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这次还希望您不要再突然逃走，乖乖配合我的调查。那凶兽虽说不是巨兽，但也称得上是一方灾害，而白桦哥哥如此轻易就将其屠戮，之后又慌张的逃离，我也不得不调查一番才行。如果您是好人，那我自然会替村民们感谢您，但如果您的存在会威胁大炎——那就莫怪我无礼，白桦哥哥。”
少年搭在刀柄的左手微微收拢，气氛俨然无比肃杀。
“我就只想吃个水煮鱼而已啊……”
白桦叹了口气，思考自己是不是因为天天在厨房献祭古神谋杀群众而毫不自知，终于被灶王爷给下了降头，今生今世无法再吃到美味饭菜。
299.来，叫小姨夫！
“既然有缘再度见面，那么这一次请允许我做个更详细的自我介绍吧——我是大炎对巨兽部‘司岁台’的秉烛人，专门负责处理岁兽以及巨兽相关的案件，白桦哥哥叫我‘左乐’便好。”
堵住白桦去路的少年谦逊有礼的作出自我介绍，只是那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对一般路人做介绍，而是法庭审判官对着嫌疑人宣读判决似的。
“这么年轻就要处理巨兽这种麻烦事，左长官真是年少有为啊……那个我能问一下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白桦一边回应拉扯，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虽说这突然杀出来的司岁台成员占据了小巷的出口，但白桦也注意到了，自己只要翻过左边两层楼高的屋檐就能够轻松逃走。
“有些事情在下自然会有渠道，请白桦哥哥也不要太过纠结。”
“原来如此，渠道人脉不管在哪儿都十分重要。既然左长官有左长官的门路，那我自然也有我的逃跑路线！”
铺垫的差不多了，白桦趁着面前少年略显松懈的瞬间双脚发力，如同以前被自己追赶的野猫一般，蹭一下子就钻到了小巷旁二楼的无言上。
“你还是太年轻了啊左长官！我们有缘再见吧桀桀桀——噗唔汪！”
白桦一边发出杂鱼般的笑声一边跑路，然而他刚刚越过那2楼高的屋檐，还没来得及扭头，就结结实实撞在了一块肱二头肌上，甚至把自己给弹了回去。
原本自己预定的逃跑路线之上，此时突然冒出来一头壮硕如牛的……牛。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用自己胸肌把白桦给弹回去的人低沉着嗓音说到，对方是一名披着红色袍子，身材魁梧壮硕，大约是1.5个白桦高的丰蹄族男人。
咦？
看着面前的丰蹄，白桦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对方那健硕到能跳舞的muscle，而是他身上披着用来掩盖身形的长袍——白桦之前在某个搬到自己隔壁然后忘了带钥匙的麒麟身上见到过类似的。
看起来对方要么是和‘大理寺’有关联，要么就是和‘监察司’这一职位有所关联，毕竟白桦也不清楚这袍子究竟是那个部门给发的。
当然现在也不是询问这种事情的时候，原本预定好的逃跑路线被这不速之客给堵住，不仅如此，这下自己反而彻底被二人给堵在了巷子里面，情况还挺尴尬。
“白桦哥哥接连两次的反应都如此慌张，难不成您真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眼见面前的灰狼两次都打算逃跑，左乐更是坚定了‘这家伙心里有鬼’的猜测，握住刀柄的手掌更加用力几分。
“行走江湖谁能没几个秘密呢？我会来尚蜀只是受委托给梁知府送一物件儿而已，完事之后我立刻就会回到龙门，这样的待客之道不太好吧？”
白桦一边打量那名后出现的红袍丰蹄，一边搬出来梁洵的名义，希望能够避免这误会。
“梁知府的委托——”
听到梁洵的名字后，左乐确实有了些反应，他的眼睛微微收缩，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什么，但这一过程也没持续太久，他便摇了摇头。
“大炎欢迎任何有志之士有能之人，只是总归要按规章制度办事罢了，白桦哥哥。”
左乐和红袍的男人汇合，这父子般的身高差，倒是更加凸显了那丰蹄的庞大，以及左乐的年轻。
“肃正院副监察御史，太合。我们知道你和灰齐山一案脱不开干系，刚刚那敏捷的身手也绝非常人，事到如今再想要隐瞒，未免有些太过于天真了些。”
对方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和职位，而白桦额头上的眉毛则是更加紧皱。
肃正院在炎国的地位有些类似于阿斯卡纶师匠率领的SWEEP部门，都是独立于其他部门，同时享有监控调查甚至是裁定权的特殊部门。
惊蛰之前是以‘监察司’的身份前往龙门，目的便是调查龙门是否有独立的倾向，以及城邦内的贫民窟是否会影响大炎，游荡至此的岁兽‘年’是否打算兴风作浪。
如今尚蜀来了个监察御史，这职位只能说明这座依山傍水的腹地城镇将有大事发生。
