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谁不重要啊
她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用彩纸捏成的星星,细线牵着它们,微风拂过,摇曳翻滚。
这是明明是她每晚都会看到的场景,却不知道为何,如今再看到熟悉的装饰,云宿却一时间想不起它们是何时挂在自己房间之中的。
午后的微光映在她的睫毛之上,拢上了金黄的颜色,云宿就这么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想起来了。
这是在经言五岁的时候。
刚过完生日的他疑惑地向自己问道:“师父师父,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云宿不记得了,她摇了摇头,捏着少年稚嫩的脸庞,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膝上。
装作蛮不讲理地说道:“每一天都是我的生日。”
经言清澈的眼睛眨了又眨,将云宿的话记在了心上。
于是,在次日,云宿推开房门之时,发现年幼的经言正踩在一堆叠起来的桌椅之上,在她的房间中挂着星星。
云宿问他为什么。
经言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师父每过一个生日,我就会送师父一颗星星......不过话说师父你到底多少岁了,要是五百岁以上就当我这句话没说。”
云宿当时都被气笑了,捏着他的耳朵,将他从那高高的桌椅之上揪下。
但是却没有揪下经言送给她的满天繁星。
如今看来......真丑啊。
自己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些小东西呢,改天去给揪下来扔了吧.......
算了,那样也太费事了,就这么留着吧,虽然她也没有多喜欢就是了.......真的,只是因为她太懒了,绝对没有很喜欢这些丑丑的小星星,哪怕它们是经言小时候送给自己的!
毕竟不在意徒弟送的礼物,经言会抱着她的大腿哭的......对,就是这样,经言一定会这样,自己只是不想让他伤心,所以才一直留着。
谁让他摊上了一个体贴又好看的好师父呢?!
云宿捂着嘴,在心里默默地劝着自己。
她又转过头去,看到了那坏了一角的竹椅。
已经长到他胸口处的少年身影映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那是在一个午后,少年拿着锤子锯子在庭院中鼓捣着什么,云宿好奇,来到了他的身后,静静地观察着。
他将青竹峰上的竹子劈下,编制成了一条又一条紧密相连的竹条,少年挥舞着锤子锯子,椅子的轮廓就出现在了云宿的面前。
“你在干嘛?”
云宿开口,将经言吓了一跳,少年惊慌地捂住了身后的竹椅,支支吾吾地说着没什么。
云宿眯了眯眼,探过头去,那时候她比经言要高许多,经言无论怎么挡都挡不完全。
“哟,是个椅子啊。”
云宿笑着说道:“怎么,是你要送给师父的礼物吗?”
“不是......但也是。”
经言低垂着头,有些沮丧地说道:“我看师父房间中没有椅子,就想做一把送给师父,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做竹椅,这个看起来有些问题。”
少年指了指竹椅的腿脚,小声说道:“它有些不太稳。”
云宿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当时是在想些什么呢?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很欣慰,将少年手中那略带瑕疵的椅子抢了过来,哪怕经言说等他换个没有瑕疵的......
因为那是经言做的第一把,很有纪念意义。
以至于后来,哪怕经言在青竹峰做了很多把竹椅,可云宿还是将那略带瑕疵的竹椅放在自己的房间,放在她自己的眼前。
结果不出意外,椅腿断了......明明她有很珍惜很小心的保管。
突然间,大片大片与经言的童年时光涌上来云宿的心头,她怔怔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却发现一切都被刻上了经言的痕迹。
明明有着漫长生命的她,最忌讳这些让人留恋的记忆,在往后无尽的漫长岁月,它们会变得比利刃还要锋利,无时无刻不深深地戳进她的心脏。
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
比起妖族,人类的寿命是那么的短暂,对比起妖族的漫长时光,简直就像是沧海中的一粒水花,水花跃起,啪的一声就再也找不见了。
可为什么自己还是要对经言那么上心呢?
明明自己知道,往后的时光里,会有如刀割般的回忆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云宿觉得自己已经习惯孤独的寒冷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却对经言所带来的炙热温度那么向往......她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咚——”
远处传来了秋水的报时声,云宿从床上躺起,怔怔地看向前方。
坏了,下午还有事情要办呢!
她想起经言在上午和她独处时,没大没小地摸着她头,邀请她黄昏之时陪他在秋水转转。
当时她警惕地看了一眼经言,一边说着什么“师徒之间是不可能的”,一边悄悄地打量着经言,少年的眼眸清澈,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
云宿也说不清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态,但无所谓,她已经变得奇奇怪怪了,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
她同意了。
虽然邀请两个人独处有点像是在偷情,但云宿很清楚,她和经言之间只是朴实的师徒情啊——师父多关心一下弟子,聊聊天说说话,没什么问题吧?
显然是没有的。
于是,她慌慌张张地来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倒影的人影,意外地在意起来自己的容颜。
自己的嘴唇,是不是有些暗淡了呢?
