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欠了多少钱？”
“本金四百万，可利息滚着滚着到了八百万了……家里把房子车子都卖掉才凑到五百万……可还过去以后还有三百万的利息一直在滚……”
林澄微微皱眉，“怎么会闹成这样的？”
“不知道，爸爸本来不赌的，就偶尔玩玩牌而已，可前几月和那些人越玩越大，结果输了家里所有现金，还欠了那么多，我和妈妈现在都住在酒店里……催债的人天天在找我爸，可现在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催债的人之前天天来家里闹，说找到我爸要砍他手脚……”
说着说着姜梨的眼眶渐渐泛红，林澄迟疑了一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我明白了。”
怪不得她要组织这场同学会，估计是想着能不能靠以前同学的情分，能让张乾元家里高抬贵手，放他们家一马，但她又不敢一个人和张乾元见面，所以还喊上了以前的一些同学。
“我，我一个人不太敢见他，所以，所以喊了你们一起……”姜梨小声说着，声音却渐渐有些哽咽，林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没事，我就当来蹭个饭。”
姜梨轻轻嗯了一声，拿着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难过，转换了个话题，“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呀？”
林澄开始了他最擅长的编故事环节，聊着聊着包间外传来脚步声，林澄记得姜梨和他说过，她一共邀请了九个人，可结果到最后来的人就两个。
一个就是张乾元，一个是以前的男同学，跟张乾元一块来的，姜梨的手机已经陆陆续续收到了同学有事来不了的消息，她微微咬着嘴唇，另外一只手放在腿上，眸子隐隐约约透出些许不安。
明明都答应好的，可却又忽然好像约好一样不来了。
进门的张乾元穿着黑色衬衫和西裤，手上戴着做工精致的机械表，就在姜梨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反倒先落在了林澄的身上，有些意外，“你是？”
“林澄，高二辍学那个，我来蹭饭。”林澄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张乾元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才把目光望向姜梨，说道，“他们刚才都在群里说了来不了了，先喊上菜吧，我知道你有事找我，慢慢聊。”
姜梨轻轻嗯了一声，却有些不敢看张乾元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张乾元的眼眸在从上而下的打量着她，那目光不像是在怀念多年前的老同学，倒更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到手的精美货品。
张乾元边上的男同学在一边恰到好处的开口，“姜梨姐这几年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姜梨抬头看他，迟疑了一会儿，小声问，“你是……陈哲？”
“是啊，高中毕业后我就跟着张哥混了。”陈哲笑了笑，不经意间露出手腕那块绿色腕表。
姜梨轻轻嗯了一声，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缓缓站起身，轻声说，“我，我去喊服务员上菜……”
“这点小事让他去不就好了？”张乾元看了林澄一眼。
林澄表情怪异。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姜梨喊了一众老同学来吃饭，觉得人多会安心一点，但张乾元却跟那些老同学都打了个招呼，于是没人敢来，但张乾元没他的联系方式，所以此刻在这里的他就显得很多余。
“我，我去吧，毕竟是我请客……”姜梨匆忙说着。
但张乾元的眸子却仍旧在盯着林澄，声音稍微加重了几分，“林澄，去喊上菜。”
他的语气透着几分不耐烦，或许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原因，倒还真有几分压迫力。林澄无辜的看着他，站起身对着门外的走廊喊，“服务员，上菜。”
喊完他就继续回来坐着，“好了。”
菜是姜梨都提前点好的，张乾元没说话，但他一边的陈哲已经开口，“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喝点吧？姜梨姐。”
姜梨轻咬着嘴唇，“我……不太能喝酒……”
“稍微喝点？”张乾元对姜梨的语气倒还算温柔，只是语调要轻佻几分。
姜梨的手搭在腿上，肩膀微微低垂，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看。
林澄能感觉到此刻包厢里压抑的气氛，好像他出现在这确实很不是时候，但是来都来了，凑凑热闹吧。
“女孩子不想喝就不喝呗，要喝我陪你喝？”他朝着张乾元笑眯眯的说道。
都不需要张乾元开口，陈哲已经在一边接过林澄的话，“你以为谁都有资格跟张哥喝酒？之前多少人连给张哥敬杯酒的资格都没。”
张乾元在一边笑笑，拍拍陈哲肩膀，“别瞎说，都是同学，随便喝点嘛。”
林澄还没开口，姜梨却缓缓抬起头，小声说，“我……我可以喝一点的……”
服务员很快开始上菜，而张乾元拿过菜单点了店里最贵的白酒，三千多一瓶，他点了两瓶摆在桌上，小酒杯被他直接放在了一边，陈哲在一边的茶水杯倒起了酒，整整四个满杯，恰好一人一杯。
