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蝉鸣泣之时
吕良猛地转过了身子,看着那坟包土堆,沉声道:“张楚岚,你刚才和我说什么?”
张楚岚略一思索,试探性道:“刨、刨坟?”
“现在就挖!”
吕良率先迈开步子,两手裹挟着真炁,如铁铲一般,毫不留情的开始挖起坟包。
张楚岚与马仙洪对视一眼,坚定着目光,也加入了刨坟的行列中。
……
与此同时。
吕家村,村子中心。
有一栋最为高大气派的建筑,便是历代家主起居之地,因为夜还未深,所以屋内还亮着灯。
吕慈穿着一身白色练功衫,坐在一张紫檀背椅上,用那一只血丝浓重的独眼,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明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盏,逐渐泛凉,且一直到没了温度,都没被拿起过一次。
不知为什么,今夜的他思绪繁杂,总是冷静不下来,更无心睡眠,足足想了许久,才猛的记起,于是更加难以入眠。
“八月二十一,你走的那一天,也是八月二十一,已经五年啦……”
吕慈口中念叨着,那以往在外人面前,总是冷酷坚毅的神色,此刻却显得十分的复杂,如同一个被沉重回忆,纠缠不清的普通老者。
直到许久过去,他才咬着牙站起身来,向着屋外走去,似乎下了某个决定。
“去见见故人吧。”
吕慈柱着手中的拐杖,缓慢走下了楼梯,看着在楼下迎着他而来的佣女,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其不要跟上,便独自推开了木门,走进了月色中。
……
与此同时。
吕家村外。
某处山包。
一颗站在崖壁上,视野开阔的大树上。
正直勾勾张望着吕家村方向的陆瑾,忽然目光一愣,隔着遥远距离,看见了那走出房门的苍老身影。
“这个时间点了,吕慈那老家伙出来转悠什么,莫不是我看花眼了?”
陆瑾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心念一动,又画出两张加强版的瞭望符,将其用在了自己双眼上,瞪着双火眼金睛,再度向吕家村的方向看去。
这一回清晰了许多,已经可以确定就是吕慈,对方不紧不慢的拄着拐杖,行走在宽大道路中,紧接着又转入了小巷,看样子,却是在逐渐靠近,那村子南侧的祖宗祠堂!
“吕慈这老头子,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陆瑾目光微眯,仔细观察着对方去往的方向,的确就是张楚岚那群小娃子们,今夜潜入的地方,心中就立即出现了猜测,却也不敢肯定。
……
吕家村。
月上柳梢,四下是一片寂静。
吕慈独自行走在霜白月光之下,那平日里挺直的脊梁,在此刻竟显得佝偻了许多,也不知是承载不住月光,还是承载不住,那如潮水般涨起的记忆。
“家主好!”
有几名说笑着,从巷子口走出的夜巡人员,在看情清吕慈身形时,被吓得僵立在了原地,把身体绷得板正,一个个恭敬问好。
吕慈只是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
在他身后,三名吕家小辈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置信。
若是放在以往,以家主的脾气,发现他们在夜训的时候嬉笑打闹,只怕当场就把家法亮了出来,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
怎么今夜,情况这么不对劲?
“老天爷眷顾啊,咱们赶紧走。”
其中一人小声嘀咕着,拉着身边两名同伴,迅速离开了这不速之地。
一边吕慈,步子不紧不慢,在半刻钟之后,便见到了那坐落在月色之中的祖宗祠堂。
吕慈在门口阶梯之外,呆站了很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这才迈开步子,要进入其中。
只是当他即将推开祠堂大门时,一侧的大道上,突然有慌慌张张的家丁,冲了出来。
“老爷,陆家陆老太爷突来拜访,一直囔囔着要见您,拦都拦不住啊,小的赶紧向您汇报来了!”
那陆家的小辈额头上满是汗珠,话语才刚落下,那远方的吕家正门处,便响起了轰动一声闷响,有尘烟伴随着卷上了天空。
吕慈目光一愣,收回了放在祠堂大门上的手掌,转身向着家丁确认道:“当真是陆家老太爷?”
家丁恭敬道:“的确是陆家老太爷——陆瑾无疑。”
闻言,吕慈眉头皱起,眼中流露着疑惑,但还是迈开步子,走下了阶梯。
“这老头子,在这个时候找我干甚。”
吕慈在离去前,最后看了一眼祠堂大门,随后摇了摇头,跟上了家丁的步伐。
……
另一边。
祠堂之中,地室之外。
一条廊道的阴影处,随着一抹阴冷气机消散,便有三道人影显现了出来,正是满脸戒备的张楚岚三人。
马仙洪看着法器眼镜之中,侦察飞虫传回的景象,松了一口气道:“吕慈已经走远了,是被陆老太爷支开了。”
张楚岚道:“真是见了鬼,难不成这个老登,是发现了咱们什么动静不成,不可能呀。”
吕良目光颤动,而后径直迈开步子,向着地下室的路口处走去:“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都要抓紧时间了。”
三人再次回到地室,映入眼帘的坟包,短短片刻的功夫,就已经被挖开了大半,与四周地面接近平齐,却不见棺椁,想来藏在更底部。
吕良一言不发,手中裹挟着炁团,手上动作更快了半分,再有身边两名同伴相助,仅在十数个呼吸之后,就刨进了地底,在察觉到一块,与泥土质感不同的硬物时,这才停了下来。
“不像是棺椁,难道是骨灰盒?”
