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沒必要，不需要解釋，就是沒必要。
瓦爾特點了下頭。
“好，我相信你的回答。我們的事情止於你和我，那兩個孩子，不應該被波及。”
瓦爾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些天裡一直提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毫無表情的凱文，回身，往家的方向而去。
……
現實世界，逆熵北美總部。
“這就是，盟主給你們的倒計時？”
伊瑟琳搖了搖手上的懷錶，用空洞疲乏的眼神看向對面的愛因斯坦和特斯拉。
愛因斯坦點了點頭，道：
“以前用楊的能力做過量子糾纏方面的實驗，他用那時的經驗做了這兩個懷錶。總之，時間的一致性你不用擔心，我們可以和身在量子之海的他實現同步。”
“這樣啊。可可利亞大人，你覺得呢……可可利亞大人？”
伊瑟琳虛弱的話音裡透著幾分茫然，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飼養者”。
卻見可可利亞隻手撐在桌子上，託著腦袋，下方的雪白肉玉及深淵巨縫，隨著沉睡的呼吸而微微起伏著。
“居然在開會的時候睡著了？”
“倒也不奇怪，她這幾天的工作強度，未必比伊瑟琳博士好到哪裡去。”
愛因斯坦和特斯拉對視一眼，儘管情況很嚴峻，但還是不約而同地笑了一下。
伊瑟琳如此努力地幫著她們，可可利亞也是如此努力地維護著逆熵的安穩，這不得不讓她們想起了半個多世紀前的歲月。
那時也是這樣子，她們沉迷科研，而有的同伴郀I組織，有的同伴守護安全。她們是一個健全且默契的團隊，如同一家人一樣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所以對於推翻奧托這件事，大家都覺得很有希望。但後來，終於只剩下了他們三人，儘管不算孤單，可終究是寂寞無依了許多。
時隔半個世紀後，再次體會到這種安心感，在瓦爾特不在的當下格外讓人安慰。
特斯拉雙手抱胸，嘆息道：
“現在，我覺得還好是可可利亞發掘了你啊，伊瑟琳。要不然以你的工作方法，恐怕等我們見到你的時候，就是追悼會上的黑白照了。”
“……或許是這樣吧。不過如果沒有可可利亞大人找到我，說不定我根本接觸不到崩壞，也未必會是如今的樣子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知道的，可可利亞在外面被評價為魔女、獨裁者、瘋子，即使是現在的我，也不覺得她算什麼好人。你為什麼會這樣為她工作，真的心甘情願嗎？”
特斯拉提出了自己困惑已久的問題。
伊瑟琳沉默了許久，抬起頭，緩緩道：
“他們說得沒錯，可可利亞大人做過的和正在做的一些事情，的確有很多是不可原諒的吧。但在崩壞這樣的威脅中，還有這樣一個人抱有頑強的鬥志，做著前進的努力，對我來說這就足夠給予我希望了。”
特斯拉出神地聽著。
而愛因斯坦表情微微一變，因為她見到可可利亞的眉毛正在抖動。
“我只有不停地工作，才能忘記對崩壞的恐懼，體會到希望的存在。但可可利亞大人不一樣，她從一開始就在看著更深遠、更廣大的東西，我想象不出她看到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她似乎也不屑於展現給他人。她對自己的目標格外執著，沒有絲毫躊躇，為了更進一步而付出一切努力，她是純粹的存在，純粹的追求者，純粹的——惡。”
愛因斯坦感覺冷汗冒出來了，因為她看到可可利亞已經微微睜開了眼眸，銳利的光芒在其中閃爍。
而伊瑟琳毫無所覺的樣子，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緩緩道：
“但也許，正因為人類正在面對足以覆滅文明的恐怖威脅，這樣的惡，才是可以存在的吧？”
“嗯……總覺得，好像有點明白了，雖然也不是很好理解。”
“可可利亞大人不需要理解者，她想要的只有前進。不過她有時候確實會給人一些奇奇怪怪的工作，比如可以在聖芙蕾雅裡給布洛妮婭直播和拍照的程式，比如最適合哄小孩子入睡的語氣和故事集研究等等，在我有正經研究課題的時候真是令人頭疼。”
“哦，還有嗎還有嗎？”
伊瑟琳和特斯拉旁若無人地交談著，尤其是特斯拉，似乎對可可利亞的不正經歷史非常感興趣的模樣。
愛因斯坦伸出手，搭在特斯拉的肩膀上，面無表情道：
“特斯拉博士，到此為止吧。”
“為什麼，我還想再多聽聽呢！”
“有一句話叫知道得越多越危險，我覺得再聽下去，說不定就活不過明天了。”
“哈？”
特斯拉一頭霧水地瞪大了眼睛。
而伊瑟琳走過去，伸手把可可利亞肩上滑落的衣服重新帶了上去，然後張嘴，打了個哈欠。
“哈~~”
“伊瑟琳博士，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我還有幾個……”
“今天的工作已經都完成了，剩下的事情還要等待施工團隊的進度。我相信您手上的其他課題，應該不可能比海淵之眼更有份量。養足精神，然後更好地投入到海淵之眼的下一步研究，才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在愛因斯坦的勸說下，伊瑟琳猶豫了一陣，最終點頭，離開了會議室。
愛因斯坦用眼角餘光看了一下閉眼不動、好像還在瞌睡的可可利亞，起身，推搡著特斯拉往外走。
