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氏子谦
“哈?!为什么!”立希微微咬了咬牙,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而对于立希再次变得尖锐的态度,陈祈也是苦涩的摇了摇头,依然以温和又不容反驳的态度回答道:
“因为这件事情,一件关乎灯的秘密,而另一件,关乎于祥子的秘密。”
“我虽然都知道真相,但是她们都不希望这个秘密被公之于众,所以我得替她们保守这个秘密。如果不是她们自己主动坦白的话,那么我的泄密,会对她们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所以,我也不希望你,或者是其他人追问这个秘密。哪怕是对她们本人,最好也不要多问。”
“你就把这一切都当做,我为了灯可以不再依赖我,可以完成‘成为人类’的原因,而做的违背诺言的行为吧。”
“你……”
然而,面对又一次被陈祈以模棱两可的态度,打算将此事糊弄过去的立希,也是不甘心的微微咬了咬牙,但她终究还是在一番挣扎下,没有继续再问什么。
只不过,从她那不甘的表情,以及那怒视着陈祈的模样,陈祈也知道,自己在立希心中的好感度,只怕是已经降到零了。
……不过,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打算加入MYGO,更没有打算把Crychic给重组,现在这样的配置,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一时间,所有的女孩们心中的疑惑,也都已经被陈祈一一化解。而长崎素世望着那依然还待在陈祈身边,睡着的高松灯,也是小声的对陈祈询问道:
“那么,阿祈?小灯该怎么办?需要我帮你抱着她回家吗?”
“……不,今晚,就让灯和我住在一起吧。”
而陈祈在片刻的犹豫后,还是温和的回绝了素世的提议,小声道:
“大家,今天都已经很累了吧?就先回去吧,我会在这里照顾灯的。”
“还有爱音,你也回家去吧,这里有我照顾灯,不用担心什么的。”
爱音:“……好吧。”
而听到陈祈要独自照顾高松灯,一旁的爱音也是很明显的身体微颤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很想对陈祈说些什么……
但最终,望着宛如小孩一般贪恋在陈祈身边的灯,以及陈祈那一副纵容的态度,爱音最终也还是没说什么,无奈的选择了认可。
毕竟……只是兄妹而已,不是吗?而且还是相伴十余年的兄妹恋,自己也犯不着连祈哥的妹妹的醋都吃吧?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嗯,大家,辛苦你们了。”
而在陈祈的示意下,所有的女孩也都渐渐离开了小屋,很快,重新恢复了平静的小屋内,只剩下了时隔半年,再次重逢的兄妹。
“哥……不要离开我……”
安静的屋内,沉睡的高松灯也是呢喃着几句呓语,她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安的场景,却也很快在陈祈的安抚下,慢慢的重新放松下来……
这一夜,会是高松灯最安稳的一夜,却也是陈祈无眠的一夜。
这位兄长,只是静静的望着面前女孩那安详的睡颜,仿佛注视着这个世界上,最名贵的宝石一般。
第四十三章:高松灯的记忆:我的哥哥,我的光,我的全世界
总有人说,这个世界的颜色,是五彩斑斓的。
但对于高松灯来说,她的印象里,这个世界,一开始的颜色,却是黯淡的。
那是高松灯,第一次注意到自己与其他人的与众不同。
而那一年,高松灯,年仅五岁。
高松灯知道,自己的生活方式,似乎和大家都有些不太一样……自己从记事开始,她眼中这个世界的颜色,就似乎要比其他人显得要黯淡一些。
“你看,灯,这个就是蓝色噢,天空的颜色就是蓝的。”
“然后,这个是白色,白云的色彩就是这样的,你能明白吗?”
记忆里,父母也曾早早的就注意到了她的与众不同,但相较于灯一开始的不以为然,爸爸妈妈似乎要显得更加紧张……他们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因为与众不同,而遭受到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对待。
于是乎,在高松灯的面前,她的父母开始为她讲解起了这个世界的颜色,他们会拿起一根不同颜色的蜡笔,都会跟灯描绘着这些颜色相对应的一切事物。
而当时的高松灯,面对那爱护着自己,帮助着自己理解这个世界的父母,她很想说……自己并不是不能分辨颜色,她的眼前并非只有一片黑白。
只是她眼中的世界,总是觉得,没有大家描述的,那么的闪闪发光。
但,面对那一直那么爱着自己,关心自己,竭尽全力的想要将自己从偏移的轨道上拉回来的父母,灯却是迟迟的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
望着父母担忧、焦急的目光,灯的内心之中,第一次想要表现的像一个“普通”的人。
只有这样,爸爸妈妈才会不再为自己担忧了吧?
