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剑人 第203章

　　“啧！算我倒霉行不行！你还真是阴魂不散诶……”

　　卡特斯少女怨气十足地抱怨起来，“我不过就是想顺点吃的，至于这么缠着我嘛？”

　　格拉尼和乌有面面相觑。

　　当个小偷怎么还觉得自己狠冤枉似的？

　　不过说实话，看她现在的样子确实难以狠下心来……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动了恻隐之心的格拉尼心头一软，便把最后一个烤包子给了她。

　　卡特斯少女立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险些连包装纸也吞下去。

　　“谢……谢啦。”

　　态度明显变好了许多，看来她还是明白事理的。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我记得上次重霄大哥不是让你去找那个谁……叫什么来着？”

　　“奥德丽老师，哼！我……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呀？谁知道他安没安好心？”

　　“你这个人……”

　　一听对方居然阴阳起了重霄，格拉尼险些就要炸毛，旁边的乌有脸色也沉了一下。

　　卡特斯少女显然不是个死脑筋，见两人如此反应顿时便改了口，说自己其实很感谢重霄警官，但暂时还能解决生计问题所以打算等以后再去。

　　只是，除非她此时的状态稍微好上那么一些，否则这种话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察觉到可能有隐情的格拉尼，强势拽住了卡特斯少女不让她离开，而乌有要更“鸡贼”一些，直接转身回去又买来了几个烤包子。

　　“把事情都说清楚，这就是你的。”

　　“咕……”

　　面对食物的诱惑，已不知道饿了几天的小偷坚持了三秒钟，便彻底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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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除了极少数的奇葩以外，没有任何人生下来就想做小偷……小勾子当然也一样。

　　没错，这就是卡特斯少女的名字。

　　或者也可以认为，她根本就没有名字……因为这只是父母称呼她的小名，和壮壮亮亮狗剩之流没有任何区别，甚至直到她被父母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那一刻，都没有得到真正的名字。

　　在龙门……不，其实在这片大地上任何一座移动都市的贫民窟中，像小勾子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都不在少数。

　　有些是因为矿石病，有些是因为家境过差，有些是因为父母的刻意为之。

　　而小勾子……三样全占，一个不落！

　　靠着顽强的生存意志、抛下脸面的乞讨流浪、以及贫民窟中一个兼职惯偷的老混子的接济，小勾子勉勉强强地度过了凄惨的十年。

　　她没上过学，只认识最基本的那些字，对于普通人家女孩在这个年龄段熟知的流行品牌和零食奶茶一概不知，唯一擅长的便是从老混子那里学来的偷盗技术。

　　而事实上，对方也不能算是她的“恩师”，因为一个人品低劣心理阴暗的老光棍，根本不会大发慈悲去收养一个感染者小女孩，他真正的目的要淫邪的多……但“幸运”的是，在小勾子还没完全长大之前，他就因为偷盗失手被人活活打死在了贫民窟的街头。

　　从那时起，小勾子就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了，她只能靠偷窃来让自己活下去。

　　听完这些，格拉尼和乌有都没了“秉公执法”的打算……

　　即便是龙门的生活水平大幅提升，感染者们也因为重霄的点子改善境遇的现在，贫民窟中也依然有太多类似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是那个近卫局都管不到这里的年代。

　　“那……那你后来有没有去看过……我是说……你的父母？”

　　“去个P！我家里本来就穷，他们也养不起我，回去干嘛？当累赘啊还是当苦力啊？”

　　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小勾子，说起话来很没素质，但谁也没办法为此斥责她。

　　看到这一幕的格拉尼，不由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虽然父亲对自己孤注一掷跑来龙门的事情很生气，但那也是他关心自己的表现，和小勾子不负责任的父母简直是天差地远。

　　那么……或许我的不告而别才是错的……

　　这一刻，格拉尼的心中充满了悔意。

　　“你还没说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谁打的你？”

　　“就算我说了，你们还能去抓他不成？”