其实云宿完全不用在意这些,她的容貌在世间都未必能找出几位能与之相媲美的,可此时的云宿却升起了几抹担忧。
她悄悄地从自己地柜子中翻找出了不知多少年前的唇纸,唇纸艳红,她就这么抿紧了嘴,含住了它,将嘴唇染上了一抹惊艳的红。
如此做完,她对着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可接踵而至的,是她开始犹豫起自己该穿什么衣服。
云宿翻找了自己衣柜,发现她的衣服都有些旧了——她并不是很在意穿什么,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会被她的容颜遮掩下去。
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师徒聊天,用不上穿新衣服吧?
云宿歪着头想到,可很快便摇起了脑袋。
怎么可以这样,既然是师徒谈话,自己一定要重视起来,衣服一定要穿最好看的那一件——都是为了彰显出师父对徒弟的重视!
对,就是这样。
可是......她似乎没有什么新衣服可以穿了。
云宿苦恼地想到,但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尘封了许久的衣物。
......
......
远方传来悠远的钟声。
那是立于长老阁的古钟鸣响——那古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风霜,自秋水建立之初,便立在长老阁的峰顶,每日清晨,午后,浸透着历史的沉稳钟鸣便会响彻秋水的每一角落。
经言坐在青竹峰的山巅,等待着云宿。
他想要带云宿去看一眼秋水的黄昏。
经言就这么静静地在这里等待着,等待着云宿的到来。
突然,他的身后出现了微小的脚步声,清风拂过树梢,万千绿植的叶也随着山顶的微风舞动。
此时的明日落入山谷,将天地映照的昏黄,暖暖的光映照在云宿的身上,将她那孤独又寂冷的身影增添上了一抹温度。
她穿着一袭白红相间的礼服,繁贵精妙的发饰被她挽在墨发之上,她的身影迎着清风明日,微风吹起来她耳畔的发丝,映在经言的眼中。
一瞬间,经言愣住了。
云宿穿的是曾经的那件神女服,那件在天狐族的祭礼日上,见证了历史的神女服装。
他仿佛看见了云泠儿的身影跨越了万古世间,于眼前的云宿融为了一体,而此时的云宿不复往日的神情,脸颊浮现出一抹绯红,眼中添了几抹天真与憧憬。
“你看什么呢?”
云宿好奇地在经言面前摇了摇手,开口说道。
经言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师父你这身衣服在哪找的?”
“怎么样,好看吧?”云宿笑了笑,回答道:“在我的储物灵戒中找的,里面有着好多好多我以前没有注意过的东西,说不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呢。”
说着,她看向了经言,疑惑地问道:“你说要带我去的地方,带我看的风景呢?”
“就是这里。”
经言微笑着回答道。
缘分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哪怕是跨越了千万年,云宿也依旧守护在曾经那个看惯了历代星辰的地方。
那埋葬着玄狐的小山头,正是如今的青竹峰。
“啊......就这?”
云宿有些失望,她还以为经言要带自己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别急,时间还没到呢。”
经言捂住了云宿的眼睛,在她耳旁轻声问着曾经云泠儿问过他的问题。
“师父,你知道秋水为什么被称作秋水吗?”经言缓缓说道:“明明秋水秋水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可为什么会被称为秋水呢?”
云宿被捂住了眼睛,有些慌乱。
她摇了摇脑袋:“这种事情问我干什么,你去问给秋水命名的人啊。”
“不用,我来给师父解惑。”
说着,经言松开了捂住云宿眼睛的手。
眼前的一幕映照在云宿的眼中——
黄昏拢下,将万事万物映照的金黄,那绵延不绝的山峰萦绕起漫天的金色,遥远挺立的建筑也洒入到了那如画卷般的美景之中。
远处的云海连绵不绝,犹如金黄的稻田,曾经那个天真的少女漫步其中,掀起一层层麦浪。
遥远的秋水主峰遥遥映着,就如同万年之前,少女守望着祖树,如今的云宿也在守望着秋水。
她一直是个守护者,从未改变。
云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她睁大了眼,屏住了呼吸。
缓缓地靠在了经言的怀中。
“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疑惑地问道。
“一直是这样。”
经言笑了笑:“从古至今。”
于是,便是漫长无言的沉默,两个人就这么端坐在青竹峰的山巅,犹如万年前的那个祭礼日一样。
“抱我。”
这一次,她不再抗拒自己的本心,轻声说道。
于是,炙热又温暖的手臂,将她轻轻抱在怀中。
很久很久。
这次,云宿的请求有了回应,她不再是孤身一个人。
一百二十二.大胆这一次
晚风悠悠拂过。
云宿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躺在温暖的怀抱之中,从未感觉如此安心,那困扰她多日的噩梦消散无形。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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