“我……我喝不了那么多……”姜梨的声音越来越弱。
“有些事情喝点酒才好谈嘛，你说是吧？毕竟你这事……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也挺麻烦的。”张乾元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桌上的菜已经上来了，只是目前都还没动筷子，张乾元倒是先举起酒杯。
“来，今天也算是老同学聚会，都是好久不见，一起喝一杯。”
林澄举起酒杯，他平时还真没参加过这种聚会……有种小孩子在过家家的感觉，他端起杯子和张乾元的杯子一碰，张乾元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悦。
林澄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掉，咂咂嘴，“酒挺好。”
张乾元此刻目光看向他，似乎想说什么又被他压下，片刻后他朝着林澄笑笑，“我看你很能喝啊？”
“还行，认识的都叫我城北小酒神。”
“那再干一杯？”张乾元拿起酒瓶，亲自给他再倒了一满杯，林澄举起杯子再和他一碰，张乾元抿了一口，林澄又是一杯一口下肚。
他笑着看向面前的张乾元，眼眸多了几分玩味。
“再来一杯？”张乾元不信邪。
“好啊。”林澄点头。
又是一杯酒下肚。
林澄的表情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张乾元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开口，“吃饭。”
………………………………
包厢内的气氛尤其压抑。
姜梨拿着筷子小心翼翼的夹菜，但明显没什么胃口，张乾元倒是和陈哲聊着些赌场的事情，聊着聊着又无外乎聊到了女人身上，荤段子一个个的，林澄在一边啃着猪蹄，全然一副开心蹭饭的模样。
好一会儿以后，几个人都吃了个半饱，姜梨好几次想要开口，可看着张乾元和陈哲在聊天，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打断，迟疑好久她才端起酒杯，看向坐在身边的张乾元，小声说，“张乾元，我……敬你一杯。”
“都是同学，哪有什么敬不敬的，还记得我以前追过你吗？姜梨。”张乾元终于搭理起了姜梨，微微眯着眼睛，笑着说着过去的故事。
姜梨轻轻点头，半空中举着白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记得。”
“那时候你可拒绝的不要太果断，当时可让我伤心了好一阵，唉，谁能想到几年后咱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你说是吧？”
姜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微微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找我是做什么，我不太负责我家里赌场这一块，赌场是我二叔负责，来之前呢，我也找我二叔问了下，你爸是白纸黑字，自己找我二叔那里借的四百万，利息也都是提前说好的，他现在还不上来，我们也很难办，按照道上的规矩，还不上来……那就自己交两只手两条腿出来，不然以后我们这生意还怎么做？要不是我们有同学这一层的关系，我二叔本来打算把你和你妈都……算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些。”
张乾元的语气尤其轻描淡写，可姜梨的表情却变得无比苍白。
“这事不太好办。”张乾元无奈的笑笑，“我总不能跟我二叔说，这是我一同学她老爸，这利息就这么免了吧？这可说不太过去，是吧？”
姜梨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呆呆的点头，“是。”
“唉，我二叔天天说我没个正形，说我整天游手好闲的，老想给我找个女人管着，我刚跟他聊还又跟我提呢，本来今晚我得去和他给我介绍那个吃饭的，结果还是来了你这，老同学的面子我可都给足了。”
姜梨的脑袋变得愈来愈低，她紧紧咬着嘴唇，眼眶里变得有些晶莹。
眼见她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张乾元的笑容变得有些戏谑，“你别误会你别误会，我可没以此要挟，和你谈段恋爱的打算，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你也明白，你不值那么多钱。”
这无异于直白的羞辱，姜梨眼眶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张乾元的表演欲却似乎有些上来了，“怎么还哭了？好歹同学一场，我今天来呢，不就是给你想了个解决办法嘛。”
张乾元把其它几个酒杯拿过来，在她的面前倒满。
“这里一共四杯酒，你们还欠我二叔三百万，你把这四杯酒喝完，过个三十分钟只要你还能站着走出去，那三百万就一笔勾销。”
“要是走不出去嘛，今晚我送你回去，都是老同学嘛，晚上陪我和陈哲聊聊天，聊的开心了，这事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101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姜梨缓缓伸出手，擦掉脸上的眼泪，看着面前的四杯白酒，脑袋稍稍有些发懵。
她先前只是抿了一小口，脑袋现在已经有些晕乎乎的，喉咙火辣辣的微微泛着疼。
