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人生 第1053章

　　慵懒神情瞧上去给人一种不以为意的感觉，恍若早已司空见惯。

　　仔细想想，其实这位大叔并非喜欢说教抑或是上纲上线、严肃苛刻的类型。

　　待到三人举着火把踱步返回后，便轮到他、田崎、还有女孩子们了。

　　顺带一提，不久前他没能按捺住好奇心，问了宅宅同桌去年未曾参加的缘由。

　　“一个人孤零零地点火许愿不觉得很可悲吗？”

　　听见这般答复的瞬间，负罪感油然而生。

　　正打算一起上前时，田崎倏尔抢先踏出一步，随后回头使了个“交给我吧。”如此莫名其妙却意外有点帅气的眼色。

　　“我、我突然想先试一试！”

　　宛若抛下了“你们先走，我断后。”这样的台词，那背影看起来竟显得颇为高大。

　　兴许是感觉混在他和女孩子之间比较尴尬，亦或是纯粹希望“成人之美”的温柔好意——

　　春泷觉得应该是后者。

　　明明先前还在大倒苦水，表示“一个人孤零零地点火许愿太过可悲。”结果如今又做出这么帅气的决定……真受不了。

　　“我也来。”

　　他拿着火把打算跟上去，没承想——

　　“春泷大明神别抢了，我自己来就好。”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一样，宅宅同桌笑着补充解释说道：

　　“现在的感觉更像是在大家的见证下迈出前进脚步。”

　　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点燃火把的田崎深吸一口气，大声喊了出来。

　　“希望接下来的一年里能够继续跟莲、阳翔、还有春泷大明神做要好的朋友！”

　　莲愣了一下，露出诧异神情的同时轻笑起来。

　　阳翔咧着嘴笑得很是灿烂。

　　西原开玩笑地打趣质问：“我呢，田崎？怎么没有我？”

　　而春泷……他不自觉扬起半边嘴角，调侃着说了起来。

　　“你这未免节制过头了，稍微大胆点，最起码十年。”

　　一年有些短暂、五年没什么实感，而超出十年或者说“一辈子”，又会感觉太过沉重——十年是个非常巧妙的时间点，不多不少刚刚好。

　　等田崎噙着轻松的笑容回到队伍后，原本以为还要计较一番由谁打头阵，结果纱英直接迫不及待地窜了上去。

　　她大大咧咧地把木棒插入篝火空隙，看得所有人一阵不安且紧张，好在直到许愿阶段都没什么问题。

　　只见她高举火把，鼓足底气、煞有介事地大喊：

　　“ 希望以后的每顿饭都能吃到八分饱！！！”

　　话音刚落，木棒引燃的焰光就随风摇曳，犹如在发牢骚、抱怨这个要求委实过于为难它。

　　真田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暗暗握拳后、漫步移至纱英身畔。

　　“希望可以过得更加轻松一点。”

　　究竟要学习轻松、社交轻松……还是身材管理轻松，这一愿望下隐藏的真正目的格外让人在意。

　　雅学姐紧随其后，双手捧着火把，焰光为她那清冷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希望升学考试能够顺利通关。”

　　即使有浅间老师最初那一通强词夺理的打岔，她仍旧我行我素，完全不绕弯子。

　　这般态度好似在表明没有人可以否定她的努力。

　　四方好似靠近热源取暖的猫猫一样，踏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去，并入三人的行列。

　　她随手将侧发撩至左耳后面，淡金色的眼瞳倒映着熊熊烈火。

　　“希望咱能够成为更加可靠的人。”

　　这话与其说是“许愿”，总觉得更接近“誓约”。

　　想要回应的憧憬、想要实现的期待——不止是四方蝶子，也是四方家的蝶子。

　　如此一来，原本的位置仅剩下他跟野上同学两人。

　　于夜色中燃烧的赭红色侧马尾轻轻摇曳着，她转过头来，稍作犹豫，旋即伸出了空闲的左手。

　　没有欢呼，没有起哄，大家安静地守候着，远处喧嚣仿佛遥远的回响，焰光投下的阴影在砂土地上交错……从这个角度看，他们其实早已牵起了彼此的手。

　　春泷换了个手握住木棒，任由野上同学拉着前行、抵达篝火前的安全位置。

　　他们并未有过交流，却默契地松开手，分别站到了队列两端。

　　不等他开口询问由谁负责最后的收尾，野上同学便一如既往唯我独尊地说了起来。

　　“希望明年的星陵祭也会像今年一样美好。”

　　兴许是不想破坏难得的祭典气氛，女孩子们心有默契似的，全部选择避开会令人困扰的愿望。

　　而为了迎合这份心意，春泷使劲深呼吸后、许下了稍显贪婪的愿望——

　　“希望大家永远不会分离。”

　　他由衷地期盼着，不仅限于五名女孩子，亦是包括莲和阳翔等人在内。

　　最后的最后，所有人围成一圈。

　　他起初有邀请三位大人，结果浅间老师以“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就不掺和了。”这种理由推脱婉拒，美波酱和藤宫老师也温柔地微笑着点头赞同。

　　这大叔分明还没到那个年纪，言语间却感觉格外老气横秋。

　　随着高举火把而抬起脑袋时，视线不由自主向周遭移去。

　　——棒球场上已然在不经意间布满了忽明忽暗的火光。像是不舍得轻易结束般，大家都迟迟无法下定熄灭火把的决心。

　　空气里弥漫着木柴燃烧散发的香气，影影绰绰的人形轮廓投在被踩到松散的地上，交叠着、交错着，时光宛如在此刻无限趋近于静止。

　　十支火把在上方汇聚，照亮了每个人发自内心的愿望。心愿像是乘上了那缕隐约可见的薄烟，消失在夜空深处。

　　?

