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秦时,浪到失联 第161章

作者:一觉睡到下午醒

可是他不甘心啊!

一拳又一拳,晋遥捶打着地面,哪怕已然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哪怕右手已然满是鲜血,也根本没有停歇。

“禀将军,有秦国使节来访!”

亲卫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阵恶寒,仿佛被一头饿虎盯上了似的。

晋遥的目光有些阴沉,强忍着将秦使直接拉出去斩首的冲动,双目紧闭,连续地深呼吸着。

感受到那寒意逐渐从身上消退,亲卫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同于其他将军战败后士卒怨恨的情况,凡是参与了这一战的将校士卒,没有人会去怪罪自己的将军。

不是因为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晋鄙旧部的缘故,而是经历了这一战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结局并非是能够依靠将帅的指挥能力能够改变的。

箭射不穿,刀砍不进,这样恐怖的骑军,怎么可能是人力能够抵挡的。

“擂鼓……”

调整了心态的晋遥刚想让亲卫擂鼓聚将,却蓦然想起,军中的金、鼓全都扔在了战场上。

“罢了,你去唤众将来此,待众将齐聚,再召见秦使。”

晋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众魏军的将校听闻秦使来访,也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秦使会来见他们。

有人群情激愤,要斩杀秦使为麾下士卒报仇,也有人冷笑不已,更多的人是沉默。

不多时,在亲卫的引领下,一袭黑色劲服的年轻身影手持旌节,缓缓踏入这间厅堂。

这是安邑的一位豪族在这座村中留下的一间祖宅,先前一战,苏角所率斥候营虽然没有斩获多少首级,却将魏军的辎重尽数焚毁,就连营帐也没有留下半片,自然只能抢夺民宅安居。

张机注意到了不少魏军将校按着腰间兵刃对他怒目相向,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弧度,似不屑,似讥讽,木制的旌节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一阵“笃笃”的沉闷声响。

晋遥以及一众魏军将校们看着这道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纤瘦身影,至少单凭这份闲庭信步的悠然沉着,便胜过当时无数人。

“秦使,见过将军。”

张机没有俯身行礼,只是抱拳行以军礼。

晋遥看着眼前这个自称秦使的年轻人,注意到了一处常人甚少注意到的细节。

张机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魏人的口音,而且与安邑的魏音十分相近。

“你是安邑人?可否告知姓名?”

虽然安邑如今为秦所占,但魏人皆视安邑为魏土。

哪怕安邑的百姓自己都已经习惯了秦人的身份,以秦人自居,但对于这个声音中带着些许魏音的年轻人,晋遥还是抱着些许好感。

张机点了点头,道:“张氏名机。”

话音方落,厅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下一瞬,一阵阵剑刃出鞘的清脆声响在厅堂内接连响起,隐隐间一众将校的站位已然将张机围困其中。

(2442字)

第326章 劝降

张机虽然在天下间名声响亮,但毕竟没有如六指黑侠或东皇太一那般独一无二的特征,未曾相识之人自然是认不出他的。

而在听到张机的自称后,厅堂内的魏军将校们自然产生了某些想法。

有人想杀之泄愤,有人想行曹刿之事逼迫秦军让出河东,也有人想趁卖张机人情,暗中助张机逃走。

“放肆,退下!”

晋遥的暴喝声在厅堂内响起,喝退一众心思各异将校。

晋遥兵败非战之罪,这一点是众将士都认可的,而晋遥如今还没有被裁撤下狱,依旧是如今左路先锋大军的主将,更是他们的少主。

但喝退众将,倒也不是因为晋遥有多么大度,而是他清楚,他们这些人别说将张机斩杀于此了,张机能不把他们一锅端了就不错了。

张机身后那个女子,不出意外应当便是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中的那位宗师级女杀手惊鲵,那柄粉红色的长剑是其标志性的特征。

两个宗师,还是处于这间狭小的厅堂之中,若是想展开杀戮,不出十息,他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也就是张机出身墨家,虽然成为了罗网的首领,但不会如同以往的罗网那般无所不用其极,不仅自身遵守着那些向来为罗网不屑的规矩,还约束着罗网的杀手们。

对于张机这个抑制了罗网诸多残暴手段的新任罗网领袖,又训练出如此虎狼之师的年轻人,晋遥是敬佩的,但他此刻却并不想见到张机。

他很清楚张机以堂堂卫尉之尊作为秦使来访的目的。

“不知晋遥将军接下来打算如何自处?”

