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谁不重要啊
玄狐长老的墓前的树苗已经长到手臂粗了,在漫长的等待之中,云泠儿始终没有离开过天狐族的祖地。
她一直待在这里。
景儿和紫儿没有再给她写过信,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寻找到了新的家园,亦或者流离失所......云泠儿一概不知。
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有时候,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昨天做过了什么,忘记了很久很久前,那刻骨铭心的往事。
她就这么枯坐在祖树之下,一坐就是不知多少岁月。
直到某一天。
有一位人族的老者流离到了天狐族的祖地之中,经过日月的变迁,天狐族所在的小岛漂浮到了一片大陆之上,靠在了大陆的最南端。
这位人族的老者看到岛上充盈的灵气,感觉此地仿若天赐之地一般,决定在此开宗立派,成立属于人族的宗门。
他漫步在这新生的岛屿之上,探索着哪里灵气丰韵,哪里适合创立宗门。
他漫步在山野之中,看到了无数残破的建筑,心生疑惑。
于是,他继续向岛屿中心探索过去。
只见,一座巨大的高山耸立在岛屿中央,它的山体呈枯褐色,高可攀云。
那里的灵气最为丰韵!
老者兴高采烈地往那高山走去,却在走着走着,却发现了在不远的山头上,有一位坐在青翠树木之下闭眼的女人。
她生的极美,仿佛仙子一般,不染凡尘。
如墨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泛着晶莹的神圣,但奇怪的是,她明明在笑,眼睛中却泛着泪光。
“前辈,您是?”
老者来到了女子的身前,将那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女子唤醒。
墨发的女子挣扎地睁开眼睛,金色眸子犹如一位新生的孩童,充满了纯粹与天真。
似乎永远不会被灾厄苦难侵蚀,永世安乐。
“我是?”
她轻声开口,声音清甜悦耳。
她的脑海之中仿佛有无数的历史画面浮现,却最终化为了虚无,无论她怎么去想,都记不起来。
她忘记了自己的曾经,忘记了自己历史,甚至忘记了自己名字。
她摇晃着脑袋,拼命的回忆,偶然间看到了天际漂浮的浮云,突然回想起了什么。
“我姓云。”
至于名呢?
女子再度陷入了苦思。
她想了很久很久,最终,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柄剑的模样。
那柄剑的剑柄之上,刻印着一个字。
“宿。”
她缓缓说道。
“云.....宿?”
“云宿......”
“云宿!”
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女子这么想着,脸上挂满了微笑。
看着眼前似乎有点不太聪明的女子,想要开辟宗门的老者犯了难。
他介绍到:
“这位前辈,我是来自人族的修士,如今想在此地开创一个宗门,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开创宗门?”云宿眨了眨眼,喜悦地说道:“好事啊,你开呗,问我干什么?”
“可是前辈一直坐在这里,我以为这里是前辈的领地。”
老者低垂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嗐。”
云宿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有陌生的场景,歪了歪头。
自己认识这里吗?
她不记得了。
于是,她笑着站了起来。
“开呗,随便开,开大的!”
......
令云宿没想到的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者再度找上了她。
此时的她正对着清澈的水潭,打量着自己的满头墨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以前的自己......是这个样子吗?
云宿不记得了。
但她总感觉有些违和感,说不上来。
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等什么人,可也不记得了。
算了......不记得就没办法了,她只能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谁在意那些让人头疼的东西。
老者在水潭旁找到了云宿。
恭敬地说道:“前辈,如今的宗门已经建立完毕,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教前辈。”
“这有啥,你说。”
云宿大手一挥,洒脱地说道。
“虽然我创立了宗门,收纳了弟子,只是这宗门名字,却一直没有定下来。”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还请前辈赐教。”
“让我起名字?”
