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命汲取者
基里曼闭上眼,去尽可能的多享受这难得的安眠的时光……然而这样的休憩,却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心悸感觉所打扰。
基里曼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变得凝实,看着面前的黄金桂冠,低声的呢喃道……
“是吗,已是时候了吗?”
“已是要终结这一切的时候了。”
轻缓的声音在基里曼的耳畔响起,不知何时绕过了那些皇宫禁卫的伊芙蕾妮出现在了那里。
她的手中已没有了那把总是会带着的铁扇,腰间只挎着属于自己的那把老妪之剑。
伊芙蕾妮的目光寂静,就像是波澜不惊不曾泛起的湖水一样,基里曼看着这个死神的先知,沉声道……
“现在就要开始出发了吗?”
“你的父亲,你的兄弟都已经进入了恐惧之眼。”伊芙蕾妮轻声道
“一切命运的交汇都要在这里完成终结,没人能够看到未来,基里曼。无论是埃尔德拉德,还是你的父亲,还是银河中的任何一个人。”
“未来已变得模糊不清,变得无人可以看透。这预示着至上天的变故将波及整个宇宙的未来……那或许是一个成功的结果,也可能是一个失败的结果。”
“但无论怎样,这不变的地狱终于将发生改变,众生终有希望从这炼狱之中挣脱——大男孩,你很幸运,你将最直接的看到所发生的这一切的希望。”
“也可能是终结一切的绝望。”基里曼轻声道
他的父亲即将踏上牺牲的道路,基里曼不知道心中酝酿的情感是什么,是恐惧,是不安,还是一种悲伤了?
基里曼不知道,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参加父亲康诺王的葬礼时是怎样的情感了,在他送走了那个值得自己敬爱的父亲之后……现在,也将在这送走自己的另一个父亲。
帝皇将牺牲自己,为了人类,也为了银河摆脱这地狱般的现状。基里曼感到无比的难过,因为他不能参与其中,不能也为了那宏大的事业而做出牺牲。
活着的人要经历的苦难,远比死人更多。
“伊芙蕾妮,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因为什么。我可以向你保证,在灵族没有背弃他们的誓言之前,人类也不会背弃我们的誓言。”
基里曼看着死神先知,这个同样也要为了种族和银河的未来迈向牺牲的精灵,轻声的说道……
即便厌恶异形的本能还在,基里曼仍会尊敬伊芙蕾妮的牺牲。而那漫长的未来,他也希望不必要的战争和纷乱,可以远离他们彼此的种族。
“就这样吗?大男孩,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伊芙蕾妮微微一笑
基里曼缓缓起身,走到了伊芙蕾妮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异形的先知笼罩其中。摄政缓缓的伸出了手,沉身道……
“如若一去不回,希望死得其所,伊芙蕾妮。”
“啊,希望我死得其所。”伊芙蕾妮笑着接过了基里曼的手,与他微微拥抱,随后退入了背后的阴影之中……
基里曼就站在那里,好像有些怅然,又好像十分的释然。直至在他的背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基里曼,你的样子一度让我以为外面的那些谣言都是真的。”
基里曼缓缓的回过头去,站在他背后的是一个穿着禁军装甲的身影,高大而沉稳。
可毋庸置疑,出现在这里能与基里曼如此说话的人,显然不可能只是一个皇宫禁军。
“多恩,你如果一直都是这么闲的话为什么不去安格隆那里看看。”
基里曼看着自己这个伪装起来的兄弟,颇为不开心的说道……
他当然不开心,即便是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多恩一直都没死的时候他也显得不开心——因为这太扯淡了。
多恩没有死,多恩一直都呆在泰拉,但他却隐姓埋名选择作为一个皇宫默默无闻的禁卫而存在着。
多恩这么做的原因,是他要肩负自己作为帝国高墙的职责,他遵循帝皇的旨意不去干涉高领主,也遵循了和基里曼的约定,没有触动阿斯塔特圣典。
他只想要守护皇宫,守护帝皇,除此之外这帝国的顽石便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了。
这个理由让基里曼很想要打人,他甚至觉得多恩比黎曼鲁斯都要欠打。
他甚至猜到多恩这么做很大程度也是对基里曼和帝皇的一种赌气,一种极端的摆烂想法。
但没人能撼动顽石的想法,就连基里曼也是——多恩直到现在都没有打算宣布自己回归的想法,甚至拒绝了基里曼召集帝国之拳全体军团的想法。
“我的使命是守护星炬,守护父亲的王座。”多恩平静的说道
“直至星炬完全熄灭的那一刻,我的使命就会结束。父亲说过,人类会在那之后迎来新的未来,自那时——我才会离开这里。”
这顽固该死的石头脑袋真的是让人头大!
