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蚍蜉之影
在酒楼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集中精神做好准备，重霄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便开始使用自己的能力。
刹那间，难以估量的念头纷纷涌入他的脑海，内容乱七八糟支离破碎，如果是普通人……即便只是看到，可能也很快就会疯掉。
重霄很不好过，真上手后他才知道，自己太高估自己了。
但现在骑虎难下，不管抽筋的大脑是不是就快要爆掉，他也得先把读取到的这些念头处理掉才行。
“呼……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中，重霄的额头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双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全身颤抖不止。
见到这一幕的煌星岚被吓坏了，她拿不准自己该做什么，是直接打120还是静观其变，只能先握住了重霄的手。
而此时的酒楼中，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头痛，纷纷伸手捂住了脑袋……少部分人甚至发出了短促的哀嚎声……
幸好，异象来得快去得也快，众人几秒种后便恢复了正常。
“见……见鬼了？”
“你们刚才是不是也头疼了？”
“所有人都一样！这里有问题！？”
虽说现代的神鬼学说不像古时那么流行，但很多邪门的现象确实很难解释，一句源石技艺很难让所有人都信服。
于是酒楼内的宾客纷纷逃了出去，让老板欲哭无泪……很显然，惊慌逃窜的人们是不可能先付钱再离开的。
“重霄大哥，你……”
“没……没事了！我去，这……居然这么夸张的么？”
努力地闭上双眼再睁开，反复数次后，重霄才总算把那种强烈的晕眩感抛到一边。
之前他动用读心能力时往往只针对少数人，不想这次直接来了个“范围攻击”，结果……说实话，大脑差点没爆掉。
也差点没让其他人的大脑爆掉。
但这次的鲁莽也有好消息，其一是还真发现了景珂的蛛丝马迹，其二是……在大脑最混乱的那个瞬间，重霄似乎又触动了破碎的记忆。
原来我体内的这种神秘能量，是叫做灵能么？
……
重霄并不知道这个叫景珂的幕僚是不是主导了煌家被灭门的真凶，但从酒楼里读取到的零碎记忆来看，他绝对是相当不合群的人。
这种判断来自于酒楼常客对公子承的记忆。
身为真龙皇族，而且还是有希望争夺大炎帝位的人，在大势未明之前，有很多来自于各个阶层的官员拜访过他……上至朝堂重臣，下到民间组织代表无一不有，而公子承在这方面的表现也很不错，算得上礼贤下士、谦逊温和。
恰好这家酒楼的档次不低，本身也和公子承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便被当成了其招待访客的“定点饭店”，因此常客大多都见过他不止一次。
而时常跟随在公子承身边的那位幕僚，就算再怎么保持低调，也难免会引起注意。
他是个沃尔珀人，出现在公子承身边时总会戴着兜帽，因此谁也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子……每次跟着公子承外出应酬时，也从不主动介绍自己。
酒楼的一个兼职服务生是见过他次数最多的人，而且因为就住在附近的缘故，还看到过他急匆匆地从公子承的府邸离开，坐上了这条街上唯一的公交车。
“所以咱们下一步可以去问问公交车的司机，那种打扮可疑的家伙他们肯定有印象。”
“……”
煌星岚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
看到了重霄刚才那痛苦的模样，少女觉得似乎该让他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说，但确切的线索近在眼前，不赶紧追下去的话，谁知道还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喂喂，小岚？”
反倒是重霄自己感觉有些奇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重霄大哥，你真的……没事？”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
嘴硬是重霄的固有技能之一，即便此时的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莽撞了。
从无数零碎的记忆片段和杂乱念头中准确定位到和“景珂”有关系的部分，然后再对其进行总结整理，得出相对准确的信息……别说是人类的大脑，就算是计算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办到。
结果自己刚刚就是这么干的……
虽说这种超负荷的运转状态也唤醒了某些记忆，但大脑没当场罢工可真是给面子。
神都中区的公交车线路要远远少于其他几个城区，毕竟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非富即贵，根本不需要公共交通，所以从某意义上来看，这里的公交车更像是一种面对普通民众的“展示”。
展示给他们所谓的平等是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的重霄和煌星岚可没时间琢磨这些，他们直接上了一辆公交车，然后便围着司机问了起来。
“总是带着兜帽的沃尔珀人？你们是谁呀？问这个干嘛？”
“大理寺外丞，奉命调查可疑人员……很遗憾，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不能在这出示令牌。”
但凡碰上个较真的，重霄这一招狐假虎威就会被识破，然而现实生活中较真的人并没有那么多。
公交车司机很快就被大理寺的名头唬住，开始努力回想起来。
“等……等等，让我想想，戴着兜帽、神神秘秘的沃尔珀……啊！我知道了，我上个月还见过他！”
“他在哪下的车！”
煌星岚一时没忍住，杀气腾腾地问到。
只是个普通人的司机哪里体会过这种感觉，顿时便僵在了座位上……幸好见情况不对的重霄一把抓住了方向盘，否则公交车没准就直接冲着街边的围墙去了。
