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杜遥夜有些闷闷不乐的说到,看样子和她老爸之间有点冲突。
“这份创业精神我多少也能理解,所以杜小姐找我是?”
白桦搓了搓耳朵,同时怀疑自己难道说除了‘看起来就像是无业游民’这个滤镜之外,还存在着‘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有任务就会无脑接受然后帮忙’的老实工具人滤镜么?
之前是梁知府,现在杜遥夜也过来凑热闹……自己明明只想早点处理完这些事回罗德岛汇报自己调查的收获来着。
“爹他前段时间接下了个委托,内容和你的委托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行裕镖局要做的是夺得酒盏交给朝廷,只是途中遇到了你们这些半路杀出来的家伙……总之这票生意确实算得上大买卖,但我不希望用爹他安排的渠道门路来接过这单子,所以——你能不能协助我,故意把这单给搞黄了?虽说酒盏已经送达,但我清楚,这件事还远远没结束,爹他还会用自己的人脉来处理。”
——这谁家的孝顺女儿啊
听着杜遥夜的邀请,白桦叹了口气。
“杜小姐,我不是不能理解您的心情,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继承权,而不是在父母的指引下按部就班完成既定事项,确实更令人兴奋,但——我只是个路过的,而且手头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您看……”
白桦委婉的表示出‘关我屁事’这几个字。
尚蜀这地方真的邪门,白桦从一开始就隐约觉得这地方会有不少麻烦事冒出来,因此他的中心思想自然是‘能润赶紧润’。
“你这家伙……哈啊,果然这种要求太蛮横无理了些。我明白了,不得不说,你作为那个‘鲤氏侦探社’的成员,业务水平确实要远远超出我最初的预料。”
杜遥夜皱眉叹了口气,不过倒是没有因为白桦的拒绝而生气,反而是称赞了白桦一句,接着摆摆手,示意自己要说的就这么多。
“这样吧,杜小姐。我今天要去一趟望岳峰,不知道会待多久。但如果等我办完事以后回到尚蜀,到时候还有能做的事情的话,我会尽量帮忙。我知道局面瞬息万变,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白桦想了想,临走前还是稍微留了一点余地,如果这关于酒盏引起的事态等自己从惊蛰那边活着回来后依旧存在的话,自己到时候也会帮忙。
“这就足够了……实际上我一开始都没觉得你会帮忙,看样子你其实并不是什么横插一刀抢夺生意的坏蛋嘛。那个,这个——之前对不住了。”
得到了白桦折中的帮忙后,杜遥夜眨了眨眼睛,语气眼神都有些恍惚,犹豫了半天总算是短促的说出了道歉话语。
“我也算半个相关人士嘛,不过杜小姐已经决定好要对抗令父所铺好的道路了么?”
“……嗯,因为我想要用自己的方式,走自己的路来继承那老旧的镖局。”
杜遥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作出回应。
“自己的路啊。”
听到这句话,白桦倒是有点感慨。
仔细想想,自己还从来没有选择过‘自己的路’,倒不如说,自己光是四处跑来跑去帮助同伴和恋人们,这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总之作为答应了协助杜遥夜的回报,镖局的小年轻们也不会再追着白桦到处跑了,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处理完了杜小姐的事情后,白桦来到江边,不出意外看到了那名头戴斗笠,白色蓑衣的老船夫一如既往坐在江边垂钓。
简短的打了个招呼,顺便闲聊一阵后,白桦表示自己目前完成了委托,想要趁这段时间去望岳峰一趟。
“望岳峰?那地方可是……算了,少年你身上有着不少秘密,我也不该多问才是,上来吧,我捎你一段。”
老船夫对于白桦的目的地有些惊讶,但倒也没有追问下去。他慢悠悠收起钓竿,起身迈步踏上客船,准备主动带白桦去望岳峰。
“那就太感谢慎师傅了。”
“可别这么说,您是梁大人的客人,我这老糊涂接风的工作没做好,不被你怪罪已经是万幸了。”
老船夫笑着说道,接着撑起杆子微微一撑,客船便慢悠悠的远离了江边。
虽说尚蜀这城邦在祥和宁静的外表之下汇聚着数股暗流,明的暗的至少存在两三股甚至更多势力,但此刻的白桦一门心思只想先润了再说。
一方面,自己的身份掺和进炎国内部的繁杂琐事,只会导致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另一方面——自己一直作为一个等着死刑的家伙,这心情也是在没办法帮助他人处理任务……
白桦现在想的就是赶紧去和惊蛰汇合,然后是死是活给个痛快话,她那师傅如果真心反对这乍一看确实有点离谱的关系,到时候白桦就只能拼死一搏——用力摇动尾巴试图取悦那位老天师了。
“说起来,那位梁大人在尚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慎师傅您之前说梁大人的名号人尽皆知。”
泛舟路途中,白桦一边欣赏两边的风景,一边询问老船夫关于梁洵的事情。
“没错,自从梁大人上任尚蜀之后,这腹地之城的变革可是肉眼可见。梁大人不仅大兴土木让城邦住起来更加舒适,同时也加大了城镇内部的就业经济,百姓生活变得比以前好上太多,甚至连尚蜀也变成了最宜居城市之一。”
“听起来真厉害啊,梁大人。”
白桦点点头,但心里却有些小小的犯嘀咕。
自己护送的那酒盏里面分明寄宿着一个奇怪的存在,而且因为那酒盏的到来,器伥们也逐渐诞生化形,这些现象对于尚蜀来说绝对算不上是好事。
如果梁洵是老船夫口中那为了当地百姓鞠躬尽瘁的好知府,那为何又要特地护送这么一枚酒盏?
