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而坐在他身上的女友愣了几秒，接着看向众人，手中那颗血淋淋的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毫无血色的皮肤像是从棺材板蹦出的死人。
人们看清了她的容貌，那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因崩坏侵蚀而获得的紫色光纹，瞳孔深处闪着诡异的光芒，就像死鱼的眼睛。
“啊啊啊啊！——”
一个人疯狂地叫喊起来，跑向游乐场的门口，而随着他的高音贝，众人像是启动了开关似的，如海边的潮水一般拼命涌向离开游乐场的方向。
“嘿图加明，不要抛弃我！”
“抱歉卡珊，我害怕他那样的死亡！”
“汤姆，你杀人是没有用的，那些丧尸不吃人，只是纯粹的杀戮，不会因为你杀……啊！”
“但是抱歉了老伙计，尸体说不定可以阻挡它们的前进。”
人群中，只有塞西莉亚与她身边的奥托一动不动。
女子有点不安，她望向奥托，想要询问些什么，却见他闭着眼睛。
好像是感受到了塞西莉亚的目光，奥托睁眼伸手，一柄巨大的金色骑枪在他的掌上缓缓成形。
“拟态黑渊白花，你以前武器的模拟版，”男子将骑枪交给她，“跟随心意去做吧，我在你身后。”
塞西莉亚点头，接过骑枪，其中传来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握住的地方似乎还有男子掌心的温度。
她定了定神，上前拦住死士：“站住！”
死士显然是不会给她面子的，它高高抬起了镰刀，看起来要将她劈成两半。
塞西莉亚平静地望着它，脸上只有坚定。
她本该有所畏惧的，模模糊糊的记忆不足以让她对这样的情况淡定自若，但一想到奥托刚才平静的模样与对她的保证，心底就涌现出无尽的勇气。
兄长会保护我的。
无论何时。
哪怕是在崩坏能裂变弹下——咦？那是什么？
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名词，塞西莉亚尝试继续回忆，手上却没有停歇，提枪一挡，接着转枪刺出，正中死士的脑袋。
这个刚刚杀死男友的死士眉心裂开，跪倒在地，在缓缓滑向地面的那一刻，它的眼神突然清明，低头看向手中一直紧紧捏住的心脏。
然后，再无多余的动作。
塞西莉亚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瞬息之间发生的离别，毕竟她现在的记忆还不能让她理解那种复杂的情感与背叛。
她烦恼的是刚刚出现的名词，现在无法在脑海中找到任何有关信息。
又一次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记忆就像飘渺的云雾，若即若离，当她刻意回忆时，总会消失不见。
她回头看向奥托，只见男子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他倚靠在十字架上，拿着那一件浅黄绿色的羽绒服，向她微微一笑。
兄长在我身后。
塞西莉亚的心忽地平静下来。
而此时，死士或快速或缓慢地行动着，零零散散地包围了她。
它们开始不算太多，但在崩坏能的侵蚀下，那些奄奄一息的女人也站了起来，眼眸逐渐变成红色，紫色的纹路爬上脖颈。
死士愈发多了。
“那就来吧。”
女子低声说道，右手不算熟练地一转，金色的雾气从骑枪中弥漫。
一部分死士似乎感受到了金雾的恐怖，凭着生物的本能放缓了步法，但更多的不存在任何意识迹象，逐渐踏入塞西莉亚身旁。
然后……
死士的皮肉被在短时间内溶化，伸出的手臂还未抬起，半途中就只剩下了白色的骨架！
这是黑渊白花中的“黑渊”能力，虽然因只是“拟态”而被严重削弱，却在塞西莉亚的手上，仍能发挥腐蚀的作用。
死士的气焰瞬间被这金雾压得无影无踪，塞西莉亚乘胜追击，骑枪刺出，连续刺中多个死士。
“手法还是生疏了啊……”
奥托看着这顺畅的进攻，发出感叹。
的确，塞西莉亚的一套攻击看起来行云流水所向披靡，但奥托明显看得出，其只是靠着肌肉记忆挥舞骑枪，有好几次被死士欺近，都是靠金雾解决的问题。
此外，对群用普攻倒也没什么问题，但要碰到律者或凯文那种级别的……缺了一点杀招。
女子似乎也认识到了这一点，皱起眉头，骑士一转，下一秒，她在死士前消失了，只有奥托可以看见那个跃起的虚影。
塞西莉亚几个纵跳来到高处，然后倒转枪锋从天而降，笔直地坠向死士包围的中心！
磅礴的崩坏能从中心荡开，骑枪在黑夜里升起金色的雾气袭向四周！
那些被崩坏能侵蚀的身体也随之溃散，一个又一个死士发出最后的哀鸣，随即腐烂，白骨无存！
塞西莉亚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虚汗，转头想看向奥托，就像是做完事情等待长辈表扬的小孩。然而下一秒她就睁大了眼睛，强烈的压迫感从后面传来！
女子的余光看向地面，只见她的影子被一个巨大非人的身体笼罩，而身影的主人高高举起一个圆形的物品，快速又狠厉地向她砸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永远不会抛弃你
塞西莉亚只能来得及将头转向身后，然后——
她看到，奥托站在她身边，将十字架插入地面。
“犹大的誓约。”
他简洁地说道。
无数的锁链从十字架上伸出，拦住这只非人形怪物的袭击，又不断地伸长，将其钉死在原地。
“这就不好了啊，塞西莉亚，”他转过身，略带责怪地看了塞西莉亚一眼，“连崩坏兽在你身后，都没有察觉到。”
“不过用起黑渊白花的时候还不错。”
“嗯……”
塞西莉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那只被全身束缚崩坏兽，转眸看向奥托。