　　火把最终熄灭在事先准备好的水桶内，让人不禁怀念回想起三个月前的夏夜。

　　老实说，结束的那一瞬间总觉得有些微妙——

　　将情感寄托给火焰后，这样做岂不是等同于浇灭了自己的心愿？

　　估计是抱着重复利用、节约成本的初衷，用完的木棒要交还给集中回收处，难免差了点味道。

　　途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许愿相关的话题。

　　野上同学挽着四方的胳膊，问她那个“可靠”究竟有什么意思。

　　真田跟雅学姐讨论着三年级和升学的事情。

　　而纱英……也不知道她刚才陡然想到了什么，如今竟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消沉模样。

　　稍微靠近过去、穿越徐徐秋风的阻隔后，“应该先要三个愿望……”这般小声嘟哝的话语传入耳中。

　　受不了，这家伙是哪来的幼稚园小孩子吗？

　　在心底吐槽好哥们的同时，他不禁抿起了嘴角。

　　不远处的阳翔咋咋呼呼地吹嘘夸耀着，声称要在今年冬季取得校史最佳名次。

　　莲和田崎从旁加油助威，西原则是欲言又止，随后略带迟疑地表示“如果能做到就去现场给你应援。”

　　当事人顿时像只红毛狒狒一样高呼万岁，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暧昧气氛破坏殆尽。

　　“难怪长相勉强说得过去、运动能力出色，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女生追求。”

　　西原一针见血地评价说。

　　同为运动社团成员、平日里有不少交集的纱英忽然插嘴。

　　“毕竟阳翔是笨蛋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就凭她那情况，压根没资格叫别人笨蛋吧？

　　阳翔挑起眉头、作势准备反驳时，元气满满的音色再度响起。

　　“不像春泷会温柔地照顾每个女孩子的心情和感受，笨蛋的眼睛跟脑袋里只容得下一名女孩子。”

　　短暂的沉默过后，为缓和微妙的气氛，春泷干脆自我挖苦地开玩笑说：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骂我？”

　　始终一脸不明所以的阳翔总算听懂了什么似的，率先“噗嗤”地笑出声来。

　　可恶，这个恩将仇报的混蛋。

　　勉强略过了颇为沉重的话题后，他们笑闹着，从回收处原路返回了棒球场中央的篝火附近。

　　这时有执行委员会的成员正在往篝火内添加燃料，火焰咀嚼柴薪的噼啪脆响不绝于耳。燃烧后发散的焦苦香味混合着晚秋特有的干爽，犹如光芒边缘那般模糊的温暖、令人在寒凉空气中寻得些许惬意。

　　继“篝火许愿”之后，第二项活动无需过多筹备与布置，因此没一会儿便有熟悉的广播自扬声器内传出。

　　“接下来是舞会时间，无论邀请舞伴还是独自起舞，请尽情享受这个夜晚。以及，请注意避免过于靠近篝火，确保安全。”

　　待到浅野会长飒爽的嗓音落下，接踵而至的是一段悠长且舒缓的旋律。

　　或许是希望让大家放慢节奏，逐渐放下喧嚣的情绪、融入舞会这截然不同的气氛——

　　起初属于以热情点燃夜色、仔细品尝完星陵祭的最后一丝余韵，舞会阶段则是带上了彻底向星陵祭告别的意味，气氛更加成熟。

　　硬要说的话，春泷觉得关键还是托德永英明这首《Rainy Blue》的福。尽管稍显伤感，可浓厚的氛围终究是占了多半，况且些微温柔的失落倒是恰好能够中和过热的情绪。

　　在轻飘飘却极具感染力的曲调带动下，已经有个别学生将双拳举至胸前、身体随着节奏不紧不慢地摇摆起来。

　　腼腆的男生搔着头，向心仪的女孩子送上邀约。

　　羞涩的女孩子背着手，支支吾吾地将心意委婉传达给憧憬的男生。

　　倘若说第一首歌太过怀旧、以至于大部分同学无法代入，那么紧接着响起的第二首歌，便是真正教所有人渐入佳境的超人气热门歌曲——

　　星野源的《恋》。

　　一转欢快的旋律令许多人反应不及，但回过神来之后，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登时便呈现于篝火周围。

　　滚烫的气氛、泛红的脸蛋、乱七八糟的舞步，起哄与嬉笑的声音在扭动的光影间交织糅合。直至面对这一幕景象，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如今置身于后夜祭的会场中央。

　　这是独属于夜晚的特别时光。

　　欣赏了一会儿同学们那些稀奇古怪的舞姿，五名女孩子的羞耻心多少减轻了一点。

　　——瞧她们那副表情，想必是在旁人身上找到了颇多自信。

　　只不过……

　　莲那边仍陷在僵局当中。

　　温柔的足球部主将碍于立场、不肯插手，奈何无论西原还是阳翔都显得有点难为情，其结果便是根本没人拥有足够的底气主动开口。

　　当然，话虽如此，春泷这边也没闲暇去关注友人的僵局——

　　接下来他需要面对的，可是拢共有五名女孩子的混乱状况。

　　这么想着，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心思，大家不约而同地纷纷收回视线、转头望向这边。

第六百七十四章--后夜祭的舞会与幕后英雄

　　““星川……””

　　“春泷学弟……”

　　“笨狗……”

　　“春泷……”

　　或高傲、或软糯、或清冷、或活泼，女孩子们的声音不约而同从前方传来，事态显然正向着他——星川春泷预想中的不妙情形一路狂奔。

　　迎着五道意味不同的目光，他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安静等待后续的话语。

　　“““““——你想跟谁共舞一曲？”””””

　　呃……他小心翼翼地反问回去，提议征求大家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