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蚍蜉之影
“完全不是！”
菲亚梅塔突然大声说道，紧接着仿佛是在压制自己的怒火般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是一名普通的特派员，没有代号……如果是出于行动需要的话，那么可以称呼我菲尼克斯。”
她本以为自己提出的要求很正常，却不曾料到重霄几乎是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拒绝。
“不行。”
“……可以告诉我原因么？”
“有人用了，而且这就是他的名字。”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为何，刚刚被林雨霞嫌弃时还十分尴尬的重霄，此时却变得异常认真，甚至隐隐散发出了一种压迫感。
就好像菲尼克斯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重要，不允许任何人亵渎的那种……
菲亚梅塔、雷德和蕾缪乐还不觉得有什么，对重霄知根知底的林雨霞却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家伙在龙门认识的人力应该没有叫菲尼克斯的，而几次出差去过的地方里，大炎根本没有这种名字，伦蒂尼姆和切尔诺伯格都只去了几天，想来也不可能会有这种反应，那么……这个菲尼克斯，难道是重霄失忆前认识的人？
“说实话，重霄，我也觉得你起的代号简直不可理喻。”
靠在墙上抱着双臂的雷德开始表达看法了，“我死活想不明白‘鸠摩智’是什么意思。”
“他最擅长用火焰刀。”
“哦……原来是这样。”
雷德点了点头，“但是我拒绝。”
好吧，队员全体表示拒绝，这让苦思冥想的一整晚的重霄很受伤，脸色惨白地瘫倒在座位上，失去了主持会议的能力。
还好在座诸人除了蕾缪乐以外，或多或少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没了他这个领袖也照样能把事办好。
林雨霞作为龙门当之无愧的地头蛇，本身就擅长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又掌握着潜伏在民间的势力，自然是当仁不让地接过了“军师”的职责，开始向队员们说明当下的状况。
从两天前开始，进入龙门境内的萨卡兹人明显有所增加，而且有一些留在检查站的登记信息是假的。
很显然，魏彦吾的担忧已经变成了现实，因为目前最有可能觊觎龙门的乌萨斯帝国，是不可能用患有矿石病的萨卡兹人当特工的。
“要不要试试先抓住一个拷问拷问？”
“最好别，那样做无异于打草惊虫，而且如果潜入进来的真的是参加过内战的萨卡兹老兵，只怕咱们还没办法轻易拿下。”
林雨霞这里所说的轻易，是指在不对龙门平民和设施造成伤害的前提下。
“那只能干等着他们搞出事情？”
“不，是要等着他们暴露出目的……已眼下的情报还无法断定萨卡兹人是真的对龙门有想法，还是想来龙门做些什么事情。”
如果能确定是前者的话，那近卫局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抵抗入侵，而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得先摸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样才能实行反制手段。
而这就需要业内新星企鹅物流出马了。
“啊嘞？”
见三人全都转头看向自己，蕾缪乐摆出了一个又呆又憨的表情。
说实话，她一个初出茅庐的美少女，满打满算就只有半年的工作经验，又怎么会知道该如何监视和调查别人……还是形象颇为不堪的萨卡兹人。
但在林雨霞看来，蕾缪乐这种笨手笨脚的萌新反倒能瞒过机警的萨卡兹斥候，估计就算是在他面前跑来跑去也不会引起警觉。
毕竟有哪个监视者会傻到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被监视者眼前呢？
“放心，只要你不跟着萨卡兹人到阴暗的小巷里去就不会有事，你要做的就是在他们离开住处时通知我。”
“……这么简单？”
“复杂的你现在也办不到。”
蕾缪乐抿起了嘴唇，她产生了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不行，自己刚刚给BOSS捅了个不小的篓子，这次与近卫局的合作必须要争口气！
