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72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花满楼试探着问了一句,见万俟嫣然不说话便也沉默了,半晌后他又开口问道:“说起来,你是何时进的白莲教?”

见他正经起来,万俟嫣然才开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满楼一本正经道:“打听白莲教内部消息,随后也好打击报复啊。”

“……”

189.这家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花满楼这话其实半真半假。

说实话,以他咸鱼的本性来说,他是真的懒得和白莲教这种麻烦组织纠缠,说白了就是既不想招惹他们,又不想被他们盯上。可是对方先招惹到自己这儿来,那么于公于私他都得想个辙将白莲教清除掉不是?

但问题在于,怼白莲教哪有撩小姐姐好玩啊?

因此他特地提起白莲教,为的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万俟嫣然,毕竟才刚刚认识两天——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所以‘知己知彼’这句话同样也可以用于感情博弈。

花满楼这一出叫声东击西,问的是白莲教,实际上则还是想探听万俟嫣然的事儿,而且说实在的,他对撩妹的热情远大于做官的热情,毕竟做官劳心劳力还有可能被白莲教劫走,而撩妹不但有趣而且赏心悦目……

而万俟嫣然自是不知花满楼的‘狼子野心’,因为她的思路飘向了另一边儿:“你莫不是在怀疑我?”

这话反而把花满楼问愣了:“我怀疑你什么?”

万俟嫣然认真道:“怀疑我帮助你是为了在你身边做白莲教的内应之类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事儿还是挺有可能的,毕竟依照白莲教的逻辑来说,一个圣女换火器并不亏……

花满楼眨眨眼,忽然恍然大悟:“对啊,原来还有这一出?说,你是不是想在我身边做内应?”

万俟嫣然:“……”

花满楼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该在脱困后将你灭口,让白莲教血亏圣女一枚……”

万俟嫣然火气往上冲,可不待她开口花满楼便笑嘻嘻的说道:“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毕竟这么做也太繁琐了点吧?若是卧底的话,首先必定要根底清楚,只有这样混到目标跟前儿后才不至于引人怀疑;其次白莲教将我绑来这事儿就挺偶然,而且绑来后还没怎么着就先让个圣女来救人……且不说这么搞的成功率吧,单单换个心狠手辣且疑心重点的人不定刚刚脱困你就没命了,哪儿可能还在这儿和我研究这个?”

“其三,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造火器可不比打造刀剑,以现在的情况看鼓捣起来可谓是相当的繁琐,因此派你这么个对炼铁丝毫不懂的人去做卧底什么的……恕我直言啊,便是我将你放在西山让你看一整年你都不一定能搞清楚那些东西,总之还是那句话,术业有专攻啊。”

“最后,明明我都落到你们手上了,在这种情况下便是严刑逼供也好过来一出反水救人,所以综上所述,到底脑残到什么程度才能搞这么个成功率几乎为零的计划啊?”

万俟嫣然微微张着小嘴,听完花满楼的分析后她忽然就觉得没词儿了——这些原本是她想分析给花满楼以自证清白的,可花满楼却叭叭叭的将之倒了出来,登时就将她堵得够呛,最后只得悻悻道:“哼,就算你说得对吧。”

花满楼笑道:“那我说够了,该你说了吧?”

万俟嫣然抿了抿嘴:“你想让我说什么?如何铲除白莲教?”

花满楼叹息一声道:“说实话,就白莲教忽悠教徒的那一套东西来看,我还真不一定能完全铲除得了,毕竟教徒的分布太广泛了,而且其中很有一些是被小恩小惠收买的无知百姓,这种情况下又该怎么铲除?”

万俟嫣然惊奇道:“朝廷对白莲教了解的居然如此清楚?”

花满楼笑道:“不是啊,朝廷是朝廷,我是我,我这不是聪明么?”

万俟嫣然再次无语。

有心嘲讽花满楼吧,可就他这一两天表现出来智计来看,若他称不上聪明的话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但是要让万俟嫣然亲口承认花满楼聪明那是休想:这人都如此没脸没皮了,若还称赞他,那他岂不是会更加蹬鼻子上脸?

