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棩知缘
这种工作没两天以上的时间基本上没法彻底完成的，这种态度和以前相比，真的是判若两人。
“嗯……”她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话说，你刚才似乎和鸣浩说了些什么……”
徐父这么一提，她就慌里慌张地摆手辩解道：“我没和他说什么……”
这时，徐母拿出手机捣鼓了一下，对着她晃了晃。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捧着罗鸣浩的脸的照片，虽然只拍到了侧面，但能够很明显地看出她的表情没有平时那种阴云密布的感觉。
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即使是小时候，你也没对除了我们之外的人做过这种动作，露出这种表情呢。”
“在你心目中，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徐父迫不及待地问道。
“……”
这个问题她半天没有回答出来。准确来说是听到这个问题后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却意外发现，现在确实不好说出来了。
“那……你有没有对他抱有一种另类的情感？”
另类的情感？这么一问，徐嘉雯倒是立马察觉到，实际上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不知不觉依赖着罗鸣浩了，而且害怕他离开自己，让自己没有安全感。
正当她脑中想对这种感情下定义的时候，徐父赶紧打断了他的思路。
“现在不用去想这些，等你先完全适应了现在的身份再慢慢去想也不迟。”
“赶紧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徐母也理解了徐父的意思，于是也赶紧催他们吃饭。
晚饭后，徐父打电话跟班主任说明了情况，当然没有说她变成女孩子，只是说她身体不舒服，有些事情要让班主任亲眼见到才会相信。
徐嘉雯吃完晚饭后，一直蜷缩在被窝里。经过刚才饭桌上的对话后，她脑子里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而这之中最根本的，就是她和罗鸣浩之间的关系。
一开始她并没有那种自觉，但在卧室里静了一会儿，她回想起罗鸣浩的反应，以及自己那毫无自觉的轻浮举动，才发现一切都已经不同了。现在的自己是女孩儿，也就意味着就算他们还想维持以前那种关系很困难。
现在她最害怕的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会不会对罗鸣浩产生那种感情。
罗鸣浩此时也吃完晚饭，坐在自己卧室的书桌前发呆。
即便他知道在意识上徐嘉雯还是那个徐嘉文，但性别带来的变化还是让他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同一个人，之前他的反应也像是把她当作真正的女孩子看待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梦啊？
给了那么两句话，然后把自己的朋友拉下水了，这种罪恶感真的是糟糕透顶。
但是，好处也是有的，至少，她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虚弱，而且近视的眼睛也恢复成正常的了。更重要的是，对于是否想恢复原状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有了答案，虽然听上去似乎还有疑虑。
“应该没有问题吧？”即便如此，他还是对此感到不安。
第四章 选择
第二天是星期天，不上课，但罗鸣浩还是在往常上学的时间去找徐嘉雯，只是为了确认她的精神状态。
不过他敲了半天门，里面却没有反应。
“应该是去体检了吧？”
毕竟只是表面看上去变成了女孩子，身体是什么状况仍然一无所知，做体检肯定是为了保险起见。
其实他一夜都没睡好，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荒唐。
稍微松了一口气后，他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了。奈何不了自己的睡意，所以他又返回屋子里的卧室，一觉睡到几乎中午了才起来。
至于徐嘉雯那边，一大早徐父就让她起床。因为她现在变成了女孩子，却没有女孩子穿的衣物，总不可能让她穿得那么松松垮垮的上大街吧？
“目前是先穿一套凑合凑合，之后我让你妈带你去买，或者量好尺寸网购。”
她爸是这么说的，不过在刚开店还显得比较冷清的服装店里，他的热情却完全无法掩盖，连店员都忍不住凑着徐嘉雯耳边吐槽说“你爸感觉好像一个变态”，弄得徐嘉雯只能嘿嘿地傻笑应付。
俗话说人靠衣装，徐父给她选的“凑合”的衣服，一点都不凑合。具体来说，本来性别转换后她的身子就缩水了一圈，原先接近一米七的人，一下子变矮了接近二十厘米。徐父又给他选了那种卡哇伊风格的服装，整个人尽管看起来显得很小的样子，但走在路上特别引人注目。幸亏街上人不是很多，否则从未感受过这种待遇的她就要崩溃了。
经过一个上午的折腾，终于在医院检查完各种各样的项目了。
至于结果，当然是——她现在是一个身体健康、发育良好的女孩子。
至此，徐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一方面是因为徐嘉雯的身份被改掉的事情并没有引起怀疑，另一方面徐嘉雯是彻底变成了女孩子，而且从身体状况来看，不用担心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生病了。
