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芙洛拉保持着平稳的呼吸,谨慎地走着每一步。
这一次的对弈可不是平时那种小打小闹,而是……
“可想清楚,我的好妹妹,”
拟似律者的语气带着挑衅,
“那些在战场上死亡的人,将不会复活。”
不同于芙洛拉的慎重,克莱尔的走法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
她一直在让所有的禁军向前推进,直逼在场的凡人。
“安娜,准备战斗!”
芙洛拉冷静指挥着,让“战车”与“骑士”护住“禁军”。
只要克莱尔的棋敢再有所动作,安娜与她就会长驱直入,解决对方的死士!
她毕竟是女武神,毕竟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保护平民的天职让芙洛拉不能真的视生命为无物。
哪怕因此,她浪费了好几个抢占先机的机会。
“但是很可惜,”对面的克莱尔发出了声音,“我可没有和你玩技术的意思。”
“死士‘禁军’,准备前进!”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生五十载去事恍如梦幻
所有人都沸腾了,看着眼前即将到来的崩坏造物。
“为什么这么快?!”
“我刚刚只是说说而已啊!”
“哇哇哇我不想死!”
格子中的人都像刚刚煮开的热水般沸腾起来,咒骂声、哭泣声、干嚎声不绝于耳,有人甚至绝望地转身,朝芙洛拉吼道:
“你不是说好了要保护我们么?”
“你们到底保护了什么?!”
“可恶,我刚刚那么相信你们!”
在吵闹声中,同样在格子里的小空和宁蒂手牵手,安静注视大人们的喧闹。
……
“瞧瞧,这就是天命所保护的人类,”
可可利亚眼里满是讥嘲,
“一旦自身的利益受到损害,哪怕是帮助者也会破口大骂。”
“是乽的,有许多人从来不会变得甜美,她们甚至在夏日便已开始腐烂,懦弱使得她们攀附枝头而不坠落于地。”
金发男子饮下一口红酒,没有反驳什么。
“但是首先,不要忘了是谁把她们逼成这样子的,可可利亚。
她们本来有自己的生活,却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流离失所。你是最没资格讥嘲她们的人。”
女子面容变幻,神情不定。
“其次,”
奥托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注视屏幕,
“如果她们,拥有在腐烂之前就脱落下来,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的理由呢?”
……
芙洛拉咬住唇瓣,死死盯着那个居于王座的身影,用口形无声说了一句“算你狠”。
少女并不意外于她们的反应,人类在垂死时会想尽一切办法自救抑或是发泄。
这无比正常,之前,女武神们也遇到过这种救治者责骂,问为什么不救她家人的情况。
她愤怒的是这恶心的战术,很显然,克莱尔看起来动棋毫无章法,实际上,她已经跳出的棋盘,与芙洛拉开始了心理战。
正常的棋局中,芙洛拉可以有很多吃棋套路,丢小保大,谨慎但不犹豫地牺牲棋子,将获胜视作唯一目的。
然而现在……
黑发蓝瞳的少女看向棋盘。
她并不会迟疑于决定,牺牲在所难免,她能做到的,就是尽量避免,但不可能全员皆存。
但是这些死亡、这些怨恨、这些未能救下的生命会像在芙洛拉一次次落子时萦绕,一步步困死她的内心。
少女不敢保证,这一局下到后面,她会不会直接因为精神压力而疯掉,因而不能承担棋手的位置。
至少,若是真的这样让人死去,此生今后,她很可能再也不敢下棋。
“我就喜欢看到你犹豫不决的样子,”
克莱尔娇笑着,虎牙露出,
“这让我心情愉悦,并愈发觉得,成为坏人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选择——哪怕只是拟似律者。”
“别太得意了,克莱尔姐,”
芙洛拉攥拳,指甲深陷肉中,
“你进军吧,我……”
“等等,女武神大人,”
这时另外一个棋格中,一位淡紫色头发的女子忽地出声,打断了芙洛拉的言语。
“我能向对面的大人问一个问题么?”
“可以。”
不等芙洛拉反应,克莱尔的声音就出现在她耳畔。
“执掌毁灭的王啊,”
女子鞠躬,向那声音诚恳地问道,
“您说过,‘相同的棋由相同的人去战斗’,我知道,您说的是战车、主教这样的大棋,但是……”
“我身为‘禁军’的一员,当‘禁军’棋即将被吃时,我是否能前去战斗呢?”
