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英桀 第159章

　　“啪——”

　　胸腹绽放出了多道血花。

　　第六律者猛地向下低飞，躲开了剩下的子弹，然后向着一个方向逃窜而去。

　　“子弹奏效了？”连凯文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刚才看到了第六律者结结实实的被打中了近十枪，那些护盾连一枚子弹都没能挡下。

　　而爱莉希雅却在思考更多的事情，她让泰坦跟上第六律者：“第六律者的状态不对……”

　　第六律者望着自己身上流着血的弹孔，思维开始不间断的运转，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护盾张开了，但只有一半，那一半的方向刚好在自己的后方，所以她才会被子弹给打中。

　　创生的权能还是无法使用，不对，她明明已经调用了权能，更像是被什么给干扰了，就像是护盾一样，她的权能也有一半没办法自由控制了。

　　一半……

　　“嗒嗒嗒……”

　　子弹往她射来，这一次被她用身后的护盾全数挡下，可第六律者却被身上的伤拖累了步伐，她能感受到跟记忆里人类一样的虚弱感出现在这幅身躯上。

　　她没有痛觉，但不代表她的身体就没有弱点，从很早之前就说过律者的身躯弱点与人类几乎一致。

　　于是她的速度无疑慢了下来，猛然转身，黑雾撞上追逐她的凯文，但在黑雾中的机械爆开后，几枚贯穿弹从黑雾中冲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击中她，使得她不得不再度使用相位转移装置平移到了上方几十米的距离。

　　凯文和爱莉希雅一前一后的包围了第六律者，正好在她目前的黑雾范围的极限位置。

　　哼……蠢死了。

　　她心里暗自冷笑不已，现在相位转移装置在她手上，他们可没有快速突进到她身边的方法，只要她稍微透支一点权能将范围扩大，哪怕没有护盾她也是安全的，然后这两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就会被措手不及的被杀掉。

　　于是第六律者在冷扫了一眼二人的位置后，毫无征兆的放出黑雾，涌向二人。

　　就在凯文和爱莉希雅打算躲避之时，两根藤蔓从第六律者的两只手臂上伸出，然后瞬间变成奔腾的粗壮巨蔓，缠绕上了黑雾，硬生生的阻止了黑雾的行动。

　　“这是？”这第六律者发动攻击又自己阻止的矛盾一幕让凯文愣住了，随后他认为这是第六律者的计划，这个目前为止最狡诈的律者肯定又有一个计划要实施。

　　可爱莉希雅却看出了端倪，她看出了第六律者脸上自己都惊讶的表情，对凯文通知道：“第六律者的情况不对。”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第六律者想要将这些创生权能创造出的植物甩掉，可她就像是完全失去了对创生权能的掌握一般，再怎么使劲也没有用。

　　两种相冲，性质完全相反的权能共存于她的身体本是一种对她能力的强化，可水火本就不容，创生权能和凋零权能相克的本质使得她自己的能力可以化解自己的能力，只要这些藤蔓散发出的创生之力还在，她没办法把黑雾发散出去。

　　难道是这具身体的原生意识真的还存在这具身体里吗？不可能，在自己诞生的那一刻起，意识就已经被她覆盖了才对。

　　按照实际意义来看，她属于人格污染类型的律者才对，不是有两个意识，而是原本的意识和她成为一体了。

　　所以不是意识的问题吗？

　　“不对……这个身体里，有另一个意识！”

　　第六律者在撬动创生权能时，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一股意识正在抢夺权能！

第一百零九章 夹缝中的意识

　　一具身体里存在两个意识是一个恐怖故事，就算是对于律者来说也是一样的。

　　不是多重人格，而是真正的存在着两个截然不同某种意义上可以用“灵魂”来形容的意识。

　　想象一下一个只能塞得下一间床的小房间中，住进了性格相反的住客，这床只能睡下一个人，他们必然会为了容身之所大打出手。

　　现在，第六律者就是这种情况。

　　有另一个意识正在干扰她对创生权能的控制！

　　作为真正的律者意识的她本该对权能有着绝对掌握权，哪怕是魂的意识复生，想要使用权能也得跟她进行一场力量差距悬殊的“拔河”，拥有主导地位的律者意识想要控制权能不被另一个意识掌控是再容易不过的事，相当于拔河比赛的绳子有五分之四都在她那边，只要再用点力就能够赢下比赛。

　　但刚才她在得到了相位转移装置后，意识已经放松了不少，加上被凯文的手榴弹偷袭，导致她在那一刻对权能的掌握有了一丝松懈。

　　而这个陌生的意识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仅仅是一次呼吸都不到的松懈，就强行干扰了她使用创生权能。