云宿的狐瞳一转,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片火红的枫叶林,秋风拂过,无尽的落叶莎莎响起声音。
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候鸟在相互嬉戏,将那如镜的湖面,掀起了数不清的涟漪。
她坐在山头,看着眼前的景色,硕大参天的古木直入云天,一旁,白衣的青年坐在她的身边。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两个字。
于是,她眉头微皱,声音不知何为透露着穿越万古的悲伤。
“秋水。”
云宿缓缓说道。
“不如就叫秋水吧。”
一百一十九.讨点利息好了
经言睁开了眼睛。
仅仅只是刹那过去,那一声虫鸣还未结束,散落的竹叶还在半空之中飞舞。
但经言却像是经历了许久一般,他曾在光阴长河中陪伴了云宿的一生,见证了她曾经历过的每一件事,认识了她曾相识的每一个人。
虽然他的年龄没有发生改变,但是此刻的经言却成熟了许多,就仿佛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如今醒来,一切皆是黄粱。
这种感觉很难以描述。
但经言知道,这些都曾真实发生过。
他低垂下了头,看向了手中的剑,那柄名为“宿”的古墨色长剑,云宿曾用来孤身面对漫天神魔的剑。
此时此刻,剑身上的裂纹全然无存,它恢复了往日的光泽,变得锐利非凡。
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气,那颗曾经千疮百孔的剑心如今如同他手中的剑一般,变得饱满锐利,涅槃重生。
而更大的变化,则是他的修为。
原本十不存一的修为,如今在剑心的修复下,猛然增长。
抵达了化神初期。
修为越高,每次突破瓶颈的难度就越大,而自金丹开始,每次大境界的修为提升,难度都在陡然增加。
但不知为何,自己就这么没有任何察觉的突破了元婴至化神的瓶颈,没有丝毫停滞感,仿佛水到渠成,丝毫感受不到瓶颈的存在。
经言闭上了眼睛,感悟着自己的剑意。
他曾在时光长河中挥出的,刺向鸿钧神王挥出的那一剑!
如今要让他再度复刻,他肯定挥不出来那相同的一剑,那是足以斩杀大乘修士,斩杀神明的一剑。
那道剑意并非仅仅是他一个人挥出的,那是浸着云泠儿斩杀万千神魔的血与恨,又孤独地在剑池之中等待了无尽时光,夹杂着云宿那跨越时间的思念——经言只是那道剑气的使用者。
他在光阴长河之上,挥出的那道剑气,斩断了时间,斩断了因果,斩断了宿命......
挥出了那一道来自万年之后的剑气。
是云泠儿自己拯救了自己。
虽然如此,但是他也自那道剑气之中有了许多感悟,对时间也有了模糊的概念。
他现在的剑意比起以前在中州的时候,深邃精妙了不知道多少倍,那是大乘期都不一定能够悟到的,来自时间与因果的力量。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过去从未被改变,反而正按照既定的路线一直前行。
正是因为他出现在了云泠儿的身边,向鸿钧神王挥出了那一剑,将仅存的天狐族人拯救,云泠儿才会执剑面对漫天神魔。
受损的剑才会被她放在剑池之中,自己才能在剑池之中握起那把残剑。
他与云泠儿相识,相知,乃至后续,都不过是被命运的丝线连接在一起的,让他出现在云宿的身边,改变她那昏暗无光的过往。
一切只不过是一个轮回。
想明白了这些,经言忍不住嘴角微翘。
这样的结局比起自己曾在光阴长河中看到场景,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他并非改变了历史,而是改变了时间线。
如今这条时间线上,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虽然自己不知道后续,但是至少,天狐族并没有在那场祖地浩劫之中灭族。
在未来的时间中,她们是消失了,还是寻找到了独立于世界之外的隐居地,经言就不知道了,那些并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
他现在应该操心的,是明天与神族神子的约战。
而且,那名神子的师父,好像叫......鸿钧?
自己应该没有记错吧,老熟人啊。
经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因为他想起了唐九生曾说过的一句话。
“这位神王是如今神族的掌权者,据说是诞生于远古,是唯一活到如今的古神——以后别叫我老逼登了,把这个名号让给他好了。”
经言觉得,这是唐九生说的为数不多正确的话。
鸿钧神王确实是个老逼登。
虽然云宿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经言也无意让她回想起曾经痛苦的往事。
但是,为师父报仇,是每个弟子应尽的义务。
经言握紧了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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