至于为什么徐嘉雯会变成女孩子，她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这些问题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毕竟这种事情可能根本不是出自人类之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些事情的，一定是超越人类认知的存在，这种存在并不是他能触手可及的。就结果而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自己是很满意的，接下来就要看徐嘉雯自己能不能彻底接受现实了。
事实上，在得知结果的时候，徐嘉雯就已经基本上接受现实了。只是她仍然在纠结自己和罗鸣浩之间的关系问题。
她在想什么，她爸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没说。在情感问题上，他原则上是反对自己的孩子同性恋的，但仅仅是在表面上。他一直认为肉体决定性别，所以他不能容忍肉体上的同性恋。之前他一直都在担忧自己的儿子和罗鸣浩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走向那一步。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昨晚两个人的举动，他看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本来他很担心罗鸣浩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看到罗鸣浩的反应才发现，罗鸣浩应该是不擅长应付女孩子，更不可能做那种事情。再联想到这些年自己忙着打拼挣钱养家，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孩子的精神世界，而身体上虽然自己为此支出了不少，却仍没有好转的迹象，倒是罗鸣浩在这段时间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自己的孩子因为体弱多病，几乎没有人愿意陪着玩，只有罗鸣浩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在陪伴。
把自己的孩子交给罗鸣浩，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决定抽个时间找罗鸣浩好好谈一谈，毕竟这个问题确实需要谨慎对待。
检查没问题了，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解决学校那边的问题。
如果仅仅是平时，徐嘉雯的突然性别转换问题是不大的。家人这边，应该还是比较好说，她自己的朋友这边，也就只有罗鸣浩了，也没什么影响。但是学校那边，尽管同学间的关系不怎么样，但这好像大变活人一样的事情，不好好处理，这件事情扩散到外面去就很麻烦。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肯定会被一些人盯上，甚至危及到她的安全。
“中午我们去饭馆吃，把你们班主任约出来讲明这件事。”
面对爸爸的提议，徐嘉雯没有应声，只是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父亲裤包中露出的一个红色的小角，露出无奈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呼叫班主任的电话后不过十几二十分钟，班主任就来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接到电话后马上跑来的，这会儿停下来喘了好一会儿的气。
在饭桌上，徐父对班主任的说法是，他一直在为孩子找能够彻底解决身体问题的方法，前不久打听到一个不知名的神医，昨天下午就擅自带孩子找到他，想解决孩子的身体问题。但是神医跟他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但大体意思是要做到身体健康就必须转换性别，而且只花了一下午的时间。
这个理由徐嘉雯自己都觉得有些扯淡了。
班主任听他这么说，打死都不会相信。但是转念一想，徐父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所以他不信也得信。
班主任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徐嘉雯，尽管从外观看完全是两个人，但是一个人表现出来的气质，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很大的变化的。而从她身上表现出来的气质来看，看着确实和他的学生徐嘉文有很多重合的地方，只是眼前这个徐嘉雯明显气色要好很多。
“今天不是愚人节，我就姑且算是信了吧。”
班主任的回答让父女二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们找我肯定不只是和我说明情况吧？”
“当然不是。”徐父笑着回答，“我只是想请您帮个忙，不要向班里说明这件事情，或者说不要传开这件事情。”
“这......这不合理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想把决定权交给她自己。她本人的身份信息已经不知不觉中被改了，我希望她是要做全新的自己还是继承以前的意志，全看她自己。”
“就算您这么说，这恐怕还是行不通......”
“她的身份信息问题我已经解决，所以只要别人不深究，基本上不知道她以前到底是谁。”
班主任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徐父这时候拿出杀手锏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够接受并尊重我们的意愿。”
“这......这样不好吧......”
