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要坏掉了
“液氮的投放口，很显然他早就察觉到了我们对他的控制措施，看似炎之律者能力失效，其实也是顺势为之。幽兰黛尔你会认为一个能够毁灭城市的律者居然会因为区区HSN药剂就毫无抵抗能力的被你压制？”
“的确如此。”幽兰黛尔点了点头，随后好奇的问道：“既然如此，主教大人你为何不直接控制他？而是用空之律者进行威胁？”
“呼~”吐出一口浊气，奥托脸上的笑容灿烂，“说实话，他比我想象中聪明很多。他很清楚自己正在接受全方位的监控，只要多加分析必然会被发现细节，因此这其实是对我观察力的考验。”
“而我配合他的试探，同样也是给予他回应。有一点他并没有隐瞒，他的确是很在乎空之律者，无论是故意表现出来的愤怒还是被迫接受实验，实际上只是在通过天命确保琪亚娜的安全。这也同样是我和他交易的内容。”
“交易？主教你是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从他和你交流开始。”看着低头沉思的幽兰黛尔，奥托脸上的笑容更甚，“他质问你对大崩坏的看法，实际上的目标却是我。你只是一位战士，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而我如果否认了自己作恶的事实，那他对我的评价只会降到冰点。”
“他不正是在大崩坏中觉醒的吗？憎恨天命难道有问题？”
“所以说幽兰黛尔你只是一位战士，作为组织首领，能否承担自己行动的后果才是判定他是否合格的标准。而谋求利益才是我们的目标，就算是杀死我那些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而我却能帮他完成目的。”
“他故意说的那些话，实则是在考验我的城府。我配合了他的演出，他也表现了自己的诚意，否则即使是地底，他也绝对有能力突围。”
在听完解释之后，幽兰黛尔却依旧有些不解，“目的？作为律者目的就是毁灭人类，交易内容……”
“……”沉默了两秒，奥托收起脸上的笑容，眉宇之间透露出了些许阴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自嘲般的问道：“比安卡，你觉得我的目标是拯救人类吗？”
作为奥托最信任的手下，比安卡自然很清楚他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复活卡莲。
拯救人类只能说是他完成目标的道路中顺势而为，天命能够守护数十亿人十分伟大，但那只是天命存在的意义，而不是奥托存在的意义。
她突然有些懂了。
“是的，我的目标不是拯救人类而是复活卡莲。他的目标也不是毁灭世界，而是守护琪亚娜。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一路人，都是在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而前进。”
“你应该看过苏珏的检查记录，寿命不足两年，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他觉醒律者的代价，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胸口那明显的黑白交织印记。”
幽兰黛尔点了点头，说道：“天生的圣痕觉醒者，而且还是一位极其稀少的男性携带者。”
“我们至今从未搞懂圣痕到底意味着什么，世界蛇说的没错，我们对人造圣痕的研究只能算是拙劣的模仿，十分的粗浅。”
“圣痕能够连接虚数空间，获取崩坏的力量，而如此成熟的天生圣痕，应该就是他能从虚数空间中获得疾疫宝石的原因。或许是觉醒律者的侵蚀，或许是天生圣痕的代价，他的确已经活不了多久，因此才会和我合作，借助天命的力量保护琪亚娜。”
“我帮他阻挡世界蛇对琪亚娜的窥伺，他帮我寻找复活卡莲的途径，这是一场完美的交易。”
……
怎么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句话的交流中就已经透露出了如此复杂的信息，甚至达成了一场不可告人的交易。
这是奥托和律者的交易，如果被其他人或者长老会知道，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然而奥托能够用琪亚娜“威胁”一个律者临时加入天命，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他雄才大略，不会提出任何反对的声音。
「千珏」组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才能够笼络如此的人才，甚至能够比肩奥托的智谋，幽兰黛尔第1次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好奇。
不过这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荒废的城市中响起了急促的警报。
「各单位注意，第二神之键第42次实验即将在5分钟后开始。」
这是在苏珏之前的实验，耗费海量的物资和能源，强行打开量子之海并穿透，从而观测到虚数之树。
倒计时结束之后，一声沉闷的炮击击穿天空，明亮的光束将处于白昼的城市再次点亮。
地面上所有的沙子都在这一击之下开始震颤，顷刻之间，天空宛如破碎的镜面一般，爆裂成无数的粉末坠向大地。
而在镜面的背后，混沌的空间赫然出现，晦暗不祥的星辰在城市的上空翻滚。
「神之键启动完成，进入量子层浸润，检测到量子之影入侵。」
数以百计的阴影从混沌之中剥离而出，当它们的身影划过天空的时候，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发生了扭曲。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幽兰黛尔大人。」