　　小勾子翻了个白眼，“又没证据又没好处，你们只会惹得一身骚。”

　　“怎么可能？他打了人就得付出代价！”

　　“那我还偷了那么多东西呢，怎么你们不让我付出代价呢？我要是能住进监狱的话就不会被他打了！”

　　让格拉尼没想到的是，小勾子竟然比她还要“理直气壮”。

　　当初被带到近卫局总部的时候，小勾子就明显更想被判罚进监狱，结果由于还没来得及处理掉赃款，高希声没有任何损失，重霄便决定免去对她的处罚，转而告知去感染区寻求奥德丽夫人的帮助。

　　格拉尼起初没细想，现在看来，恐怕是盗窃团伙儿的人打了小勾子，还不给她吃饭。

　　“真是欺人太甚！说！那些混蛋现在在哪？我去给你主持公道！”

　　“公道？你看我像是需要公道的人吗？”

　　小勾子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便让义愤填膺的格拉尼哑了火。

　　初出茅庐的她并不缺乏勇气和态度，但经验这方面确实是短板……还好，能够弥补短板的乌有在这里。

　　“既然这样，那就先别想公道……我们去给你出口气怎么样？”

　　“嘿嘿，拿话套我了是不？”

　　“非也非也，只要我们不说，你不说，谁又知道我们是怎么找过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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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在龙门找一个近十年来变化最小的地方，那么平民窟排第二，就没有能排到第一的。

　　感染者、慢性病、好逸恶劳、嗜赌成性、飞来横祸、投资失败……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从其他区域搬进贫民窟的人，往往就很难再离开这个污浊的大染缸了。

　　在1090年以前，近卫局根本管不到贫民窟，真正能在这里维持秩序的反倒是黑道帮派，那么治安状况也就可想而知。

　　而即便是现在，像小勾子这样有“水平”的惯偷，也会被有组织的盗窃团伙儿招收……否则唯二的下场便是被赶出贫民窟，或是像那个老混子一样被活活打死。

　　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来形容，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乌有的提议让小勾子动了心……就像他说的，这件事只有在场的三人知道，谁都不说的话，盗窃团伙的老大也不会无缘无故想到她身上。

　　虽然还是有一定的风险，但就算不能把人绳之於法，出口恶气也是好的。

　　然而当三人偷偷摸摸来到贫民窟中盗窃团伙隐藏的据点外面时，瞬间都傻了眼。

　　“什么……情况？”

　　看着正在仓库大门口进进出出搬东西的警察们，格拉尼瞪圆了双眼，小勾子则是彻底傻了。

　　唯独乌有在最初的意外后迅速反应过来，直接把车停到路边，走过去和同僚们打起了招呼。

　　一番了解之下才知道，就在刚刚，特别督察组的陈警司召集队伍赶来了这里，将仓库中所有的盗窃组织成员一网打尽，顺带着也找到了之前数十起案件的赃物，这会儿正打算把它们带回总部，等着失主上门领取。

　　“陈警司……陈晖洁警司？”

　　“是啊，还能有谁？”

　　“可她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被问到的同僚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时，格拉尼和小勾子也下了车，走过来不停向仓库里张望……但嫌疑犯貌似都已经被带走了，她们没有看到任何戴着手铐的人。

　　而在了解状况后，格拉尼忍不出惊叹道：“这么巧的么！？”

　　“巧的是咱们，不是陈警司……”

　　乌有捏着下巴沉吟到，“说起来，恩公好像确实提到过，他和陈警司最近处理的案件就在贫民窟。”

　　比起格拉尼和乌有只是很意外，小勾子的表情就要复杂多了……看着被警员们一件件搬出仓库的赃物，她只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绝非同情人品低劣的同伙，只是就连这最后的“栖身之所”也没了，今后的自己……难道真的只能指望监狱么？