见男子点头，女子上前几步，抬起骑枪，快速又准确地刺中崩坏兽的脑门。
“嘭！”
黑气弥漫，崩坏兽消失不见。
“跑到别的地方的死士，我已经解决了，”奥托抬手，十字架再次缩小成手链，“我们走吧。”
他抬起手，金色的羽毛出现在人群中央，随即，众人一阵迷糊。
“我这是怎么了？”
“嗯……我跑什么？”
“啊！！——这是杀人啦！”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那里……咦？他们去哪里了？”
“我也看到了，说起来他们还挺好看的……”
……
天命主教与圣女在街道上漫步着，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拖得长长。
“战斗方面……你这次存在一点问题。”
奥托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评价了起来，
“你当前的战斗纯粹凭感觉，而且警觉性也不是很好——居然能被那样一只崩坏兽欺近，这很离谱。”
“还有……”
奥托细细碎碎地念着，塞西莉亚没有回答，低着头，小皮靴踢着街道上的石块。
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
塞西莉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理解兄长的做法，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但……
严格说来，苏醒后的她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在兄长面前表现啊……
她倒也不是觉得崩坏兽的偷袭不是她的失误，但是……但是她可击败了那么多死士……
“不高兴了？”
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女子抬起头，看到奥托调侃式的笑容。
“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塞西莉亚连忙摇头，奥托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你心中在想，自己是苏醒之后第一次战斗，没必要如此严苛；你也许甚至怀疑，昨天我向你，向幽兰黛尔说的话可能就是说说而已。”
“但事实上……”
他抬起手，金色的羽毛在指尖构造。
“拟态羽渡尘，能将记忆植入你的体内。如果我真的想要你变成S级女武神，用不着靠逼迫你去对付死士，以此来恢复记忆。”
“它可以把你直接灌输，涂抹成我想要的模样。”
奥托打了个响指，金色的拟态羽渡尘在指尖消失。
塞西莉亚因他的动作有所吃惊，看向他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疑问。
当然，没有惧怕。
“我之所以让你尝试去战斗，是因为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你需要会战斗。”
他抬头远眺天空，漫天夜色，星辰不见。
“这是崩坏的世界，大大小小的崩坏爆发频繁，而你的生命宝贵，变强，是你唯一的选择。”
“这与我无关，与过去的记忆无关，与要背负的使命无关，只与你自己，密切相关。你需要那一份战斗技巧，去保护你的生命，保护你以后结识的朋友。”
“我希望你有新的生活，但那是以你有自保能力为前提。”
奥托顿了顿，看着塞西莉亚若有所思的样子，点点头。
“我不可能随时陪伴在你身边，做不到每一次出事，都能像第二次崩坏那样救下你，所以，你有必要在这种小型的崩坏事件中，及时、快速地找回自己的力量。”
“这样，当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保护自己。”
“兄长？！……”
听到奥托说出最后一句话，塞西莉亚迅速挽住了男子的手臂，眼中满是惊慌与恐惧。
自苏醒以来，一直是奥托带着她游历学习，让塞西莉亚适应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虽然仅仅只有一天，但从灵魂深处种植的信任，以及一天以来的美好经历，让女子迅速爱上了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喜欢那木梳划过发丝带来的悸动，那在过山车上十指相扣时的宁静，与那可以完全将背后交给对方的温馨。
这样的时光，她只希望能多一些，再多一些。
但是现在，他告诉她，他会离开，他可能不在……
不，不，不要……
“我会拿回那些东西的，”塞西莉亚认真地说，“我会在每次的战斗中好好回忆，最后达到您的要求，如果有需要，我不介意接受羽渡尘的强行恢复……”
只要，您不抛弃我。
白发女子在心中轻轻地补充，望向奥托的目光哀切，满是祈求与渴望。
“别想多了。”
奥托哪里还看不出她眼中的惶恐，和煦地笑笑，抚摸女子的发丝，翠绿的眸子与塞西莉亚的瞳孔正对。
“我会陪伴着你的，但不是随时随地，每时每刻。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保护自己，不要像今天这样，差点在一只普通的崩坏兽面前翻车。”
“你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我更希望你能在意自己，考虑自己，让自己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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