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bird
小姑娘看着姜寒脚下的圆头军靴，再看看自己的小草鞋，眼神里有些艳羡，不过很快她便转移了视线，准备带着姜寒出发了。
先裹上蓑衣，再带上雨伞，姜寒为了保证衣服不要再被打湿也是拼了，把两个小家伙交给45姐带，姜寒带着M4A1跟着妮儿出了门。
小姑娘确实是熟门熟路，尽量挑着地势比较高的路段三两下就带姜寒到了地方，第一站，是张大婶子家里。
“要买俺家的鸡蛋！啊呀贵人呐您可算是来着了，方圆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俺家的鸡蛋最好，个头大，味道好，又香又顶饱，一顿饭里头下一颗，一天都不饿！”
听着眼前大婶娴熟的推销话术，给姜寒整的都有点出汗了，好家伙，果然，电视购物几百年前就已经初现端倪，这样的农家里还有如此销售人才，连广告词都如此迎合市场需求，只能说恐怖如斯。
你那是什么鸡蛋啊一吃管一天，你那鸡蛋里塞士力架了？
不过大婶有一点到没说错，她家的鸡蛋，是比赵杆子家那几只鸡下的蛋块头大，鸡与鸡之间，看来也是存在世界的参差的。
土鸡蛋还算是一个小刚需吧，姜寒很快就和大婶之间谈好了一笔几十颗鸡蛋加上三四只鸡的大生意，由于身上没带什么携带工具，反正横竖也都是一个村的，便让大婶送到自己在赵杆子家的屋子里，自己等人则向下一站进发。
只是，这大婶看自己和妮儿这小丫头的眼神有点不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指挥官，我总感觉他们的眼神很让人不适”
M4A1凑到姜寒身边，淡淡的吐槽道。
“确实，那老婶子是个倒吊眼，看着就挺刻薄，不过鸡倒养挺好的”
姜寒也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但也没吭声。
说来这个小村子也有点奇怪，明明家家张灯结彩的按理来说有喜事，但是怎么每家看上去都有点喜事丧办的意思，一点好事的气氛都没有，本来想问问一边在M4A1的伞下带路的小丫头，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另一户人家，姜寒就把心思暂时压了下来。
这家里好东西不少，家里有一头养了一年多的小猪，也不能算小猪，已经是大猪了，主人家和之前的婶子一样，本来准备带着猪去集上卖掉的，可被这连绵的大雨给阻碍了步伐，山路难行，下了这么大的暴雨就更是危险，城里收猪的人也下不来，姜寒的到来，简直可以算是久旱逢甘霖，雪中送火炭了。
不但有猪，还有一些腌制过得咸菜，都被姜寒收入囊中，这里的人家，是绝对不可能拿粮食出来卖的，所幸，姜寒不缺粮食吃。
这么大一口猪，姜寒只能把它分别携带了，猪可是好东西，脑袋，耳朵，口条，里脊，二刀肉，前腿肉，猪蹄，猪肚，大肠，五花....哎呀，不能想，想多了流口水。
这老王家养猪多年，算是个养猪专业户了，自然是精通怎么杀猪的，这猪要是交给自己，怕是会走的很不安详，所以还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杀猪可是个体力活，还挺有讲究的，老王从屋子里请出来一条红腰带，在黑色的垮裤上绑了好几圈，系了个结，祭出自己的宝兵，+6的杀猪刀，在磨刀石头上好好磨了两下，用手指头拨了拨刃口，差不多可以了，就来到了猪圈前面。
这小猪还在食槽里吭哧吭哧，小小的豆豆眼看着眼前的几人，搞不明白他们没事干围着自己干嘛。
“怎么回事捏？哎，哎！哎！？”
要不说技术活呢，猪还懵着，框吃上来就让老王给拖入地面直接放倒，一个裸绞从身旁抽出一根绳来，给猪的脚上绑得死死的。
看着在猪圈的泥地里跟猪玩MMA的老王，姜寒的心里只有敬佩，太硬核了，太朋克了，这画面，不得不品鉴。
