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可普罗米修斯不但对林有些没大没小的，很多地方还根本不是个妹妹能有的态度，也从来不笑，就跟个机器人一样冷淡。
哥哥林呢也奇奇怪怪的，经常用类似命令的口吻去吩咐普罗米修斯，关键对方还不听。
“啊~”普罗米修斯将勺子怼到林的鼻孔面前。
“……”
樱眼神微妙的看了眼普罗米修斯就差没直接躺在林身上的两者身体距离。
这动作和距离，是不是太暧昧了一点？这女孩子难道没有这方面的常识吗？
“普罗米修斯，你都把勺子快塞进林哥哥的鼻孔里了。”铃则是觉得这是兄妹间的友好互动，“别为难林哥哥啊。”
普罗米修斯把勺子拿远了一点，认真的盯着脸已经彻底黑了的林：“林，很不听话，而且喜欢挑食。”
“……我觉得对哥哥不该用听话这个词。”
“叛逆。”
林开始审视自己过往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地方虐待了普罗米修斯，然后现在遭报应了。
“哈哈，你们兄妹真的很有意思呢。”樱也被他们的互动给逗笑了，林冷冰冰的，普罗米修斯是冷冰冰中带一点腹黑，但是林想强硬点却碍于身体不便反抗不了普罗米修斯，每一句话中都充斥着无奈。
虽不是家人的那种温馨，但也确确实实有一种奇妙的羁绊在这两人之间。
林用余光看了眼她的笑容，温煦而阳光，不似作假。
这种笑容他好像在谁的身上看到过。
……
“林，就这么走了吗？”
普罗米修斯推着林走在月光洒满的小道上，没有灯，整个世界如披上一层幻莎一般梦幻。
她对林就这么一走了之很是不解。
他不是会因为对方有需要养育的人就倾斜天平的人。
林不会审判人类，但他会将有过错的人交给可以审判的机关或人，林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林在这条道路上垂首思索，走到半途时，他才开口道：“……普罗米修斯，我是个人类，我会有无法正确判断的时候。而你是人工智能，出错的概率比我小，在你看来樱和那个真正的凶手有什么区别。”
“以一般司法定义，樱所做的与凶手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她是杀手，所以在夺走他人生命时就已经犯下了罪行，应当接受审判。”普罗米修斯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根据梅博士设定的程序，我们没有樱杀人的证据，并且人类之中并非所有人都保有人权且无法用司法进行制裁，所以‘杀人’与‘杀死人类’是两种概念，我没有樱杀死过的目标信息，无法判断。”
普罗米修斯两种判断方式都是通过程序，一种是人类的普世司法体系，另一种是梅给她设定好的更符合逐火之蛾风格的定义。
“……没错，所以我也无法判断。”
“……为什么？”
为什么林会说出他无法判断这种话？
“对她而言，这是她唯一能用来谋生的手段，对我而言，则是只需要想办法搜集她的证据就能够让她为自己的罪行赎罪。从理论方面来说，我是正确的，可未必是被需要的。”
里特、司帕西、德尔塔……林不知不觉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形了。
里特的事件中林是正确的，里特要为第五支部赎罪；司帕西的事件中林是正确的，因为卡伦已经变成了死士；德尔塔的经历中他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走上科研的路，因为他的天赋可以救更多的人。
每一次都是正确的，每一次都可以用理性来判断，他选择相信人类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不正确的选择就该剔除。
可每一次，都只有失去和消逝。
他相信着人类。
他想相信人类。
所以这一次，林打算换一种处理的方式，他用另一种方法去相信人类会走上正确的道路。
“我给她的邮箱留了一封信，里面是对她身份的指认，我警告她不要再继续作为杀手活着，否则我会亲自把她交于审判。”林平静的向普罗米修斯说着他刚才做的事，“然后……我让你把信用卡放在铃的房间，你放了吗？”
“没问题，铃会发现的。所以林是打算给她们这笔钱，让樱换一种方式活下去吗？”
