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之马的魔王
“这下就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了。”龙青庭的语气听上去十分轻松，J的胸口却像是突然被人强行塞下去一大团变质的猪油，难受到无以加复。
“龙，你这是……”
“既然是谈话，那自然应该在公平的前提下进行，否则，我就没法说自己的立场保持中立了。”龙青庭一脸坦然地答道。“那么，娜塔莉，你冷静下来了吗？”
银色人狼的恢复能力事实上已经让她受损的颈椎开始愈合，但让她一直没有采取行动的原因却不是她想要在最合适的时机偷袭，而是因为，她有点搞不清楚，眼前这个家伙是怎么终止了燃烧灵魂的过程？
这是圣狼一族最强大的秘法，但同时也是最残酷的秘法。
灵魂一旦开始燃烧就无法停止，这样做可以让他们获得恐怖的破坏力，但同时也意味着走向了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之路。
如果不是因为纠缠得太久，傀儡们逐渐死亡，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又无法接受再次失败的后果，她也不会失去理智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本来可以杀死他，却被你阻止了，就这样你也好意思说自己保持中立吗？”她从地上爬起来，低声地咆哮着。
“但我也阻止了你杀死自己不是吗？”
“你觉得我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吗？”银色人狼冷笑着问道。
“如果谈成了的话就能。”龙青庭说道。“如果没谈成，那你们再打好了，我会保证你们战斗的环境和之前完全一样，不会受到外部干扰。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那我绝不阻止你再这样做。”
“等一下！”这样的说法让J无法接受。“什么叫做‘战斗的环境和之前完全一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龙青庭说道。“我介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恢复到那个状况就行了。”
“开什么玩笑！”J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你介入的时候她的爪子已经戳进我的胸口了！”
“对啊，就是恢复到那个状态。”龙青庭理所当然地答道。“她开始燃烧灵魂，而你则濒临死亡。”
“你疯了吗？”J下意识地说道。
“你这是在质疑我吗？”龙青庭问道。“在这种事情上，我从不开玩笑。”
他还在微笑，但J却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家伙只是看起来温和，实质上，他或许是这个房间里最疯的一个。
“大家都冷静下来而且都没有疑问了？”龙青庭拍了拍手。“那么，请开始谈吧！”
这样的情况J从未遇到过，很显然，他不接受对方的要求，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能谈什么？
这个家伙口口声声不代表任何人只代表自己，但这可能吗？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东京到底出现了什么东西能够把特管局和契卡都吸引过来？
银色人狼同样无言以对，经历过一次燃烧灵魂的痛苦之后，她绝不愿意再轻率地做出同样的事情，如果给予她选择的机会，她会像狼群那样保持耐心和韧性，而不是孤注一掷。
但是，现在的情况，她无法认同这是公平合理的谈判。而且，她也没有什么可谈的。
那么，结果只有一种了。
两人都选择了沉默，龙青庭于是问道：“那么，你们的答案是拒绝和谈吗？”
“等一下！”J马上说道。“这件事情并不是由守望者挑起的！是契卡首先违反了和平协定！无论是战后和平协议和三国共管协议中都明确地写明了，心灵控制者和始祖人狼不得离开露西亚本土！龙，这两个协议你们也是签署方，他们这样做难道不是在挑战由我们三方共同建立起来的和平与秩序吗？”
银色人狼咆哮了起来：“是谁一次次地侵入中亚、东欧和巴尔干，扶植和资助分裂份子，肆意地制造对立、分裂、仇恨和屠杀？是谁一次次地‘误入’黑森林，故意在极地制造事故导致冰原狼的栖息地被破坏？你们为分裂部族培训萨满巫师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那是违反和平协定的行为？”
“这都是谎言和偏见。”J大声地辩解道。“那都是因为露西亚的暴政而造成的民间自发行为，与守望者无关。而且，冰原狼栖息地被破坏的事件也和我们无关！出事的是霓虹的极地科学考察船，谁知道他们会采用存在安全隐患的老式核动力装置？！又有谁能预料得到那时候会发生暴风雪让他们偏离航向？”
“要员J，你对这件事情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嘛。”龙青庭突然说道。
“就是因为契卡一直拿这件事情来质疑我们，我们才不得不把事情搞清楚！”
“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银色人狼咆哮了起来。“龙！如果你真的恪守中立，那就履行你的承诺！我发誓一定会杀光外面的人，没有人会知道你曾经出现在这里！”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自己就会动手，不用劳烦你。”龙青庭笑着说道。“我也认同守望者是这个世界上现存最大的毒瘤。不过，现在就以这种方式挤破它的话，带来的麻烦大概会远比暂时留着它更严重。而且，你们俩死了不要紧，但你们死了之后，事情要怎么收场呢？就这样无限升级地打下去？
这个国家按照协议毕竟是我们三国共同管理，我们三国在此都有大量的投资和利益。我国一贯的外交立场你们应该都很清楚，你们两家做得太过分的话，我们也会很为难。”
“那你们的意见是什么？”J马上问道。
