稻妻人的肚子呢?”
“我自然算過。根據天領奉行與勘定奉行每年提交的稻妻人口資料與糧產資料,稻妻物產,是充足的。”
雷電影理所當然地說道。她雖然自閉,雖然很不擅長治國,但閉國之後大家能不能吃飯,她還是有這個意識的。
下方,站在人群最前列的天領奉行,臉皮陡然抽動了一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資料之下的諸多問題。但這是御前決鬥的現場,是將軍注視和大庭廣眾之下,這場對話,他無法插言。
‘糟了……’
哪怕現在一箭射殺輝夜,也只會讓將軍暴怒然後徹查一切,這才是最糟糕的選擇。
天領奉行只能急忙在心裡組織語言,試圖儘快拿出一份能讓將軍滿意的言論來。
雷電影注意不到天領奉行的心理活動,輝夜也壓根不在乎。
輝夜只是定定地看著雷電影,咳著血,面帶微笑,道:
“那您知道,外來的高產糧種,是會退化減產的嗎?”
“嗯?”
“您知道失去了外來肥料和殺蟲藥,農田會進一步減產嗎?您知道一道雷幕徽执蠛#由蠂揽凉芾泶b,對捕魚業是一場毀滅性打擊嗎?這前前後後少了多少人的口糧,您算了嗎?”
“胡言亂語!三奉行的奏摺說一切順利,你是在質疑三奉行的能力,還是質疑他們的忠眨俊�
“我不知道…我該質疑什麼…或者我質疑所有。如果這一切都是對的,那我行走半個稻妻,見到燃燒的村莊、流亡的人民、遍地的餓殍與屍橫遍野的戰場,難道都是眼花了?”
輝夜的眼睛透出了迷離,像一層脆弱的隨時都要破碎的玻璃。瀕死,而為了某種理由必須這麼站著,她給人這樣的感覺。
雷電影深深皺眉。
她在說什麼?
她什麼意思?
“如果你說的這些是在踏鞴砂和八醞島,那是因為海祇島出現叛軍。天領奉行與幕府軍正在火速鎮壓剿滅,很快就會過去的。”
“哈…哈哈哈……”
聽著雷電影篤信的話語。輝夜看著她,悽慘虛弱地笑了起來。然後或許是笑聲加速了生命的流失,她終於站不住,踉蹌一下,扶著劍,雙膝軟倒跪地。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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