基里曼深吸一口气,但他却也无法否定多恩的意义。
总要有人看守黄金王座上代替帝皇坐镇的马格努斯和洛嘉,分身乏术的基里曼不行,帝国需要一个高墙的庇佑。
如果不是多恩在此,或许这万年来星炬受到的多次袭击已足以让这帝国的支柱坍塌。
而如果不是多恩隐姓埋名,试问那些背叛的兄弟怎会在这一万年里老老实实的呆在亚空间了?
而这一万年来,守望帝国逐步腐烂的多恩所经历的便一定比他要多。
所感受的痛苦和绝望,更甚与他。而基里曼,无有资格去指责这静谧的守卫。
“莱昂将要与佩图拉博决战,多恩,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佩图拉博了。”多恩迟疑了片刻,饱经沧桑的面孔只有疲惫与平静……
“基里曼,不要操心太多了,我们都有我们该完成的使命,去做正确的事情,做到最好便是了。”
“父亲将决定银河的未来,而基里曼,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将决定人类的未来。”
……
“我也要去,带上我!!”
朦胧星域,辛提拉世界内,看着面前的老朋友血鲨,安格隆活像是个撒泼的小孩一样气呼呼的说道
“你要去帮助人类之主?怎么,你终于也理解你父亲的良苦用心,打算做个听话的乖儿子了吗?”血鲨戏谑道
“去尼玛的,我只是要去报仇而已!”安格隆竖起中指,恶狠狠的说道……
“我管那个老不死的怎样也好!我只是要找恐虐,找那个奴役鞭打了我一万年的混球报仇,我他妈的要干爆他的屎忽啊!!”
“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以后上哪里找他去报仇了?”
任凭安格隆怎样说话,血鲨便只是戏谑的笑着,端起一杯茶,随后悠悠道……
“想去的话,自己找车吧,我们不负责接送。”
“%?#*%!!”
安格隆很是暴躁的发泄情绪,但他究竟自己是怎样思考的,恐怕他都不清楚。
毫无疑问,他仍然厌恶帝皇,那仇恨无论多少次都不可能有清除的选择。
但帝皇若将要彻底的为了人类而牺牲的时候,安格隆便也觉得很不开心。
他不开心的原因,应该是因为无法对帝皇更进一步的报复,或向他证明自己本来能做到的事情,或是失去了向帝皇在此挥剑的可能。
没有那些肉麻的原因,自己只是纯粹的因为无法对曾经奴役过自己的人复仇而感到不爽罢了。
“安格隆,兄弟,你其实并不适合天武杀道。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曾被迫断舍离了自己最爱的事物……但是说到底,我们并不能真正的发癫到极。”
血鲨放下了茶杯,轻轻的笑道……
“而我和你不一样,安格隆。我可以不在乎我的生命,因为这本就是多得来的无所谓的东西……但是你,真的可以随意抛弃你的生命吗?”
不能,安格隆闷闷不乐的没有回答。
如若让他为了复仇和快乐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肯定打不过的对手挥剑……可是白白浪费生命,从不在安格隆预期的计划之中。
能为了自己的自由挥剑而牺牲生命的斯巴达克斯……是决不能也无法为了其他的可能而放弃那些追随他的人。
“你的世界现在已经变得很好。”血鲨俯瞰着已经大变模样的辛提拉,轻笑道……
“你被他们赞颂,你已不是努凯利亚上的幽灵了。你可以统治这里很久很久,这里的人民也需要你的统治——
这样的快乐终究会有懈怠的一天,但是在那之前,安格隆,你为何不妨去享受再说了?”
“我们的生命或许是无穷的,但我们的快乐却是有尽的。当你享受了所有的乐趣,而尽头等待你的或许只有与我师父那样成为一个终极强者。
那是我们这样永生的强者注定的宿命,但是在那可悲的命运到来之前,不妨去体会体会更多的,生命的惊喜也无妨了?”