“不是‘我们’的意见，而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如果你们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请务必牢牢记住这一点。”龙青庭说道。“守望者失去了要员K，契卡失去了安德斯＃伊万诺夫委员，你们双方都失去了许多忠诚的部下。这样看来，我认为就此终结这场纷争，让事情退回到冲突爆发前的状况，避免更多人无辜死去是最理智而且最合理的选择。”
“这不可能！”
“绝不！”
一方出于面子，另一方面出于荣耀，J和银色人狼同时表达了反对，龙青庭笑了笑，突然伸手同时抓住他们俩，将他们重重地掼到了地上。
“你们这些蛮夷，好好地说话你们就是听不懂是吧？”他依然在微笑，但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两人却都无法再把他的话当做是建议。
“要打可以，滚出霓虹，滚出东亚和东南亚，你们两方喜欢在什么地方打，打成什么样子都和我们……嗯，抱歉，都和我无关。但是，如果你们非要在这里继续惹麻烦，那么，就别怪我也参与进来。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保证，到那个时候，你们和你们背后那些老家伙一定会对今天没有好好接受我的建议而感到万分后悔。”
他放开两人，但他们却在几分钟之后才终于恢复了呼吸和行动的能力。
“那么，现在还有什么问题？”龙青庭微笑着问道。
“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J看了看银色人狼。“你应该知道M也在东京，而且，A那边……”
“这不关我的事。”龙青庭说道。“娜塔莉？”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字？”银色人狼反问道。
“因为我还是个新人。”龙青庭答道。“这是我第一次出国，嗯，度假旅行。不过，如果你们不那么快死的话，将来我们应该还会有很多机会碰面，希望那时候我们也能像今天这么愉快。”
“我们就这样走出去？”银色人狼问道。
“当然。”龙青庭答道。“不然怎么办？J，你觉得呢？”
“我送你们出去。”J果断地说道。
第88章 真相
冲进皇居的人狼已经被清剿干净，无一幸免，但对于守望者来说最重要的J却依然被困在二楼东翼，依然失联。
就在人们试图把其中一块钢铁隔板切开一个入口时，东翼的外墙突然发生激烈的爆炸，一块钢板直接像是气球那样鼓起来，随后向外爆开，露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开口。
J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口。
人们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却马上看到了他身后的银色人狼。
发生了什么？
“都退后！”J这时候却大声地叫道。“禁止开火！”
他被挟持了吗？
人们不得不这样想，直升机上的“灭绝者”成员开始考虑要不要按照规程连线M，把指挥权转交给她，或者是直接向大洋彼岸的守望者总部汇报这个情况。
J却从墙壁的开口先跳了下来，几秒钟之后，银色人狼和另一个不起眼的陌生人才又从那里跳到了地上。
“放他们离开！”J再次说道。
他的心情其实非常复杂，在守望者这样的暴力组织中，怀柔和退让大部分时候都会被视为无能。之前管理东京的K在守望者内部就被认为是衰老无能之辈，成为许多人眼中应该被调职革除的对象。
这件事情不管将来如何收场，身为当事人的J评价都好不到哪里去。
站在洞口面对武装直升机的那一刻，他心里的确有种强烈的想要命令所有人对洞口开火，把始祖人狼和龙青庭干掉的冲动。
但身后那始终若有若无如影随形的危机感却在不停地提醒着他，这样做是不理智的。
虽然不知道当初改建时的具体数据，但这道外墙明显由两层钢板、抗破坏层和防火层组成，厚度超过了二十五厘米，即便是对面武装直升机上装备的火箭弹也未必能够这么轻松地把它破坏成现在这个样子。
下令开火很容易，开火之后的结果却无法预测。
而且，虽然这个家伙口口声声说“只代表自己，不代表特管局”，但以他们一贯的作风，如果没有得到授权，他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过火的举动？
开火后自己能不能逃脱是第一个问题，逃脱后能不能在这里杀死他是第二个问题，杀死他之后能不能应对特福办是第三个问题，能不能同时应对契卡和特管局则是第四个问题，而这四个问题，J全都无法回答，甚至没有资格去回答。
“放他们离开！”他只能从理智出发做出当前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起码是危害最小的选择。
人们稍稍有些迟疑，银色人狼突然加速，几个纵跃就冲进了皇居御所旁的树林，随后，以极快的速度穿过树林，直接越过了半藏濠，很快就消失在了对面的街巷当中。
一辆远处的直升机没有听到J的命令，诧异于这里的同伴没有对敌人做出任何反应，加速向她追了过去，J大步走向距离最近的守望者特工，从他那里夺过对讲机，大声地命令道：“我是J！放她离开。听清楚了吗？放她离开！”
“非常明智的选择。”龙青庭没有当着他的部下再做出什么举动去刺激他，而是微笑着低声说道。“对于你的传言显然存在很大的谬误，J，我对你完全改观了。”
“希望你能明白我将要面对的压力。”J叹了一口气。他当然不是传言中的莽夫，起码在冷静的时候不是。“如果契卡继续在东京制造事端……”
“我的假期还有好几天时间。”龙青庭答道。“你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接下来，我相信他们也会展现出相应的诚意。否则，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那么……”J觉得有些奇怪，话都说完了，他还在等待什么？
龙青庭却笑着从包里拿出一部傻瓜相机：“难得进到这里面来，麻烦你帮我拍张照吧？嗯，这幢房子打烂了不好看了，我们去照下面那些吧，是叫东御苑对吧？刚才我在二重桥那边的时候，听导游说是江户城遗留下来的古迹，一年只开放两次？能借着这个机会进来逛逛真是太幸运了！”