灯并非没有努力过,但这一切都似乎要比她想象的要困难……
灯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明明和大家不太一样的自己,只要努力的主动搭话,就可以交到很多的朋友。大家也都很愿意来和她谈话,哪怕她的回答很缓慢,需要一段时间理解大家的话语,但大家都愿意等待她。
但,灯依然还是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
明明,和每个人都在交谈着,但灯却依然感觉,自己像是在孤身一人。
他们所谈及的一切,自己都并不了解,也都并不怎么感兴趣……
灯更好奇的,是那些不能交谈的,大家平日里都并不会关注的一切。
为什么这枚石头会长成这副样子呢?它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独一无二的?
会不会有一块石头,会和它是一模一样的呢?如果石头也有生命的话,那么它应该也希望自己能有人更多理解自己的同类吧?那么就多收集一些吧。
让它一个孤零零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如此不为人知,甚至无人理解的想法,在高松灯的脑海里一次次的回荡着……
一开始只是石头,后来是凋零的树叶,然后是西瓜虫,甚至她想过,收集大家不同情绪下的眼泪……
自己收集的东西越来越多,而这伴随着的,就是自己的父母越来越担心她的不同,或者说,怪癖。
是的,哪怕大家对自己都很温柔,谁都没有这样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形容过自己,但灯可以体会到,大家对自己的行为的不理解。
直到某一天,就在高松灯又一次捡了许许多多的石头回家,她发现自己常年忙碌的父亲,以及天天上夜班的母亲都坐在客厅等待着自己,而她刚刚一进门,母亲便是迫不及待的向她说道:
“灯,想不想一起出门?今天社区似乎有一场演出呢,我听你的幼稚园老师提起过,她也去看过演出,听说有许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会唱一首特别温暖的歌来着,你或许会感兴趣。”
灯:“……我知道了。”
歌吗?似乎是自己没有关注过,也没有试图去“收集”过的东西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与点点期望,高松灯跟着自己的父母来到了演出厅,而也就在这里,她听到了那首被自己的母亲称为“温暖”的曲子,《团子大家族》。
高松灯也见到了,那位带领着所有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孩子们,站在了舞台的最前方,闭着自己的眼眸,动情的歌唱着这首简单而温暖的歌曲的那个男孩。
但……不知为何,哪怕爸爸妈妈都说,这是一首温暖的曲子,现场的其他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也都因为这首歌而面带微笑。
但,高松灯却从那男孩的歌声中,听出了一抹不一样的味道。
这首歌,确实很温暖,但高松灯总觉得,这首歌的背后,并不只是温暖而已,似乎还有着淡淡的伤感、无奈,甚至还有着压抑和无助……就仿佛一场完整的人生。
但,知晓这故事的人,哪怕经历了那么多的悲伤,却依然可以带着淡淡的释然和不舍,以笑颜面对这个世界,以这首温馨的歌曲,来面对这个世界。
而台上的那个男孩,那个闭着眼眸,全心全意的演唱着这首歌曲的男孩,他,似乎是唯一懂得这首歌背后的所有故事的人。
他的眼眸,虽然紧闭,但他的歌声中,却满都是故事。
这个男孩……好像也和自己一样,与众不同。
那是高松灯的人生之中,第一次那么聚精会神的关注一个人,她那闪烁着宛若星空一般的点点闪烁的目光,似乎在这一刻为她找到了自己的“同类”。
而高松灯并不知道,自己那第一次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男孩的目光,已经尽收入了自己身旁的父亲的眼底……
高松灯也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至此发生了更大的“偏移”。
而到了第二天,原本在家中,一字一句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团子大家族》的歌词的高松灯,却是在迎接父母回家的时候,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紧紧的跟在自己父母的身后。
“灯,这位就是小祈,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小祈比你年长三岁,他就是你的兄长,爸爸妈妈的工作很忙,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那么从今往后,就让小祈在我们照顾不到灯的时候,代替我们照顾你吧。”
“相信有小祈在,灯你也不会觉得寂寞了,不是吗?”
哥哥?