——也不知道这时候把魏彦吾的名号搬出来有没有用啊？应该没用吧……毕竟魏彦吾本身和大炎内部的关联性不大，而且刚刚自己把梁知府拿出来挡枪也没啥效果。
白桦倒不是害怕蹲大牢，自己以前隔三差五就去龙门近卫局做客，甚至后来当上干员了还是会莫名其妙被扣进去吃猪扒饭，白桦对于‘进局子’这种事情早就已经做到宾至如归了。
但去蹲‘司岁台’的局子那就不太一样了……对方就是奔着岁相碎片和巨兽来的，好死不死自己这方面几乎占了个满的，真被扣进去的话，估计惊蛰过来捞人都要费不小功夫。
“我其实真的很好奇白桦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那被感染的巨熊虽说太合叔与我也能够将其猎杀，但一丁点的源石感染泄露都没发生？这种事情恐怕大半个司岁台，甚至天师府的天师门都难以达成，你究竟用了什么法术，白桦哥哥？”
“呃，就只是很普通的干掉那头熊来着啊。”
白桦愣了一下，他在击杀熊怪的时候确实没遇到所谓的源石感染，这回答不是在踢皮球，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但很明显左乐对于白桦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年轻的秉烛人叹了口气，接着终于将腰间的长刀从鞘中拔出。
“看来白桦哥哥是打算藏拙到底了，这可着实……令人不悦。”
“左公子”
左乐拔刀向着白桦靠近，一旁的太合则是喊出名字想要叫住左乐。
“请放心吧太合叔，我自有分寸。”
“……”
太合似乎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另一边白桦也叹了口气，将腰间的龙渊取出握于手心。
将镌刻着龙鳞版纹路的剑柄置于身前，白桦微微眯起蓝金色的异瞳，注视眼前向自己靠近，手握长刀的秉烛人。
“正常来说我这时候应该抱着破坏公物的觉悟，踩着水管跟空调外机爬上小巷顶部跑路的，不过仔细想想，我来尚蜀这几个小时里一直都在跑路，也确实有点烦躁了。”
白桦轻轻甩动手腕弹出利刃，印有水墨纹理的剑刃弹出。虽说惊蛰赐予的充电模块还没来得及吸取电力，不过这种战斗应该也用不上就是。
——不愧是能轻松杀死感染熊兽的人，拔剑的同时，气场立刻就发生了改变。
左乐也紧紧盯着面前的鲁珀族少年，保守估计这只灰狼不会比自己年长太多，但对方所表现出的那份游刃有余，以及面对司岁台和肃正院都能优哉游哉的心态，都让左乐很清楚，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存在。
“再不会被判定成袭警的前提下稍微操练一下吧——对了顺便问一下，如果我打不过你被抓去审讯的话，是不是能提供猪扒饭啊？”
从抵达尚蜀到现在，一路上在船上吐了半天的白桦就只是在华府吃了两盘酥饼，假如左乐一开始不采用这么严肃的态度，而是尝试用火腿肠诱拐的话，估计白桦现在已经被关在笼子里面了。
“抱歉，司岁台没有这种规则，不过我们会针对那些可疑而不配合的危险份子提供相对应的拷问方式。如果是白桦哥哥你的话……大概就是用热蜡油浸泡尾巴，同时往耳朵里面撒辣椒粉吧。”
“噫呜呜噫！？这这这可不行……先不说撒辣椒粉那么魔鬼的念头，我这尾巴可是之后要拿去给惊蛰姐保命用的。”
本来还在考虑‘干脆比划比划认输好了，毕竟年和夕这时候都在尚蜀外，也不至于影响到她们’的白桦，在听到司岁台毫无人性的审讯方式后，立刻满头冷汗的要为了守护自己耳朵尾巴而战。
至于左乐，他在从白桦口中听到‘惊蛰’二字后再次愣了一下，就连一旁的太合那不动如山的身躯也微微有些抖动。
——‘惊蛰’？这不是她的代号么……为何会从白桦哥哥的口中说出？难道说他和惊蛰也有所关联？不……应该没这么巧合，虽说有情报表示惊蛰确实从龙门回到了炎国，但总归不至于如此的巧合才对。
左乐摇了摇头，他将脑海中那些模棱两可的思绪全部抛开，将手中的长刀抬起。
面前这蓝金色异瞳的灰狼虽说给人的感觉像是那种只会混吃等死的无业游民，但实际上对方是能够轻易杀死凶兽，甚至连源石感染都不会泄露的高手，自己必须要认真对待。
铿！
长刀和龙渊对撞在一起，从外人来看这不过是普通的蛮力对决，但当事人左乐和一旁观战的太合，都露出了略显惊讶的表情。
‘秉烛人’绝不是倚靠家庭身份就能当上的职位，左乐能成为司岁台最年轻的秉烛人，其家父大将军‘左宣辽’提供的最大帮助，是对于左乐在武艺和眼界上的磨练。
左家世代传承的刀法犀利而致命，因为是战场的刀法，因此更为讲究毒辣和刁钻。
对一般的习武之人来说，初见左家刀法，第一击多多少少都要吃上点亏，轻则握着兵器的手腕挫伤，重则武器脱手而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顺势攮了心窝。
‘司岁台’的身份让左乐大多数情况无需动手，但只要长刀出鞘，多少总是要见红。
然而就是这样的刀法——被白桦很平淡的给挡了下来，灰狼就像是早已知晓了攻击的路数一般，他没有被第一下的假动作欺骗，反而是从最初就将那水墨长剑放置在了刀刃的必经之处。
“……不愧是白桦哥哥，看样子我还是低估了你！”