　　“拔河”，在此时，被拽回去了二分之一。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幅身体里！”她对着空气怒吼，一种屈辱感在她的心头飘荡，“你不是魂！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消失了！你究竟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她在做什么？演戏吗？”凯文皱着眉头眺望着第六律者的“表演”，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攻击，万一这又是她的圈套该怎么办？

　　“等一下凯文，再观察一下，第六律者好像……身体里有另一个意识。”

　　“另一个意识？难道魂还没有死？”

　　“不对……”爱莉希雅清楚地听到了第六律者喊得那句“你不是魂”，她也不清楚现在的第六律者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是一个特殊的律者，从诞生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了人类的预料，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下一秒，还在吼叫的第六律者唐突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表情也极速冷却，变成了一种什么情绪都没有的漠然。

　　深红色的瞳孔，无言地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放在了凯文的身上。

　　凯文当即后撤了一段距离，他以为第六律者又要攻击时，她却做出了一个令他瞪大眼睛的举动。

　　第六律者一记手刀毫不犹豫的刺向她胸口律者核心的所在位置。

　　“这到底是——”

　　“卑鄙的人类！”在手指马上就要刺进胸口的前一刻，第六律者的表情又变了，她甩开手，怒视一头雾水的凯文。

　　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卑鄙的人类，凯文觉得不是在说他。

　　“因为这个吗！你这个打不死的臭虫！”第六律者一把扯下手腕上的相位转移装置，她尖啸着，“你竟然是死在那个地方而保留了意识！”

　　爱莉希雅的嘴巴逐渐长大，讶然占据了她瞳中的全部，不敢相信地看着自我咆哮如同发疯了的第六律者。

　　相位转移装置的运作原理来自于第二律者，她能够打开虚数空间的门，链接并从中汲取能量，并以此进行各种操纵空间的能力。

　　也就是说，按照德尔塔的设计，这个装置本是进入虚数空间、离开虚数空间这两个方式来做到空间转移，但在启动装置后进入的却不是虚数空间，而是一个无名的失去五感的奇怪空间。

　　就算是装置的设计者德尔塔在最后也没能搞清楚那个空间是什么，以及为什么会连接上那片空间。

　　但在那之后，对第二律者的研究并没有停下脚步，逐火之蛾的研究员逐渐发现除了虚数空间外，第二律者的核心似乎可以打开通往“迪拉克之海”的门。

　　迪拉克之海，也就是所谓的量子之海，那是人类的一种对宇宙和空间的猜想，在第二律者之前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它的存在会以这种方式得到验证。

　　“物质世界像是浸没在负能级电子的海洋中”，而那片海洋就是量子之海，他们就存在与物质世界之中。

　　那么相位转移装置是连接上了量子之海了吗？也不尽然，根据多方面的调查和深入探讨，他们发现那片空间也并不是量子之海。

　　准确来说，那是夹缝。

　　物质世界与量子之海存在着一层或多层的阻碍来防止物质世界的事物掉入其中，相位转移装置很有可能是连接上了其中的一个夹缝，一个既不是物质世界也不是虚数空间更不是量子之海的地方，那甚至不能真的称为“空间”。

　　但夹缝这一存在使得它同时沾染了部分物质世界和量子之海的特质，若是意识可以脱离容器活下来，那么可以存活的地方，恐怕就只有被猜测为纯能量组成的量子之海了。

　　如果有一个人恰好死在了那层夹缝中，他的意识在受到量子之海的侵蚀的夹缝里幸存了下来，忍受了那没有感官连自身存在不知能否验证的酷刑，然后另一个“容器”又正好使用了相位转移装置来到了夹缝中。

　　而这个容器的存在除了原本的身体外，还有一种迄今为止已经可以得到证实的东西。

　　律者核心。

　　被回收的律者核心中可能存在着律者意识，这是大部分研究员的共同认知，他们不清楚那是否算是另一种“存活”状态，因为律者核心在拥有了新的身体后就会诞生新的律者，那么核心中蕴含着的便可能是律者的意识。

　　律者不是用大脑存储意识，而是用核心，这一发现导致了他们掐灭了将核心直接用于人体来尝试让人类掌握权能的疯狂想法。

　　可如今，这个想法在如此机缘巧合之下，完成了。

　　那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已经不得而知，但爱莉希雅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这个律者身体里的，除了疯狂的律者外，还有一个他们熟悉的人。

　　一个在受伤后的律者进入夹缝中他趁虚而入，并用意志力与律者意识分庭抗礼的人。

　　林。

第一百一十章 这束光,是黑暗中的大道

　　在那个身体里存在着两个意识，一个是毁灭和死亡的具现体第六律者，另一个是已经死去意识脱离身体的林。

　　哪怕是迟钝一些的凯文也看出来了第六律者这样子不是演出来的，而是林在夹缝中成功的进入到了第六律者的律者核心之中了。

　　“林！”凯文对第六律者高声呼喊道。

　　“我不是那个蠢货！”第六律者咬牙切齿，青筋鼓起宛若恶鬼对凯文吼道，“我是……我是……”