父母的话语,让有些茫然的灯不经意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个男孩,那个毫无征兆,便是来到了她的面前,并且未来都要和她一起生活的“哥哥”……
说实话,高松灯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庆幸……而是一种淡淡的不适。
对于外界的一切已经感到偏移,家可以说是灯内心深处唯一的港湾,而如今,在家长却也迎来了一位自己陌生的存在,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内心世界,又被强迫的撬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但哪怕如此,一想到这是自己的父母,为了她才找来的哥哥,不想再让父母为自己担心的高松灯,却是依然按捺住了这种不适应的心情,怯生生的对着面前的哥哥说道:
“初次见面……我,我是高松灯……哥……”
不行,完全表达不出友善……自己这样,会让爸爸妈妈失望的吧?更会让新的哥哥感知到自己的不友好……
果然,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成为“普通”的人啊。
一时间,沉默的高松灯,以及并没有立即言语的男孩,让现场的气氛也是有些尴尬,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高松夫妇打算打破尴尬,出言解释什么的时候,那男孩却是先一步的选择了开口。
而那一开口,便是浑然没有一丝高松灯之前的不适,反而宛如春天一般的温暖。
“不用勉强自己的,灯,如果你不习惯叫我‘哥’的话,直接叫我‘祈’也没有关系。”
“你放心,身为你的哥哥,从今往后,就让我来保护你,我会竭尽全力的让你不再感到孤独的。”
那一天,名为陈祈的男孩,主动的向这位少女伸出了自己象征着友好的手掌。
而一直低着头的高松灯,望着那视野中出现的男孩的手掌,却是在一番沉默下,并没有选择将手掌附上……
但,她那微微有些意动的手,却也似乎在说明着,她那封闭的内心,第一次的有了触动……
……
高松灯一直觉得,自己的哥哥很奇怪,也许比自己还要与众不同。
他虽然是自己的哥哥,但并没有强迫她唤过她一声“哥哥”。
他也并非和自己一样的享受着孤独的世界,他与所有人的交流,都是那么的顺畅流利,从容不迫,每次自己和兄长一同出行,在外人看来他们都不像是兄妹,反倒更像是不相干的人。
他也并不和自己一样,对石头、落叶、花朵、星空等等的一系列的事物感兴趣。
但,他为什么一直这样,乐此不疲的跟在自己的身边呢?一直这样的,“陪伴”着自己呢。
高松灯不明白,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她与自己的这位哥哥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二人之间的对话却也只是局限于寥寥几句,“早上好”“该吃饭了”“我送灯去学校”之类的话语。
除此之外,这一年里,灯和自己的兄长对话的次数,少之又少。
灯,还是没有适应这位兄长的存在,但她却又没有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这样默默的跟着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用那种关切、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不主动和她搭话,也从来都不打扰她。
烈日炎炎下,灯在树荫下收集着小石头,他也无论烈夏的炎热,就一直在树荫下注视着她,直到哪怕夜幕降临,也不曾打扰她。
寒冬将至,高松灯好奇的收集着一片片从天而降的雪花,目睹着雪花在自己的手中融化,他也就只是在大雪下陪同着自己,等她反应过来时,他身上的积雪让他看起来像个小雪人。
一天又一天,一季又一季……他无时无刻不都在自己的身边,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一般。
而彻底改变了高松灯对自己兄长的距离的,在一个大雨弥漫的日子里,和来接自己的兄长,撑着同一把雨伞,一起在走在放学的路上的高松灯,却又是被一处草坪里长出的小小蘑菇吸引去了目光。
于是乎,在倾盆大雨下,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高松灯也是不知不觉间的来到了草坪,她蹲下身来,静静的注视着在大雨下诞生的生命,不禁也是入了神……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直到大雨渐渐停了,高松灯才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之中回到了现实。
而她,也是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刚才的大雨,为什么自己的衣服并没有湿多少?
茫然之下,意识到了什么的高松灯才是微微的转过身去。
而在她的背后,那个一直为她撑着伞的陈祈,将一大半的雨伞全部都盖在了她的上方,而自己却是被那倾盆大雨,早就已经浇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浸湿的地方。
大雨伴随着阵阵大风,哪怕是有雨伞的遮挡,也不可能保证自己的不被雨水浸湿,于是乎,她的兄长将自己的身躯化为了一道小小的墙壁,替她遮挡了大风与大部分迎面而来的雨水,才确保这外界的一切,都不会打扰到她。
望着被雨水浸湿不知多久的陈祈,高松灯的内心,第一次在现实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触动。
“为什么……”
“嗯?”似乎是有些诧异灯会主动和自己对话,嘴唇都已经冻得发白的陈祈,也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祈,为什么要这样保护我?”灯那微颤的双瞳,充满了不解与困惑,她缓缓起身下,下意识用手帕擦拭着面前的兄长被打湿的脸颊,然而一块小小的手帕,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但,这却是这一年来,高松灯对这位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边,关注着自己,陪伴着自己的兄长的,第一次主动的亲近。
而陈祈,面对着自己这长达一年的陪伴,才终于被触动了心灵的妹妹,感受着她的手帕,在为自己一点一点的擦去雨水时,终于得到了回应的他,也是终于有机会说出了,那句从前一直没有时机,或者自认为没有够格说出的话语。
“因为……我想知道,灯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啊。”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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