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白
赤鸢静静的看着他，不做回答。
“我明白了，我会去把他们赶走的。”沈羽涅站起身向石室外面走去，“放心，他们只是以为这里有个抢占他们师祖地盘的小偷，不会知道师祖就在这里的。”
赤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开口道：“我不是他们师祖。”
太虚剑派的两个弟子在四处搜寻无果后，目光放在道观后方的山崖边，平整的涯面最适合制造密室，按道理这里不可能没有任何东西。
白玉拔下背负的长剑，抬手挥动，锐利的剑把空气划破顺势切断那些密集如瀑布般的藤蔓。
两个嵌入石块中的铜环呈现在眼前，两人的目光锁定在那条狭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上，显然他们找到密室了。
朱红眼前一亮，顿时欢呼起来，“那个小贼，是不是就在里面？”
她连忙走过去准备将石室的门推开，身后白玉皱着眉，提醒谨慎的话还没能出口。
朱红性格活泼，行事起来也是大大咧咧的。她经常会因为不谨慎而遇到危险，又凭借一手太虚剑法破解危机。
少女欣喜的抬手，可还没等她触及，两扇石门就已经轰然向后打开。
朱红愣了愣，肩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后拖去，等她回过神时白玉已经站在她身前，“当心！”
石门大开便是漆黑的一片，沈羽涅缓缓从中走出，视线对上两双带着警惕和疑惑的眸子。
145.赤鸢不想离开
三人看着对方，眼里都带有警惕。沈羽涅见到两人都穿着素白的衣物，胸口的位置袖有一柄小剑的图案，那是全新的太虚剑派的标识。
朱红爱美，在肩上还披着层轻纱，白玉则是纯粹的门派衣服，整个人站立在那像是冰块般散发寒冷。
气氛陷入僵持中，沈羽涅在打量两人时，他们也在端量他。于是行事大大咧咧的朱红忽然说了句话将沉默打破，“好帅的男人。”
白玉冰冷的表情瞬间崩塌，“朱红！”
“对不起，对不起……”少女回过神，连忙赔笑着向他道歉。那僵持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这也不能怪她，眼前的男人的确很帅。
个头比门派里的二师兄还要高，无论是身材比例还是皮肤的细腻程度，眼前的男人都要更好。挑着眉的脸白白嫩嫩，眼瞳深邃像是藏着什么，衣诀飘飘像是个垂怜世人的谪仙。
即使在这种地方见面，朱红脑海里升起的念头还以为他是哪个青楼里的人。
沈羽涅不在意两个人之间的谈论，他开口说：“你们要做什么。”
身后就是石室，既然赤鸢不愿意被人见到，那他就得拦着两人。眼前是太虚剑派的弟子，有了上次差点被发现的事情，沈羽涅也不敢调动剑心，要是被他们发现招式相同估计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朱红回过神，抬手指着他的鼻子问道：“喂，是我该问你吧？这里是我们师祖的地方，你怎么把这里占了！”
沈羽涅沉默片刻，“地我不知道是谁的但是拂云观是我出钱修补的，没人告诉我这里不能占，他们只是提醒我这里很危险。”
“出钱了就是你的？”朱红咄咄逼人的顺着他的话说，“出钱你……”
少女一愣，话没能继续说下去，她回头向白玉投去求助的目光。这个男人说的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人家出钱了。
“这位兄弟，太虚山原本是赤鸢师祖的，既然她已经飞升那么也该是在我们师傅或者师叔手里。”白玉皱着眉说，“你就这样占据，显然不太合情理。”
他的视线绕过沈羽涅向石廊看去，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声响。白玉修炼过，感知力比正常人都要敏锐的多，他隐约嗅到一丝女人身上的气味。