“不，接下来我会让你监视她，观察她的举动，在过了一段时间后若是她真的打算换一种方法生活，但却没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或是被杀手组织追查，那么我会把密码给她，让她有充足的资金起步后再将卡收回。”林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设定好一般没有声调的起伏，“不管她是否继续从事杀手职业，我都会让逐火之蛾找到杀手组织，连根拔起，而她若是继续那么我会执行我的诺言，将她亲手交于审判。”
“我相信人类，所以我相信着她。”
林仿若祈祷一般，轻轻念着这句话。
……
“这是……”
樱在看完了邮箱里的那份邮件后呆滞了。
“姐姐，怎么了？”
“不……没什么！”樱挡住屏幕，强颜欢笑道，“铃你今天累了吧，快去睡觉吧。”
“哦，好吧。”铃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去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樱想到了邮件上的那句话。
“你的妹妹需要照顾，她想看到的是姐姐，而不是一个杀手。”
她垂下了手臂。
果然，自己还是逃脱不了。
这算是父亲口中的……“因果”吗？
从此以后换一种方式活下去吗？自己是不是真的该考虑这件事了呢？
“噔噔噔。”
这时，敲门声响起，让樱全身的寒毛直立。
樱小心翼翼从窗口看去，一个黑西装的男人正微笑着站在门口，推了推自己的绅士帽。
右手拿着一把收在刀鞘中的淡蓝色长刀。
第二十四章 人类的大义
“不招待我进去吗？”笑眯眯的男人展开双臂，想要展示自己没有怀着恶意，但是樱只是挡在门口，冷若冰霜的看着他。
她上下扫了男人几眼，视线在他手里的刀上停了几秒，严肃的说道：“你今天提供给我的目标是怎么回事？”
“他会被仇人杀掉是我的预料之外呢。”男人做出个遗憾的表情，“可能这就是恶人终有恶报吧。”
“是吗？”樱并不信任他说的话，今天的事疑点太多了。
“呵呵，之后我不也帮您洗清了嫌疑了吗？为人类清除病害的勿忘我，可不能被冤枉啊。”
樱的脸上闪过厌恶：“杀手而已，不用说的那么好听。”
“杀手？不不不，勿忘我小姐，就我所搜集的资料和记录来看您所接受任务的目标全都不能算作是‘人类’啊。”男人露出恭敬的表情，这让樱对他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更是讨厌，“为祸他人者怎么能够算作是‘人类’呢？”
“‘人类’这两个字你说的太高尚了，我连你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难不成你是打算拯救人类的救世主吗？”
“救世主……嗯……”
男人回味了一下这个词，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打算拯救人类。”
“……呵，请回吧。”樱鄙夷的斜了他一眼转身打算回屋里去。
“请稍等。”
男人微笑着横跨一步，手中的刀刚好挡在了樱的面前，这让她的警觉性一下提到最高，全身的肌肉紧绷。
“虽然很抱歉我不能以真名告知您身份，但若是不嫌弃您可以称呼我为议长，鄙人也算是个在普世小有地位的人，极东范围内应该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勿忘我小姐既然都对鄙人坦诚相待，那鄙人也得拿出一点诚意，告诉您一些必要的情报，比如说……在你邮箱里的那封邮件是谁发的。”
“噌！”
长刀优美的弧度划破霞美的圆月，停在议长的脖子边几毫米处，身缠雪风透薄如冰的刀刃散发出寒意，瞬间就将议长大半的脖子和脸部皮肤冻上了一层冷霜。
这是……
樱被这把刀展现出的威力惊了一下。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议长面不改色的笑眯眯的看着吃惊的樱说道：“怎么样？我觉得这把刀很适合勿忘我小姐，这是我们的一位天才科学家研发的武器，可惜还没问世那位天才就不幸逝世，我在他隐藏的研发记录中发现了这把武器，便让人制造了出来。”
“这把刀原本要赠与的人用这般兵武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就送给您吧。”
