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她的声音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委屈。
“……”林澄坐在了沙发上，安静的看着面前的人类酒醉行为大赏。
林澄很快听到了浴室花洒打开的声音，可没几秒他就听到噗通一声，是路潇潇摔倒了，他无奈的来到浴室外面，轻声问，“需要我进来吗？”
“不……不许进来……”
“你没事吗？”
“我，我当然！没事！我很快就，就，站起来……好痛……呜呜呜……”
“……”林澄无言。
他就在门外等了十几秒，隐约看见浴室里的轮廓又站起来了，但没几秒钟以后，又是噗通一声，这次好像还有脑袋砸在墙壁上的声音。
好响就是好头。
林澄刚走到浴室门边，可路潇潇又跑到浴室门口拿身体堵住门，林澄满是无奈，“我真不对你做什么，在你眼中难道我是这种形象吗？”
“不，才不是……但是，但是你……你……会羞辱我……”
“我哪羞辱你了？”
“我不管……你，你就是……你就是……欺负我……”
林澄好像忽然明白了路潇潇的意思，他愣了一下，沉默了好几秒，小声说，“对不起，我道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路潇潇的身子很快又从浴室门边离开，林澄打开门才发现，这家伙现在跪倒在地上，看上去好狼狈，膝盖有淤青，他用能力稍微检验了一下，脚踝也扭到了……好笨蛋。
林澄先把她地面的白色胸衣捡起来，他总觉得路潇潇的眸子现在可怜兮兮的，他定的是豪华套房，林澄先朝着她伸出手，路潇潇迟疑了一秒，抓住他的手，被他抓着起来，坐在了浴室里的小椅子上，然后林澄去给浴缸放水。
等水温合适了，林澄才转身，“去浴缸里吧。”
林澄扶着她走到浴缸边，她的身子缓缓没在了浴缸里，只露出脑袋和锁骨，林澄去拿沐浴露，路潇潇却忽然抬起小腿，侧过头委屈的看着林澄，“袜子……”
她的白嫩小脚上还穿着包裹小腿的黑色蕾丝花边小腿袜，林澄伸出手替她脱掉，顺便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足踝，然后……一扭。
“痛……”
“刚才扭着了吧？帮你掰回来。”林澄转头看向路潇潇委屈巴巴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捏捏她的脸，“下次还喝这么多酒吗？”
“是你灌我喝的。”路潇潇的声音更委屈了。
林澄自己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我要你喝你就喝？”反正肯定不能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路潇潇也不说话了，漆黑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她躺在浴缸里，光线那么明亮，纤长浓密的眼睫好像沾染了些许水珠，眼睫下的光影明暗交错。
"害，所以说下次少喝一点嘛。"林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路潇潇的身子软软的，虽然她不如许挽月那般高挑，可胜在柔软和微微丰腴，可分明腰肢也很纤细，浴缸的水面浮着些许的白色泡沫，林澄看不清晰。
真奇怪，怎么从喝酒就又到和一个人女人在浴室里共处一室了？
林澄还记得他出门前发过的誓言，真见鬼……为什么出门喝酒前就有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路潇潇在浴缸里泡了好一会儿，林澄眼见她像是快要睡着了一般，伸出手轻轻晃晃她的肩膀，“好啦好啦，起来把泡泡冲掉。”
路潇潇朝着他伸出手。
于是林澄抓着她的手把她给抓了下来，一丝不挂的少女站在浴缸里，瓷白的身躯水珠正淋漓滴落，林澄抱着她的腰把她给抱起来，来到花洒下，认真的替她冲洗起了身上的泡沫。
路潇潇的手似乎有些无处安放，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轻咬着嘴唇，像是个任人摆布的瓷偶，很快林澄拿来浴巾，擦干净她身上的水珠，还有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去被子里窝着吧。”
路潇潇朝着他伸出手，林澄抓着她手来到床边，路潇潇自己爬到了床上，把自己给包裹在了被子里面，林澄想了想，躺在了她的身边，被子都被她抢走了，他就只好抱着枕头了，林澄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综艺节目，路潇潇的眸子悄悄的看他。
“睡吧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果然……”路潇潇的声音好轻好轻。
“果然什么？”林澄低头看她的眼睛。
“没事。”路潇潇小声回答，可她却还是在盯着他的脸看，好几秒以后，她小声问，“可不可以……不走？”
“被子都被你抢走了，我盖什么？”
“分给你……”
路潇潇小心翼翼的把压着的被子分出来一些，林澄钻进被子里，好暖和，少女软软糯糯的身躯此刻就贴在他的身边，而且还不着片缕。
……但是如果现在对她做什么属于趁人之危，醒来又会被碎碎念，又会归咎于酒后行为，又要被她当做是给小狗咬了一口，林澄，要坚定，你有钢铁般的意志，有坚硬如铁的底线！
路潇潇缓缓伸出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柔软白嫩的软肉尽数贴在他的手臂上，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换林澄望着天花板不知所措。
……果然，选择出来喝酒就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99 姜梨