棋盘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芙洛拉眼睛一亮,想说些什么又猛地惊醒,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无色麻衣。
“……”
克莱尔似乎在沉思,过了许久,方才道:
“有意思,这个规则确实可以这样延伸。但是,一棋‘禁军’,不能超过它所拥有的人数。”
“也就是说,只要人数相同即可,对吗?”
女子微笑了起来,她指向死士即将压境的棋格:
“伟大的毁灭之王,请问,您可以让我,和我的女儿小空换个位置么?”
“……真是有趣的剧目,”克莱尔又沉默了许久方才仿佛戏谑地说,“你这是在试图将我感动?”
“不,毁灭的王,”无色麻衣温柔地笑着,“我不认为您会因我哀伤——我只是觉得,我所做的逢迎讨好到您的心意。”
“哦,什么心意?说来听听。”
“我们这些行于废土的普通人啊,本就是飘落的樱花,风一吹就会零散到任何地方,永远回不到盛开的树上,”
女子说,
“您若意图毁灭,随手挥动一场侵袭,就足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我们至少半数消灭。”
“然而您却用一场棋局,来决定我们的生死,此时在下棋时,又只是一味地拱动‘禁军’。”
“这说明,比起杀戮,比起输赢,您更愿意看到我们在灾难面前露出的容态,各种情绪的淋漓展现,各式角色的鲜活反应,这些,能让您感到愉悦,不是么?”
她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那么,毁灭的王啊,母亲在灾难面前试图护佑自己的爱女,用自己的牺牲换取她能在棋盘上多活一分钟,这不是一场很有意思的挣扎吗?
我希望,我能为你演绎这个美丽的故事。”
“啪,啪,啪……”
单调的掌声在棋盘上响起,克莱尔颇有兴致地拍手。
“是挺有意思的,”
她说,
“可是,你拖延一时又有什么用?我照样可以在接下来继续解决禁军。”
“你的女儿从进入棋局开始,就已经是我的猎物——你也一样。你又何必徒劳挣扎,让她仅仅是多活几分钟?”
无色麻衣的面容有那么一瞬的惨白,但最后还是留恋地看了那个棋格一眼,道:
“但至少,她多了一份活下去的生机。”
“你不觉得你这是在自我满足么?”克莱尔用手托着下巴。
“也许您说得对,”
母亲笑得释然,
“但,让她在关爱与幸福中死去,是我这个没用的母亲能做到的,唯一的事情了。”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看着无色麻衣,神色肃穆。
“……”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竟如此缓慢,女子始终盯着王座上的拟似律者,虽然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到白雾深处一点朱红。
“不错的主意,”
克莱尔终于开口了,
“那么现在,你们都开始置换吧,一命换一命,只要在口中说出你们要换谁,然后向前几步,就能走到,这个必死的方格中。”
“小空。”
无色麻衣没有半点犹豫地喊道,向前快步走去,消失在雾中,然后从另一个方格显现身形。
“妈妈!”
小空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紧紧抱住无色麻衣。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众人喧闹然后安静,目光齐刷刷向她盯来。无色麻衣与克莱尔的对话声音并不大。
“别怕,小空,妈妈在这里。”
女子蹲下身,拍了拍女儿的背,柔声道:
“好啦,宝贝,乖,现在,向前走几步,你就会到另一个地方,妈妈得先在这里做点事,要很晚才能回来。
如果妈妈没回来的话,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出现不能解决的事情,记得找大人帮忙,但最好不要麻烦别人。
以前我都开玩笑似的说,你早熟得可爱,肉嘟嘟的小脸写着严肃真的很让人想去捏一捏。”
无色麻衣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快起来:
“但是现在开始,你就真的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能情绪化,不能偷偷想念,不能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
要保护好自己啊,孩子,不是所有的鱼都会活在一片海里。”
“我还能见到你么,妈妈?”
小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泪水突然就夺眶而出,呜咽着问道。
“交给未来吧。”
无色麻衣没有正面回复,而是又用力搂了搂女儿,然后松开了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身,接着,在小空的背部轻轻一推。
“呜呜呜……”
小空呜咽,但还是很听话地迈开小腿,踉踉跄跄跑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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