这时候小猪琢磨过来味道不对了，开始拼命挣扎叫唤起来，可已经晚了，四肢被绑，任它有什么能耐都用不出来，而下一步，就是放血了。
碍于这样的画面对于小孩子来说可能有点刺激，姜寒就让小家伙先去前院等一会，自己在这边等着老王把猪杀完。
农村里杀猪算是个大事件，不是逢年过节，或者有什么重大的喜事，是不可能杀得，这也就是因为外面大雨倾盆，不然早就围满了人了，尽管如此，墙头上还是冒出来好几个小萝卜头。
一刀顺着脖颈，眼疾手快捅进去，下面拿着一个木盆用来接着血水，猪血噗嗤一声就喷了出来，引起了一圈惊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惊呼的，只能乡下娱乐活动匮乏到一定程度了。
一边放血，一边煮着热水，这时候的猪都不是后世那种白白胖胖的样子，其实有点像是野猪一样黑不溜秋的，得把身上的毛全退掉，才能回归初心本色。
杀猪的画面，哪怕对于姜寒来说，都有点太过刺激了，他舒了口气，准备去前院透透气，谁知刚到前院，就看到了让他血压上升的一幕。
“丧门星，扫把星，赶紧滚去泥地里，别把脏气染出来，略略略！”
也许是一群小子们觉得在墙头看不够过瘾，竟然也不管大雨倾盆，直接跑了出来准备来实地观摩，刚进门就看到了一旁的妮儿，几人在那边推搡着女孩，已经让她摔了一跤，泥水粘在她的头发上，让她狼狈不堪。
“........我收回这个时代的小孩都很乖巧这句话，这帮小兔崽子就是欠打！”
一个小孩还在对妮儿推推搡搡，背后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在地上滚了两圈，裹了一身的泥。
突然地变故让这些小崽子们惊住了，抬起头，就看到了一旁的姜寒和M4A1。
此时的古人，由于营养不良的原因，身材普遍不高，一米五一米六是常态，一米七算是比较高的，身高一米八多的姜寒往那一站还是很有压迫感的，要不怎么都觉得他身份不凡呢，寻常家庭养不出这么大块的牲口，啊不是，人来。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赶紧滚”
对于熊孩子，姜寒向来没什么好脸色，至于为什么？断了一只胳膊的能天使，会告诉你答案。
对于姜寒这样看着就不好惹的大人，这些小孩还是很能审时度势，爬起身灰溜溜就跑了，但小男孩的自尊又让他们忍不住放放狠话。
“反正你都快死了，俺娘说了，你这丧门星很快就要死掉了！”
磅！一块飞石头，狠狠砸在了几个小孩一旁的门檐上，几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四散而去，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姜寒上前，尽量轻柔的扶起了小家伙，妮儿现在的状态实在是算不上好，大雨里的泥地可不是什么干净地方，头发被泥水纠结在一起，泥水从头发上流淌到脸上，把整张脸都变得脏兮兮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也全都被弄脏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先回家把，带你去换换衣服暖暖身子”
小家伙脏兮兮的，但姜寒没有半分嫌弃，此刻小姑娘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待在外面，这么大的雨，很有可能会感冒的，现在可不比后世，有各种医疗手段，在这本身资源匮乏的明末，一场小小的感冒，都有可能要了人的命。
但，小家伙却死死的把住了姜寒的手臂，不愿回去。
“我，我可以的，我没关系的，我还能做向导的，贵人哥哥，我还能做向导的....”