所以她无视花满楼的自夸将话题进行下去:“你说的没错,信徒们多半都是受过一些小恩小惠的人,白莲教主收我为弟子让我学医也是为了这个,而且没有人知道白莲教有多少信徒,连教主本人都不清楚,所以铲除是没法铲除的……”

这又是一桩万俟嫣然没法儿接受的事情。

一些无知百姓得到些许恩惠后便将白莲教这群人奉为神仙,继而又被鼓动着和朝廷造反,这是人干的事情么?

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倘若真活不下去揭竿而起倒也罢了,但许多教徒甚至狂信徒活得还相当不错,他们有自己的父母妻儿,有田有地,有自己的生活,那他们凭什么为了白莲教主的一己之私就担上诛九族的风险?

“所以只能诛除首恶,对吧?”花满楼接上万俟嫣然的话道:“那么白莲高层的名单,他们的身份、相貌、特征什么的,你可以提供吧?”

万俟嫣然舒口气,缓缓道:“可以,而且不仅仅是白莲教的,号称白莲北宗的那群人我也认得不少……”

将这些人卖了,万俟嫣然一丁点心理压力都没有,毕竟……

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是刽子手,因为仅仅去年一年,牵扯到密谋造反一事被玄武卫拿下的教徒就不下数百位,株连下死了足有千人,而且北宗还投靠了鞑靼,所以……

依着花满楼前世的说法,这群人审都不用审,挨个儿枪毙都没一个无辜的。

而万俟嫣然学的是岐黄之术啊,她惯于用一个医者的身份来对待百姓。可好端端救回来的人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嘴里的反贼,继而一家人死得一个都没剩,在这种情况下她能不厌恶白莲教么?

所以刨除和白莲教主的恩怨外,万俟嫣然更恨的是整个白莲教。

花满楼听到她的话原本还想着调笑两句她卖队友来着,可听得后半句话不由得有点迷惑:“怎的又冒出来个北宗?”

万俟嫣然叹息道:“他们是争权夺利失败的一批人,此后投靠了鞑子,活动在山、陕一带。而且你是真的不知道么?此次大同之役就是他们鼓动鞑子发动的,且他们打算夺门投献大同……”

花满楼一惊:“此话当真?那这所谓的北宗还在山西活动么?”

万俟嫣然点点头道:“你道为何白莲教主不在这里?前几日收到消息后他便直奔大同了,所以这里才是牛长老主事。”

花满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鼓动百姓造反或情有可原,毕竟有官逼民反的时候。可为了一己之私做汉奸当卖国贼的人,罪无可赦!”

万俟嫣然不由得再次惊异的看了眼花满楼:这两日的接触,原以为花满楼只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哪怕他心术智计都是上乘吧,可即便在逃命的时候都透着那么一股不着调的意味,丝毫没有一丁点正形儿。

但他这句话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似是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大义凛然,这……

万俟嫣然不由得就有点迷惑了:这家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190.钦差

万俟嫣然自是不知道,花满楼前世三观正常有一颗红心的人对于汉奸有多么的痛恨。

提起汉奸,多数人心里总会出现这样一个形象:梳着油光可鉴的三七分,穿着黑色绸布衣和黑布鞋,斜跨着个驳壳枪,张口闭口太君……

可殊不知,很久以前国朝就有这样的人,比如吴三桂;当代也有这样的人,比如公知废青慕洋犬,黄皮白心香蕉人。

就这些老祖宗都不认的下贱玩意儿,能不让人唾弃么?

所以虽然花满楼立志当条咸鱼,可对上白莲北宗自是不能忍,而且越想越后怕:倘若真的被这群渗透于大同的二五仔将蒙古铁骑放进来,那么大同该变成何等的人间地狱?

若非宁国公治军严谨,且那场大战因为普渡的关系数日内就有了结果的话,只怕这群人的阴谋就已经达到了。到了那个时候,大赵又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将鞑靼赶出国门,还能有如今敲竹杠一样的互市么?

此外依照大赵卫所的尿性,说不得蒙人入关后便长驱直入,届时不单单会使得太原府直面鞑靼铁骑的冲击,整个山西陷落,京师也会被切断与其他地方的联系,到时岂不是又是一出京师保卫战?

所以身为一只种花家的小兔子,花满楼此时是真的火大了。

二人继续踏雪而行,万俟嫣然不疾不徐的将白莲教的情况介绍给花满楼,后者用心听着并记在心里,打算回京后就上报于光兴皇帝,必要时他不惜自己去一趟山陕一带。

咸鱼归咸鱼,可咸鱼也得有底线,真的遭遇被敌人杀到面前这种事儿后,又该如何咸鱼下去?