他们都是天武杀道的修行者,他们都曾经受过「巨鲨」的影响。正因为无比的蔑视生命,而或许他们便是更加热爱生命的惊世巨人。
生命的意义便是没有意义,实用主义的兄弟就是虚无主义。
没有人有资格对其他人的生命做出是否有意义的评价,既如此,那便去享乐吧。
去足够的享乐,体会生命实际的感觉。
热爱生命的意义对他们来说便不是对得起其他任何人,而是让自己觉得,不虚此行罢了。
“安格隆,你便好好的干下去吧。”
血鲨大笑着,紧握这把凯恩之剑走向了那银白色的飞梭,而在旁边,白千霜也已经等待许久了……
“真是啰啰嗦嗦的。”白千霜颇为不爽的转头上了船
他们可能都要去找死了,但是没人会在乎这一点。
因为道路的尽头可能是他们此生都未曾可以再看一次的风景,能够看到它,生命是否消逝又有什么关系了?
银白色的飞梭融入了漆黑的虚空,遁向了道路的尽头。
173.米德加德之战
“请求支援!请求火力援助——”
“左舷弹幕太薄了!我们无法继续承受超视距打击!!”
“歼星主炮蓄完成——该死,我们中了死能量区!”
“第一军团第三连队失去通讯——跳帮战术失败!”
不屈真理号上,莱昂面无表情的接受者耳畔无数道传达而来的信息,而毋庸置疑,这些信息里面没有一个是好的。
在他的面前,身处恐惧之眼的深处,在这泛着无数令人耳晕目染的诡异色彩的世界内,满满的都是舰船的尸骸。
已数不出到底有多少宝贵的帝国海军填在了这绞肉机的战场上,这里到处都是太空废船,阿斯塔特和星界军的尸体更是无处不在。
莱恩很愤怒,但他依旧面无表情。可他却能感觉到,在那无数钢铁与怪异的战争机器所簇拥的中心,他的兄弟佩图拉博一定在王座上冷冷的嘲笑着他!
他已随着帝皇进入了恐惧之眼,而帝皇随即便与莱昂分道扬镳,单独驾驶着帝皇幻梦号与他的禁军们一起,顺着网道朝着恐惧之眼的最深处进发。
而碎骨者也毫不犹豫的携带自己的旗舰朝着帝皇追击而去……对于兽人大先知来说,那才是最让他渴求的Waaaagh。
剩余的远征舰队全数归于了莱昂,而指挥着这一支不下于曾经荷鲁斯所掌握的部队的战帅莱昂……立即朝着恐惧之眼内的恶魔世界米德加德的方向进发。
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控制了恶魔世界米德加德的钢铁之主佩图拉博。
这次远征的目的无比的明确,甚至于对这些渴望忠诚与嘉奖的士兵来说,看起来太过渺小了。
他们的敌人只有区区一个叛乱原体控制的恶魔世界……而他们拥有伟大的第一原体莱昂,大量阿斯塔特军团,不计其数的星界军和战舰!
试问他们怎可能有输的机会?怎可能了?!
即便是堆彻数量,想必他们也能轻易将米德加德轰下吧!
而很快,傲慢的人便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庞大的舰队,甚至还没来得及抵达米德加德所处的星系,便遭受了第一波污染打击。
受到重创的是大量的舰载机魂,这些被机械教修士多重祝福祈祷的战舰的核心被莫名的力量入侵……随即大量战舰机魂造反,开始大肆屠杀攻击自己的战友。
而发起进攻的却并非是混沌废码,经过莱昂击溃的一艘战舰通过由机械教贤者剖析之后,确定了入侵的对象。
是憎恶智能。
被深红协议严厉禁止,曾经击坠了人类统治地位的憎恶智能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第一道高墙。
无处不在的数据入侵就是他们的第一波攻势,而面对真正的憎恶智能……
人类帝国为了预防AI而设立的那些方法简直脆弱的可笑。
这些憎恶智能所蔓延的逻辑瘟疫不仅仅是针对数据,即便是大量帝国战舰本身高度依赖人力,可部分数据交互仍是战舰必须要去完成的步骤。
而憎恶智能的入侵,往往是从那些机仆或者改造程度过深的机械修士开始的……
无处不在蔓延的数据病毒吞噬了那些被剥夺思考能力的奴隶,用大量的数据轻易清洗他们的人格。
而紧接着,被数据清洗头脑的机仆便会利用手边所有的资料去制造可以登录舰载机魂的入口……
而这些憎恶智能往往只需要极少的物质便能制造强制登录的数据接口。
逻辑瘟疫可怕的不仅是对机魂的腐蚀,更是在控制机魂之后……对于有机体甚至可以产生一种「活化」的状态。
有一个阿斯塔特战团所控制的战舰便是……在机魂被腐化之后,整艘战舰所有的星际战士都「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