吕良双手用力,直接将那不大不小的盒状物,给刨了出来。
是个如骨灰盒般大小的紫檀木盒,表面光滑,没有雕刻一点纹路。
“用着这么名贵的木料,造出这么丑的灵盒,真是让人无语了。”张楚岚看着那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忍不住吐槽。
“难道真的是灵盒?打开看看吧。”马仙洪建议道。
吕良点了点头,找到了盒盖的铜扣,咔哒一声将其开启,随后呼吸有些沉重的,将其慢慢打开。
直到盒子里的空间,完整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便有一张黑白照片,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那是个五官英气,面带笑容的年轻女子。
“这是?”
吕良瞪大了眼,那先前在他二大爷脑中获取的记忆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段,有关于这照片中女子的画面!
……
吕家会客厅。
“不知陆兄您今夜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吕慈亲手煮着茶水,向面前的西装老者笑问道。
陆瑾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咳,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心中有些没解开的疑惑,i始终想不明白。”
“正好这几日路过江浙华金,今夜心血来潮,想着来老吕你府上拜访,若有唐突,还请见谅。”
吕慈熟练地将茶水送入银花素盏中,推到了陆瑾身前,笑着道:“还有陆兄想不明白的问题,不如说给我听听。”
陆瑾笑着道:“不急,先容我喝口茶。”
说着,他便用两手捏着那银色茶盏,打量着杯上雕刻的精致花纹,细细端详了一会,这才将茶盏凑近嘴边,将那滚烫的茶水清轻抿一口,细细品尝着,目光一亮,啧啧称赞起来:“好茶,这是好茶呀,老吕好手艺啊。”
吕慈笑着谦让道:“就我这三两下的煮茶功夫,可不敢称得上是好茶,要我说最好的,还得是这陆兄您前年赠的碧螺春,是这茶叶足够好啊。”
陆瑾道:“原来这茶叶还是我陆家送来的?啧,还是在你这里,泡着才好喝。”
吕慈目光一闪,嘴上依旧还在谦让着,只是心中疑惑更浓,总觉得今夜这陆家老太爷突然登门拜访,透露着些许古怪。
不仅时机古怪,这突然热烈起来的态度也有些古怪,明明着急,却又扯起了茶艺——更是古怪!
但即便如此,吕慈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和陆瑾耗着,想要看看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另一边。
吕家祖宗祠堂。
随着一股阴风吹拂着离开此处,偏屋中的吕韶,也在不久之后悠悠醒转,清醒之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偏偏记不起来。
“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他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忘记了啥,原来是在桌上读着书时,因为太困便打了个瞌睡,结果一不小心,滑到了在地上。
与此同时。
吕家村南侧,某处树林角落。
随着那阴冷炁息消散,三人的身影随之展露了出来,也在第一时间联系着,还在地底拖着吕家大阵的王也,让其抓紧撤离。
“我说吕良,你真的能够确定那照片中女子的身份,真的就是三十六义之一的端木瑛?”张楚岚再次确认到。
吕良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黑白照片,目光复杂道:“我家二大爷吕韶的记忆中,曾经有过关于这女子的片段,对方是医门世家济世堂的大小姐,也是一名异人,名为端木瑛,也就是后来悟出八奇技的那一人。”
“而她所拥有的奇技——这是我此刻所拥有的双全手。”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吕家所谓的明魂术,不过是从他人身上挖掘出的秘密,是偷抢来的,呵呵。”
马仙洪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愤怒,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那无名的坟墓是端木瑛的,想来那被拘禁在吕家地室之中的,也是端木瑛了。”
“我现在更想知道,当年你吕家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那端木瑛的双全手,顺着血脉,传到了你的身上。”
第251章 锈刀,我吕慈是那种人吗?大孝
马仙洪的话,勾起了吕良的回忆,让他不可避免的回忆起了,多年前喝下的那一杯杯,太爷爷口中精心调制的药饮。
他回忆着那药饮妖艳鲜红的模样,回味着那入口酸甜的味道,此刻却不可避免,感到些许恶心。
若他吕家的明魂术真是这般来的……那他当年喝下的药饮,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
“怎么王道长动作这么慢,还不出来?”
一边的张楚岚忽然开口,言语中透露着担心。
结果他话语声刚落下。
脚下的泥土突然开始蠕动,传递着一阵波动。
紧接着,就有黑影从其中冲了出来,一个后空翻稳稳站在了地上。
“凶险,真是凶险,道爷我差点交代在里面了。”
“这吕家地底的杀阵,果真是不容小觑。”
灰头土脸的王也,胸膛起伏不定的起伏着,脸上还透露着一抹心有余悸,一边吐槽着,一边伸手拍着屁股上的灰尘。
张楚岚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王也咧嘴一笑:“他王家杀阵再厉害,也在道中,在数术之内,凭着小爷我这一身本事,镇压个一时三刻,倒也不成问题。”
“真正凶险的,是因为我从那大阵之中,还取出了一样东西。”
说着,他在怀中一阵摸索,取出了马仙洪分发给大家的噬囊,心念一动,从其中取出一物。
“一根又长又黑的,大铁棍。”
张楚岚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王也要展示什么牛逼哄哄的东西。
“这是一把刀,有没有点眼力劲。”
王也白了一眼,手掌一拂,以奇异的术法,让那烧火棍褪去了表面的锈壳土块,露出了内部的真实情形,竟是一柄日式长刀,刀鞘上还雕刻着些古怪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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