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谁不重要啊
那些曾比玄狐天资聪颖万分的同族们,在他眼前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到了最后,这份职责落在了玄狐的身上——这个曾经天狐族中的普通修士身上。
至今已有几十余载。
他本以为自己会这么庸庸碌碌的度过一生,与那饱经风霜的古籍一起在祖地之中发霉,但没想到最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是做出了没有堕落“守护者”名号的行为。
他对自己的结局很满意。
......
云泠儿行走在尸骸之中。
入眼的是一片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象。
原本天狐族人就稀少,在神明的大肆捕杀之下,躲进祖地的天狐族人只有几千余人。
而然,在经历过刚刚发生的事情之后,幸存的天狐族人十不存一。
而且,他们都是老幼妇女——那些年轻力壮的天狐族守卫们,在战争的最初便投身于战场之中,无一幸免。
云泠儿看到那血流成河的场景。
曾经笑着抚摸她头顶的守卫倒在血泊之中,手中的武器断裂成无数碎片。
私塾学堂的先生此时没有以往文绉绉的气度,他握着长剑,犹如疯魔一般斩向敌人,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气息,身体僵硬地挡在学堂之前,身边是散乱如叶的纸卷。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剑柄,无尽的书页伴随着清风而起,在他的身后扶摇至天际。
那曾追着云泠儿跑的大鹅,此时正死死地咬着一位神明的耳朵,身体被戳开了巨大的洞口。
云泠儿浑浑噩噩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一幕,眼中的那抹微光渐渐熄灭。
此时此刻,仿佛在一瞬之间长大,她抿紧了自己嘴唇,咬出了深深的血迹。
经言没有说话,静静地陪伴在她的身边,没有去打扰她。
他只是陪着云泠儿漫步在祖地之中。
因为他知道,在往后的岁月之中,她将面临着无尽的孤独。
经言并非改变了历史,而是历史,就是如同现在这样发展的。
他的出现只是历史中的一个既定事实。
“都怪我。”
云泠儿小声地说道,声音氤氲着哭腔,她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经言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所有安慰都没有作用,他能做的,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段中,陪伴在她的身边,陪伴在云宿身边。
这是他所能做全部事情。
云泠儿就这么默默走着,偶尔有幸存的族人发现她,但都没有开口打搅这位行走在悲伤之中,曾居于祖树之端的神女。
她就这么不断地往前走,走过了祖地之中的每一寸土地。
每走一步,她眼中的茫然与孤寂便就增加一份,无尽的黑暗吞噬着她心中的微光。
她走啊走,走到了祖树的枝干之前。
云景儿发现了她,想要开口喊出她的名字,但她张了张口,声音停在了嗓中,没有发出。
景儿只是觉得此时的泠儿那么的陌生,她的背影仿佛承载着千万年的孤独,像是在无尽泥泞之中挣扎的孩子,无论怎么挣扎,最终的结果都是被无穷的岁月泥潭逐渐吞噬。
云景儿的预感一向准确。
云泠儿走啊走,走到了摇晃的古钟之前。
她看到了那倒在古钟之下的玄狐长老,泪水终于禁不住,从眼眶之中流出。
她的记忆碎片之中,曾见证过这一幕,可如今,这一幕还是发生了。
她没有理由去怪经言不够及时,她只是在怨恨着自己没有能力。
耳边浮现起微弱的啜泣声,玄狐长老悠悠回过神来,挺着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眼睛。
“是泠儿啊。”
他嘴角挤出了一抹微笑,声音温和。
“你来了。”
“都怪我......”
云泠儿呜咽着说道,大滴大滴地泪水浇筑着祖树的枝干。
“如果我不那么调皮就好了......如果我听话一点就好了.......如果我.......”
她的语气充满了自责。
可是,还没等她的话说完,一双苍老的手指便拂过了她的眼角,擦拭去了她的泪珠。
“不是泠儿的错。”
玄狐长老笑着说道:“错的从来不是我们,你又怎么可能有错呢?”
“可......可是......”
