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风汐
威尔也怀疑过，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有记载的时间好像太短了一些。这个世界的人类就像是从诞生开始就是如此一样。
作为“厕纸写出来的世界观”，他每次都以“不严谨也很正常”把怀疑圆过去了。
但……
如果用“这里并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来思考，异样的地方就变得多了。
“具体是怎么做到的呢？毕竟在我们眼前的他们和看起来根本不一样。你提到‘人格’，该不会……”
威尔看向了那张画像。
再次对比画像上的那位公主，和当时末路冰渊的地下城女帝的话，会发现……她们从“内在”像是一个人。
性格、心气和执念都很像是一个人，统称来概括的话，或许是“人格”类似。
莉丝听着这个问题，好像在她意料之内一样，她缓缓开口解释：
“很好想的做法。地下城最不缺的就是……物质，你们应该很清楚——而生成一个身体或者一只怪物，就只需要物质。但他们缺少‘意识’和‘人格’。”
“这个啊……好吧，确实。”
威尔尬笑了一下。
在地下城里，能够诞生无数奇怪的东西，不管是原材料还是产品，不管是不是符合人类现在世界发展的东西，都可能诞生。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人类”世界，是完全依赖地下城发展的。
“他们可以在地下城获得新的身体，放入了他们的人格。可惜，他们身为人类的记忆应该封存了。不然记得自己上一秒是人类，下一秒要杀人，还是挺没办法接受的吧？”
莉娅听了之后，伸手轻轻触摸到了长廊的墙壁上。
墙壁也是“实体”和“物质”。正如莉丝所说的，在地下城中，最不缺的就是物质，这样的长廊也非常奢侈地用了不少在外界的人类看来非常稀缺的资源。
“这么麻烦的事情，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有人格和意识，才会探究未知，才会向着地下城深处的世界的终极前进。”
威尔稍加思索，说出了这句话。
“……要是这样的话，这些意识，在地下城里，是不是不会消失？也就是说，即使我们杀了作为怪物的他们，下一次他们也可能进入另一种怪物的空壳中再次诞生？”
这句话是莉娅提出来的，她抬头望着那张画像。
“哦~莉娅，思维想得很快嘛。难道你知道地下城杀死的怪物其实是活着的人类这件事，产生负罪感啦？”
莉丝一副“好像抓住了女儿很有意思的一面”的样子，凑近看着莉娅开口。
“不，没有。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们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了，也救不出来，再杀死一次也没什么吧？”
她说的非常轻描淡写，还有一种“魔女的神奇思维”的屑感。
“那你呢？”
莉丝抱着手，看向了威尔。
“我？”
“对，假设，他们的意识会消失，由你的手消失，你没有负罪感吗？”
威尔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对放进关卡里面的怪物的死亡有负罪感？又不是我自己想打的，他们掉奖励。而且，如果没有他们死亡之后掉落的东西，这个世界的人类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对于威尔来说，他们生前是什么其实根本“无所谓”，他们就是关卡里面的普通怪物。
硬要说他现在知道了有什么感觉，大概和莉娅的想法一样吧。
已经活过一生又已经迎接死亡的人，对于他们来说的第二次死亡不是什么值得“悲天悯人”的事情。
“唔……好吧，你们确实……很般配？”
莉丝显然也是完全没有负罪感的人——对于比莉娅年龄更大的她来说，她见识的还要更多。
“但，莉娅猜测的是对的。意识是不会消失的。”
“嗯。不然没办法解释一件事。”
首先提出这个设想的莉娅点了点头，她停了下来，认真地环视了一眼长廊，最后看向了威尔。
她摇晃了一下手指，显然还想要卖一卖关子。
“想必，聪明的威尔同学也应该想到了。”
“呃……什么？”
威尔被莉娅这么“点名”，而且一下子接触了这么多信息，还完全没有思路。
有种上课虽然没发呆但就是没想到解法的全班最优秀的学生，突然被老师点起来，当着全班面说“你肯定知道”的汗流浃背感。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莉娅看威尔“汗流浃背”好像没有思路，决定给出一点点提示——
“近代的地下城刷新速度和怪物的数量都比古代多，随着时间的发展，地下城的探索，难度和危险程度随时间发展降低。现在，地下城方和人类方可以堂堂正正合作。这是为什么呢？”
“……？！”
莉娅把前序的内容稍微总结，好像在给威尔画出重点一样。
“甚至，在最近，地下城的任意层都可以退出挑战哦。人类对地下城的准备也变得越来越少……他们似乎并不需要冒险家抱死而来。”
“因为……”威尔被这样一点拨瞬间找到了思路，“他们不缺人了。所以不需要这边的赴死。”
“没错。如果地下城的怪物也会像人类死亡之后消散，那他们的总数量不可能增多，人类和地下城方的关系会停滞在历史最开始的状态，甚至这个体系会完全崩溃。唯一的可能是，死在地下城的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达成了‘永生’。”
莉娅看向莉丝，还露出了像是孩子寻求鼓励的表情。
“对吧？妈妈~”
“是，只要被这一侧所接纳，即使作为怪物的他们死了，也不会消失。”