　　神情恍惚中，她隐约看见一个人走过来，和乌有聊了起来。

　　那是活在肮脏角落里的少女永远也无法直视的存在……美丽、威严、洁净、坚定，仿佛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明星一般，散发着令人为之倾倒的光辉。

　　但小勾子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和自己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是近卫局特别调查组警司陈晖洁。”

　　“呃……你……你好？”

　　小勾子从来都没有被以这样礼貌的态度对待过，她呆呆地注视着对方伸过来的手，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见状，陈晖洁毫不避讳地主动握住少女的手晃了晃。

　　“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但能够破获这起连环盗窃案，其实都是你的功劳。”

　　“……什么？”

　　看着脸上浮现出惊恐和畏惧的小勾子，陈晖洁极为难得地微笑了起来，以便让她宽心。

　　“没事的，依据现在的盗窃数额，他们几个恐怕得待上十年八年才能出来，至于事情具体的经过……回头你可以联系一下重霄，是他通过你的情况顺藤摸瓜，锁定了这个盗窃团伙，还有你提供的那些情报，我们也在追查。”

　　“这……这真的是……”

　　自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后，格拉尼的嘴就没合上过……此时的她算是理解了炎国语中的神通广大是什么意思，也惊叹于原来警察是这么当的。

　　自己和乌有师兄还在“见招拆招”呢，重霄大哥和陈警司都已经算到几十招以后去了……

　　“对了，本来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还打算去找你的。”

　　“找……找我？我也要被逮捕？”

　　“不，鉴于你直接和间接协助警方侦破了两起连环案件，可以将功赎罪免于惩罚。”

　　陈晖洁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证件，那是常居龙门的市民都会办理的户籍证明，“在调查你的状况时，我顺便查到了一些事情，但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

　　小勾子紧张地接过证件，赫然发现上面竟然有自己童年时期的照片，而登记的名字是……

　　夏堇（注）

　　“你的父母其实早就给你办理了户籍，而且还决定卖掉房子给你一笔钱，然后带着你的弟弟妹妹离开龙门，但……他们被骗了，这是一桩当时没能调查清楚的旧案，很抱歉。”

　　“那……那他们现在……”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已经回了雷姆必拓，如果你需要的话，重霄可以联系西德尼市的罗斯特警督帮忙打听一下。”

　　“不……不用了。”

　　小勾子，或者说夏堇的双眼中已经留下了晶莹的泪水，“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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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书对暗索的真名设定取自于皮肤“夏卉”，以及花语代表着思念的三色堇……类似这种为干员原创姓名的情况之后肯定还会出现，是否需要标注命名原理由各位读者决定，若不需要则今后不会再有此类注解出现）

第158章 顺藤摸瓜

　　“那个……重霄。”

　　“嗯？什么事？”

　　“你干嘛老看着我？”

　　陈晖洁的话让重霄微微一怔，随即转过头去，看向了车窗外。

　　陷入沉思的他并未注意到，小龙女刚刚的语气稍稍有些不自然，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更是僵硬无比。

　　但实际上，重霄真正在看的并不是陈晖洁，而是依稀能在那张美丽精致的面孔上看到的……华缨公主。

　　作为大炎一国的千金，真龙天子的亲妹妹，这位公主殿下本可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即便所嫁之人并非所爱，也至少能保一生平安。

　　然而，她却毅然选择追随长兄来到龙门，还与一位异国的落魄皇室相知相爱，最终落得个凄苦病逝的下场。

　　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一场诉说着命运无常的惨剧，可重霄却注意到了华缨公主的改变……从抛弃一切远赴龙门的坚决，到按照魏彦吾之意二次出嫁给陈昌文的顺从，在此其中，公主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呢？

　　重霄想要搞明白这个问题，并不是对早已病逝的公主有什么兴趣，而是担心陈晖洁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她显然和生母华缨公主年轻时一模一样，都愿意为了某个目标付出一切。

　　那么，如果这个目标根本就不是她想看到的那样呢？

　　塔露拉……或许，我应该去乌萨斯把你抓回来……

　　“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