张机从晋遥的眼神中也看出来了,这并非是一个纯粹的武夫,他看出了自己今日今日来访的目的,于是也就开门见山了。

“安营修整,固守待援。”晋遥的声音铿锵有力,“若事有不逮,唯‘死战’尔!”

“呵呵。”

张机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

他大致猜得出晋遥的想法,从他进入中牛乡之前,罗网的暗探和斥候营的骑卒们便打探到,魏军士卒正在到处砍伐树木,挖掘坑道。

的确,晋遥还抱着固守的想法,打算固守中牛乡,以拒马和甬道抵挡他的羽林骑。

羽林骑虽然势不可挡,但终归是骑兵,若是真的有大量的拒马和坑道,再借助村中的房屋阻隔,倒的确可以阻挡羽林骑的攻势。

但休整了一夜加一个清晨才堪堪恢复些许士气和体力的魏军,直至午时才开始砍伐树木和挖掘坑道,数量远远不够固守中牛乡。

“我麾下大军已然在中牛乡外等候,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杀入中牛乡。”

“当然,将军也可抢先一步发起进攻,说不得能有几分突围的希望。”

恰好,一名斥候走入厅堂,将刚刚斥候们发现的军情向晋遥禀报。

晋遥瞳孔微缩,一众将校的脸色也是勃然大变,张机的确没有骗他们。

不光三千羽林骑从三个方向集结,随时准备发起进攻。而且这一次,一同前来的还有八千秦军步卒。

听到八千步卒的时候,晋遥忽然有些豁然开朗。

作为晋鄙独子,从小随军征战,自然也不是什么庸才,否则晋鄙旧部再念旧也不会拥戴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耳、陈馀的右路先锋大军进攻的阪城和吴城都是空城了。

因为城内的守军全部集中在了盐氏城,三座城邑的兵力加起来,至少有五千余人。

剩下三千人,想来应该是盐氏城的青壮。

但即便这三千人是青壮,晋遥却不敢轻视他们。

盐氏城数百年前便是秦国的城邑,虽然一度被魏国攻占过,但自从商鞅变法以来,盐氏城便一直在秦国手中,自然是以秦人自居。

而在秦法之下,秦人几乎全民皆兵,这些青壮只要拿上武器,便是战兵。

八千步卒再加上三千羽林骑围困,他们已然是插翅难飞了。

只要魏军敢突围,羽林骑就会将魏军歼灭于此。

不,哪怕是直接强攻中牛乡,要歼灭眼下这支军心涣散的魏军,也不会有多大困难。

羽林骑没有强攻,只是想避免些伤亡罢了。

“当然,晋遥将军也可以继续固守待援,也许也能等来信陵君或是联军的援军。”

张机微笑着,似乎是在替晋遥思考着对抗秦军的办法,实际上将那所有的方法全部摆在晋遥的面前,再将每一个方法实现的可能性一一否决,一点点击碎晋遥的侥幸心理。

惊鲵美眸瞟向仍是一脸笑意的张机,不禁有些莞尔。

还真是不但杀其人了,还要诛其心。

“不过嘛,魏无忌会不会为了八千胆气已丧的残兵败将,尤其是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政敌,而放弃安邑这座魏国旧都,就不知道了。”

“若是等联军来救,从书信告知到商议再到相互推诿出兵,我估摸着没有半月是决然不可能的,这一点晋遥将军心里应该清楚。”

“这半月里,哪怕我麾下大军不进攻,魏军的粮草又能支撑几日呢?”