J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前突然有点眩晕，他默默地向前走去，龙青庭在后面不停地拍照，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让人厌恶的愚蠢游客。
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手中的相机对准了天空，随后，他轻轻地按下了快门。
“I got you！”
＃＃＃＃
夏川始终还是无法挣脱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在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而且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的前提下，他还是派了几只灵鸦飞到了皇居的上空。
可惜的是，从这个角度只能听到枪声和爆炸声，看到很多人在往那幢房子赶，却没法看到里面究竟在发生什么。
他不断地把注意力切回眼前，当他再次切回皇居那边，发现枪声已经停下，东面的外墙上开了一个大洞，一个高大的黑人站在洞口，从气质上看，很像是守望者要员。令他惊奇的是，之前他见过的那只银色人狼就在他背后，而他们竟然没有杀个你死我活！
接下来的事情让他越发迷惑，银色人狼突然跑了，留下一个奇怪的家伙，正当他准备好好地研究一下这家伙时，他却突然对着灵鸦举起了相机。
夏川下意识地切了回来，片刻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丢脸，于是再次切了过去，却看到那个家伙已经和应该是要员J的黑人向东面的建筑群走去，而其他人则开始清理眼前这幢受到严重创伤的房子。
奇怪的家伙。
他看上去是亚裔，但姿态既与霓虹人完全不同，与守望者的要员们也明显不同，夏川明显可以感觉到他身上隐隐约约地有着一种桀骜和疯狂的气息，这让答案呼之欲出。
但是，卷进这个事件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车子很快就到了荒川区，夏川本来想大家各自回家就好，但受到了惊讶的女孩们却又聚集在一起，似乎不这样做就无法平复自己内心的不安。
“到底是怎么回事？神谷君（神谷前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人们的问题出奇的一致，大概是因为他在面对那些人狼时的表现太过于平静，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
夏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面前只是青木结衣一个人，那他刚好就能借着这个机会把真相说出来。
可当着这么多人……
“这些事情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他只能模模糊糊地说道。
“拜托，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我大概睡都睡不好了！”
“我也是！”
“拜托了！请告诉我们真相吧！”
不说一些东西看来是不可能过关了，但是，她们都不过是普通人而已，能够说到哪个程度呢？
夏川觉得东京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人狼袭击事件，而且都是在繁华地区，目击者、亲历者加起来很有可能已经有好几万人。
到了这个程度，赤坂还能像以前一样简单地把真相掩盖起来吗？
应该很难了吧？
那么，告诉她们一些皮毛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在他考虑着应该怎么说的时候，一个女孩突然问道：“神谷君，你不会是哪个阴阳师、除灵师的后裔吧？”
“嗯，差不多就是那样。”夏川于是模模糊糊地说道。“请大家千万替我保密，我的身份暴露出去会很麻烦的！”
这个答案让女孩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那么，妖怪是真的存在喽？幽灵、怨魂什么的也都是真的？”
“有些的确是真的，不过，它们的数量现在已经很少了，普通人其实很难有机会碰得到它们。”夏川点点头。
“那些怪谈呢？学校里的那些怪谈也是真的吗？”女孩们的表情突然变得不安了起来。
“都是假的！”夏川其实并不知道青叶高中和北丰女高有些什么样的怪谈，但赤坂过去那么多年也不是纯粹吃白饭的，学校的怪谈如果是真的，那他们不可能不进行处理。
“可是……我听她们说……”
“流传得越广，持续时间越长的故事就越有可能是假的。真正的怪异事件本来就很少，而且，有专门的机构负责处理这些事情，保守秘密，根本就不会流传出来。”夏川马上说道。这些家伙，如果任由她们这样自己吓自己，其中某些人将来大概连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了。
“在东京，这个机构的名字叫做赤坂。”他继续说道。“绝大多数异常事件发生之后，警方会第一时间进行甄别，然后通知他们到场。绝大多数时候，事件都在一般人没有察觉之前就妥善地解决掉了。所以，你们其实不必这么担心，这次我们遇到的只是非常特殊的情况。你们只要暂时按照学校的要求待在家里，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我是可以躲在家里，可是……我爸爸他怎么办？”一个女孩却在这时候不安地问道。“他每天都要穿过大半座城市到港区去上班，如果他路上遇到那些怪物……”
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开始不断地往下落，让夏川的头一下子剧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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