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安琪點點頭，逐漸明白了一切。
簡單地說，第一步把自己從實體變成資料，第二步進入洞口，第三步在洞裡重新變成實體，這樣子。
安琪舉起了手：
“克萊因老師，我有問題。”
“你說。”
“你剛剛說沒有從資料變成實體的方法，那從實體變成資料的方法有嗎？”
“有，維爾薇博士留下的唯一一臺裝置，在洞裡。”
克萊因再次指向洞口。
安琪嘴角抽了抽。
“請問，我要怎麼進去？”
“先從物質體轉換成資料體。”
“那我要怎麼轉換？”
“先進去，在裡邊可以用裝置來轉換。”
克萊因認認真真地說道。
安琪木著臉，有點不想相信，於是不放棄地追問：
“可我怎麼進去？”
“先轉換。”
“那我怎麼轉換？”
“進去轉。”
克萊因依舊一臉認真地回答。
安琪木木地看著克萊因，克萊因也木木地看著安琪。
半響，安琪把手上的克萊因捧了起來，靠近她的臉蛋，張開嘴巴：
“啊嗚！”
安琪叼住那白白軟軟的臉蛋肉，輕輕用牙齒品嚐口感，吧唧吧唧，發出津津有味的聲音。
“嗬！！！”
克萊因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蹬起了小短腿。
……
十幾分鍾後。
克萊因漂浮在離安琪十步遠的地方，用手擦拭臉上的溼潤感覺，眼裡帶著死裡逃生的慶幸。
安琪則來到洞口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從各個方向觀察，想著能不能發現點線索。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拿到你的核心，要仔細看個不停了吧？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把你的核心，融入到往世樂土的系統裡啊。”
克萊因總算緩解了恐懼，稍微靠近了安琪一點點。
安琪點頭。
“實體轉資料，再資料轉實體，理論上，這是侵蝕權能的展現形式之一。既然沒有科學層面的方法的話，假如……咳，我是說假如，我除了是千人律者外，還掌握著侵蝕之鍵的力量呢？”
“侵蝕之鍵理論上可行……等會兒，你說啥，侵蝕！？”
作為往世樂土之維繫者，克萊因非常清楚自己工作了五萬年的地方，其最大弱點在哪裡。一股子毛骨悚然的寒意頓時湧現了出來。
安琪伸出手，虛握在空中，一柄漆黑長刀緩緩浮現出來，散發著不詳的黑暗氣息。
“咻~~”
安琪舔舐了一下那黑色的刀身，揚起一個病嬌式的恐怖笑容，黑暗氣息從身上蔓延到周圍的空氣中，活脫脫一個露出真面目的黑暗大魔王：
“我這把刀，可是帶著侵蝕權能的，桀桀桀！”
“嗬——”
克萊因身子一抽，然後，兩眼上翻，噗通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嚇暈過去了。
第376章 揹負文明之人
安琪不得不拉一個分身進來，將克萊因帶回她的辦公室休息，同時隨時聽候梅比烏斯或維爾薇博士的需求。
然後，安琪做了一個往世樂土設計者們看到了能血壓爆表的操作。
她雙手舉起地藏御魂，插進了那個黑洞當中。
“感覺到了……”
安琪眼睛一亮。
千人律者依附的物件，必須是可以明確作為傀儡的物件，這是支配權能的侷限性。
但侵蝕權能不同，只要是個東西，它就能入侵進去！
下一秒，安琪的軀體和地藏御魂的刀身，都化作了無形的資料，一頭扎進了那個小洞當中。
資料體的體驗，與肉體體驗有著很大的不同。
好在安琪的資料體分身也不止一個了，所以她很快適用了這個過程，順著路徑，幾乎眨眼睛就衝進了一片龐大的資料團中。
“當我是資料的時候，源設施也是資料。當我化作實體，源設施也會變成可以觸碰的實體……好巧妙的技術，不愧是前文明的大成傑作之一。”
輕輕觸碰著這些曖昧不明的資料，安琪不由得為前人的智慧而歎服。
現文明科技的關鍵支撐，便是考古。
而從這個源設施的存在形式上，安琪就知道，現文明能考的古恐怕還有很多很多。
然後，侵蝕之力發揮，安琪從資料體漸漸脫離，化作了實實在在的肉體。
而眼前的一切，也從曖昧不清逐漸明晰起來。
當安琪赤足落地時，便踩在了冰涼的金屬地面上，周圍是廣闊無邊、遍佈種種機械裝置的複雜空間。
“當~~”
地藏御魂敲擊在旁邊的鐵罐頭上，發出清脆的金屬交響聲。
這證明了這片空間的確實存在。