“小岚！不好意思，先生，我的搭档有点激动。”
“呃……希……希望吧。”
司机明显被吓到了，惊慌地报了个站台的名字后便再也不肯说半个字。
好在已经恢复过来的重霄从他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了线索，等到站后便连忙拉着煌星岚下了车。
“虽然我是没什么事，但大理寺要是接到投诉电话的话……”
“抱歉。”
看着老老实实道歉的少女，重霄反倒说不下去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应该有家人的，所以没办法体会到煌星岚此时的心情。
这几天的调查工作中，重霄和麟青砚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和煌家比较熟悉的人，也从他们口中得知煌星岚这个最小的女儿，其实原本是个成天嘻嘻哈哈粗枝大叶的爽朗少女，可如今却因为全家被杀，变成了沉默寡言的病娇。
更严重的问题是：这一情况丝毫没有随着刺客们的落网好转。
或许是因为煌星岚心知肚明，站在幕后指使他们的人，才是自己要复仇的对象。
公交司机提供的地址是靠近中区边缘的古哨塔景区，无论住所还是店铺都非常少，也能看出平日里不会有几个人。
这不禁让重霄心生怀疑：景珂一个给公子承出谋划策的幕僚，闲着没事往这种地方跑什么……总不能是去那几家古玩店给公子承买赝品吧？
或者说，这附近有公子承布置的眼线，景珂是来跟他们联络的？
重霄有些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继续……如果可以的话，在这里守株待兔可能是个办法，但煌星岚根本没时间。
就在这时，远处的一道身影进入了重霄的视野，让他微微一怔。
那个人的样子……似曾相识……
重霄忽然想了起来，自己每次和赵镇见面时，他身边总会跟着一名实力比魏彦吾都不差，甚至还要更强的护卫。
而那位护卫的服装，就和现在看到的这个人一样！
等等！
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重霄大哥？”
“嘘……先别说话，让我想想。”
重霄抬手阻止了想问些什么的煌星岚。
如果只是个巧合也就算了，但如果不是的话……公子承身边的幕僚和赵镇的护卫都会来到这个地方，这说明什么？
再结合大理寺草草结案不再详查的事实来看，似乎有些……细思恐极啊。
他转头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煌星岚，暗自叹了口气。
若真是自己想的那样，恐怕煌家的仇是不可能再报的了。
“我说……小岚，你有想过以后去哪里吗？”
煌星岚愣在了原地，她不明白重霄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找到真凶之前，我哪也不去。”
“那如果找不到呢？”
“……”
沉默了几秒钟后，少女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就自刎在大理寺门前！”
唉……果然是这样……
出身于大户人家的煌星岚并不傻，其实恰恰相反，她知道的很多，甚至有可能已经想到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但她必须要看到真相，看到那个让她失去了一切的答案。
即便为此牺牲性命也一样……
“好吧，那我就……赌这一次！”
第48章 心念在眼前，复仇心茫然
神都，望星阁。
令犹自记得，当初以军师的身份任职在玉门时，曾因终日无所事事被大哥评价为太过怠惰。
对此，令只想说：没错！
一壶酒，一席座，一天一夜吟长歌，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自在的事情吗？
大哥呀大哥，小妹知你悲天悯人，心道合一，志不可夺，但你也要知小妹曾遍游这苍茫大地，所见之事纷纷扰扰，又有多少人能像你一样呢？
倚在望星阁顶层的木栏边，令遥望着西北的天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大哥，这次小妹应邀来到神都，对我兄弟姐妹是福是祸，全看几天后的登基大典了。”
说完，便将美酒一饮而尽。
数百年来，历代真龙天子都倚仗司岁台之能，试图将碎片们牢牢掌控住，使其不会对大炎造成任何威胁。
虽然态度时好时坏，相互之间的理解合作也始终都在加深，但对于岁兽的戒备也从未放下过……
令很能理解这一点，毕竟就连她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想过，等岁兽回归的那一天，她们这些诞生于其身体与灵魂的碎片该当如何自处？
或是……还有没有“自处”的机会。
司岁台对此不置可否，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些碎片既是脱胎于岁兽，那自然也和岁兽一样是大炎的威胁。
但奇怪的是，令这次来到神都，除了对妹妹年提到的重霄产生兴趣外，主要还是接到了邀请。
来自司岁台的邀请……
要知道，这可能是其自诞生以来第一次主动邀请碎片进入神都。
令并不知道司岁台想让自己做什么，因此这些天来除了拉着重霄喝酒以外，基本就没再去过别的地方，也非常注意没有进入中区。
直到两个小时前，郭山代为转达请自己在这望星阁等候，说是有要事相商。
司岁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令还记得多年前自己辞去军事职务，从玉门离开时……司岁台以相当生硬的态度警告自己，不要在南方惹出事端，隐隐有威胁之意。
是了，听闻司岁台数月之前换过长官大夫，莫非这新任的一位对我等抱有善意？
正想着想着，楼下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嗯……来了么？
令直起腰身，拂尘轻轻一挥，那古色生香的酒壶与酒杯便化作光芒消失不见了。
当先一人令倒是认得，坐镇神都四大天师之一的“云仙”乌元义……作为内陆为数不多的阿戈尔人，能在大炎有如此地位实属难得，而其实力之强，令或许都没有把握对付他。
很显然，这位“云仙”应该就是自己的“保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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