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棩知缘
这个问题差点让罗鸣浩被口水呛到。
他觉得她想得太远了。
但是她问出这个问题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那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啊！
“你想得太远了，现在你应该做的是适应现在这个身份......”
对罗鸣浩给出的回答，徐嘉雯觉得有点不满意，眉头微蹙。
但罗鸣浩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怎么样，但他自己已经把自己对这两个问题的真实想法告诉她了，他觉得她应该能明白的。
“我知道了。”
徐嘉雯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了，之后再也没下来过。罗鸣浩也赶紧出去把垃圾丢了，然后回到家中。
这两个问题却没有就此从罗鸣浩的脑子里抹去。直到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可能自己对这两个问题的回答伤到了徐嘉雯。
但他无论怎样都想不通到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他不是傻子，直到自己和她之间，是有可能出现那种问题的。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形影不离，而且自己对她进行了刻意的保护，再加上性别的置换，产生这种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他理所当然会产生排斥感，毕竟再怎么说，她除了外表不一样，骨子里还是那个“徐嘉文”。
这难道是天注定要他选择她吗？
想想都觉得不妥，他始终都无法把现在的徐嘉雯当作一个真正的女孩子来看待，哪怕她将来总有一天会完成蜕变。
毕竟，那份记忆，是如此地真实。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想要毫无违和感地走在一起，几乎不大可能。
想到这里，罗鸣浩觉得，非常有必要搞清楚她在想什么。
“在吗？”罗鸣浩在手机上发了一条消息给她。
不过，等了半天，他都没等到哪怕一条回复，这让他感到非常失望。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必须要向她说明自己的想法。
“你不用回答我也没关系，但我必须告诉你。”他写道。
“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们千万不要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再说，你既然能完美地连能证明自己的省份信息都变了，那说明把你变成这样的存在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这也说明止不住那一天你就有变回来的可能，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平常心态，不要胡思乱想，和往常一样，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不要在我面前刻意让自己变得像个真正的女生一样，那样我会很困扰。”
其实他这么说，主要是他很不擅长应付女生。
“当然，既然这种怪事都发生了，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了。”
“到该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会听取你的意见。”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罗鸣浩也停止了打字，退出应用，清理后台，锁屏，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只是不想在第一时间看到徐嘉雯的回复。而且，住得只有一层楼之隔，要得到她的回复，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他并不知道，徐嘉雯一直看着他一条一条地发的信息，只不过她一直在发呆。
她对这种问题，很迷茫，很无助。
即使罗鸣浩这么说，她也知道，性别的差异，注定会让他们渐渐改变以前维持着的关系。她已经认为自己是不可能变回来的了，因为这并不是出自她，甚至是他的本意，或许，那个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存在，是为了寻找某个答案，在找到这个答案之前，绝对没有变回来的可能。
如果从身体健康方面来看，她肯定是不愿意变回去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前中了什么邪，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调养不好，医生检查也没什么大问题。到现在，好不容易彻底解决了，她肯定是不希望再回到过去体会那种每天都在大病不犯小病不断的痛苦了。
这个选择题，说实话并不难做。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小看了性别的差距。
不过她想，既然罗鸣浩说不要胡思乱想，那就听他的话，不去多想，顺其自然就行。
第六章 重返校园
周一，晴天，万里无云。
河光市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这么蓝的天了。罗鸣浩和往常一样，洗漱、吃早饭，准备动身前往学校。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他并没有打算像往常一样和徐嘉雯一起去上学。
他以为徐嘉雯还需要一段时间从心理上去适应现在的身份。
只不过他还是算错了。
因为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不用说，自然是徐嘉雯。遗憾的是，这身朴素的校服，掩盖了她的性感。
虽然这么说，但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保证了她的安全。
“就知道你不会来找我。”见罗鸣浩从楼里走出来，她就瞪着他开口抱怨道。
“你......就这样直接去学校了？”罗鸣浩震惊道。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罗鸣浩刚想说些什么，徐嘉雯马上又接着说道：“光在家里窝着闭门造车，还不如去学校适应更有效果。”
“别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其实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我没有勉强自己！”
万万没想到，罗鸣浩的好心相劝，却让徐嘉雯生气了。
这对罗鸣浩来说，真的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么多年他都没见过她发火的样子，虽然以她现在的样子，生气起来根本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是我说，你打算怎么面对同学？”
“以前怎么面对，现在还是怎么面对。”
罗鸣浩觉得，她这种说法显然是心智不成熟的表现。但是仔细想想，现实生活对她个人而言似乎确实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在班里，她也没有除他之外关系很好的同学了。