　　我是谁？

　　她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在林揭穿之前，她是意识不清的魂，可在那之后，她就谁都不是。

　　连那个从身体到记忆全都不属于他的臭虫，都有着“林”这个名字，她却只有人类给她的代号？

　　“我是死之律者！”第六律者一掌捏烂手中的藤蔓，赤红的双眼不稳定的闪烁着，“我谁也不是！我不是魂，也不是林！”

　　林的意识终究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就算自己处于虚弱状态，对权能的掌控也不是一个人类可以比拟的，他只能够干扰权能的使用，也不能自由的使用这具身体，连向外界传达信息都做不到。

　　刚才那一秒左右的出现，是他最后的机会，现在她能感受到林的干扰变弱，终究是在夹缝中消磨了太久的时间，意志力再怎么强也不够来与她正面对峙争抢权能。

　　可在记忆里这个家伙别的优点没有，唯独对敌人是死咬不放的，要么战胜敌人，要么就去死，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

　　要么现在她先解决凯文和爱莉希雅，要么先解决林，她倾向于先把林消灭，否则忍受林那冷不丁的阴险出手时机的同时还要在权能不完整的情况下面对凯文他们的攻击，那阴沟里翻船的几率就会一跃提高百分之五十以上。

　　对了，还可以用林在她身体里这件事来让凯文和爱莉希雅停手，到那时……

　　“爱莉希雅，现在，该怎么办？”

　　凯文与第六律者对上了眼神，他明知道现在的是第六律者无疑，那个凶狠火辣且有一些蔑视的眼神一定是律者而不是林。

　　但在刚才那短暂而震惊的一瞥中，他看到了林那再熟悉不过的神态，即便是冷漠却也不是律者那般缺乏人性淡漠至极的漠然，林独有的沉稳通过那一个眼神就已经传达到了他的心中。

　　“……”爱莉希雅听到凯文的话，从冗长的思考中清醒，她当然也知道现在的状况是林就在第六律者的律者核心之中，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情况就算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过有一件事她是明白的。

　　“动手吧，凯文。”

　　“……”

　　凯文这一次，并未露出任何的惊讶或抵触。

　　哪怕在刚不久前，他才失去过一次林。

　　在几年前，第五支部的废墟中，梅站在他的身后，司帕西撕心裂肺的哀嚎，还有自己举起枪时的颤抖。

　　梅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动手吧，凯文。”

　　他和爱莉希雅在这一时刻已经无需言语交流。

　　林会怎么想怎么做，在他用最后的机会来破坏第六律者的身体时，就已经传达给他们了。

　　因为这是……林想要的。

　　“嘭！”

　　在第六律者正打算怎么欺骗凯文和爱莉希雅时，直击灵魂的枪响从凯文的枪中发出，有过一次教训的第六律者这回及时的反应过来躲了过去，惊疑不定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凯文。

　　而这分神的片刻，林的意识又一次疯狂的抢夺权能，让她只能够全神贯注的专注于和林对抗。

　　这对于凯文和爱莉希雅来说大好的机会，分心的第六律者根本没办法如意的施展权能，导致她的身体上又多了几道没办法愈合的伤口。

　　迫不得已，她只能够启动相位转移，躲进了夹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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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第六律者龇牙咧嘴的盯着站在黑暗那头的林，他的身形是这片没有任何东西和光亮的空间里唯一散发着微弱光芒的事物，如同太阳的剪影，无比的扎眼。

　　“你这该死的残废！为什么不好好地去死！”

　　林冷然地注视与他相隔不远的第六律者，哪怕这片黑暗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可他如风暴中的树叶，屹立不倒，那层光抵挡着黑暗的侵袭。

　　“就算是死了你也要来妨碍我？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家伙，你什么都不是，还要为这些把你当工具使用的人类把意识消磨殆尽吗！”

　　“……”林的眼神和嘴角都动了一下。

　　第六律者的表情一滞，因为她好像看到了这个没有表情的男人刚才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与她用来打击敌人的心理防线的轻蔑不同，他似乎发自内心的对她轻蔑的笑了一下。

　　一直以来没有表情、没有情绪甚至没有声音起伏的人……竟然在，嘲笑她？

　　“我的一切都不属于我，从那副躯壳上我找不出任何属于‘林’的部分。”林仍旧没有任何的表情，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变化，似乎那只是一个错觉。

　　“但这颗心，就是‘林’，这束光就是我为人的证明。”

　　聚拢在林身边的光芒，发出星星点点的光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