先前一战,张机在军中功曹记录战功之时,将苏角及麾下斥候营的功劳提升至与李信、羌瘣的重甲突骑一个级别,便是因为苏角彻底焚毁了魏军的所有辎重。

营帐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辎重罢了,魏军的粮食才是最主要的辎重。

而这些辎重,被苏角付之一炬,否则魏军也不至于要抢夺百姓的房舍作为营帐,军粮更是四处劫掠而来。

但一个乡的几个村落里又能有多少粮食?

而且每逢大战,百姓都会将自己的粮食藏匿起来。

在这乱世生存许久的百姓,藏匿粮食的本事可不容小觑,就算是罗网来查也未必能全部翻找出来。

魏军的军粮,最多能支持五日。

而联军的支援,正如张机所说,没有十五日,都不可能出兵。等到他们真的来援,他们这些人要么是饿死了,要么就是战死了。

至于魏无忌……呵呵,他还不如相信联军会在庞煖的指挥下放弃私利急行军来援。

冰冷的西北风吹入厅堂之内,那旌节上挂着的白毦随着劲风而飘舞,就像军心激昂的秦军,随时准备一战歼灭这剩余的八千魏军。

“诸位莫要悲观,毕竟诸位将校都有各自的家中亲卫部曲,也许能逃出生天也犹未可知。”

“不过,此战魏军失利,哪怕魏王圉想保晋遥将军,但总要推出几个替罪之人,不如诸位商议商议,谁来承担战败之责,而其他人则替他照顾家小?”

随着张机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帐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无论是突围,还是固守,他们都没有半分希望。

哪怕侥幸逃脱,回国后也免不了被降罪。

魏无忌可是巴不得清除他们这些晋鄙旧部,定然会下死手对付他们。

张机说晋遥也许能被魏王庇佑,只推出几人承担战败之责,那绝对是低估了魏无忌的手段。

他们若是回国,基本上不会有几个人能活着,就算活着,更大的可能也是生不如死。

“诸位是选择战死,还是饿死,还是死于庙堂之争?”

张机环视魏军将校,此刻即便是先前产生过杀他泄愤和行曹刿之事的顽固分子也在他的目光扫视下垂下了头,再无先前的怒火和杀意。

“阁下今日来,不会就是为了嘲讽吾等的吧?”

一名提前被罗网策反的晋鄙旧部发问道。

他知道,其实此刻想这么问的人绝不止他一个,这些人只是因为矜持,放不下自己的面子不愿意开口罢了。

“突围亦死,固守亦死,归国亦死,等死,为报恩而死可乎?”

“此言何意?”

晋遥提问道。

张机轻声一笑,朗声道:“秦国会给诸位一个为晋鄙将军复仇而死的机会!”

(2608字)

今天多更新了一千字,我真是越来越勤奋了

第327章 台阶和降秦

晋遥双目微眯,目光深沉地看向张机。

张机的先前的那一番论调,的确颇有些杀人诛心的意味。

他自己连同麾下一众将校的心气也被张机的说辞尽数磨去,但张机却又在最后那一刻,给予了他们这些败者一个体面。

而且,不得不说,虽然张机先前的话太过诛心,但最后这一句话中的人情世故,却是远胜前面所有的诛心之言。

什么叫秦国给他们一个为晋鄙将军复仇而死的机会?

不就是希望他们投降,为秦国效力么?

投降,无论是在哪一国,无论是对于谁,都是一件极端可耻的事情,光是开口劝降,便是对于那些有血性的将校们的羞辱。

但自古以来,人们总是会因为各种无奈的理由而选择了投降。

有些是贪生怕死,有些则是被逼无奈,倒也并非是所有投降之人都会被世人鄙夷。

例如当年在长平被围困的四十余万赵军士卒,便是陷入了断粮和无援的十死无生之境,而站在这个时代的道德角度上,这些赵军士卒已经为赵国尽力了,任何人都不会给他们打上叛贼的烙印,只会诉说赵括的无能。

而眼下,这支仅剩下八千人的魏军又何尝不是陷入了十死无生之境?

他们至少战过,是被击败后陷入了必死之境而不得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