“你是打算以新的身份‘入学’，还是如实告诉他们真相？”
“如实告诉他们。”
起初罗鸣浩几乎惊讶得下巴都要张到地上了，但看着徐嘉雯漫不经心的表情，觉得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我觉得以现在的社会风气，你应该很难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无所谓，大不了，大学的时候考一个没有熟人在的大学就是了。”
话讲到这个份儿上，罗鸣浩觉得已经无法让她回头了。
“你觉得这样做真的好吗？”想了想，他又问道。
“无所谓了。”
“你是无所谓，可是我有所谓。”罗鸣浩平静地说道，“如果我真的有让你变成这样的想法，那目的也就很简单了，就是不希望你再回到过去那种生活，可是你现在的做法，完全是在违背我的愿望。”
罗鸣浩一开始就想说这件事，但是徐嘉雯没有给他说这个的机会。
听了罗鸣浩的话，徐嘉雯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似乎清醒了些许。
“……那我怎么办……”她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着徐嘉雯尴尬又慌张得额头上都渗出汗水的模样，罗鸣浩长叹了一口气，摊手表示无语。
“你不是说无所谓吗？”罗鸣浩故意又浇了她一头冷水。
“我……”
徐嘉雯觉得自己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之前是怎么和老师说的？”罗鸣浩想了想问道。
“我爸让我自己决定，我选的是……直接告诉他们真相。”
“你啊……”罗鸣浩这时候真的对她感到有些失望。
“你是不是傻啊？”罗鸣浩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开始，到底是为了啥啊？”
“……”这下徐嘉雯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她说得出来，她之所以这么选择，纯粹就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如果装作做现实中的变性手术，起码也要离开半年以上的时间才算合理，她之前也是觉得，以新的身份面世不仅能即刻返校，还能够避免不少的麻烦。但对她来说，这样做就意味着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和罗鸣浩表现得过于亲热，有些神经质的人肯定会怀疑。
比起寻找新的朋友，她更注重和罗鸣浩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友谊。
犹豫了半天，她鼓足勇气说道：“我还是要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
随便他们怀疑去吧，她想。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想清楚了再去学校。”
“以前我会听你的，但这次我不能让步。”
“即便是你的生活彻底被摧毁了也不让步？”
“不会被摧毁的。”徐嘉雯的态度很坚决，“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
“……”
面对她的决心，罗鸣浩知道，已经无法阻止她了。
“那我还是先陪你去找老师吧，反正要迟到了，还不如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听罗鸣浩这么说，徐嘉雯赶紧看了看时间。
然后脸色一黑，连忙拉着罗鸣浩往学校奔去，全程都没有咳嗽喘气。
“看来身体是真的恢复正常了……”罗鸣浩嘀咕着，因为以前他都是陪她慢慢走到学校的，她以前的身体可是差到连体育课都不能上的，如今却能跑得气都不带喘的。
跑到学校已经差不多八点了。也幸亏第一节课并不是班主任的课，而且恰好第二节课是他的课，他这会儿是在办公室备课，所以他们可以直接找到班主任。
实际上他们的班主任并没有在备课，他之后一直在怀疑徐嘉雯的父亲是不是在说谎，毕竟再怎么神的医生也不至于不到一天就能像这样“大变活人”。他自己好奇去查了一下，却一无所获。
但是他发现的更诡异的事情是，原来的“徐嘉文”的身份信息，全部被改成了“徐嘉雯”。
这就很奇怪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花名册也似乎被人动过，还有就是上学期组织郊游拍摄的“徐嘉文”的照片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真的是活见鬼了。
想了半天都想不通，结果这会儿 “徐嘉雯”却突然出现了，虽然她事先很礼貌地敲了敲敞开着的门，却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你今天就来学校了？”班主任强行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但在他略显肥胖乃至几乎要流油的脸上，这种表情就显得有些瘆人了。
这时候他又看到紧跟着徐嘉雯进入办公室的罗鸣浩，心想：不是已经上课了吗，怎么他没在教室？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你迟到了倒是无所谓，那为什么怎么不去教室？”班主任质疑道。
他不方便发火的原因是罗鸣浩从入学以来的成绩，稳定在年级第一不动摇。平时表现基本上都是规规矩矩的，虽然看不出他到底在课余做了什么，但成绩能够说明一切。他认为罗鸣浩这次迟到应该只是一个偶然。
“她坚持要今天来学校，我劝她歇一阵子再来，可惜没用。”罗鸣浩指了指旁边的徐嘉雯解释道。
“哦……这样啊……”班主任点了点头，“你先回教室，顺便和老师说明一下情况，她的事情先不忙说。”
“好的，老师。”罗鸣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班主任见罗鸣浩离开了办公室，松了口气，然后严肃地看着徐嘉雯。
“我说你啊……能不能先把心态调整好再来上课？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你身上肯定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情。这又不是小说，又不是漫画，谁能相信你爸说的那一套啊？”
班主任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徐嘉雯愣在原地，无言以对。
“看你的样子我也知道，你肯定是有不能说的理由。但是作为班主任，我还是要对每个学生负责的。”班主任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要是现在就去班上，那肯定是会引起骚动的，到时候你难受，我也难受，影响多不好啊！”
徐嘉雯已经被说得感到很惭愧了，一直低头不语。
“你最好听我的劝，回家，另外找个时间回来。以你的底子，再加上罗鸣浩就住在你家楼下，很容易就能补回来。”
“老师……”徐嘉雯抬起了头，用真诚的眼神看着班主任，“我不想离开学校太久……”
这回轮到班主任愣神了。
他以为徐嘉雯热爱学习到这种地步。
“你这样说……那你打算怎么在班上交代？”班主任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询问道。
“我……”
徐嘉雯根本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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