云泠儿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仿若受伤的小兽。
玄狐长老再度笑了笑。
他遥望着那被火焰燃烧,从中断裂的祖树,神色认真地说道。
“云泠儿。"
“我......我在。”
泠儿的眼泪还是在不断落下,她的声音掺杂着呜咽的哭腔。
“记住了,如今祖树已倒,祖地已经不能再庇护天狐族群,快跑,带着天狐族人快跑,跑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越远越好。”
玄狐长老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些神明还是会来的。”
云泠儿擦拭着眼泪,认真地点了点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玄狐长老像是思考着什么,在漫长的寂静之后,他从怀中掏出来一块令牌。
那是一块古铜色的令牌。
“这块令牌,象征着我们天狐族的守护者。”
他苍老的手指摩挲着古铜色的令牌,似乎在回忆往昔。
半晌过后,玄狐缓缓说道:“那位神明的目的,就是我们天狐族所守护的‘剑域',而守护者的职责,则是守护‘剑域’。”
“而那‘剑域’,正在祖树之下,很少有人知道。”
“但这些都不重要啦。”
玄狐仰望着天空,那倾倒的祖树。
“其实,你们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这份守护者的职责,就让它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吧,你们只要能够好好的,就足够了。”
他想明白了许多,也释怀了很多。
从年少时的轻狂,到中年时的愤恨,再到老年时的无奈,以至现在的释怀。
剑域从来不是天狐族最为看重的。
很久很久以前留下来的守护者身份,守护的其实不是剑域,守护的其实是祖地,是那万千血脉相连的同胞。
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但好在,他最终是想明白了。
老者颤颤巍巍地从自己怀中掏出来一块包裹,他慢吞吞地解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
盒子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块桂花糕。
“昨晚做的,想着你完成祭礼日后,作为你的奖励。”
玄狐笑了笑。
“尝尝吧。”
他如释重负地说道。
云泠儿颤抖地拿起来一块桂花糕,放入了自己口中,咬了小小一口。
味道清甜,入口生香。
“好吃吗?”
玄狐长老最后问道。
“嗯。”
云泠儿点了点头,表情不知道是在哭在笑。
“那就好。”
倚靠在古钟前的老者笑了笑,仰望着那漫天的落叶。
他眷恋似地回望起了祖地,天狐族中的一幕幕落入他的眼中,那浑浊的眼睛再度变得清明。
“好漂亮的景色。”
他缓缓说道,眼中闪过自己平凡又波澜壮阔的一生。
可无一例外,一切盛大的礼花都将沉浸于虚无,浸入黑夜,隐于时间。
“可惜,以后就看不到了......”
玄狐长老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终,散入到了那漫天的落叶与风声之中。
云泠儿呆呆地矗立在了原地,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令牌,曾止住的泪水又不争气地留下。
守护者从来不会消失。
他只是累了,想要一个永恒的长眠。
一百一十五.没有人能逃离孤独(第二更)
云泠儿坐在山坡之上。
不知为何,今天的黄昏似乎格外的长,远处悠远的浮云舒卷着,天空还是一片湛黄。
她挖了一个小小的墓,里面埋葬着玄狐长老。
玄狐长老的墓坐落在整个天狐祖地风景最好的地方,远远望去,足以将天狐族的全貌落入眼中。
火红的枫叶落下,点缀着墓前,积起一层又一层。
云泠儿采下了祖树的一节枝干,插在了那矮矮的土堆之上——这是天狐族的习俗。
“节哀。”
经言站在她的身边,向玄狐的墓前送上来一束野花,轻声说道。
“这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
云泠儿看向了经言,嘴角强撑起微笑,但那微笑却又那么悲伤。
“一切都将结束的。”
她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给经言,还是在安慰自己。
总而言之,此时此刻,那曾经调皮天真的孩童像是长大了一般,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强。
天狐族的长者死伤殆尽,仅存的幼童和老者还需要她们来照顾,此时此刻,她必须坚强起来,挑起那沉甸甸的担子。
“之后怎么办?”
经言问道。
“我跟景儿姐姐商量过了。”
云泠儿也在玄狐长老的墓前放下了一束野花。
景儿姐姐的伤势很重,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所幸的是伤势并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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