走出山坳后路已经好走些了,二人随即上马,缓缓顺路而行。

……

时间稍稍往前多半日,花满楼前往秘地的时候,天津卫。

近一两日,天津卫的气氛忽然就紧张了起来。

不知为何,玄武卫频繁出没在天津卫,往日里见不着的东厂番子也时不时就能看到。府衙里的公人时不时就成群结队的走在街面上,偶尔会拘走那么一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以至于街面上的泼皮闲汉可谓是倒了大霉,少数人夹着尾巴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多数人都被抓去县衙蹲在大牢里,治安可谓是空前的良好。

不得不说,天津卫的状况正是顺天府周边的状况,年节前后仿似到处都是缇骑,导致许多人都有些惶惶不安。

今日天津卫来了一群奇特的人,这群人里不但有玄武卫千户和东厂档头,还有刑部、顺天府的办案高手,最后居然还跟着一群匠户和背着火铳的少年,但带领这个奇怪组合的却是一个瞧着身段火爆皮肤微黑的少女,这……

百姓们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猜测着这少女的来历——连县太爷都迎出了城外,这女孩能简单么?

没错,这位姑奶奶正是一路追来天津卫的戚婉容了。

不得不说,一开始戚婉容指挥这一盘散沙属实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随即光兴皇帝就给她补了一道圣旨,这就使得戚婉容变成了此次营救花满楼的负责人,那么出京后她的身份就立刻变成了钦差,所以县官敢不出城迎接么?

此时的戚婉容心情可谓是非常糟糕。

这一路下来她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睡觉的时间也压缩到了每天两个时辰,在她的手笔下玄武卫、东厂以及顺天府铺开了一张大网将整个顺天府都罩了起来,可花满楼依然毫无消息,仿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可即便如此,戚婉容也没有泄气,她愣是凭借着一点点运气和女人的直觉,径自追到了天津卫。

“戚小姐,天津卫这里貌似没有什么可疑的,要不……”玄武卫内城千户战战兢兢磕磕巴巴的问道:“要不先等等其他方向的消息?”

坐在县衙大堂将县令赶到一边儿的戚婉容刚刚审问完抓回来了泼皮无赖,听得这千户的话便气道:“等什么等?这里必定有问题,继续探查!”

实际上,不单单戚婉容是这种想法,刑部和顺天府的办案高手也都觉得劫走花满楼的人必定是往天津卫而来。

因为在没有其他线索的前提下,一支莫名其妙就忽然出现的商队进入了他们的视野里——正是王连祖带人伪装的那一支。

商队的目标属实有点大,因此不可能不被人发现,但问题在于:现在可是年关啊,年节时忽然出现的商队也太显眼了吧?

而且查探下来戚婉容发现这支商队遇城不入,昼夜前行——虽有可能是在旁的地方耽搁了时间所以急着回家过年,可万一呢?但追到了天津卫后,这只商队忽然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城门口的守卫赌咒发誓说这一两日根本没有商队进来,这就让戚婉容非常火大了。

可玄武卫内城千户并不这么想,他内心的OS是这样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查案啊?呸,活该你嫁不出去!

便在此时,彭广带着人回来了。

“大小姐,我等查问过了,这一两日确实没有商队进入天津卫。”彭广跑得气喘吁吁,但他压根顾不得先缓过来,着急道:“会不会是我们追过头了?”

这种事情也是有的,毕竟这一路的查探下来,因为商队行踪诡异使得大伙没少走冤枉路,所以才在今日抵达天津卫。

不似其他方面的人,柳凡和彭广带着的西山卫人马这两日可谓是出力最大的,他们不仅承担了最重的搜索任务,而且几乎是不累趴绝不休息,尤其是彭广,在巨大的愧疚下他已经连续两天没阖眼了。

并且不单单他知道,西山卫的所有人都知道时间拖的越长找回花满楼的希望就越渺茫,所以人人都咬牙不敢懈怠,他们自是比其他方面的人要更努力,乃至于已经有人累虚脱了。

戚婉容听得彭广的话后心中一动,立刻道:“将城内的人尽数召回,出城沿路向西北方向拉网查探!”