“但，画像似乎在变淡。这意味着什么吗？比如……人格会被慢慢磨去之类的？”
莉丝摇了摇头，摊开手。
“说实话，魔女并不负责研究‘地下城的起源和驱动力’，地下城里面的帝王又一般活不过几年，而且都没有意识，如果不是魔女恰好发现了这座作为地下城连接通道的长廊，也不一定能推理到这一步。”
她一边说着，眼神一边凝视着这座像是把地下城的人物当作博物馆一样收藏的古典长廊。
长廊非常安静，它向两侧无限延伸，一眼望不到底。
正如每一座地下城的帝王向深处的“挖掘”一样，永远望不到尽头，却也要永远执着地走下去。
“……”
威尔环视一圈，他在想一件事。
地下城的“意象”是其中很重要的东西。
假设这座“博物馆的长廊”，拥有地下城里全部“人格”的原型。它等同于一个独立于所有地下城之外的“数据库”，储存它们身为人类时候的信息。
那么……
在这里，是不是也能够找到……原作那位女帝黎薇琪最原本的身份？
那个在原作里有意隐瞒其来源的神秘的女帝，会是……
他的环视并没有结果，在茫茫画像中找到某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总之，在这里告诉你们的，就是魔女知道的全部。我也只有两百多岁的寿命，更早的事情就不清楚了。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有一些疑点。比如其实冒险家的死亡数量是很多的。现在地下城所能见到的怪物有意识的好像没有那么多。”
“嗯。还有不少套皮的怪物，看起来像是没有设定专门战斗逻辑复制粘贴的一样。如果这样的怪物有人格就太悲哀了。”
“威！尔！说点我们能听得懂的。”
“什么样的人能进地下城，现在也算是一个谜团——话到这里，这位外来者，只是凭借这些挂画，你相信我说的吗？”
“我……”
威尔顿了一下，抱着想要和这位“妈妈”开开玩笑的语气开口。
“我如果说你证明了这么多，我觉得作为论文来说，论据太孤证而且没有办法复现和做对比实验，你会不会当场杀了我。”
“不会。”莉丝露出了一抹笑意，“会觉得你这人，古板到还有点趣。”
“好吧，其实我相信。”
威尔接受了地下城内部建立和发展的一系列设定。
不只是因为这里的长廊，是因为……
因为那个该死的创作了这个世界的作者，确实非常骄傲地提出过，要揭晓地下城的怪物来历，她们的思想是怎么来的，又为何有记忆。
如果……
如果答案是这个的话，倒是一个自恰又有意思的设定。
只是，现在的很多谜团，让威尔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比如说，如果是这样的体系，那……控制第一座地下城的那个“人格”，是怎么来的呢？
“那么，我们继续前进吧。这个地方太冷清了，不适合久留。”
莉丝说着，从那幅只是为了揭晓这件事的挂画前走过，继续带着他们再长廊里行走。
长廊像是突然缩小一样，蠕动了几下，好像马上就能够抵达出口。
“说起来，如果能在地下城内永生，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早知道我是不是死在地下城里比较好？现在是不是也能混个帝王当当？”
“威尔，你清醒一点。怎么看……那些帝王，连记忆都没有，他们真的有……所谓自我吗？”
莉娅提到这里，沉默了一下。
她想起了自己也曾经想要用身体的反应去控制威尔，让他也失去“自我”这件事。
不过，她现在明白了。
并不依赖身体的感知能存在的，真正在人格和灵魂上的爱……
才是真正她应该得到的。
“总之，我不允许你做这样的事情了——变得不像威尔的威尔，我不喜欢。”
“莉娅好认真哦，我只是开玩笑罢了。唔……说到底，以我的能力，恐怕没有被挂在这里的资质。”
“到底会不户逐渐失去自我，磨灭人格，我们并不清楚。毕竟地下城的居民，他们每一次‘活着’的时间都很短，根本不足以让他们理解这一切。”
“……总觉得，有些可怜。”
“并不可怜，莉娅。”莉丝打断了她的感慨，“地下城里的他们……更像是一种通过殉道的方式来达成目的的求道者……哦，快到终点了。”
“嗯哼，终于要回家了。回家之后就可以让威尔好好看看我新打造的实验室了……”
莉娅很骄傲地挺起平坦的胸脯。
然后，她大脑从“实验室”到“古魔法”的联想，让她认识到一件事。
“等等，说了这么多，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关于雅儿的部分呢？我们难道不是因为雅儿才讨论的吗？！”
作为最后知后觉的那一个，莉娅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没有讲到重点这件事了。
“哦……对哦。不过……”
又像是裁剪开一张纸那样，莉丝站在原地，用手在眼前还在无限延伸的长廊的尽头，划出了一个正方形。
然后，她掀开一个角。
角背后是漂亮的原野，森林和草丛中，有着一座像是蘑菇一样的屋子。
莉丝像是掀开门帘那样，邀请两人——
“站着聊也太累了，来我屋子里，喝杯茶吧。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了，而且……雅儿留下的最后那本书，也需要拿出来一并讨论。”
第三百七十八章 暖手
威尔也没想到莉丝的房间竟然会这么……
朴素？
他本以为莉丝的房间里会有很多本书籍，尤其是古魔法相关的。这或许是来源于对莉娅的刻板印象。
但是莉丝的这间屋子非常“清爽”，甚至没有书架，桌子上也没有摆着几本书。
她似乎把相关的书籍都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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