“誒！等等，事情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
“為了我們好，明天再說，特斯拉博士！”
第300章 姐姐大人，醋罈子打翻了？
【她是純粹的——惡~~】
【鵝鵝鵝鵝！】
【hia！hia！hia！】
“夠了，你們吵死了！”
空蕩蕩的會議室裡，可可利亞一拍桌面，臉色發黑。
安琪網路裡，則迴盪著她們對伊瑟琳方才表現的繪聲繪色的重演，以及各種各樣的笑聲。
伊瑟琳的人設是需要豐富的。
雖然她不會有太多的主角戲份，但畢竟是不可或缺的技術型人才角色。這樣子的角色，如果沒有一套深入人心的情感設定，可能也不會有什麼人來深究，但不符合安琪的格調。
於是，伊瑟琳借鑑了克萊因前輩的模板。
只是伊瑟琳套入克萊因的角色是沒什麼違和感，但可可利亞對標梅比烏斯的話——
【哈哈哈哈！】
聽安琪網路裡的狂笑聲，就知道她們對此的感受了。
“煩不煩？煩不煩？能不能說點正事了！？”
可可利亞的臉色愈發陰沉。
“海淵之眼啟動的時候，她們聯絡到了瓦爾特，我們也連結上了寧蒂。從她反饋的資訊來看，凱文的力量真實不虛，不容小覷。”
【嗯，還有希兒確實軟軟香香的，比想象中還甜啊！】
【哧溜！】
“你們能不能關注點正經的啊！？”
可可利亞無力扶額，臉上掛著黑線。
但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懂自己是個什麼德性，所以她也很快調整了過來，嚴肅地分析道：
“幸叩氖俏覀円婚_始就沒打算跟他有正面衝突，眼下的重重佈置也足以讓我們對他施加影響乃至引導……”
【認真地分析一下，你覺得咱打得過他嗎，就現在的局面？】
“不好說。如果只是他在瓦爾特面前展示出來的那種程度，雖然強，但對我們來說也不過如此。可別忘了他還藏著人為崩落，乃至業魔形態，真拼起來，實在摸不準他的上限所在。”
【說來說去，還是咱們的上限已經達到了一個瓶頸。在律者的層次上，我們已經走到了前無古人的地步，再往上就只能尋求於更高層次的東西。單純地增加幾份權能，恐怕提升不到哪裡去。】
得不到進步，是比較讓安琪焦慮的問題。
但奧托的偽神之路還在有條不紊地推進，沒法催促他，只能等待。
量子之海已經進去了，問題是這個地方的潛力和它的範圍都是一樣的，無限大。在這種地方尋求進步的可能性，註定了是一場不知何時才能結果的征途。
最後一條路，卻是在凱文身上。
【終焉之繭，聖痕計劃……嘖嘖嘖，都是麻煩又危險的東西啊，為什麼我們一定要跟這些要命的東西槓呢？明明跑路很輕鬆的說！】
安琪網路裡傳來某個個體的哀嚎。
她們自然是感同身受。
誰樂意謥硭闳ィF著頭朝著一聽名字就知道不好惹的終焉之繭、虛數之樹、量子之海這種東西上衝啊？
只是——
琪亞娜，姬子，溫蒂，符華，阿麟，小玄，杏，蘿莎莉婭，莉莉婭……
一個個已經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浮現。
最後，還有蘇離別前的那個微笑，充滿了溫暖和祝福。
【唉！】
【好不容易才改變了那麼多東西，如果我不頂上去，讓她們去頂嗎？】
【別開玩笑了！】
一個個安琪深吸了口氣，短暫的幽怨煙消雲散，眼中只剩下了雲淡風輕的堅定之意。
……
“喂，你又在想什麼壞主意了？”
極東，雪花飄落的季節，溫暖的城堡豪宅中，久違的西琳對著久違的立花雪這麼問，手裡還拿著咬了一半的薯片。
剛剛從安琪網路中脫離的立花雪扭頭，看向西琳，眼裡帶著姨母笑式的寵溺之色。
“姐姐大人又來了？怎麼能是壞主意呢？明明是為了跟姐姐大人長相廝守而精心準備的好主意啊！”
“……肉麻死了！”
西琳頓了一下後，扭過頭去，咔嚓咔嚓地吃著薯片。
而立花雪見到那從軟蓬紫發中露出的耳朵，染著令人垂涎欲滴的誘人紅色。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西琳從來不是那樣子的溫婉，而是鮮活明豔的帶刺的花。
但有些東西，她和溫婉的女孩子是相通的，比如最受不了甜蜜肉麻的告白，一聽，就會從臉蛋紅到耳垂上，毫無抵抗之力。
或許，這也和她缺少愛的童年記憶有關吧。因為缺少，所以沒有經驗，因為沒有經驗，所以無法抵抗。
立花雪望著她，眼底泛著清澈柔光，然後索性頭一歪，枕在西琳的肩膀上，發出了心滿意足的嘆息。
“真好……”
窗外是落雪，窗內是溫暖的空氣。
西琳身上傳來陣陣馨香，一如她的性格，清晰甜美而撩人心絃。
“喂，你是不是，把權能分給那個蠢貨了？”
冷不防的，西琳突然問道。
立花雪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其實原本也瞞不住。
安琪並非是擊潰西琳然後從她身上強搶的空之權能。而是用資訊差和話術動搖她，然後攻心，最後讓她稀裡糊塗地自願交出力量。
搶奪並不徹底，這導致西琳能夠感覺到權能的存在。甚至於，如果她下定決心跟安琪爭搶的話，未必不能奪回來幾分，只是西琳從沒有這麼做過而已。
所以，琪亞娜那邊嘚瑟地不斷使用著權能，當然瞞不過西琳的感知。
聽到立花雪的回應，西琳手一頓，隨後木著臉，機械地嚼著薯片，什麼話也不說。
立花雪微微側頭，看著西琳精緻漂亮的側臉輪廓，道：
“姐姐大人，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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