小家伙急切的，想向姜寒证明她依然能够胜任向导这个职位，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件事这么看重。
姜寒有些诧异这小家伙的反应，但他还是顺着妮儿的话语，安抚道：“我知道，我们的雇用关系还未结束，你依然还是我的向导，但是你看，我可是个体面人，体面人的向导自然也要干干净净，精神饱满，所以咱们先回去，换件衣服，休息一下再来好不好？今天我也有点累了”
“真的吗....?贵人哥哥，你还愿意让我做向导？您...您不怕吗？”
小姑娘怯生生的，泥水下的眼神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哈哈，放心放心，能让我怕的东西，在这个时代还不存在”
看着淡笑着，如此自信的姜寒，小家伙眼圈突然红了，在被几人推搡掉进泥里也没有吭半声的小姑娘，第一次发出了委屈的抽噎。
“贵..贵人哥哥...我..我一定..我一定能做好向导的”
声音里，被压抑的哭腔越来越清晰。
“好，我相信，我一直相信妮儿是个好向导”
“嗯，呜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
她哭泣，不是为了遭受的苦难，而是来自于姜寒的，那份久违的，信任的感觉。
王氏还在家里面做着杂物，又听见门响，心里念叨着这贵人到底是贵人，这鸡蛋一筐一筐买，一头大猪是说杀就杀，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不知道这次又是带什么东西来了，她站起身，准备前去迎接，却看到了自家的姑娘，一身的泥，牵着那贵人的手往家里面走。
“哎呀，这是怎么了这是！”
王氏有些惊慌，手中的活计也不要了，丢在一旁上前查看妮儿的情况。
“娘亲..我..”
“实在抱歉，是我没看管好，让小家伙摔了一跤，这样的疏忽让我十分内疚，晚上我备了一桌便饭，还请赏脸，让我能向您二位赔个不是。”
小妮儿刚要开口，姜寒就把锅拦了下来，看着小妮儿疑惑地眼神，他捏了捏小家伙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快带她去擦洗一下吧，这天气，别生病了”
小家伙的话被堵进了肚子里，王氏赶忙带着小家伙去先用布擦擦头发，再烧点热水准备给小家伙洗个澡，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
看着妮儿身上擦伤的痕迹，王氏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心里头对于姜寒也有些不满，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小姑娘都看不好，这些贵人果然是不把下面的人当回事的。
“不是的娘亲，贵人哥哥可好了”
仿佛王氏肚子里的小蛔虫一般，小妮儿瞬间就了解了王氏心里的想法，连忙说着；“贵人哥哥在那边买东西，是我...是我自己，我遇到顺子他们了，我没藏起来...”
妮儿的话让王氏有些惊诧，事情竟然是这样，可，为什么？那贵人为什么要说是他的原因？
其实也是姜寒没想到，这母女的感情能有这么好，他也是怕王氏看着女儿回来一身泥责怪孩子，实在是太多家长这样了，自己背口黑锅又不痛不痒，让小姑娘少一顿责骂甚至少顿打，何乐而不为呢。
小妮儿在屋子里换衣服的档口，姜寒找上了王氏：“夫人，我想跟你问一件事”
“这小妮儿....到底是什么状况，为什么村子里的孩子会那么叫她，还有，我听那村里的小孩说，她快死了？”
姜寒心里实在有太多疑惑，他希望作为母亲的王氏，能给他一个答案。
可没想到王氏闻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咣咣就开始冲着姜寒磕头：“我求求老爷了，救救妮儿吧，我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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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 第39章第三十七章：娶亲
王氏突如其来的求救吓了姜寒一跳，他着实有些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局面。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你快请起，快请起.....”