说罢她自己也起身,从小东手里抓过大氅往身上一批就往外走,可谓是干脆利落雷厉风行,独留玄武卫内城千户站在原地愣神:这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191.呆不得了

虽然看起来还好,但实际上戚婉容已经疲惫不堪了。

按理来说,花满楼被劫走她是不用出这么大力气的,若是依着一般权贵的做法,那她最多是加派人手或者依托自己手里的资源去帮忙找人而已。

可是戚婉容依旧带着人顶着寒风出发了。

虽然戚大小姐擅长胡搅蛮缠,善于不讲道理,但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不论恩仇,必有后报。

比如说,前番玄武卫某大佬诋毁她嫁不出去,她就能带着人去砸了附和的南城千户所,这是报仇;还比如说,花满楼在瓦剌一事上救了她并陪她玩了命,这个恩她也记得,于是就有了今日的报恩。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心里那股郁郁之气是怎么回事,心情也越来越糟糕……

出了县衙后戚婉容有些心不在焉,她满脑子都是各种厂卫送来的消息——不单单有天津卫和顺天府的,还有分别往太原府和辽东方向戚家兄弟派人送来的消息。

多达万人的队伍在搜寻花满楼的下落,依照常理来说这怎么着都该有点线索,可迄今为止除了那支莫名其妙的商队外居然没有任何看似有用的信息,因此戚婉容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莫非……那些人将花满楼藏在了京师?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毕竟能动用四五十人去拦截一个正五品武官的人京师就有不少,而且这群人的家宅可不是谁都能进去搜查的,藏上个把个花满楼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花满楼入朝以来得罪的人也有那么几个,比如礼部聂尚书的儿子聂远途就因为他那首《嘲酸儒》就此一蹶不振,毁人前途这事儿比杀人父母还过,所以……

聂远途说不定有嫌疑?

此外,年节时来京的藩王也不少,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上进心非常强的藩王做出这种事呢?

不得不说,做出同样判断的还有京师的温大小姐,最近一些日子她甚至鼓动着某个叫温玉宸的倒霉蛋流窜在京师各个大宅里以拜年之名寻找线索,此外她也鼓动着温阁老技巧性的将这个推测泄露给了应国公和荣国公,所以这二位则是挨个拜访了一群藩王……

还是那句话,朝堂核心圈子的人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所有人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这件事还有可能是某个胆大包天的邪教做的。

因此,戚婉容现在觉得自己的路子貌似走歪了,那么如此一来排查过那个商队后就该回京瞧瞧了,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

正思谋间,街上忽然有那么半句话飘进了戚婉容的耳朵里:“……城西的张木匠会做水排,你去城西打听一下就能找到。”

水排?

听得这个词儿,戚婉容的第一个念头是西山那条河边特制的水排,但紧接着就意识到有些不对:时下用水排的地方只有冶炼,而这个时候天津卫忽然有人问起水排,这意味着什么?

来不及想明白,戚婉容立刻抬手指着那个打听水排的汉子:“拿下他!”

那汉子此时正背对着戚婉容,听得这么一声娇叱还一脸莫名其妙的转过头想看看热闹,然后……

没然后了,三个离得最近的少年兵扑上去就将他按倒在地,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没错,这汉子正是牛长老派出来找木匠的教徒——城郊可没什么好木匠,想打问的话就非得进城,然后这倒霉家伙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遇到了如有神助的戚婉容,紧接着就是疯了一般的彭广亲自动手审问。

这年头可不讲究人道,且玄武卫的臭名昭著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他们的刑狱,于是乎两三轮皮鞭蜡烛……咳,两三轮惨绝人寰的大刑过后,那汉子就全招了。

“居然是白莲教?好大的胆子!”戚婉容看着那委顿在地上的汉子道:“你们抓回去的那个人现在何处?”

那汉子哭嚎道:“小的真不知道啊!秘地所在只有牛长老的心腹知道,小的只是个刚刚入教没多久的小人物,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求您老大人有大量,将我当个屁放了吧!”

戚婉容皱了皱眉,离这家伙远了点:“大赵律,从贼附逆者杀无赦,不过若是你戴罪立功的话,或可网开一面。”

汉子立刻爬起身叩头:“小的愿意戴罪立功,小的这条狗命不值杀啊……”

戚婉容厌恶无比的转身吩咐彭广:“带上这家伙,先抄了他们的老家!”