“啊？我明明还啥也没干——唔！”
在白桦的视角来看，自己不过是挡了一发普攻，左乐这唐突的吹捧反而给白桦搞一愣。
不过还没来得及询问咋回事，秉烛人后续的攻击便立刻席卷而上，一时间如同黄豆落盘一般，嘈杂不间断的金属碰撞之声连绵不绝。
“不愧是司岁台的成员，基本功很扎实啊。”
“你说这是‘基本功’……？”
白桦见招拆招将对方的攻击悉数化解同时称赞道，对白桦来说这句话并没有讽刺的含义，毕竟他以前在战场上见过太多自以为是的佣兵战士，以为自己精通了‘杀人技巧’，但被牵扯到近身兵刃战的时候，连一把切蛋糕的小刀都招架不住。
但面前的秉烛人在这般厮杀中不管是步伐还是呼吸都没有凌乱，说明一定收到过十分严苛的训练——估计跟自己天天被阿斯卡纶师匠高强度骚扰也差不多。
但对左乐来说，白桦这句话语就是不折不扣的‘讽刺’了，自己从能拿起刀那一刻就在操练的左家刀法，在白桦眼里只不过是‘基本功’，这让左乐多少有些愤怒。
“怎么感觉突然力度变大了——唔哇！”
长刀擦着头皮飞过，几根白毛躲闪不及被剑气直接斩断。对方的攻击力度突然增加，让白桦一瞬间稍微有些措手不及。
“那你就领教一下‘基本功’的威力吧，白桦哥哥！”
“这真的还能算是切磋的范畴了么！？可恶，是你先不讲武德的嗷！”
对方突然加大出力，白桦事到如今也不准备再留后手。
只见灰狼迎着长刀劈砍的方向轻轻跃起，在半空中扭动身体躲避利刃。
“哼，花里胡哨！这种躲法只会让你后续无法攻击——噗呜！”
左乐话还没说完，视野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只觉得脑袋被猛的抽打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变故让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龙渊的剑刃已经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左公子！”
轰！
之前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太合一步跨到了二人中间，他对准龙渊推出能击碎钢铁的一掌，只不过在击中利刃前一刻，白桦已经将剑刃收回龙鳞剑柄之中，让太合愣是挥了个空。
“您是保姆么御史大人……虽说我确实没有要厮杀的意图，不过稍微劣势就出手相助，多少有点不好吧。”
白桦收起龙渊，有些无奈的看向太合说到，自己从最初就没打算下重手。
还是说‘被尾巴拍一下’也算袭警啊……要知道如果是在龙门的话，近卫局会有一大半人狂热的请求白桦用尾巴抽打他们呢。
太合还没等说什么，一旁的左乐立刻从刚刚的眩晕中恢复，他一只手握住长刀，另一只手则是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同时死死盯住白桦，更确切地说是白桦的尾巴。
“尾巴……？刚刚你是用尾巴——”
“没错，你以为这只是好看用的么？哼哼，除了观赏和被人摸来摸去，尾巴本身还能充当调整重心，甚至是攻击的作用！”
白桦炫耀般抖了抖尾巴说到，刚刚自己在半空中扭动身体躲避挥砍，同时也是利用转动力来用尾巴狠狠抽打左乐。
十几年的磨练和对练之中，左乐还从来没见过用尾巴当武器的家伙，也正因此才结结实实吃了一发。
“……继续，白桦哥哥。”
左乐甩甩头看起来似乎是打算继续‘比试’。
“左公子，我们还有其他的要事在身。”
太合试图劝说左乐，但终归是年轻人，气血涌上来一时之间也难以抵挡。
就在场面变得尴尬的时候——白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是惊蛰打来的。
“抱歉，能暂停两分钟么？”
“……请便吧。”
左乐倒是没有不由分说的死缠烂打。
“惊蛰姐，你那边怎么样了？”
得到许可的白桦比了个OK手势接起了电话，而左乐在听到那个代号后，立刻竖起了尖尖的耳朵。
“姑且算是说服师傅不会直接干掉你了吧……总之白桦你那边的委托完成了么？完事的话过来我这边一趟，就在尚蜀十七峰的望岳峰附近。”
“——真的是麟青砚！？”
透过白桦手机中的声音，左乐瞪大了双眼，因为那声音对他来说十分熟悉，确实是属于‘惊蛰’的。
“嗯？白桦你那边还有别人么……等等，这个声音我有点熟悉，你难道在和那个‘秉烛人’在一起？”
左乐的惊呼声也顺着手机麦克风传递到了惊蛰那边，惊蛰似乎也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诶，惊蛰姐你咋知道的。”
白桦愣了一下，同时看向一旁刚刚还等着跟自己ROUND2的少年。
“……我猜你应该又被找麻烦了吧，把手机递给他。”
惊蛰那边叹了口气，之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白桦。
“呃，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