“收到。”脚跟在枪尖微微一踢，倚靠着的长枪便翻飞而起，落入手中。关于苏珏的思索从幽兰黛尔脑海中清空，高高跃起，宛如彗星般杀戮战场。
159章 第二次实验
量子之影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绝，在经历了几十次实验之后，幽兰黛尔几乎已经对这些怪物了如指掌。
对于普通部队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的量子之影在比安卡手下却只能算是少许麻烦，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她不断的往返于各个位置进行清理。
「神之键达到阈值，现已突破量子层，即将进入第2阶段，开始坐标观测。」
在这座城市底下，十台[休伯利安]级崩坏能动力炉正在满负荷运转，凭借这些能量的供给，千界一乘才能击碎空间的壁垒，打开连接量子之海的通道。
而在量子浸润的不稳定过程中，将会不断的出现量子之影，幽兰黛尔的任务就是消灭这些幻影，保证实验的安全进行。
随后在突破阈值的情况下，千界一乘才能穿透量子之海，进行第二阶段的实验。
跃迁进入更加深邃未知的空间，寰宇运转的法则，本质与根源的形成之地——虚数之树。
在这个过程中消耗的能量难以想象，每一次实验然后的几乎都是一座大型都市一整年的电量。
但这只是没有选择的办法，想要以凡人的姿态窥视虚数之树，几乎毫无可能。奥托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当前人类能够做到的极限，也只有天命这么大的组织才能有财力支撑这种虚无缥缈的实验。
对虚数之树的观测仅仅持续了数十秒，能量供给便已经告罄，千界一乘达到负荷极限。在这几十秒中，魂钢计算机就已经记录了1亿多个数据节点，然而距离奥托想要寻找到的能够让卡莲活下来的节点目标还遥遥无期。
奥托深知观测实验有多么困难，并没有太过气馁。根据他的推测，想要找到目标世界，至少需要维持8万多个小时的通道稳定，以这种低效的手段，人类早就被崩坏毁灭。
“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惊喜吧，否则只能继续抓捕空之律者。”
……
距离实验仅仅过去两天，奥托便不顾实验器材的损耗和工作人员的疲惫，要求强行开启下一次实验。
而这一次，就得轮到苏珏出场了。
时隔许久，苏珏终于再次回到地面。入目尽是漫天黄沙，每一口空气都灼烧着咽喉。
脸上带着虚弱的苍白，天穹市一战对他的侵蚀太过严重，如今刚刚苏醒就被带到了试验场。
“苏珏，实验的流程你应该都清楚了吧。”陪伴在身边的比安卡手持骑枪，已然进入战斗状态，即便是现在的苏珏表现的很温顺，她也不敢放松警惕。
没有搭理她，苏珏身边的崩坏能正在不断攀升，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灼烧的热浪迅速扩散，就连脚下的黄沙都被高温锻烧成透明的玻璃。
就在幽兰黛尔准备动手的时候，苏珏突然笑了起来。
“别紧张，只不过是热身而已。”
「所有人员注意，第43次实验即将开始。」
广播信号传到了通讯器中，这一次有苏珏参与，奥托也是特意弄了一具魂钢身体负责保障。
伴随着轰响，动力炉开始满负荷运转，天空再次被击穿，量子之影如同下饺子一样不断往下掉。
在原本的计划中，只有空之律者才是最适合打开虚数大门的人，但是现在人没抓到，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苏珏身上。
“苏珏先生，请开始吧。”声音中带着些许严峻，如果苏珏敢糊弄自己，奥托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
啪嗒——
清脆的响指声在战场中响起，一缕小火苗在他手中诞生，下一秒，小小火苗就化作了满天焰浪。在将黄沙灼烧一空之后，令人不适的昏黄彻底散去，火焰聚拢，最后形成一把巨剑被苏珏握在手中。
这具身体中是不具备疾疫宝石的，但正是如此他才能够将这里与支配剧场本体构建联系。火焰只是伪装，真正开门的还是剧场。
身体倾斜，手中火焰巨剑猛然暴涨，将地面灼烧出深深的空洞。苏珏抬头看向监控的方向，他知道奥托一定在那后面看着他。
于是他笑了起来，连双眼也变成炎之律者的橙红，吸气，随后旋身斩出。
「烈焰，焚尽！」
40米长的巨剑掠过天空，就连正在和量子之影战斗的比安卡都不得不往后撤退，高温与火焰在触碰到镜面的瞬间，远超动力炉的瞬间输出将其彻底击穿。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奥托就选择直接两千界一乘沿着斩出的裂缝跃迁。
这一次不用再考虑构建量子层的空间通道，而是直接刺穿了世界的膜，抵达虚数空间。
“炎之律者竟然能够击穿虚数，不，应该是他能够击穿。”一向处变不惊的奥托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惊喜，立刻开始对虚数空间的观测。
这个通道当然是苏珏故意打开的，由于支配剧场的原因，他其实比琪亚娜这个空之律者更容易打开通道，并且由于剧场靠近虚数之树的原因，也能够更轻易的触碰崩坏意志给予的权限。
不过苏珏并不想让奥托发现剧场，因此开启的通道只是靠近树的另一个地点，这也是他故意暴露给奥托的信息——他虽然能够击穿，却无法保证位置的准确性。
但即便如此，也比奥托那种通过资源硬砸的方式好上太多，并且由于每次观测的数据不够完全，奥托下次开门还得找他，这就确保了他在奥托心中的地位。