“……不要转移话题。”樱握刀的手分毫不颤，稳稳的停在议长的脖子上，她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划破他的动脉，“你在监视我，那封邮件是你发的？你是什么意思？”
“那这误会可大了，勿忘我小姐，我怎么会让您去过那种平庸、无知且容易被腐化的生活呢？”
议长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刀刃，向樱微笑道——
“但如果您打算去过那样的生活我也不会阻拦您，只不过能否在听完我接下来告诉您的事，再下决心呢？”
……
“这些都是……开什么玩笑……”
樱的眉头颤抖着，她难以置信的拿着手上的通讯器看着里面的画面和文字记录。
“虽然我也很不想相信，但很遗憾这是真实发生的灾难，而且已经暗中发生过了四次，离您最近的应该是长空市和崩坏病吧。”
议长的眉毛撇向两边，看上去也是颇为无奈。
长空市……崩坏病……
樱当然知道长空市的事情，因为长空市的灾难在新闻上报道过无数次了，可到现在过去了整整一年多却还是没有公布灾难的正体是什么。
还有崩坏病，在长空市后便出现的致死率100%的绝症，同样是正体不明。
而现在，似乎一切都与这个被称作“崩坏”的灾难对上了。
“勿忘我小姐，您有想过，万一崩坏发生在您的身边，您该怎么办呢？”
“……”
“那时的您选择了去过上平稳的生活，也许是在某一次上班的途中，也许是在某次安眠的梦中，也许是……在与妹妹的晚餐中。”议长搓了搓手指，在她面前张开，“嘭！您所珍视的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在听到“妹妹”两字的时候，樱的眼神动摇了。
而这个动摇，自然逃不过议长的眼睛。
他乘胜追击，玩味的笑道：“老实说勿忘我小姐我很尊敬您，您的剑法和您的经验根本不是我手底下的那些人能比的，在您的面前他们就像虫子一样被碾死，还记得两个多月前您意外杀死的人吗？”
“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徽章想必也在您的手中，实不相瞒，他是我不成器的下属之一，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关注您，不得不说您的技术真是让我拍案叫绝。”
议长轻轻的为樱赞赏的鼓掌，诡异的笑容一闪而过：“但实话实说，勿忘我小姐您也并非是我所必须的，这世界上的人类这一物种的数量有六十近七十亿人，您想想，您真的就是最特殊的那个吗？”
“我是真心不想看到能够为了人类而战斗的您和您的妹妹与那些碌碌无为的人一同泯灭在灾害中，所以才想向您提出交易。”
樱凝视着议长脸上的笑容，她很清楚这个人嘴里说的话恐怕有一半都是假的，他是个政客，而自己只是个杀手，他想通过言语来迷惑自己是根本分不清真真假假的。
但是哪怕有一半是真的……
“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议长的嘴角微微翘起。
“您妹妹的安全，用来换一个想将人类变成怪物的‘非人者’的性命，还有加入我的所属部队‘毒蛹’为人类而战。”
“‘非人者’？”樱第一次听到这类说辞。
“我说过的吧，为祸他人者怎么能够算是人类呢？那么她怎么能够算是人类，只不过是理性的怪物罢了。”
议长双手背在腰后，眯起眼睛微笑道：“这可是为了人类而清除病害啊，勿忘我……不，樱小姐。”
第二十五章 遗忘的笑容
“今天为什么要出去。”
在回到住的别墅后，林向普罗米修斯问道。
普罗米修斯径直把林推进电梯里，按下三楼的按钮，在电梯门关闭后，一张天然的脸映照在电梯门上。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
仿生肌肉非常的柔嫩，体内的温控系统稳定的将整体温度控制在常温，这张脸确实符合一般人的审美观的可爱一词。
“因为林没有笑过。”她呆呆的转过头对林说道。
林看着她赤红的双眸，那是她向外看这个世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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