而且她也没忘了自己还占着重霄的房子呢，于情于理都应该把这单生意做到最好！
“好！没问题！我这就去叫可颂她们一起出动，保管让那些萨卡兹人无所遁形！”
话音未落，蕾缪乐便已经跑着冲出了行动据点的大门……这里是矿石处理场办公楼的地下室，原本应该被用来储存档案，但还没有正式启用，便被诗怀雅大手一挥交给了重霄，作为反恐部队的临时指挥部来使用。
眼见萨科塔少女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林雨霞、菲亚梅塔和雷德三人面面相觑。
“这孩子在搞什么？”
“至少她很积极……”
“不是！我都还没说嫌疑目标在哪呢！”
……
即便如今的近卫局已十分强大，但想真正实现面面俱到还是不太可能的。
就拿最简单的例子来说，移动都市的城墙能挡住偷渡分子，却挡不住经受过战火洗礼的斥候，而当这些行踪诡秘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溜进感染区，再随便搞来些伪装，便能摇身一变成为龙门的街头路人，以不着痕迹的方式刺探着所见到的一切。
龙门的行政区划，龙门的警备力量，龙门的感染者待遇，龙门的萨卡兹人现状……
他们都是最专业的斥候、间谍和特工，或许本身并不像职业佣兵一般有着强悍的战斗能力，在战场上的意义却丝毫不比后者差。
然而即便是这群最专业的人，也小看了龙门作为大炎所属移动都市的固有特性，因此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暴露了。
这种固有特性所延伸出的策略，就叫做人民战争。
在林雨霞的号令之下，曾听命于各大黑道帮派……但如今已经算是线人的平民纷纷发动起自己的亲人、朋友和伙伴，对每一个在龙门贫民窟和感染区中活动的萨卡兹人展开了“公共监视”。
一双眼睛看不到的，就由十双眼睛来看，十双眼睛所忽略的，就由五十双眼睛来补充。
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是只注重强者的萨卡兹人无法理解的概念，而这种怪异的被监视感也被他们当成了龙门对萨卡兹人和感染者的排斥，并未放在心上。
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林雨霞这个凌驾于所有线人之上的“最强大脑”，在据点中对所有搜集上来的情报展开综合分析整理，随后便得出了几个最值得怀疑的目标。
“了解，我们的任务就是监视好这家伙对吧！？”
“没错，但与此同时你们也不能暴露，这是游戏规则。”
“OK！保证完成任务！”
干劲十足的蕾缪乐对重霄敬了个夸张的礼，接着便转身跑向了窗口。
这让重霄瞬间把脸拉了下来，伸手拽住萨科塔少女的后领，“大帝和莫斯提马没教过你怎么监视警觉的家伙？”
“……可能是我忘了。”
要说重霄为什么会出现在企鹅物流的监控处，那就要问林雨霞了。
作为反恐部队的“军师”，林雨霞很不客气地揽过了指挥工作，将雷德派去掌握萨卡兹间谍落脚处周围的状况，对其施加一定压力，而菲亚梅塔这个战斗人员则作为“保险”，在发生意外时站出来控制住局势。
至于重霄……很抱歉，由于他在龙门太出名，贸然露面的话恐怕很容易就会引起萨卡兹人的警觉。
所以和荒诞的事便发生了：重霄这个反恐部队的创建者和真正的老大，反倒成了没有被安排任何任务的自由人。
在确定了其中一名萨卡兹间谍所在的小旅馆后，企鹅物流便在不远处的楼里租了个房间，以便时刻观察其动向。
不过来的只有蕾缪乐和可颂，空毕竟没有放弃偶像歌手的身份，脱不开身。
“对了，重霄，能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我姐姐的吗？她好像没跟我提到过你。”
坐到窗台上的蕾缪乐晃悠着小脚丫，一边瞄着街对面的动静，一边笑呵呵地问到。
上次乍一听重霄居然认识自己的姐姐时太过震惊，只想着问那件事来着，却没有提及相识的过程。
然而事实要远比她想象的无趣……重霄只不过是因为工作原因和蕾缪安见过几面，说实话就连朋友都算不上。
“唉……亏我还以为你能告诉我姐姐瘫痪的原因呢……”
“莫斯提马也不知道？”
“不要提她！”
蕾缪乐气呼呼地捶了下墙壁，“我特意从拉特兰跑来龙门，就是想让她告诉我真相，可她总是推三阻四的什么都不说！”
没准这也是为了你好……重霄心底暗暗嘀咕到。
就在这时，一直认真观察窗外的可颂忽然喊了起来：“目……目标好像出门了！”