“里面有什么？”
“女人，我养的。”沈羽涅语气渐冷下去，他迈步向前走，迫使两人接连后退好几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离开，但也麻烦你们先走吧。”
朱红表情变得玩味，下意识的说：“在山里养女人，你是不是拐别人大户人家的女儿私奔来的？”
“你给我闭嘴！”白玉冰冷的说，他的目光在沈羽涅身上游走，不像朱红那样看一张脸就差点把所有事情都忘记。他还能看出来，这个男人似乎也是习武之人，呼吸均匀悠长，而胸膛没有起伏，大部分的气都被他在体内消化。
“太虚山妖兽颇多，走到顶峰的路还极其险恶。你为什么会挑这种地方住？而且还是赤鸢师祖飞升的之地。”
沈羽涅话中的破绽太多又拦着两人不许进入。他明白根本掩盖不起来，自己还不太擅长说谎。
“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经答应你们可以离开。”
白玉面对着他眯起眼，金铁嗡鸣声中，长剑出鞘。锐利的剑芒直指沈羽涅，对方不想把话说清楚，那他就按着自己的思路来想，“你拿了赤鸢师祖的东西，你是习武之人所以才会盯上这里，把师傅和师叔们不知道的东西拿走了！”
沈羽涅听着对方的误解后说出来的话，忽然问道：“你真的了解你的师傅和师叔们吗，你怎么知道，这是她们不知道的？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准备永远埋藏在这里的。”
此话一出，任是活泼爱笑的朱红都脸色瞬变，轻尘剑林朝雨是两人心中最神圣且伟大的师傅，两人不觉得师傅会做错事情，更不可能留下不想让人知道的丑闻。
第二柄剑出鞘对准沈羽涅，两人用的都是太虚剑气里的剑招姿势。
“不许你侮辱师傅！”
启剑.残月。
同样的剑招姿势迸发出锐利剑气，沈羽涅连忙向边上闪躲。剑气将他胸口的衣服割开，在里面的肌肤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已经不可避免的要战斗，如果体内没有崩坏能，沈羽涅要对付两人起来很麻烦。但现在不同，他对崩坏能的理解比任何人都要高，即使只是用拳头都能和两人打的不相上下。
剑影舞动，两鬓柄剑都朝着沈羽涅的死角刺去，在将要触及时他的身影却像是鬼魅般躲过。
寸劲.山崩。
挥出的拳头裹挟罡风，硬生生将剑气撕裂，一拳同时将两人逼退数米。沈羽涅并不是全能的，他超高的战斗能力大多是来源于枪技和崩坏能，拳法方面只是浅尝辄止，否则击溃两人足够了。
朱红疑惑的说：“这家伙的拳法，怎么和我们的剑招有点相像？”
“别说废话，你缠住他，等会我找机会冲进石室里看看。”白玉低声向她说。
“知道啦，知道啦！”
面对同时冲来的两人，沈羽涅在平静急促的呼吸后，忽地笑笑。
这两个人那么崇敬自己的师傅，却不曾想林朝雨教他们的太虚剑气都是残缺的。
见到拳风能够破碎剑气之后，沈羽涅就感觉出来了。悟性不够高学习不了剑心诀可以理解，不曾想在二十一式剑招方面两人都有错误的地方，林朝雨愿意教授他们，却不想他们终有一天会超越自己。
白玉冲在前头，做出将要刺剑的动作，迫使沈羽涅下意识的进行闪躲，而他手中的动作强硬停止笔直的朝着石室方向冲去。
“看我！”
沈羽涅反应过来要去追，不曾想明晃晃的剑从背后刺来，朱红咧着嘴角笑，一副势必要将他拦住的样子。
他皱起眉，快速的朝对方挥出一拳。
锵——
长剑没入石头，火光四溅把白玉的去路阻拦。他已经半只脚迈入石廊里，现在却不得不停下来。
“回头看看你的同门，再往前走她就会死。”沈羽涅漠然把手收回，眼前的朱红已经被夺走剑，发丝凌乱的贴着脸颊，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我劝你不要进去，否则你们两个都会死。”
沈羽涅把剑夺走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他们两个的实力差不多相同，他能杀朱红就能把白玉也杀了。