“这样一来，琪亚娜就不用担心天命的追杀了。”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因为琪亚娜和主教达成合作。”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幽兰戴尔有些感叹，由于跳过量子层的原因，原本需要她处理的量子之影只有寥寥数只，这才有闲心和苏珏打招呼。
“这并不是合作，只是交易。”
实际上连交易都不是，只是苏珏故意抛出的诱饵。
奥托是个老狐狸，苏珏不可能通过谎言让他放下警惕。扮演一个毫无心机的暴躁律者，无法消除他的疑心。还不如直接透露出和他一样阴险的特质，反而能够让他正视自己。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明码标价的交易远比合作来得可靠。
但真正让奥托无法拒绝的，还得是苏珏能够开门这件事，这也是他给出的诱饵。
只要将复活卡莲的希望摆在他的面前，就算是坑，他也会毫无顾忌的跳进去。至于苏珏想要保护琪亚娜是真是假，就显得无足轻重。
“陷入情感的人真是愚蠢，还好我不会被感情左右。”
苏珏不由感叹。
“那你又为何选择和奥托交易？”听着苏珏的话比安卡满脸不解，好奇的问道。
“……”
你个天然呆先别说话。
160章 去逆熵
与北非的沙漠不同，正值春夏交接的神州显得温润许多。霭霭水汽凝结成雾，清晨的朝霞透过树梢的缝隙洒落，两者汇聚，仿佛时间冻结，将一米阳光定格在时间的长河中。
青葱的手指探出，似是想要触碰这缕微光，却又在伸出窗口的瞬间停住。
厚重的窗帘被拉上，再也没有光芒穿过这幽暗的世界。
窗边的少女如同一座静谧的雕塑，柔顺的白发宛如瀑布一般垂下，琪亚娜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咔哒。
房门被轻轻推开，雷电芽衣从屋外走了进来，眉宇之间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虑，但在看向琪亚娜的时候，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琪亚娜，德丽莎她们遭到了袭击，休伯利安号恐怕不能来接我们了。”眼看着崩坏侵蚀越来越严重，芽衣目光中满是心疼。
可是在联系上逆熵之后，如今过去了两天，却依然没人来接她们。
偌大的组织，愿意接纳空之律者的却只有自己曾经的同伴。
现在德丽莎发生意外，自己和琪亚娜只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逆熵寻求帮助，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
不知为何，在听到芽衣的话后，琪亚娜反而松了口气。
将已经被裂纹覆盖的手腕藏进袖子里，她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请求的神色。“芽衣，我……不想回去。”
“可是你身体的侵蚀已经越来越严重，光靠着这些药你根本撑不下去。”床边还整齐的摆放着苏珏提供的特效药，不过这些药片虽然能够缓解，但面对琪亚娜体内越来越多的崩坏能，效果每天都在变差。
“琪亚娜，不要再倔强了，跟我回去吧。”双手按在少女的肩膀上，芽衣和她四目相对。
芽衣明白她在担心自己体内的空之律者会伤害到同伴，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拯救了天穹城，现在需要有人来拯救她。
千珏为了将琪亚娜从天命的手中救回来，付出了那么多的生命，现在轮到自己继承他们的意志。
面对芽衣的注视，琪亚娜不自然的侧过头，不敢去看她。
就算跟着芽衣回到逆熵，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换个地方躺着而已，自己身体的情况琪亚娜很清楚，已经完全不是治疗能够解决的。
况且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时刻威胁着同伴们。即便自己拼命控制，但其他普通人会怎么看，逆熵的人敢将一个律者留在自己身边吗？
恐惧，害怕，厌恶。
那样的眼神琪亚娜在这几个月中已经见的够多了，她不想让芽衣和她一起承受这样的目光。
现在，她只是想在自己还能够活动的这段时间里，去追逐自己的光，去将他带回来。
和他告别，然后安静的死去。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芽衣内心一阵烦闷。
“琪亚娜，你变了。变得成熟，变得沉默，学会了将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可是我们是朋友啊。还记得曾经你说过的吗？只要有芽衣，就有一百个人的力量。我只是想帮你，想成为你的力量，想你好起来，就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的。”
将琪亚娜拥入怀中，泪水从芽衣眼角滑落。
从一个没心没肺的乐观笨蛋，变成如今这副满心顾虑的模样，她到底经历过多少的痛苦，又遭到多少的恶意。
“芽衣……”感受到肩膀上渐渐湿润的衣衫，琪亚娜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已经回不去了，在空之律者从我身体中觉醒之后，这个世界就再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在流浪这段时间里，我看见了无数人因为大崩坏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这些都是我无法抹去的罪孽，是我体内的律者造就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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