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心怀不轨的女徒们开始窝里斗 第172章

作者:谁不重要啊

整个南婆娑洲,在教宗的整合之下,形成了一个完善的体系,宛若精密齿轮严丝合缝的机械,飞速运转着,强盛着。

可是,因为过度的穷兵黩武,教宗也在民间有了一个流传已久的称呼。

“暴君”。

起初,教宗并非对此有什么看法,因为她并不在意,毕竟连她自己都称呼自己为暴君。

她早已下定了决心。

一些罪名她来抗,一切罪行她来承受,只要魔教愈发兴盛就好。

无所谓的......

吗?

魔教会一直兴盛下去的。

当她端坐在魔神宫之中,审批着奏折,从自己的侍卫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讯息后,一切都无可避免地走向另外一条道路。

她的师父死了。

二百零八.教宗(五))

温幼卿并知道教宗与她师父之间有什么往事。

回忆中教宗总是皱着眉头,在思索着如何提升国力,如何应对战局,她似乎永远不会开心,嘴角的微笑只是一层伪装,永远不会袒露出自己的真心。

不。

不对。

温幼卿摇了摇头。

教宗是笑过的。

在那个夜晚,那个与师父一模一样的白衣少年带着温热的鸡汤,在烛火前的教宗小口小口抿着,眉眼弯曲,笑意纯真,那是装不出来的。

那是温幼卿已经见过教宗的平生之中,唯一一次见到她的师父。

从此往后的回忆都是破碎的碎片,不是在教廷的高台之上,便是在黄沙弥漫的疆土——女子教宗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总是忙碌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而忙碌。

但温幼卿猜。

她是为了一个承诺。

如今正是严冬。

凌冽的寒风猛烈地吹拂着圣城,原本的南婆娑洲是不会有雪的,可是连年的征战使得整个大陆至上的灵气混沌无比,近些年的冬天愈发寒冷了。

直到这个冬日,原本气温最高的大陆,南婆娑洲,下起了雪。

圣城也被笼进了雪中。

鲜红色的梅花落入了尘土,冬日的暖阳落入了房间。

小院之中一片寂静,青鸟的啼鸣之声在此刻是如此的震耳。

推开木履门阁,眼前是一片洁白的绸带,与积雪融为了一色。

老旧的牌匾下门扉撕开,四周白绸开道,四垂满堂。

小院之中没有多余的人,只有教宗一个人跪在整洁的棺椁之前,脸色苍白,但却依旧坚挺着,可却丝毫看不出来教宗身份的威严与高高在上。

她没有说话,抿着嘴唇,眼神淡漠又浑浊,没有聚焦的地方。

她很难受。

温幼卿是知道的。

因为她也睹目思人,也很难受。

前世的师父,也是在一个冬日死的,她来晚了,没有见到师父的最后一面。

教宗眼前画像上的白衣男子已经不再是那位丰神俊朗的少年了,四十年过去,他已经成为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静静地躺在棺椁之中。

面色平和,淡然无比,只是对任何应答都不会报以回应了而已。

死亡其实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拥抱的并非是恐惧,而是永恒的黑暗与解脱而已,人的寿命终有竟时,这是无法解脱的自然规律。

只是。

教宗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而已。

她高高在上睥睨人间太久了,她是大陆之上的执棋手,觉得万物苍生不过棋子而已,黑棋白棋,落子方圆,一切都在定数之中。

她要去完成她的伟业,带领魔教走上辉煌的道路,在青史之上留名,溢名恶名都无所谓,是非公断皆有时间回答。

可是她却忘记了,棋子也有自己的性命。

棋子会哭,会笑,会老,会死亡。

更别提教宗的师父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一个在南婆娑洲,这个大陆灵气丰韵之地,极为罕见的,没有修为的“凡人”而已。

凡人的寿命,也就区区一甲子,悠悠两万天而已。

此时此刻,温幼卿看不清教宗的脸,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此刻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崩崩直跳。

她想要哭,可是多年来教廷之上的所带的面具早已让她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样子,此时此刻,她却褪不去了那教宗的面具,流不出任何一滴眼泪。

因为教宗是整个魔教的信仰,在百姓的信仰之中,教宗是不会流泪的。

于是少女便忘记了如何流泪。

她手指的指节泛起轻微的白色,在棺椁之上支撑起了自己身体,原本象征着身份的红袍在白色的雪地之中是那么的亮眼,亮眼到教宗只感觉到沉重。

压的她无法喘息。

教宗没有愤怒,她只是眷恋地看着眼前紧闭双目的老者,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俯下身。