“慎师傅,那关于梁大人身边那位‘宁小姐’,您是否有所了解?”
“宁小姐啊……呵,梁大人虽说在官场雷厉风行,可偏偏遇到那小姐就犯了糊涂,不过因为宁小姐的身份,梁大人也确实没办法直抒心绪就是了。”
老船夫呵呵一笑,接着对白桦解释了关于宁小姐的身份。
正如白桦第一眼时候看到的那样,宁小姐确实也是一位官员,而且还是礼部派来的直属左侍郎。
关于【礼部】,礼部原本是负责祭祀,文化,民族外交的部门,同时也负责处理“岁兽”相关的情况,其麾下掌控着【司岁台】这一分支。
但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司岁台得到了更大的权限,从礼部分立而出,依旧掌司管理岁兽和巨兽案件的权利。
在面对炎国境内诸如年夕令这些岁兽的时候,礼部与司岁台的看法截然相悖。礼部行事风格温和,认为岁兽也可以吸纳为大炎所用。
但司岁台则更为激进,主张将岁兽的碎片们全部驱逐消灭,已解心头大患。
也正因如此,司岁台的秉烛人左乐,才会对白桦的态度比较激进。
总之礼部和司岁台的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因为高层领袖的制衡,倒也一直没有发生过冲突,彼此相安无事——直到这一次,左乐不知为何出现在有着宁小姐驻扎的尚蜀。
不……其实左乐为何会来到尚蜀,稍微想想就很清楚了:因为尚蜀这大炎腹地,其实一直隐居着一只岁兽,其名为‘令’。
根据那些器伥的话来看,令其实一直都没离开过尚蜀,直到现在也依旧如此。
“慎师傅,关于“令”,这个名字您有所了解么?”
话题谈论到了令,让白桦颇感意外的是,老船夫竟然还真对于那位酒蒙子有所了解,倒不如说和梁知府一样,尚蜀人民在谈论到‘令’的时候,都带有一丝敬畏。
从老船夫的话语中白桦知晓了,令在天天醉生梦死之前,其实一直都在为大炎驻守边疆抵御外敌,而来到尚蜀隐世的时候,还曾有过一次‘向天敬酒’来驱散天灾的行动。
——还以为令姐只是个无业游民酒蒙子,没想到以前竟然这么厉害啊。
但即便这样,司岁台还是打算找麻烦么……?
依靠在船边的白桦一边思考现状,一边被汩汩的流水声放松神经,睡意也不自觉涌了上来。
在叮嘱老船夫“这次不用玩旋风冲锋龙卷风”之后,借由客船的微微摇摆,白桦也进入了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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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声巨响突然从耳边炸裂开来,白桦猛的睁眼,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竟身处一道城墙之上,一旁的巨石砸落下来,硬生生掀翻了城墙石砖。
“弩手做好准备,等靠近再放箭——都给我沉住气!”
身旁,身着盔甲似乎是‘将军’的男人同样站在城墙上,他手中握着长剑向前方挥舞大吼,而周围也突然传出了一呼百应的呐喊声。
瞬间几十名士兵齐刷刷的涌上了城墙,他们张开弩箭,对准城墙下方的东西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这是……”
还没能理解现状的白桦顺着城墙探头向外望去,接着瞪大了双眼。
入眼可见的范围内,无数扭曲而令人恐慌的怪物正向着城墙涌来,那些怪物就像是完全不惧怕死亡似的,不断沿着城墙向上攀登,接着被弩箭击穿坠落。
但弩手也并非绝对安全,下方那些怪物偶尔会对城墙喷射出尖刺,有不少闪躲不及的弩手就这样被直接贯穿了头颅,猩红的血液和浊白的脑浆霎时间四散飞溅。更有倒霉的士兵,直接被从天而降的巨石当场砸碎成肉糜。
这样绞肉机般的战线维持了足足有20分钟,当弩手们已经不知道换下多少伤员,又不知道有多少伤员只是简单包扎一下就又回到前线这样反复后,城墙下方那些令人厌恶,完全无法形容的怪物们总算是结束了这一次似乎看不到尽头的攻势。
“击退了——兄弟们,今天我们也守住了!!”