手忙脚乱的将王氏扶起来，本身是想说长辈给晚辈磕头实在折寿，但此刻仔细观察才发现，这王氏的年级，与他差不了太多，甚至可能比他小。
是了，这年岁不比后世，讲究个自由恋爱，爹妈觉得18岁之前你最好像一张白纸，三十四十不结婚的人大有人在，在这个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文化熏陶中的旧社会，只要到了一定的岁数，长辈就会为你包办一场婚礼。
这个岁数，可以是13,14，也可以是11,12。
古代的低龄产妇比例相当大，往往十三四岁生了两胎的都比比皆是，而由于身形还没有完全发育开，古代的医疗技术也没达到能做剖腹产手术的程度，这些低龄产妇的接生过程，堪比走鬼门关，死亡率极高。
每一个孩子的出生，都是一场低概率的奇迹，而每一个孩子的长大成人，都是一场无比艰难的冒险。
仅仅是活着，你就已经是万千幸运于一身的幸运儿了。
“啊，这个....妮儿妈妈，咱们别着急，掀起来咱们慢慢说，你跟我好好聊聊这档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姜寒把王氏扶起，让她坐在凳子上准备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事情的具体情况。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王氏缓缓地，将整件事情，向着姜寒和盘托出。
“赵杆子！赵杆子！”
赵杆子此刻正在回家的路上，他在田里看了一圈之后，上山砍了许多柴火，此刻正背着柴往家里走，正走着，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回头，原来是里正。
“里正爷，有什么事？”
赵杆子的态度不算好。
“我问你，让你家闺女给那外来的贵客带路接引，是你的主意？你知不知道这有可能会坏了大事！”
里正急头白脸的对着赵杆子就是一顿输出，给赵杆子当场就整蒙了。
带路接引？我家闺女，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捏？
虽然同样一脸懵逼，但赵杆子并未露出什么情绪，依旧不动声色，准备观察一下这个事情到底什么情况。
而他默不作声的态度，也被里正视为默认。
“赵杆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生下那孽障之后，你想想，你多少年未育下男丁了？难道你要让你赵家在你这一脉断根吗？”
里正上来先给赵杆子讲明利害。
“而且，这些年以来，连年不利，不是大雪，便是大旱，你赵杆子不是没有看在眼里，选中你家，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若是不做，你看看这连日的大雨，我们还有种苗种吗？到了来年，难道要全村去当流民吗？”
里正的话，让赵杆子沉默了。
“妮儿出生的时候，村里请的阴阳先生说，这孩子八字太硬，寻常人怕是压不住，劝我们早早另做打算....”
王氏的话语回荡在姜寒的耳边。
所谓早做打算，姜寒不是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如果养不活，不如趁早止损，免得孩子和大人一起受苦，更何况，这还是个女婴。
“说老实话，要说没动过这个念头，那是假的”
王氏低头惭愧的笑了笑，似乎是在为自己动过这样的念头而有些羞耻。
“八字太硬，易克至亲，这样的说法，俺与老赵也是听过的，女娃娃本身也是赔钱货，当时心里慌，是真的动了心思，准备把这孩子直接掐死的，但是，看着那个只能握住我一根指头的小手，那个跟老赵一模一样的眉眼，我这手啊，就怎么也狠不下去。”
她嘴角带着笑，似乎是回忆起了妮儿当初的模样。
“老赵当时还说，我下不了手，让他来，可他还不如我，孩子抱进怀里，就看愣神了，看着妮儿吹了个鼻涕泡，嘴上都忍不住笑，他当时说啊...”
“我赵家如何，这就是命，生不出男丁来，不止我一人如此，也不止我一辈人之事，也许上天注定我赵家合该衰落，若是我干活努力能让我赵家兴旺起来，我累死都行，但是杀孩子....那是我亲生骨肉！”
赵杆子说这番话的时候，几乎咬着牙。
“哎哟，又不是说要杀孩子，乃是与河神结为连理，我请道士算过，满村只有你家闺女的八字最为适合，这乃是喜事，等到时喜事一成，风调雨顺，你闺女得了河神夫人神位，也能给你赵家照付一番，说不定能再次兴旺起来，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里正对赵杆子的油盐不进痛心疾首。
“里正，我赵杆子活到今日已经二十有三，河神已经娶了六任妻，可我等村里的状况可有半点好转？你跟我道只要我家姑娘做了河神夫人便可万事大吉，我却不信”
赵杆子反问道。
“那是那些女子，都不和河神的心意，你家闺女八字与众不同，定然能够让河神满意的！你这人，之前不是都答应了，怎的又搞这一出！”
里正有些气急败坏了。
“此事涉及全村性命攸关，由不得你刷性子擅自打乱计划，你若是让事情泡了汤，害的全村春种不利，也休怪我里正对你不客气，你看那路过的贵人，能不能保你老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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