在他略显冰冷的唇边印上了些许温度——那是教宗的唇。

“滴答。”

一滴泪水垂落,落在了老者紧闭的脸颊旁,顺着脸颊向下滑落,带着女子的温度,没有眨眼便消失在寒冷的空气之中。

教宗愣了愣。

摸了摸自己眼角。

是湿润的。

明明她都已经忘记了怎么哭泣了,为什么泪水还是会忍不住涌现出来呢?

明悟很多道理,知晓很多知识的教宗此刻却不明白了。

她只是加深了吻下的唇。

并立下了誓言。

“师父,下辈子我还想见到你,到那个时候,你可以抱抱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

但温幼卿却能听得到。

因为这是“她”自己说出口的。

温幼卿的心中翻涌起一阵哀伤——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别人的哀伤而哀伤,她并不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

直到她自教宗的余光之中看到了那灵牌之上的名字。

怔住了。

因为她没想到,这位教宗的师父的名字与自己师父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名字也.......

叫做经言。

......

.......

自教宗的师父死后,教宗似乎跟变了个人一样。

这是每一位大臣的共同认知。

就连曾经率领军队,讨平藩王的议长,都能明显感受到教宗的变化。

以前的她总是热衷于商讨魔教的改革与变化,如何才能让南婆娑洲更加兴旺,战力更加强悍。

魔教与神族的战线都已经被拉到了东胜神洲的北部,就快攻入到神族的领土之上了。

就在这一鼓作气,大举进军之时,教宗却突然变的不再热衷于战事,她把与神族交战的事宜全权交给了新任的的主教,从此过后不再过问。

她一天到晚的翻找着古籍,在寻找着什么。

就连每任教宗必须要做的,挑选继承人这件事上,教宗也总是一拖再拖,一直到现在为止,教廷之上司命的位置还是没有人来继承。

这是间极其危险的事情。

不仅仅是对于教宗,也是对于魔教。

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有一天,教宗殿下出了意外,那谁来接替起复兴魔教这么沉重的责任呢?

众臣们议论纷纷。

但战时的税收却丝毫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重,起初魔教的百姓在看到军队卓有成效的进攻后,对大笔的税收咬咬牙也就接受了。

可现如今,战线根本毫无进展,税收却越来越重。

一时之间,南婆娑洲民不聊生,起义之势愈发高涨。

而教宗,却只是淡淡地带在魔神宫中,捻起笔墨,在记录着什么。

写完后,她默然抬头,眺望着远方的圣城。

“那就来看看什么才是暴君吧。”

她轻声说道。

二百零九.教宗(六)

想要当上教宗并非易事。

无情无欲,无牵无挂,无亲无故。

这是南婆娑洲魔教百姓对于教宗的基本认知,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教宗只有有能或者无能,从未有过是否对于魔教的忠诚。

因为教宗是自小养成的,每一任教宗都是既定的,从出生起就既定的,从检测出来血脉纯净度的那一天,她或者他就需要抛弃过往的种种,冠上同一个姓氏,接受同样的教育。

所以,教宗无论是身心,都是魔教的。

这也是教宗的身份为何受南婆娑洲万民崇拜的原因。

而这一任的教宗不是,她很特殊。

特殊到她的姓氏甚至都没有发生改变。

她是十五岁才被南婆娑洲的地方主教发现,在测量了血脉的纯度之后,特殊告知给了当时教宗。

其实,在司命的选拔之中,除了血脉以外,还有一项极为重要的东西。

那便是年龄。

年龄越小的人,脑海中的记忆越少,也便越好掌控,自小成为司命,所受的教育那也是截然不同的。

年龄越大,叛逆心越重,越不好改正。

十五岁这个年纪,在众多司命的选拔者中,实在是太大了,七八岁的年龄都算是偏大,那种刚刚出生,还没有形成完善认知能力的婴儿,才是成为司命,继任教宗最好的苗子。

可是,少女只有一个理由,让当时的教宗破格升任她为了司命。

那便是她的精血实在是太纯粹了。

纯粹到几乎和最初的始祖没有什么差别,纯粹到当时的教宗血脉都不如她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