重霄神情一震，吩咐可颂想办法去旅馆里进入目标房间，搜索有价值的情报，自己则叫上蕾缪乐迅速下了楼。
在对这些萨卡兹人动手前，必须要搞清楚他们的目的，所以重霄并不打算动手，而是准备跟踪对方。
一路小跑下来的蕾缪乐可谓是满面红光，极其兴奋……加入企鹅物流以来，她运送过机密资料、保护过被恐吓的雇主、和黑帮与罪犯打过架，但要说跟踪调查玩谍报战那还真是第一次。
按理来说这种不专业的行为应该很容易就被发现，所幸蕾缪乐有个不错的“指导教师”。
“记住，眼神别一直放在目标身上，神情要自然，有个同伴最好，能靠说说笑笑打掩护，但也别忽略了目标的动向。”
“看到目标往人少的区域前进时别贸然跟进，先观察周围的环境确保没有埋伏，然后最好能找到隐秘但视野开阔的路线和位置。”
“保持与目标的距离但别固定距离，远一些近一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他会向哪里前进……记好这些，我可不是每次都能陪你一起。”
“咦！？”
蕾缪乐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了比她高出许多的重霄。
“怎么了？”
“这话……我姐姐也说过！”
啊？这么巧？
正当重霄想要说些什么时，走在前面的萨卡兹间谍突然回过了头。
和预想中不同，这位间谍既不是身材五大三粗，也没有冷峻的气质和锐利的眼神……事实上，他既不高也不壮，相貌更是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甚至就连头上标志着萨卡兹身份的双角也已经磨成了卡普里尼的样子。
贫民窟的街道远不如核心街区那边繁华热闹，在重霄与萨卡兹间谍之间根本就没几个人，可谓是一目了然。
糟糕……是被注意到了么？
情急之下，重霄按照自己教蕾缪乐的办法，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直接抱起少女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得亏蕾缪乐身形娇小，也不怎么重。
“呜哇，你……”
“走了老妹，今天你想买什么老哥都答应！”
话音未落，重霄已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仿佛没看见正冷眼观察着他们的萨卡兹间谍。
掩饰的效果很明显……间谍很快就回过头，拐上了另一条街道。
见状，重霄赶忙把蕾缪乐放了下来，“看，我就说有用吧。”
“那……那也别这么干呀……”
萨科塔少女有些不忿地撅起了嘴，记忆中除了父母和姐姐，她可是没被这么抱过呢。
萨卡兹间谍似乎并不是要去某个固定的地点，每当遇到人多的酒吧或商店时就会走进去，但没几分钟又会出来。
重霄注意到他手上似乎戴着什么东西，不时便会低头看看……问题是那绝对不是手表。
或许是封存着某种源石技艺的物品。
两人远远吊在间谍身后又跟了一会儿，发现他竟然已经来到了感染区。
这里本就和间谍所在的贫民窟相距不远，街道上也更为荒凉，就连能让他进入的酒吧和商店都没几个，不过若是继续前进的话，就能看到感染者救助站的大门。
按照魏彦吾之前的想法，是不怎么在意感染者们的，但矿石处理场带来的巨额收益让他改变了想法……于是为了多吸引一些感染者来龙门，这座机构便应运而生了。
当然，庞大的感染者群体并不是一座救助机构能照顾的，所以优先照顾的是因为父母患矿石离世后无人看护的感染者儿童。
顺带一提，重霄的老友奥德丽夫人现在就是感染者救助站的管理者，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蕾娅应该也被她带到了这里照顾。
“嗯？”
“怎么了？”
突然停下脚步的重霄，眼神冷了下来。
倒不是萨卡兹间谍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而是刚刚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了一丝警兆。
就像是去年听闻令去了远古遗迹调查时那样，仿佛是一种即将发生危险的预感。
不行……不能再让他前进了！
“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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