“你……”白玉咬咬牙，把迈进去的脚步收回。他很想知道里面的秘密，可更怕被杀死，一旦身死就什么都没了。
他对上沈羽涅那双平静的眸子，额间不由冒出冷汗来。那份杀意很强盛，他们刚才就是在招惹这样的家伙？
沈羽涅淡然的把朱红推给他，“放你们走只是我不想沾血，而不是让你去找帮手来复仇的，所以要是让我知道你回太虚剑派求援，再远我都会去杀你。”
白玉垂着头，先前的冰冷早已经被对方吓的荡然无存。他觉得沈羽涅说到做到，便开始解释，“一个月后，新的太虚七剑会来这里历练，你如果不走就会遇上他们，我已经告诉你，这件事与我无关。”
沈羽涅没说话，看着两个人仓皇的从这里离开，他转身走回石廊，把门合闭的只剩一条缝隙。
石室是重新亮起橘黄色的光，沈羽涅将手里的油灯放在桌上，光芒同样照耀仙人浅淡的眸子，她正在盯着自己看。
赤鸢的视线从他被划破的衣服上移开，“你赶走他们了。”
沈羽涅没说话，只是坐在边上，双手拖着下巴。借助灯光的照耀，凝望那张脸。
赤鸢看不出他的情绪，似是有点无奈，“沈？”
半晌过去，沈羽涅回过神来，弯腰就开始收拾东西，“来的是太虚剑派的人，一个月后新的太虚七剑还会过来，我未必能赶走他们。就算能，林朝雨和其他人也会察觉不对，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来追杀我们。
赤鸢，我带你去其他地方住吧，太虚山很危险。”
已经住过四个月的时间，石室里放的东西不少，沈羽涅收拾了会忽然又全部放下。他直径走到赤鸢身前，把仙人抱起来，所有的东西都不重要，能把她带走就好了。
赤鸢看着他又扭头望向石室始终没有开口。看出她隐隐有点不舍，沈羽涅微笑着安慰起来，“药的话偶尔还能来采，去其他地方住就有厨房，我可以做饭给你吃。
去距离集市近的地方，如果没人认出你的话，我还能带你去更远的地方逛逛。”
“我曾在这里燃烧过很多次羽渡尘，我的故友全都死在这座山里。”赤鸢忽然开口，语气平静的像只是在阐述事实。她又想起来很多事情，在收徒之前，她已经在这里活了数百年。
几位故友陪在她身边，她们都很爱说话，即使自己总是沉默不语，这座太虚山也在欢乐喧闹的气氛里。
最后她们都在消灭崩坏的道路上逐渐消亡，只剩赤鸢独自一人，燃烧过的羽渡尘留在这座太虚山上。守在这里时而还能通过羽渡尘想起那些回忆，离开的话赤鸢真的就要和逝去的故友们告别了。
“我不想走，离开这里我会忘记消灭崩坏的初衷，前进的道路会走偏。”
事实是赤鸢最后真的离开这里，归于奥托的麾下，在消灭崩坏的道路上徘徊不前。
沈羽涅现在所经历的只是段记忆，强行干预发生的时间也不能改变什么。况且他已经干预过了，否则赤鸢就会在这间石室里孤独的躺到身体完全恢复。
他低头望向赤鸢，仙人的眼里还是没有情绪。
”留在这里很麻烦，可能赤鸢你要把太虚剑法全都教授给我吧。“
146.我们算是师徒吗？
太虚镇的铁匠铺里，青年站在燃烧旺盛的火炉边上，他将一块材料递给打铁的老人。
对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块材料，手摸着脑袋，好久才感叹道：“唉，这块材料还真是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碳钢能达到这种密集程度，简直是绝佳的锻器材料。你从哪弄来的？”
“自己做的。”沈羽涅随口搪塞他，“麻烦帮我锻一柄长枪和长剑吧，这些材料应该足够，剩余的就送给您。”
“够，够！小沈你还真是个好孩子！”锻器的老人笑吟吟的点头，他看了眼被坐在干净桌面上，头带斗笠，只能从身材依稀分辨出是个女性，“那位是？”
“我的小师傅。”沈羽涅扶着她坐在木质轮椅上，“我过段时间会来取的。”
女人身上的衣服只有白与蓝两种颜色，洁净的不染一丝尘埃，斗笠垂下黑纱将她的面容遮掩，如瀑般的长发贴着后背垂落。没人看得清她的相貌，偶尔会有人惊叹她冰冷的气质，幻想在黑纱下会不会是位仙女。