林澄不记得他胡思乱想了多久，当他低头看的时候，路潇潇已经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否该庆幸他的底线还算顽固，如果刚才路潇潇再稍微做一点点举动，亦或是说一点涩涩的事情，说不定路潇潇就要被狗咬第三次惹。
但她并没有，她睡着了。
林澄关掉了电视，房间里变得一片黑暗，他凝视着面前的黑暗，有些无奈。
其实他不需要睡眠，就算他二十四小时不睡也不会有任何困倦的感觉，绝大多数时候睡眠都是他逼着自己睡，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么多。
手臂被路潇潇这么抱着，稍稍有些别扭，他想把手抽出来，可睡梦中的路潇潇却下意识的抱的更紧了几分，林澄只好放弃，无奈的看了一眼黑暗中少女的睡颜。
平日里都是小小傲娇的样子，睡着以后却莫名乖巧。
………………………………
清晨。
路潇潇醒来的时候，脑袋好痛。
她做了好多光怪陆离的梦，印象最清晰的是她梦见有天深渊再次降临，数不尽的深渊怪物涌入世界，可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男人再次出现，挡在所有人身前，轻描淡写的斩杀怪物，封印深渊，所有人赞叹的他的无敌英勇，这时他忽然转过身，朝着她摘下面具，面具下是林澄的脸，他朝着她挤眉弄眼，嘴里念念有词，“哥们帅不帅？”
哦不，这真是个噩梦。
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里是林澄的手臂，林澄低下头，声音幽幽，“你总算醒了，十一点了，快松手，手麻了。”
路潇潇匆忙松开抱着他手臂的手，她低下头，这时候才察觉她已经不着片缕，脑袋里零散的记忆不足以支撑她回忆起昨晚都发生了什么，耳边传来林澄的解释声。
“昨晚你喝多了酒，我背你到了酒店，衣服是你自己撕坏的，你在浴室里摔倒了，我扶你起来洗了澡睡觉，本来打算等你睡着了再走，你说让我留下，所以我留在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小狗没有咬你第三次。”
她从林澄的话语里渐渐回忆起昨夜的记忆，但林澄的声音似乎有些幽幽的，她把自己尽数掩埋在被子里，身子稍稍挪了挪，小声嘀咕，“想起来了。”
“嗯，那穿衣服起床吧，刚好酒店有免费的午饭可以吃。”
林澄从被子里钻出来，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路潇潇小心翼翼的从她的储物戒指里取出新衣服来，白色的衬衫，粉色的格裙，奶白的白丝小腿袜，她的眸子一直在悄悄看着林澄，看到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这里，稍稍安心了几分，可莫名的小失落又涌上来。
她穿好衣服，站在了林澄的面前，林澄的视线由下而上的看了她一眼，嗯，这一身其实还真挺适合她的，青春活泼，像是傲娇的高三学姐。
她拿起带着蝴蝶结的发圈绑起了头发，接着捡起了她昨晚自己撕坏的衣服，还有裙子，袜子，踩上小皮鞋，小声说，“走吧？”
林澄和她一起去三楼吃午饭，他定的房间有免费的午餐，稍微吃了一点以后，肚子饱饱了，两人一起走出酒店里，林澄带着她朝着她停车的地方走去，接着问，“回家还是去哪？我送你。”
“回家……”
“上车。”林澄戴上头盔。
路潇潇上了他的车，在他的身后轻轻搂住了他。
林澄开的并不快，慢慢悠悠的，路潇潇本来想说些什么，可风声太大，她下意识的把脸颊埋在了林澄的后背，莫名其妙的安心感，坐摩托兜风好像真的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风就显得尤其清凉。
半小时以后，林澄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路潇潇下了车，林澄想了想，说，“你的那个任务，明早我们一起出发吧，今天下午我有个同学聚会，和你说过的，我们开车去吗？”
“嗯。”
“好，那明早我来找你。”
这是告别的话语，这也让路潇潇那句你要不要来坐会儿这句话无处安放，林澄朝着她挥挥手，“那我走了哦，记得多喝点糖水，不然脑袋还会痛痛。”
“嗯，你……路上小心。”
“好。”林澄朝着她轻笑，骑车离开。
………………………………
林澄下午六点要去参加一场同学会。
这场同学会其实让他也有点莫名其妙，他是被高中时候暗恋的女孩邀请的，她说还邀请几个过去的同学，但林澄觉得很匪夷所思，因为高二过后他就和那个女孩没什么交集了。
林澄对于高中的记忆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他倒是能回忆起一些零碎的画面，夏天墙面爬满翠绿的爬山虎，教室里悠悠的风扇，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他的高中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情，成为司命前，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在班级里也一直都是个小透明，和每个人都没有太深的交集，今天喊他出来的女孩叫姜梨，是温柔系的文学少女，印象里她的皮肤白的耀眼，瞳仁是漆黑的，温柔而有内敛的光。
林澄对她的记忆是那时候她总会带些小说来教室里，很大方的会借给班上的同学传阅，林澄曾经和她借过好多次书，每回她都会温柔的双手把书递给林澄，偶尔还会在聊天软件上分享一些看书心得。
其实林澄没什么心得，也没那么爱看书，那时候就只是想要靠近她一些而已，毕竟她是整个班上最好看的，班里二十六个男生估计有二十个暗恋她的，他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但姜梨带的很多书都很有意思，林澄最早接触的很多纯文学作品都是从她那里开始的，记忆里他应该找姜梨借了有好几十本，林澄只能依稀记得一些名字，金阁寺，雪国，白夜行，告白，还有那本林澄到现在记不得一个人物名字的百年孤独。