不知道是谁先意识到这点并且喊了出来,但伴随这第一声发自内心的畅快大吼过后,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怒吼起来。
战前的呐喊是为了提升士气,那么这一次的呐喊,单纯就只是为了庆贺自己从那绞肉机一般的攻势中活了下来。
被这些弩手所包围的白桦甚至都感受到了这股意志。
“我活下来了!活下来——等会儿,你谁啊。”
其中一名弩手在欢呼了几声后,视线看到了白桦。
此时这只灰狼身上依旧是经典休闲西服配白衬衫,放在一种身披甲胄满身血污汗水的士兵之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诶?”
面对弩手的质问,白桦发出了大脑过载的声音。
——我难道不是在用第一人称视角做梦??
“有刺客,护驾!”——弩手大喊
“刺客!?”——卫兵抽出大刀质问。
“刺客……哼!”——将军不屑的轻哼。
“刺客?”——当事人眨了眨眼睛。
接着,当白桦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才是‘刺客’的时候,已经被一拥而上当场拿下。
原本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用‘第一人称摄像机镜头’观察一切的白桦,这时候才终于发现自己和之前的婆山镇一样,其实也拥有‘实体’,甚至拥有痛觉——至少被两个大汉拽着耳朵走路的时候,确实痛得要死。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桦已经被按在地上双手绑在架子上伸出来一只狗头,怎么看怎么像是要被砍了的架势。
“这人突然出现在军中,穿着行动都诡异无比,想必一定是刺客!”一名士兵说到。
“没错,斩了吧。”另一名士兵点头。
“不是都什么年代还斩立决的!?我我我要见律师!”
白桦本来还想要动之以理,结果身边俩人一唱一和就给自己判了死刑,吓得白桦疯狂扭动身躯拍打尾巴。
“这家伙说什么呢,真是个疯子死士……我来斩落他这狗头。”
“不是狗啊嗷呜呜汪!?”
一名士兵抄起一把大刀,二话不说就举到了白桦脑袋上。
就在白桦莫名其妙要领便当杀青的前一刻,营帐的布帘被掀开。
“从刚刚就一直在骚乱,难不成又是误喝了我酿的烈酒?”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白桦愣了一下,接着顺着声音的方向努力抬头。
总算,在视角和视线最极限的距离,白桦看清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对方留着蓝色长发,顶着奇妙的犄角,尾巴如毛笔一般扭动,手握一把系着酒葫芦的盘龙棍。
只不过,她身着的并非白色大衣,而是和周围士兵们一样的深色军服。
“令小姐……?”
白桦眨了眨蓝金色的异瞳,这一刻彻底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301.最远端的边界战线
在身边到处都是穿着颇具炎国风军装的士兵包围之中,本来要被斩立决的白桦,在看到了面前熟悉的身影后不自觉地喊出了对方姓名。
“令小姐——是我是我,我白桦啊!之前那个不小心做了白日梦的灰狼!”
在这过于陌生和懵逼的环境之中好不容易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容,白桦二话不说立刻试图跟对方套近乎,要不是因为现在还是被架着脑袋的尴尬姿态,白桦估计已经立刻凑过去开启营业模式疯狂抱大腿了吧。
“嗯?你和我可曾有过一面之缘?”
然而令的回应却让白桦瞬间心里凉了一大截,这位蓝发的岁兽只是看了眼白桦,但那眼神之中分明是面对陌生人本能的礼貌和冷漠。
“是啊是啊,令小姐你忘了么?当初我们曾经还在攥江峰上喝过酒来着,一开始我因为要开车所以是拒绝的,但是令姐你劝酒的方式不粗暴却高明至极,我最后还是跟你对酌了一小会儿,接着还欣赏落日入峰——”
“一派胡言的家伙!这而哪来的攥江峰?我看你这全身上下,恐怕也就那尾巴是真的!”
白桦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士兵打断,对方义正言辞的伸出一只手戳向白桦的尾巴,但却被灵巧扭开扑了个空,因此变得更加生气。
“啧,竟然还躲——果然还是砍了再说吧!”
“饶命啊!话说你这根本就是恼羞成怒所以想要杀人灭口吧——可恶,我逃!”
在那名士兵撸尾巴未遂掏刀准备灭口的前一刻,刚刚还被架起来的白桦突然挣脱束缚,向后一个打滚roll到角落里,同时一只手也搭在腰间的长剑‘龙渊’上,微微弓起身子看向众人。
虽然确实不知道咋回事,不过再这么搞下去的话也许是真的会被这群满脑子斩立决的家伙把脑袋给剁了……现在至少要先掌握情况才行。
“哼,你这家伙还想逃?露出马脚了吧你这刺客!”
几名士兵把白桦堵在营帐角落里,纷纷都是摩拳擦掌一副准备准备细细切成臊子的架势。
“各位听我说,我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各位又背负着怎样的使命任务,但我目睹了刚刚大家骁勇拼杀的样子,大为震撼深受感动,我知道各位绝非恶人,所以也不想和各位起冲突。”
在角落里的白桦一边试图安抚众人情绪一边试图解释自己并没有恶意,也不想和其他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