沈羽涅推着她慢悠悠的在街道上前进，在四下无人时，斗笠下的女人终于开口，“回去吧。”
“不再看看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带你下山。”沈羽涅问道，环顾四周确定附近都没有人后，他走到前方将黑纱掀开。
黑纱下是张五官精致的脸，眉黛青颦，冰绿色的眸子浅淡如琉璃。身上散发着让人敬而远之的寒冷气息。
赤鸢蹙起眉，慢腾腾的伸手将黑纱落下，她已经愈合到可以缓慢行动双手了。
这次来的目的是沈羽涅需要锻造武器来防备太虚七剑的到来，本来是他独自就能做到事情，偏偏还是拉上赤鸢一起来了。而无法行动的赤鸢话语上拒绝，身体就没办法抗拒。
“你还需要回去练剑，这是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受到背叛。”
“嗯，我会努力练剑的。”沈羽涅因赤鸢的冰冷，语气顿时软下来，他看看周围又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我想去听听说书，让我去一会吧？”
赤鸢不明白他一个现代人居然也会喜欢听说书，那些全都是别人随口编出来的事情，完全没有可信的地方。沉默了会，她说：“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好！”
沈羽涅兴致冲冲的推着赤鸢前进，他垂眸看了眼，黑纱看不清仙人的表情，彻底的闭口不言。现在的她很爱不爱说话，比未来的符华说话都要少。
一个人冷淡，另一个人就得热情点。否则两个冷淡的人半天也说不上话，并且不会向对方服软，所以沈羽涅就必须要来扮演热情的这个人。
他想去的地方在客栈里，这种地方经常会聘说书人来给吃饭的食客解闷，有的说书人说话艺术高超，还能替店家吸引更多的客人过来。
沈羽涅选的地方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几桌客人在，所有基本都在专注的吃东西，只留那个说书人自己站在上面滔滔不绝的讲话。
从这种情况来看，那名说书先生的说话技艺或是故事并不好。
只是沈羽涅对他很感兴趣，他抱着赤鸢迈过门槛。
两人的身体接触次数多到数不清，即使赤鸢不愿意，在必要的情况下，沈羽涅还是要和她接触。于是仙人便自动将这些忽略了。
沈羽涅来的已经晚了，说书先生的故事已经来到末尾，他有些好奇，撑着桌面专注去听。
“乌云遮月只剩剑影和冲天火光相撞，太虚首徒林朝雨以剑击败阎世罗。
仙人心怀仁慈，麾下的让弟子亦是善良。奈何阎世罗已彻底入魔，迫不得已下林朝雨才再度出剑将其杀死。
那一战之后林朝雨名声大噪，也再无人可以撼动赤鸢真人的地位。”
黑纱下赤鸢的神色愈渐冰冷，有个禁忌的名字被她听见。
有些愣神的沈羽涅把视线收回，这和他前几天听到的完全不同，“抱歉，我不是有意带你来听这个的……”
赤鸢开口问，“为什么要听这个？”
沈羽涅真挚的向她回答：“因为我并不了解这段时间里符华发生的事情，这个说书先生经常说赤鸢的故事，我只是想知道。”
赤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沉默了会，“说书人的故事是经过夸大，和现实不符。”
真正的仙人就坐在他面前，那是自己亲生经历过的事情，怎么会不清楚里面的真假。
“可赤鸢不会告诉我。”沈羽涅揉揉头发，索性把她带离客栈，“虽然夸大，但好歹我能知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安静会，试探性的问道：“可以告诉我吗？有关符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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