此时班主任露出了徐嘉雯以前见过的见钱眼开的表情。
徐嘉雯看在眼里，面无表情，毕竟这些年她对这种表情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以她以前那一副容易受人欺负的病怏怏的模样，在学校光靠罗鸣浩的保护下也不大可能平稳地度过小学和初中。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有了理直气壮被人保护的资本。
她希望这是父亲最后一次做这种事情。
按规律，班主任肯定不会当多久戏精。不过以这个班主任平时做事的态度来看，还算是让人放心的。至少这一个多学期过去，并没有发生什么让她受到欺负的事情，班上也没有发生什么别的明显的欺凌事件。只是，会惹事的群体还是存在的。
推辞了半天，也磨叽了半天，那些客套话说了不少，徐嘉雯感觉这个过程如坐针毡，心里毛毛的，她以前已经感受过不少了。过了差不多三四十秒钟，班主任终于觉得差不多了，勉为其难地收下了那个看起来有些厚重的红包。
对于父亲的付出，她只有用自己在学校的优异表现来报答。对于这方面，她已经坚持了很久了，但是受困于身体状况，一直不大稳定。现在，可以放手一搏了。
只是，她不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这短短一天的时间，怎么说都不可能让自己在性别的观念快速扭转。另外，对她有印象的人的记忆并不受影响，所以到底是以全新的身份去面对那些人，还是如实告诉他们真相，这是一个很难做出决定的问题。
“决定好了吗？”徐父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脸很明显的纠结的表情，小心地问道。
“我还是决定坦白自己的身份。”
徐父没想到再三纠结后她竟然做出了这种决定。
“如果这样做，那就意味着你必须承受一些偏见了。”班主任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骗人。”她接着说道。
看着她曾经从未有过的坚定的眼神，徐父轻舒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呢？”
“缓几天，得先调整状态。”她答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等你来的时候，先和我说一声，我好说明情况。”班主任说。
于是饭局就这样愉快地结束，徐嘉雯跟着父亲回家了。
第五章 各有所思
罗鸣浩只是出门出去扔垃圾的，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时候遇到徐嘉雯，但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遇到的是正式穿上了女装的徐嘉雯，和昨天被校服裹着的她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了。
徐父见两个人都愣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从站在上级楼梯的罗鸣浩身边走过，直接回自己的家了。
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这种情况下无论哪一方先开口说话都能打破僵局，可是没有人敢先开口。
面对这种情况，罗鸣浩想装做没看到，想从徐嘉雯身边绕过去。不料，徐嘉雯一把拉住了他。
“为什么要躲我？”
按以往，罗鸣浩应该会主动和她打招呼，然后习惯性地问一下身体的状况。这一次，他却选择了回避。
罗鸣浩听到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尽管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确确实实是那个“徐嘉文”，可是形象已经发生了大变，变到他已经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不......我......”他慌张地说道。
“告诉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徐嘉雯再一次重复了这个问题。
“自从我做了那样的梦，然后你因此变成了这样，我怎么能问心无愧，又怎么有脸面对你？”
听到罗鸣浩这么说，徐嘉雯恍然大悟，确实她发生这样的变化，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确实有和他一定的联系。
“医院的检查结果说，我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发育正常，身体健康的女孩子。”徐嘉雯平静地说道。
罗鸣浩没有说话，他一直把头侧着，不让自己直视她。
“我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毕竟这彻底解决了我的身体健康问题。”
“但是......”
“性别？昨天下午的时候我确实很害怕，但是仔细想想，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可以让那些人看到我就再也联想不到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她就这样干笑着，笑声越来越小。
到最后，她竟然开始抽泣了。
罗鸣浩看着她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与生俱来的性别，而且本人并没有那种意愿，岂是说接受就能接受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你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该笑就笑，该哭就哭。”罗鸣浩走到已经矮了他一个头的徐嘉雯面前，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说道。
罗鸣浩还没来得及反应，徐嘉雯把自己的头埋在他胸前了。
虽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但罗鸣浩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湿了一大片，那是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以前徐嘉雯遇到伤心事的时候，都不会在他面前哭出来，一般都是忍着回家，然后在卧室里发泄。问他为什么知道，那是因为他看到过她洗枕套的情景，还有她擦得红红的眼眶。
“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差不多发泄完了，徐嘉雯的心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但突然间要问问题，罗鸣浩也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也只能点点头。
“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吗？”
果然不出所料，罗鸣浩就知道她会问这个。对这个问题，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思考。
“这个问题，只有看之后我们自己了。”
他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啊......”
“那，如果我就这样子长大成人，最终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你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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