安琪保持著敬仰而讚歎的心態，起步向前，然後明亮的金屬牆面倒映出一片奪目的雪白。
“！”
安琪下意識伸手蓋住身上已有美妙弧度的區域，這才意識到初次經歷兩度轉換的過程，她竟忘了把衣服的資料也轉化出來。
“不過，也沒人看到，所以不要緊吧？”
安琪眨眨眼，放棄了深究細節。
比起那種事情，果然還是探索一下這個源設施，還有找到阿波尼亞的身體更重要。
一路前行，各種裝置協調咿D著，從頗具藝術系的種種外觀造型看，很有維爾薇的風格。
但密集的裝置，卻沒有造成什麼混亂，通往中心區域的道路很好區分。
安琪沒有花多少時間，就走到了形似某種祭壇的中心空地。
那裡，阿波尼亞跪在地上，雙手做祈稜睢�
她閉著眼睛，微微低頭的姿勢。
然而那極致無暇的臉，那豐滿無缺的傲然身材，還有那白皙似牛奶的肌膚——栩栩如生，彷彿並不是五萬年前就跪坐在那裡的屍身，而是活生生的人。
極美而又極其悲傷的一幕，讓安琪失了神。
“阿波尼亞，已經死了……”
再沒有什麼，比眼前這絕美動人卻又毫無生機的畫面，更能證明這個事實的了。
“但是，阿波尼亞也還活著，活在往世樂土，也活在我的心裡。”
安琪長長一嘆。
複雜的心情持續了好一陣子後，安琪收起了雜念，走到阿波尼亞的身前。
“好了，該幹正事了，接下來就是開發者大會時間！”
安琪期待地搓手手。
“啪！”
然後，理智讓她給了自己一巴掌。
“不對不對，是接受阿波尼亞姐姐的好意的時間啊！”
安琪拍拍臉，冷靜了下來。
耍寶到此為止，安琪拿出了自己的核心，微微俯身，放在了阿波尼亞的人心之上。
紅色寶石如融化一般，眨眼間進入了這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之中。
“這便是，阿波尼亞姐姐的視角？”
安琪的眼前恍惚了一下，依稀間，從自己身上，還有眼前的阿波尼亞肉身上，都看到了一縷模糊的剪影。
奇妙非常，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安琪甩甩腦袋，看著眼前的阿波尼亞，或者說自己的分身，知道這特殊的能力，目前恐怕只在她的身上能完全展現。
“呼——”
時隔五萬年的再一次呼吸，沉睡已久的阿波尼亞，緩緩睜開了柔和美麗似藍寶石的眼眸。
“命叩摹z線……”
“你看到了？”
“如阿波尼亞所言，因果、命呃p繞在我們身上。我們直接干預了諸多悲劇，又以不同形式執掌三大抗崩壞組織的實權，我們身上……繫著整個文明的命呶磥怼！�
“這……”
安琪微微皺眉，終於完全明白，阿波尼亞所說的沉重是什麼意思了。
數遍前後文明，再沒有人能像安琪這般手握整個世界的權力——逆熵誕生前的奧托勉強接近，但他志不在此，更多是“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的狀態，只專注於自己的執念。至於風雲變幻後的今天，那更是相差甚遠。
安琪，獨一無二。
執掌著這樣的權力，完全以一人之力決定著整個文明的走向，如此命撸懿怀林貑幔�
“……往世樂土的維繫，還有這些能力的研究，今後就靠你了。”
“我明白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命呷缥覀兯姟！�
“那以你現在的視角，你覺得，我們能成功嗎？”
“看不到。絲線的前方是無，可能是無窮的遠方，也可能是不遠的未來……斷裂了。”
兩個安琪對視著。
片刻後，齊齊笑了。
走在這條路上，要麼是超越一切，要麼是飛蛾撲火，沒有折衷的可能性。
這不是早已知曉的事實了嗎？
“辛苦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你都要呆在這裡。作為往世樂土的一部分，你走不了。”
“嗯，無妨。千人一體，你們在哪裡，我就在哪裡。肉體的靜止，不影響思想的自由。”
阿波尼亞·安琪溫柔地微笑了起來，一如那真正的阿波尼亞姐姐。
“最後一個問題，從你看到的命哐e，我們離奇美拉計劃還有多遠？”
“……很快。”
阿波尼亞·安琪微笑道。
安琪點了點頭，下一秒，潔白的身軀化作光點，從這片虛實相交的空間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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