林澄就坐在姜梨的身边，看着她此刻泛红的眼眸，她的眸子里此刻充斥着屈辱，或许林澄现在不在这里还好一些，他现在坐在这，让姜梨更觉得无地自容。
就如同林澄对她的记忆停留在她温婉明亮一般，她对林澄的记忆，是那个坐在角落里，总认真抱着书看的安静少年，高中的一切都无忧无虑，那时候的她整日抱着书，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总和身边的同龄人格格不入，可林澄有和她相同的爱好，每次借给他书的时候，她的心底都会有小小的满足感，或许是因为发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她那么特殊，也有人和她一样守着书籍里的喜悦和感动。
后来林澄在那次天灾事件以后辍学了，她还会在聊天软件上给林澄推荐她最近在看的书籍，可林澄渐渐没了回复，没有了交集自然渐行渐远，她对林澄的记忆也到此为止。
时间一晃已经是好久好久过去了。
姜梨缓缓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酒杯的杯壁，可眼泪却又从她的下巴滑落，她转过头看向林澄，声音颤抖中带着祈求，“林澄……”
“嗯？”林澄无辜的坐在一边，眨眨眼。
“可不可以拜托你……先回去，我，我下次再单独，单独请你吃饭。”
“啊，可我还没吃饱诶。”林澄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你请我吃饭，我还你个人情，这次的事情我帮你搞定。”
“你……”
“放心。”林澄朝着她温柔的笑。
姜梨不知所措的坐在那，而张乾元目光此刻却看向了他，他倒是没生气，只是戏谑的问，“你拿的出来三百万？”
“民间高额借贷不被承认的。”林澄耸耸肩，“没什么还的必要。”
张乾元被他逗乐了，冷笑一声，“我给你十秒钟时间滚出去，多一秒我切你一根手指头。”
林澄挠了挠头。
捏麻麻的。
我的人生应该是和美少女贴贴纠缠的恋爱喜剧，不是这么俗套的装逼打脸小白剧情啊。
他放下筷子，把手伸到张乾元面前的桌子上，“我现在给你切的机会。”
还未等张乾元动身，他身边的陈哲却忽然站起身，冷冷的看向林澄，“林澄，赶紧滚出去，不要不识好歹，惹张哥不高兴。”
说这话的时候他在给林澄疯狂使眼色，看上去稍稍有些焦急，林澄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或许是希望他懂事些，省的真的惹上麻烦。
“没事，我也挺好奇他敢不敢切的。”
他的话音落在，陈哲无奈的叹息一声，随身挎着的小包里取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他看向林澄，“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给女人出头也有个限度，现在，最后一次机会，赶紧滚！”
林澄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接着忽然有些讶异，“奇怪，你明明没有能量本源，身上却有点能量波动，你服用了炼金药剂改善体质？”
陈哲也愣神了一下，微微皱眉，“你……”
张乾元眼眸不善的望向林澄，“你是？”
“水果店的西瓜。”林澄知道应该是没的玩了，他把手收回，看了张乾元一眼，“做杀猪局会遭报应的哦，你那点B级的能力没什么用，把钱还了这事就算了，顺便问下，你混哪一块的？”
“我可没听说过，水果店里还有个西瓜。”
张乾元听到他这句水果店反而忽然笑了，林澄的脑袋痛痛，这是不是又该怪荔枝把他的信息保护的太好了？要不上大号？跟他说我还有个司命的满级号。
“所以你到底混哪的？”
“城西，我二叔之前是黑兽下面的，最近刚接手黑兽的五分之一地盘。”
“叫什么？”
“张坤喜。”
林澄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问了句，“你认识荔枝不？”
“听说过，没见过。”
“行吧，给我三分钟时间。”
林澄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拨通，他还没开口，荔枝已经玩味的说到，“你定位怎么在对面酒店，还和小姑娘一起来吃饭？酒店我们刚买下来呢。”
“又监视我！遇到点小麻烦，你认识个叫做张坤喜的人不？”
“不认识。”
“据说好像是城西那边接收了黑兽五分之一地盘的一个小头目，开赌场的。”
“问红芍，黑兽之前的赌场不归我管。”
“行吧。”
林澄挂断电话，再打了个电话给红芍。
为什么别的装逼打脸套路都是主角一报名号虎躯一震，对方就瑟瑟发抖，他这边还得电话一个接一个的，他无奈的叹息一声，逼格转瞬间荡然无存，还好红芍的电话在五秒内接通。
“嗯？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红芍撩人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
在林澄的手机里传出红芍声音的那一瞬间，张乾元的身体忽然开始颤抖起来，他记得这个声音，这个莫名撩人的宛若猫爪爪在胸口挠啊挠的女人嗓音，让他的记忆尤其深刻。
张乾元曾经跟在二叔身边有幸见过一面红芍，二叔曾经提醒过他，不要直视对方，多看一眼都不行，她是二叔上面的首领，就连二叔自己都不敢多看她一眼，红芍讨厌男人，尤其是看她的目光含有欲望的男人，上一个不懂规矩，试图和她调情嘴贱的男人已经被切碎喂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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