从高一到高二，两个人的接触交集却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借书还书，偶尔聊聊看书心得，暗恋一个人真可怕，竟然真能逼着自己把百年孤独给看完。他辍学以后姜梨经常给他分享一些电子书，但可惜那时候忙着拯救世界，没时间去看自然也没法回复，渐渐就断了联系。
所以这是近乎时隔五年的见面，来的有些猝不及防，林澄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晚定的饭店还是在城北，巧合的是恰好那家饭店就在堕落街，属于他们水果店的那栋楼就在那家饭店对面，那吃完饭恰好还可以去逗逗荔枝，顺便把柠檬的小狗狗给骗过来玩玩。
………………………………
下午五点。
林澄从床上睡醒，起床稍微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机，有几分钟前姜梨发来的消息，问他出门了没？她的头像是一只卡通的小猫。
林澄回答还没，但林澄真挺好奇为什么她会忽然邀请自己参加同学会的，顺便反问了句她出门了没，她的回答也是还没有，在化妆。
“你怎么过去？打车还是？”
“打车。”
“我来接你？”林澄随意问了句，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片刻后她回了一个嗯，然后发给了林澄地址。
地址是一家酒店。
林澄有些古怪，为什么会是在酒店？他没再问，下楼，骑上他的小摩托出发，十五分钟后就到了酒店楼下，给姜梨发完消息以后，很快林澄就看到了她。
林澄对她的记忆停留在她高中文艺汇演那天，穿着白色连衣裙蹦蹦跳跳的样子，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温柔文静，显得活泼又可爱，可那都是四五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是邻家少女，可现在她今年应该都也二十一岁了。
四五年没见，林澄还有些小期待。
从酒店出来的姜梨，漆黑的发丝扎成单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穿着白色宽松T桖，宽松的牛仔长裤，看不出身材，踩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上去朴素过分的穿搭，即便如此林澄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她，毕竟她的五官很精致，冷白的皮肤在人群中尤其耀眼，林澄第一眼望向的是她的眼睛，可她的眼眸却好像没了几年前那般温柔宁静，反倒透出几分憔悴，像是朵快要凋零的白色荷花。
她的脸上化了淡妆，很淡很淡的妆容，她很快认出了坐在摩托车上的林澄，林澄朝着她招手，她走到林澄的身边来。
“好几年没见，还是很好看。”
“我化妆了啦。”姜梨小声回答，微微低下头，好奇的看着他的摩托车，“是……坐这个吗？”
“嗯，放心，我骑车很稳。”
姜梨站在那，迟疑了一下，来到他的车后，好一会儿以后才成功坐上了他的后座，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林澄骑车朝着目的地酒店赶去，离的并不算远，两人到那的时候才五点三十，林澄把车停好，听见她小声说，“我已经定好包厢了，我们先过去吧。”
“行。”
林澄和她到包厢的时候，包厢里的人都还没来，这时候林澄才终于有机会发问，“怎么忽然想到办个同学会？”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可姜梨的表情却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后，她才小声回答，“因为……我有事情要求张乾元。”
“张乾元？”
林澄对这个名字的记忆有点模糊，努力在脑袋里回忆了一下，哦对，张乾元是他高中时候的风云人物，家里好像有些灰色背景，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当时身边好几个跟着他混的泥腿子，林澄对他没什么了解，毕竟不是一类人。
“什么事情要求他？”林澄有点困惑。
“我爸爸……在他家里的赌场输了好多钱，房子车子都卖掉了……可是，可是利息太高，怎么都还不上……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求他让他家里把利息……免掉一些……”
姜梨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着说着渐渐低下了头。
100 酒
林澄总觉得面前的姜梨和记忆里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有些出入。
他渐渐回忆起来了，记忆里的姜梨家庭条件挺好的，那时候学校不强制规定穿校服，她身上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且有好多好多，偶尔她还会穿上白色连衣裙来学校，总能吸引班上好多好多男生的目光，她带来的那些书也都是正版，油墨的香气伴随他渡过了很多个夏末的午后。
他因为个子高坐在教室的后座，偶尔午睡的间隙间看向门口，穿着白裙的少女抱着书走进，朦胧的光落在她的裙边，仿佛有电影般的质感，是否回忆被美化修饰过了？
林澄记得她还会拉小提琴，姿态娴静优雅，可现在她的眼眸里早已没了当年的明亮，黯淡的像是失去光泽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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